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啊!
封亦麒红着脸坐在椅子上瞪着桌上三三两两的药瓶,迟迟不肯有下一步动作。袭风在一旁等了半天,终于无奈一掌拍去,成功地打掉他满脑子遐想。
“做什么啦?”他差点跌下椅子。
“再呆下去你师父就作古了,刚好可以去和死人骨头讨论四书五经!”双臂环胸,他没好气地啐道。
“去你的,师父才不会死!”封亦麒龇牙咧嘴地差点上前跟他拼命。
“那你呆什么?不就是中了混合了化清散和梦情草的九色残蛊和冰寒蛊,又不是解不了!”瞧他说得多轻松?!
“袭风,你想和我打个你死我活就说一声。”封亦麒气红了脸,“我也知道解得掉啊,重点是我、不、能、那、么、做!”一个一个字从牙缝挤出,他快抓狂了。
“为什么?”
“他是我师父!”
“你要死师父还是活师父?”简单明确地问了一句,打掉封亦麒接下来的话语。
“我……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哭丧着脸。
不要啦,他不能和师父做那档子事……虽然说药人的体质本来就是可以用这种方式替他人去蛊解毒,可是对象是师父……
天杀的,血魄,这笔仇他记下了!他恨恨地想着。
“有啊。”封亦麒才期望地抬头,他下一句话马上把他打回地狱,“先给我一天找齐九十九种药草,再给我四个时辰熬煮它。”
这家伙说了等于没说!
“袭风,师父连两个时辰都撑不下去。”封亦麒幽怨地白了他一眼。
原本这么做或许行得通,但前提是师父没被虎峒打出一身内伤。
“那就只有你了。”一只修长的手指直指他鼻尖。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幸灾乐祸?我狠正经耶!”不满他的轻松,封亦麒抓狂了。
“那是你的事,我只帮你守门。”抛下一句话,袭风淡淡地走出门。
“你给我滚远一点!”封亦麒咆哮。
可恶!尽会落井下石!
“罢了……我可以的……”一抹脸,颤抖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罗煞原本的傲气和强势,只有怯生生如小动物般的慌张。
迟疑地走近大厅,还没靠近床铺就听见柳煜扬低喘的呻吟,好不容易退烧的脸颊又再度染上绯红。
冰凉的手轻触柳煜扬烫人的肌肤,下一秒,他整个人被压倒在床。
“师……唔!”狂热的吻席卷了他的反应神经,他只能愣在当下,任凭柳煜扬的舌索求在口中翻搅——
※※※
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冒出,体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翻搅在体内的剧痛和不时窜起的刺骨寒气更是让他全身无力。迷蒙之间,突然感到沁入身体深处的冰凉舒适贴上,他睁开眼,思念中的人出现在眼前。
欲火自小腹炸开,他出手掳获他,然后把他压至身下,情不自禁地掠取了那微张的红唇。
“啊!”
不知所措的嘤咛煽动了男人攻掠的本能,用力一撕,封亦麒身上的帛衫已成了无用碎布,白皙的肌肤呈现在柳煜扬跟前。
“麒儿……”气息不稳地喘息,柳煜扬意识不清地呢喃,只能凭本能抚摸偎入怀中入丝绢般的肌肤。
他想要他,想尽快占有他……
封亦麒倒抽了一口气,惊愕地看着柳煜扬眼中的渴望,随即任柳煜扬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师父需要他吗?如果是这样,要他怎么做都可以的。
颤抖的指尖滑过柳煜扬的衣襟,替他褪了染血的长衫,同时看尽他身上无数的伤痕,不舍的泪自眼角偷偷流下。
才不过三年而已,为什么师父的身上会多了那么多伤痕呢?
抚摸他脸颊的手沾到湿热,柳煜扬的理智恢复了几分。停下索求,他细细地吻去他的泪。
“别哭,麒儿,对不起……”他以为是自己的举动伤到封亦麒了。
他该停下来,不能再伤害麒儿了,可是一波波涌上的欲火操纵着他的手,自封亦麒纤细的颈项下滑,来到他胸前的凸起,轻轻搓揉……
最后迷蒙的意识中,仍是令他想大叫的痛苦在扩散。
※※※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说能不要就不要的,可是,伴随感情而来的心痛真的是很令人难受。
生平第一次,袭风厌恶起自己的耳力。
闭上眼,他费尽心力不去理会屋内的低喘呻吟,却成效不彰。
挡不了他精湛的耳力的。
烦闷的想离去,却又挂心有人会来,只好避到屋外不远处的凉亭去休息,并招了苍羽作伴。
那一天,罗煞问他为什么想帮忙,他有答案却说不出口。理由想必罗煞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忘了,但他却是永记在心。
他欠罗煞一份情,日积月累下,那份感情像滚雪球一般增加,不敢表示,是因为不想被旁人发现自己有弱点,到头来,他仍是胆小。再见面,罗煞把心送给了别人,这表示往事已成回忆,再也,不该有奢想。
思绪间,西沉的旭日又东升,一夜未眠只有闭目养神的袭风睁眼看着被染红的天空彼端,淡漠的面孔似乎有些圣洁的清冷。
哔!苍羽突然侧头盯着房门,门板一动,它扬翅飞去。
“苍羽,好久不见了……”
轻声向苍羽打招呼,柳煜扬注意到了袭风。
“你好,谢谢你照顾麒儿。”
“不必,我只是无聊。”平淡地给了一摸一样的答案,像封亦麒那样肯相信的人又有多少?
柳煜扬苍白的面容浮上一抹笑容,轻颔首,他走到井边打水,手才碰到绳子便被袭风制止。
“做什么?”一个身上的伤连衣服掩盖不了多少的伤患,那么不认份。
“想打水。”他需要替麒儿处理一下。
“我烧好热水再拿给你,你先进去。”袭风想也没想地说道。
柳煜扬一愣,然后看着袭风半晌,才勾起令人印象深刻的笑容。
“谢谢。”
“不必。”
摆明了想结束对话,袭风对谁都是这种冷淡性格,除了一个曾为他受罪的人。
“在下柳煜扬,请问如何称呼?”若会因这种态度受挫,他就不是柳煜扬。封亦麒的回来让他以往的好修养又回来了,虽然现在多了新的课题……
说句实在话,柳煜扬的气质真的让人讨厌不起来,想必若十大恶人还活着,也会不由自主地回答后再气恼的出手吧,袭风扯扯嘴角。
“席君逸。”他很有诚意的报了真名。
这是他的名字,真正由父母起的名,只不过自三岁后还没用过。
席?!柳煜扬看着那双和初见封亦麒时一样的眼眸,一个答案浮现在心。
“袭风吗?”
一双马上打结的浓眉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知道了?”他的口气中出现罕有的诧异。
他自认自己没露马脚,那想必是罗煞的问题了。
那……罗煞自以为瞒天过海是在干嘛?
“想了三年,不知道也难。”柳煜扬苦笑。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若有害于罗煞,他就先宰了他。
蠢蠢欲动的杀气鲜明到柳煜扬想装没发现都不行。
“我的态度不曾改变,他仍是我认识的封亦麒不是吗?”轻轻地说道,他坦率的迎视袭风审视的眼神,知道他跟他一样在为麒儿着想。
过了一会儿,袭风调开视线。
“先进去陪他,他会作恶梦,水我等一下送过去给你。”
“相信我了?!”柳煜扬问。
“我不想与他为敌,因为逃不了又不想赢。”他不作正面回答。
相信吗?他不会相信人的,没有心的人学不会相信。就连对罗煞,他仍做不到真正的放心。
胆小就胆小,他就算要死也不想死在可笑的相信人反被背叛。
见他背过身去打水,柳煜扬识相地不再说话,挥手让苍羽飞到树梢。
“抱歉,你再等一下,让你现在进去,他会生气的。”
况且他尚未想到如何向麒儿解释他的暴行……
哔!苍羽给面子地应道。
闻言,袭风从背一僵,无奈地低叹。
受不了,这两个人一定呆到没救了。
※※※
他不是人!
神志一清醒,柳煜扬大脑一片空白,呆了好久才想到这四个字。
颤抖的手轻轻碰碰缩在身侧封亦麒惨白的脸,他马上震了下,染血的唇边流泄出一丝呻吟。
柳煜扬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查看一次封亦麒身上的伤——
全身的吻痕和指痕,红肿的唇和乳尖,满布混杂血丝和白浊体液的大腿内侧……一阵昏眩,他捂着脸惭愧地接受这个事实。
他竟然屈服在药效之下做了这种事……别说读了二十六年的四书五经没派上用场,他连身为人的礼仪廉耻也没了……自我嫌恶的甩甩头,他决定出去打点水回来替封亦麒净身。
一刻钟后,柳煜扬千辛万苦的在不惊扰到封亦麒睡眠品质的情况下替他净身和更衣,最后还把被褥给一并换了。
进房协助他更换寝具的袭风在桌上排着柳煜扬开出的药单,一面漫不经心的看着那又渗血的白衣。
“喂!”
“流血了。”
“哪里?!”
头大的看着柳煜扬忙着检视封亦麒全身上下,袭风总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
“你流血了。”他话少也有错吗?
“啊?这不碍事,等下再弄便成了。”一会意,柳煜扬不在乎地一笑,关心地量了量封亦麒的体温。
“怎么?”瞧他脸色都变了。
“他还在发烧,给他喝点退烧药好了。”拉拢棉被盖好他,柳煜扬匆匆走到桌边抓起笔斟酌着写下药单。
封亦麒的体质特殊,想开药给他还得多考虑适当的药量。
“不用,冷静点,他承受了你体内所有毒蛊的效力,烧个几天很正常。”袭风抢过他手中的东西,拍桌子叫他坐下。
“……”柳煜扬为难地坐下,忧心地深锁眉心。
“死不了的,以前浸泡药水时,他哪次不是又发烧又呕吐的。”
就是这样,他才会欠了这份情。
“但是他……我……”自责和焦虑混杂着,他讷讷不成言。
袭风撇撇嘴,终于决定要出卖封亦麒。
“反正他想很久了。”
“咳!”柳煜扬马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喂!伤口裂开罗煞会怪到我头上!”袭风白了他一眼。
“抱歉。”斯文的脸上有着细不可察的淡红,他只好借喝茶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怎么?你猜到了他的身份却没猜出他的情意?”袭风眯眼看着他。
“咳咳!”这次是真的被茶水呛到。
麒儿对他?可能吗?
“真是一个呆一个笨,你们对师徒的定义还真是与众不同。”淡淡地嘲讽,袭风摇首叹息。
“这世界上有哪对师徒会睡同一张床,又有哪对师徒会对彼此这般牵肠挂肚,死而无憾。”
“你……”柳煜扬被他大胆的言论吓到说不出话。
“反正,你只要负责养伤就好,若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你还没疗伤,又会吵着要跟我打一场,那样很麻烦。”袭风慢慢吞吞地说道,把他准备好的药往柳煜扬面前一放,起身便走。
“且住。”柳煜扬连忙唤住他。
“干嘛?”
“谢谢。”
又是这句?袭风想了想,最后仍是给了同样的答案。
“不必,我只是没事做,等我有事就不理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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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煞(下)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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