袭风 第七章

  射箭的是从旁边树林走出的衡山派掌门,他身后还跟著其他两派掌门跟精锐弟子。
  白彦海目光无神的看著席君逸跌落断崖的地方,感觉仿佛堕入五尺冰窖般的冰冷。
  他想说服自己不要紧,想说服自己说……君逸一定没有事情的。只不过是水流强了一点,他之前拖著无法动弹的他都可以安全脱身……
  他多希望自己不要那么清醒地看见最后那一幕,不要看见血魄的手剌入君逸胸口,那样,他还可以骗自己,君逸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可是他比谁都清楚,从那斜坡滚落,对君逸来说,只可能加重伤势,更别说那样的伤口在急湍中会被扯裂,冰水会加速体温流失和失血量,而右肩骨断了的君逸是绝对没有办法支撑到下游才游上岸的……
  「你们刚才搞什么,怎么不早点出手,拿我徒儿的命开玩笑!」吴掌门将沉默不发一言的白彦海交给妻子以后,不满的上前跟其他掌门一起查看「成果」。
  「吴师兄,别生气啊!结果好才最重要,彦海也没事,还一次解决了两个恶人……」
  解决了……两个……恶……人……!?
  那……利用恶人,先骗取恶人真心,又拿恶人当弃棋般抛弃的他们……就算是正义了吗?他十几年来努力习武,这几年强迫自己杀人,一个人咽下无数悲愤疼痛……所希望守护的……就是这个结果吗……茫然的在心底自问,他找不到答案。
  低垂著头,白彦海只觉得呼吸困难。
  他想哭,想愤怒。
  他想恨,想哀伤。
  但他……更想笑……
  笑自己的努力付出到最后只成为了一个害死君逸的饵……笑自己愚昧……笑君逸蠢……
  为什么……在知道是骗局后……还要拼死救他?
  他知道君逸最后的笑容是什么意思,那抹嘲讽似的微笑,总是在君逸说自己「没有想做的事」的时候出现在君逸唇角。
  但是君逸不想死不是吗?他说过他渴望活著的……
  为什么要为了他放弃唯一的渴望?
  血,从咬紧的牙关流出。
  白彦海颤抖著,却哭不出来。
  「彦海,很疼吗?」在替他紧急包扎伤口的吴夫人最先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关切的询问。
  疼?
  有比君逸疼吗!?
  「祥宇,替你师兄拿件披风过来。」吴夫人叫著一名弟子,拿了披风替他披上,「彦海,很冷吧?再忍忍,我们马上回去,回去就有好一点的伤药帮你止疼了。」
  冷?
  会有君逸冷吗?
  「我知道你难过,但这也是为了大局著想……」吴掌门走了过来,不忍心的看见徒儿跪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样子。
  难过……
  难过的感觉……是这样吗……?
  心痛痛到毫无知觉,泪水流不出来,颤抖著无法言语,冰冷得无法动弹……这样……算是难过吗?
  「……你也不是不知道袭风是恶人,只会危害江湖,现在他们已经死了,就代表武林喋血结束了……」嵩山派掌门也劝道。
  他们都看出来自彦海的不对劲。
  如果有些愤怒悲伤都还好,但是他却只是低著头跪坐在当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这样会让他们担心会不会是承受强烈打击以后的走火入魔,毕竟他这些日子功力提升太快了,根基扎不深,比较容易出搂子。
  听着师父和各派掌门的劝说,白彦海沉默了很久很久,突然低哑的笑了。
  「呵呵……」
  突兀的笑声让众人更担心。
  「彦海……」吴掌门想说什么,却在看见白彦海抬头后的眼神后,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的眼神依旧澄澈,但眼中多了一种被背叛的绝望和深不见底的哀伤,再也找不到,他眼中曾经……对自己有过的敬爱。
  「如果说……」白彦海的声音很轻,很平静,脸上甚至挂著微笑,「席君逸这个人算是死有余辜的恶人,那么,师父,告诉我……从他那边取得有利情报、在他为了保护我们拼死跟血魄同归余尽后,还能口口声声说终于「除掉」他的我们……就是维系武林道统的……了不起的正道侠士了吗……呵呵,哈哈哈……」
  白彦海开始笑,从轻笑到大笑,笑声里的悲恸却比大哭更让人心伤。
  各派掌门表情各有不同,在看见自己带来的弟子一个个惭愧的低下头后,更显得狼狈。
  「……彦海,你不懂,武林的和平……」吴掌门仍想说些什么。
  「我懂的,师父,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望著席君逸跌落的方向,白彦海眼中的泪终于落下,「固守著自己的地位,毫不留情的牺牲他人以维护自己的名声……这,就是正道……」
  「可是我不懂啊……师父,君逸今年才十九岁……从十大恶人死后,他杀的几乎都是邪道人士,晴雾峰被围困他帮忙,我在唐门被擒他救援,半年多来陪我走遍四方斩杀邪道人士,替我解毒被砍成重伤,让我把他交给我的保命法则传授给师弟妹,替我们画出唐门的暗道地图,甚至明知被骗也要起来……这样的他……是什么原因让堂堂五岳剑派的掌门说什么也不肯放过一个年未弱冠的孩子……」
  一句话一句话诉说,泪水一道一道流下,往事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过,白彦海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部分崩毁了。
  他竟然对曾经是自己最敬爱的这群长辈产生了一种报复心态,不想让他们这么好过。大口喘息,努力想压下去心中的负面情感。可是眼中所见的,脑中所浮现的,都是席君逸跌落断崖的景象。
  如果说……他们当时愿意出手帮忙,君逸就不用死了啊……
  「哈哈……真可笑……你们亲手了结了武林喋血,却也揭开了新的序幕……君逸和封亦麒的感情有多好呢?绝魂住在江南柳家……哈哈……两个恶人,还加上了柳家的经济支援跟柳少侠大嫂的皇家势力……」白彦海知道自己该担忧,但是他现在却只想大笑,尤其是看见所有人面色如土和难掩恐惧以后,更是让他觉得可悲的好笑,「新的武林喋血一定会展开的……这次你们都不可能利用人情或先下手为强来除掉对手了……梓星公主正式承认封亦麒跟绝魂是皇亲……要动手的话……五岳剑派会先被皇城大军铲平的……」
  视线中,各派掌门交换著眼神,然后吴掌门撇过头,其他四位掌门则朝自己走来。
  白彦海当然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他却笑得更愉快了。
  「无论你们对我怎么做都没用……因为……君逸是封亦麒找来帮我的……迟早有一天……等到封亦麒想找君逸时……你们用「事实」掩盖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成为下一个血洗武林的起因……」
  他真的不想这么说,这么说无疑是把封亦麒和绝魂的安稳日子破坏掉了……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什么都不做,不甘心让这些人自以为高枕无忧,不甘心让君逸拼死的牺牲成为五岳剑派的名望……就算,这些人曾是他最敬重的长辈;就算,这些人曾是他最重视的师弟妹;就算,这些人中有人对他恩重如山,他仍然无法……原谅。
  因为君逸死了。
  总是像风一样轻轻存在他身边的人,在失去后,让他窒闷到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反反覆覆想到的,只有他再也见不到那个用性命守护他的人了……
  明明昨晚他离开前,君逸还答应他说……会等他回来的啊……
  就在正道人士苦心思索要如何湮灭一切线索的时候,在殒落坡深渊怒江下游的河岸边,云飞正不安的望著翻腾的河面。
  虽然和血魄约好在下游等他的……但是混浊的急湍让他很担心自己不小心漏看那抹最重要的身影。
  忽然,眼角出现一抹嫣红,他连忙提神望去,惊喜和担忧同时从他眼中闪过。
  那是他绝对不会错认的人影,他的主人,血魄,血魔尊。
  震臂甩出准备好的粗绳,横扫过翻腾江浪,到达那抹红影身边,等到确定他抓牢以后,便开始收绳。
  隐约中,感觉到血魄的动作有些迟钝。
  受伤了吗?
  「主人……」将绳索的另一头绑在大树上,他伸手要帮助血魄上岸。
  「先帮我把这个拖上去,小心点,别弄死了。」血魄吃力的要云飞拿走压在他肩上的人。
  真要命,他水性好是好,要他背著一个人在急湍中求生又是另一回事了,但如果说要抛弃袭风才能上岸,那他一路千辛万苦、千方百计的保袭风一条小命,岂不是做白工了!?好在他本来就跟云飞讲好要从「殒落坡」的河道离开,不然他还不确定自己带著一只拖油瓶上不上得了岸。
  按照血魄的指示见到了「那个」,云飞研究了一下,才敢确定那是个人——是个眼看不活的人。
  但他从不质疑血魄的任何决定,连忙接过那人冰冷的身体。
  身上负担一少,血魄低啸一声,猛然窜上岸。
  「云飞,先找个地方,我要先替他疗伤。」不然他大费苦心的把人从鬼门关前抢回来不就白抢了。
  「已经找到了,半哩外的山洞可以吗?」云飞开始怀疑,毕竟他原先找地点的时候可没想过血魄会下这种命令。
  「可以,带路。」血魄一挥手,让云飞扛著昏迷不醒的袭风走在前头,素来带著邪佞笑容的脸庞此时苍白而殿甫。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个浑蛋袭风竟然笨到这种地步,亏他还一直以为他是他们四人里面最懂得「冷静」怎么写的人了。
  竟然一改冷静本色的主动往陷阱跳,单单为了那些虚伪假情假义的正道人士……
  感受著背部的抽痛,低头查看血肉模糊的右手,血魄只能苦笑说这回自己真的亏大了。
  只宰掉了嵩山派几个老头和几尾小鱼虾,他原本还期待能一举歼灭五岳剑派呢!
  结果咧,被袭风害得中了一箭;滚落斜坡时忙著顾及自己的左手不要真的把袭风宰了,疏忽了没感觉的右手,等到发现时已经在激烈撞击中见骨了;在凶猛的水流中又为了不让袭风溺死或撞上石壁,搞得他现在后背大概毁了……他的血可是有毒的啊!就可怜了水里的生物或下游的百姓……
  红色的宠物轻轻舔著他的脸颊。
  「呵呵,小龙,谢谢你帮我咬住箭尾。」不然那一箭就不会只有擦过肩膀这么简单了。
  亲吻小龙冰凉的鳞片,血魄悲凉的笑了笑。
  「袭风那个蠢货,这个世界人吃人……不想被牺牲,就必须踩著尸体活下去啊……」
  幸福是谎言;背叛是真相……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长地久或同生共死。
  「只有你不会背叛我……」靠自己的血生存,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伙伴……除此以外,他不相信也不在意任何人。
  只是……看见袭风宁死无悔的表现,让他好像看到了从前单纯愚蠢的自己……
  会转念不想杀他……或许是因为……不想杀了……昔日曾经天真的自我……
  四川,五岳剑派驻院。
  「爹,为什么要把大师兄关起来?他受伤了啊,」吴曲恩慌张的追著父亲,试着从父亲手中取回那捆紧门扉和窗扇铁链的钥匙。
  「恩儿,找你娘去,准备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华山。」吴掌门挥开女儿,沉著脸离开。
  「爹……」
  「小师妹,听师父的,这次别说了。」华山派几位师兄先后拉著快哭出来的吴曲恩,不让她上前,以免挨骂。
  「三师兄,五师兄,爹为什么要这样,大师兄受伤了……为什么要把大师兄关起来?」
  面对她的追问,几名师兄为难的对看一眼。
  他们都被下了封口令,因为如果消息传出,五岳剑派一个也别想活命。
  「师兄……你们一个个怎么都不说话,还有,袭风呢?我还没跟他道……」吴曲恩没说完就被捂住嘴,她生气的瞪著几个最宠她的师兄,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小师妹,好师妹,别再提袭风了,师父跟其他掌门下了封口令,不准提起袭风。」
  为什么!?吴曲恩的大眼睛透出怒火,大有你不说清楚就给我试试看的意思。
  他们为难的僵在原地,直到吴曲恩一口咬上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只手。
  「痛痛……小师妹你松口啦……」
  「说不说,不说我问大师兄去!」吴曲恩都快急哭了。
  知道她的个性说一是一,一群师兄们只好妥协。
  「说说说,但是这回你可不许胡来,别把大伙儿的性命都赔上了。」
  无奈的拍拍额头,他们开始叙述一整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他们都知道自己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今天的污点。
  在今天,他们血战大败唐门。
  在今天,他们眼睁睁的袖手旁观,让袭风拖著血魄共赴黄泉。
  在今天,他们第一次看见一直替他们挡风遮雨的大师兄失态哭泣呐喊。
  在今天……以往的坚定信念和傲气自得崩毁在大师兄悲伤的质问中……
  也是在今天……他们知道……再也回不去昔日美好的生活了,因为大师兄的眼底有怨……对自己,也对他们……
  短短的十二个时辰,他们却宁愿没经历过。
  五天后,杭州,西湖。
  西湖是个很美丽的地方,风景如画,波光潋滟的湖面上飘荡著一艘艘画舫,风中飘扬的柳絮和丝绸勾动人心,四处尽是琴音歌声……
  而在从多画舫中的其中一艘,却弥漫著沉重。
  「你这小子真不争气,我连护心蛊都给你了,却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血魄皱眉看著床帐后,出气多入气少的人影,摇头踏出船舱。
  希望云飞能成功赶在袭风挂了之前把罗煞找来,不然这笔帐恐怕要算在他头上了。
  这艘画舫是针对他的「需要」而设计的,红金色交错的丝绸围绕住整个船舱甲板,外头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一切,自然也瞧不见他这头招摇的红发——虽然船上同样也看不见外头发生什么事。
  但是呢,就算看不见,他也能藉由外头由远而近的惊叫声,得知有人从岸边一路用轻功踩著别人的画舫往这边前进。
  血魄笑了,终于松开拧紧数天的眉。
  在他笑的同时,三道人影落到船上。
  「主人,客人已经请……」云飞掀起丝绸进入,恭敬的请安。
  「血魄,袭风人呢?」封亦麒不客气的声音直接切入。
  「在船舱里。」血魄笑了笑,「罗煞,别防我防得这么紧,我又不会吃了你师父。」见他迟迟没有行动,血魄主动退到船尾,封亦麒这才挥开丝绸,跟柳煜一起走了进来。
  呿,这些布烦死人了!遮挡视线又绊手绊脚。
  「呸,你和你的宠物给我离师父远一点,不然小心我不客气了。」封亦麒一双魅眼警告的瞪著血魄,一直挡在血魄跟柳煜之间。
  见他防自己防成这样,血魄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放轻松,我如果要跟你为敌,就不会救他了。」
  他试著示好,只可惜封亦麒完全不领情。
  「谁知道是不是陷阱。」血魄的狡诈人尽皆知,他会相信一个乞丐、相信一只乌龟,但绝对不会相信血魄。
  封亦麒近乎全神贯注的提神戒备,他可以把剧毒烈蛊当搔痒,但是柳煜可没这好体质,可别吃暗亏了。
  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之间爆出激烈火光,气氛顿时更加沉重。
  柳煜轻轻拍拍封亦麒,暗示他席君逸的安全比较重要。同时,血魄也无声的耸耸肩。
  「就当是我还你一份情好了,罗煞,我的游戏已经接近落幕了,所以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为敌,你并不在我的复仇名单内啊!」
  听他这么说,封亦麒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踏入船舱。
  「傻瓜,罗煞,你也变天真了……」血魄苦笑,昔日的罗煞哪会相信他这番鬼扯,八成会提剑将他砍下船再进去救人。
  但是呢……他并无意在此时此刻得罪罗煞。
  悠悠哉哉的进了船舱,第一个就迎视罗煞杀人般的视线。
  「你把袭风砍成重伤?」让柳煜替席君逸处理伤口的封亦麒守在床边,恼火的直瞪著血魄,大有「看老子宰了你」的意味,一把碧泉剑已经露出二十公分的银刃。
  「那一剑不是我砍的,如果是我,袭风还活得成吗?我只有抓了他一爪外加打断他的右肩骨而已。」不慌不忙的撇清关系,血魄笑吟吟的道,左手抓著发辫,有一甩没一甩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袭风之前为白彦海受的伤是在胸口,这一爪下去,因为新伤旧伤接连太近,还没完全复原的肌肉再次被撕裂,造成了严重的伤口……再加上在河里来个重度伤害……事情就脱离他的掌控了。
  听见血魄这么说,封亦麒哼了哼,没多再说什么,换成用眼神驱逐。
  被他用「快滚吧」的眼神杀了千百遍的血魄也不介意,衣袖一摇,转身就离开房间。
  「我把云飞留下来,你们需要什么就让他去弄吧!」
  「把你的人带走,你以为我会信任你留下来的人吗?少用他来监视我!」封亦麒不客气的将云飞也赶出去,然后拉上门闩。
  门一关,封亦麒防备的表情褪去,忧心的跑到床边,跟柳煜一起投入了医治的行动。
  「师父……」
  「不要紧,他撑得住的。」柳煜柔声安慰他,「麒儿,去烧热水,我们要先替他把腐肉剜去才行。」 那样很伤耶……封亦麒苦著脸,然后眼神一变,提剑出去恐吓血魄交出只吃腐肉的蛊宝宝来应急,又趁火打劫的搬走了一堆有用的好东西。
  云飞目瞪口呆的看著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主人被「强盗」彻底「洗劫」。
  看得出来若非九天龙蛊只能杀人,只怕罗煞也曾一把抓地抢走。
  事实证明,罗煞和血魄的强悍令连阎罗王也不敢随便抢人。
  在柳煜师徒合力抢救下——外加血魄的「宠物」护航,到了第十天,席君逸总算醒了。
  痛!是他唯一的感觉。
  很痛,连呼吸都痛,仿佛全身上下都废了,就只剩疼痛的感觉在蚕食他……
  一直在注意他的封亦麒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蹦到床边,出手就扣住他的搏开始检查。
  「袭风,是我啦!你别用内力,寒毒入侵,你现在运内力会吃苦喔!」
  ……也不早说……
  扎扎实实被丹田蔓延开的寒气冻到的席君逸胸口一阵疼痛,无奈的任罗煞的内力在体内游走,安抚抽痛的筋。
  「呼,你醒了就好办了,快把遗言交代清楚,是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把你害成这样,老子替你砍人。」粗声粗气的话语不难发现封亦麒的关心和愤怒,「都跟你说快死记得爬来找我,一个人逞什么强?」
  睁眼,不意外的看见飘散的乌亮黑发,席君逸直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就一个半死不死的人来说,你嚣强的过分!」封亦麒笑了,端了一杯水喂他喝,一面粗声粗气的道:「快喝下去,我下了毒的。」
  毒?只怕是他自己的血吧?盈满口腔的血水让席君逸有些感动和无奈。
  罗煞不是最讨厌用自己的血救人了吗!?能这么为他的身体著想他是很感动啦!只是…… 给一个昏迷几天的人喝加了鲜血的水……就不会考虑考虑他会不会反胃是不是?
  「血……咳咳,血魄呢?」轻咳几声,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远在五岳剑派的……白彦海的安危。
  「外头,你找他吗?什么时候跟他感情好了?」封亦麒不解的问。
  他跟血魄感情好!?那他胸口这五个洞是谁送的?毫不犹豫的死死瞪向封亦麒。
  「……好吧!你找他什么事?」封亦麒想起柳煜特别交代自己不可以惹袭风动气,以免牵动伤口,耸耸肩退让一步。
  「……他没……找……咳咳……」每咳一次,胸口都一阵剧痛,席君逸面色惨白的闭上眼忍耐这波痛苦过去。
  「行了,我拜托你别讲话了,再咳下去伤口都要裂了。」封亦麒头大的看著席君逸,「谁叫你这个笨蛋在内力耗尽的时候重伤跌入河水中,寒毒都入侵经和胸口了,需要好些年调养呢!给我乖乖闭上眼睛去睡觉。」
  伤脑筋,师父特地交代既不打,又不能骂,还不能让袭风太激动……好难搞定……一掌劈昏他就简单多了……
  依照封亦麒的思考模式看来,让人无法不佩服柳煜的真知灼见,事先就先避免了席君逸可能被封亦麒失手错杀的可能。
  「咳……海他……」
  海!?
  他们认识的人中,除了那个很有趣的白彦海外,还有哪个人的名字有海这个字的!?
  封亦麒瞪大眼,差点抓著席君逸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你说的人不会是白彦海吧?」
  「血魄……咳,没找他麻烦吧?」对于封亦麒的问题席君逸不置可否,他累都累死了,光问个问题就痛出一身冷汗,现在没空闲回答不重要的问题。
  「血魄?你说你是为了白彦海那小子才跟血魄杠上的?」对彼此个性知之甚笃的封亦麒没花多少功夫就猜出事情的大概发生经过,「意思是你陪白彦海去进攻唐门,然后血魄也插上一脚!?」
  席君逸以沉默作答。
  「袭风,血魄这几天都没离开啊,不过我不确定在他找我前有没有做什么……」封亦麒住口了,看著席君逸眼底明显的担心和……请托……
  他抓抓头,无奈的跳脚。
  「袭风……你怎么会看上那小子呢……」呜……他之前只是想捉弄袭风,并不是真的看好他们啊……
  毕竟……如果袭风喜欢上的是个正道的某某人就算了,那个白彦海的名字前面可是要冠上「华山派大弟子」六个字耶……正邪不两立……别说五岳剑派的反弹声浪了,搞不好连其他名不见经传的门派都会冒出来指责……正道最喜欢拿不干自己的事情做文章,大批礼仪廉耻……
  为什么?席君逸的眼神有些迷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不知不觉开始牵挂,不知不觉开始担心,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想守护的心态……
  想看著他,想听他说话,想碚在他身边……许多感情在他明白而想要抗拒前就已经成形,让他无法轻言离去……
  罗煞问……为什么是海……
  第一个用正直回应他的人,第一个毫不掩饰的关心他的人……第一个说,愿意为他哭的人……也许,这就是原因,也或许,根本不需要理由……
  「臭袭风,不要这样看我,我才不要特别为了你这臭小子累得半死的跑去五岳剑派看那些老头的脸色……」封亦麒嘟嘟哝哝的抗议,想起席君逸之前照顾他三年的事情,无力的叹气,「你现在根本无法移动,我不在的话不敢肯定血魄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你现在又没有自保能力,我也不放心让师父留下来陪你……」
  「拜托了。」他还是担心海的状况。
  三个字,封亦麒懊恼的吞下所有言语,在当天夜里收拾行囊上路。
  因为,这是席君逸第一次拜托他……所以就算他的离去会造成席君逸有生命危险,他也不会拒艳,顶多后来再替他报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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