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海 第八章

  雪曼也同样不解的紧盯着他,他的反应该是趁机嘲讽她而不是生这么大的气,为她……肯恩面色更沉,他撇过头冰冷说道:「我只负责送两位到美国,可没兴趣听妳们的罗曼史,尤其别拿梅杰斯来弄脏我的耳。」  
  「肯恩,我不是故意……」  
  「别再说了。」肯恩深吸口气后打断费珍妮的话。「我不想再听见妳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惊讶,而后是喜悦,迅速布满费珍妮的脸。  
  「肯恩,难道……难道你对我……」她无限娇羞地凝望着肯恩俊逸的侧脸问道。  
  他莫测高深的点了个头,撇唇笑道:「到了美国之后,我想找个时间拜访妳的亲人。」  
  「当然好!我非常期盼你的到来。」她更大胆的贴近他,对计划能顺利完成雀跃不已。  
  站立一旁已快喷出火的雪曼,再也摆不出什么笑容,她不客气地冷哼:「麦船长,恭喜呀,钓到费家这一条大鱼,我看你以后不必上船,靠费家养你就够了。」  
  「谢谢,这种机会可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得到。」他垂眸闲适地回答,没有任何不安与愠怒。唯有十分了解他的人才能从他眸中读到一丝冰冷。  
  看他不以为意的泰然,雪曼有一瞬间的怔忡,心中某个东西似乎也在剎那间碎裂,有丝难以言喻的疼痛正自心脏地带渐渐蔓延至她的血液骨髓……「风变大了,不打扰你们两位。」未再多看他们一眼,雪曼绕过他俩疾步走向舱口。此刻她只想快些回房,一定是船首的海风太大,否则她不会浑身冰冷地直想昏倒,一定是这样!  
  肯恩一直不曾回头,他的视线定定地停在愈来愈清楚的自由女神像身上。不知她手中那把象征自由约火炬是否也能解放他的心,让他得以自由?  
  他低头看了眼偎在身旁的费珍妮一眼,一抹阴冷映在他漆黑如子夜的眼底。是的,与费家的恩恩怨怨一旦解决,他的心的确能得以自由,一定可以……※※※  
  美国纽约港口  
  原定今日下午启航前往中国的安琪亚号,特别多停留一天等候伊娜号;为的就是迎接他们的重要贵客──费珍妮,及特别致谢船长肯恩护送她回美国。  
  当然雪曼救出费珍妮逃出来这一段,被安琪亚号的船长要求予以隐瞒。毕竟两位淑女待在贼船上几天,这种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对她们的名誉都是伤害,尤其是费家更是无法承受。因此事实被改为伊娜号正好经过,目睹她们被劫,且在一个时辰内救回了她俩,于是特地护送她们与安琪亚号会合。  
  当然肯恩也成了安琪亚号上的大英雄,甚至在费家的特意安排下及安琪亚号为表示未善尽保护之责,而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庆功舞会,地点则在安琪亚号的宴会厅内举办。  
  雪曼意兴阑珊地坐在舱房内,安蒂正帮她梳整头发,一边开心地报告下午从其它女仆处得来的消息。  
  「我听费小姐的女仆艾喜说,伊娜号的船长麦肯恩就像传闻中一般英俊耶,妳知道吗?上流社会的女士对他很着迷,还封他一个外号叫『东方撒旦』,就是因他冷漠寡言……」  
  「东方撒旦」?还真是名副其实哩。像他这样既冷血又无情,撒旦可能还得甘拜下风呢。雪曼想起下午杰克来收取一百英磅的护送费用,心中便忍不住一股气!他居然真的来收钱,而且还收比安琪亚号贵两倍的费用!  
  难怪他叫杰克来收钱,若是他亲自来,她肯定送他几个拳头尝尝。此刻的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什么英雄嘛!她看他根本是个势利又沽名钓誉的臭狗熊!  
  「小姐,妳不舒服吗?我看妳脸色很不好耶。」安蒂发现自己说了半天,小姐根本没在听。  
  「没……嗯……对,我是有点不舒服……」雪曼发现可以装病不参加舞会,立刻更改说词。  
  「嗄?不舒服?」安蒂立刻紧张地摸摸雪曼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咦?没发烧啊,要不要我去找船医来看看?」  
  「哎,不要了,我头有点晕,躺一下就好了。嗯……,妳帮我去会向船长说一声,就说我很抱歉无法参加今晚的舞会,请他见谅。」雪曼已经开始扮演虚弱无力、摇摇欲坠的痛恹恹模样。  
  「可是……妳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过去?今晚麦船长会来参加舞会耶,好多女孩都要盛装参加……」  
  「那家伙没什么好看……呃,我的意思是看了十多天,他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就像一般男人一样啦。」雪曼挥了挥了,明白示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是吗?可是好多人都说他长得很好看哪。」单纯的安蒂仍不死心。  
  雪曼盯着她,终于数了口气。  
  「这样子吧,我想好好休息,今晚不需要妳服侍,妳去忙妳的事,这样可以了吗?」雪曼知道今晚若安蒂看不到传闻中的东方撒旦,她小小的好奇心肯定永远不能满足,而会拿来烦自己,干脆今晚放她去看个够。  
  「真的可以吗?妳一个人不要紧吗?」安蒂既兴奋又担心的问。  
  「放心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我想休息了,麻烦妳去告知船长好吗?」  
  「那……我真的出去喽?」  
  雪曼索性将她直接推出门外。「我真的累了,别烦我。」  
  关上了门,她也松了口气。  
  坐在梳妆镜前望着自己,有那么片刻,她觉得自己好陌生。这样的场面,换作以前,她会追不及待的去参加,看人也是她的乐趣之一,当然有机会整人她更不会放过,何况今晚还有个说谎毁谤她的费珍妮。但是,一想到肯恩会来参加,而且会与费珍妮共舞,她就提不起半丝兴趣,此刻她只想离他俩愈远愈好……「叩叩」!  
  雪曼听见敲门声,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是叫安蒂别来烦她了吗?她打开了门:「安蒂,我不是说过……」  
  她的声音在看见来人后迅速打住,下一秒她想关上门,却被对方用力挡住。  
  「看见旧情人,不该表示一下欢迎之意吗?」梅杰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窜进雪曼房内后,背靠门交叉双臂邪笑道。  
  「好呀,我可以送你两巴掌以示欢迎。」雪曼缓缓退至床边冷静回道。她记得刚才换衣服时,曾将小刀解下随手放在枕头边。  
  「哈哈,妳真幽默。」他的湛蓝眸子里射出一道欲望。「我看妳一直靠向床边,莫非是想邀请我……」  
  「咦?我以为被我一踢之后,你大概已经不行了。」她终于摸到小刀,并将它紧握住藏在背后,以便在他近身时可以反击。  
  他不以为意的放声大笑。  
  「我在西班牙时试验过了,它依旧百分之百的好用,想试一试吗?」梅杰斯紧盯着她盘上头发后露出的嫩白颈项,不禁心旌神荡。他依旧强烈地想要她,才会在发现她的踪影后一路紧追而来。  
  「下流!」雪曼怒啐道。「西班牙既然有女人欢迎你,你追到这里来又是做什么?」  
  「当然是来追妳的喽。我的东方娃娃不打声招呼就跑了,这可是教我很伤心哦。」他轻松的笑着。没有明说当他发现她不见时,几乎疯狂的翻遍了西班牙的码头及附近酒肆旅店,直到码头边装卸货的小男孩声称看见一个东方女孩出现在伊娜号上,他才加速追了过来。  
  「是吗?我看追我是顺便吧?抓费珍妮才是真的。」她冷静地猜测道。  
  他露出一抹赞扬的微笑。  
  「聪明的女孩。不过妳只猜对了一半,抓费珍妮是为了交差,抓妳,则是为了我自己,这次我一定会带走妳们两个。」  
  「别费心了。」她冷冷地打断了他。「我还是会想尽办法逃出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一向有相当浓厚的兴趣。」他自信的笑着。  
  「原来你有这种变态的嗜好。你该找个与你志同道合的女人陪你玩,我急于返乡与家人团聚,恐怕没时间陪你玩捉迷藏。凭你的条件,相信不愁找不到人。」  
  他缓缓露出一抹异釆,自湛蓝的眸中。  
  「我只要妳。」  
  她大惊,背后握刀的手更紧。「可是我不要你。」  
  「无所谓。只要妳陪在我身边,让我可以看得到妳。」他不在乎地说道。  
  「难道我不爱你也无所谓?」  
  他猛然放声大笑。  
  「爱?别傻了!那种不实际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倒不如抱着妳柔软的身子和妳做爱来得实际一点哩。」说完,他真的迈开步子走向她。  
  雪曼霍地亮出小刀抵在身前:「别靠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啧啧!」梅杰斯停在房间中央,仅距几步之遥瞧着她。「淑女拿着刀子,这画面真是不协调呀,我看妳还是快点放下,免得不小心割伤自己,我可会心疼哦。」  
  她冷笑一声。「我看你得先心疼自己吧,说不定我一不小心会割伤了你。」雪曼知道这一层舱房的人全都去参加舞会了,刻意谈话拖延了半晌,却仍不见有人回房,看来她又必须再次自救。  
  他紧盯她的蓝眸骤然变深。  
  「很好,我就是喜欢妳这种倔强的个性,斗起来才够味。我期盼驯服妳时的乐趣。」  
  「你可别玩火自焚。」她嘲讽道。  
  「我们走着瞧。」他含着自信走向她。  
  「你别过来,我不会留情的。」她握刀的手防御性地对着她。短刀只有在贴身搏斗时才能发挥功能,面对毫无畏惧走近她的梅杰斯,雪曼一丝把握也没有。  
  「来呀,我的心脏就在这里,来刺呀。」他大剌剌地停在她身前一步之距,指着自  
  己左胸大方说道。  
  雪曼犹豫一秒。  
  而这一秒已让悔杰斯快速夺下她手上的刀,将之远掷在地上。  
  「我早说过,淑女不适合用刀。」他低笑着将她压制在墙上。  
  「你快放开我!」雪曼暗骂自己的一时心软才又遭到他的箝制。「救命呀!」扯开喉咙尖声大喊,侧偏过头迅速闪过他俯下的唇。  
  「大声喊呀,恐怕没有人会理睬吧。」他舔一下她的耳垂邪笑着。  
  「是吗?什么时候我们的花心杰斯也需要用强硬手段逼迫女人就范?」  
  梅杰斯浑身一僵,倏地回头,看见肯恩正斜倚在门口讥诮地瞧着他们。  
  肯恩迅速瞥视雪曼一眼,她强作镇定但眼中掩不住的恐惧全落进他眼底,一丝愤怒涌上他胸膛。  
  「大英雄怎么不留在舞台上,反倒来看我和女人亲热?识相的话就滚远一点,别来打扰我们。」  
  「谁是你的女人!下辈子等等看吧,你快放开我!」雪曼气恼地用力推开他。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想让肯恩误会自己和梅杰斯有什么暧昧关系。  
  「瞧,她下辈子还想和我在一起呢。」他故意曲解她的话,轻佻地在她耳鬓摩挲着。  
  一股巨大的怒气冲上肯恩的肾上腺,他一个箭步迅速挥出一拲,结实地击中梅杰斯侧脸,使他毫无防备地踉跄退后好几步。  
  雪曼趁势拉住肯恩袖子,躲在他身后。  
  梅杰斯吐出一口血水,然后以手背抹丢唇边的血渍,阴恻笑道:「啧啧!看到新欢来就甩了旧爱,女人真是善变。」  
  站在肯恩身后的雪曼,有恃无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对着梅杰斯作了个鬼脸:「他是不是新欢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你绝不是旧爱。这儿是美国,可不是西班牙,我看你找错地方了。」  
  肯恩的身子好似震动了一下,彷佛闷笑一声。  
  「麦肯恩,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这个女人我要定了,你最好别插手。」梅杰斯眼底掠上一抹凶狠。  
  肯恩一僵,也立刻感觉到身后的雪曼更加抓紧了他的衣袖。  
  「如果她不愿意,恐怕我碍难从命。」他依然沉静的稳立在她身前保护她。  
  「这是我和她的事,我说过了,不需要你操心。」梅杰斯不耐烦地说道。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已超过原先预定的,若参加舞会的人陆续回来,那他可麻烦了。「麦肯恩,你让开,我要带走她。」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雪曼情急之下紧抱住肯恩的腰死也不放手。「我要和肯恩在一起,我不要你啦。」  
  梅杰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麦肯恩,你是故意和我作对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这家伙从以前就常常和他过不去,之前是叛逆号的变动,现在是这个女人。  
  「她硬要赖上我,我也没办法。」他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但明显的保护姿态却不言而明。  
  「喂!你很没有同情心……」雪曼不满地叫道。  
  「闭上妳的嘴。像妳这种聒噪又爱惹麻烦的女人,怎会有人这么没眼光看上妳,我真要为他祈祷。」肯恩不耐烦地打断她,不让她再开口。但他一只手却用力的按住她的腰际,暗示她别说话。  
  他又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梅杰斯,这种女人拜托你把她带走,伊娜号上十几天老是死缠着我不放,搞得我烦……」  
  「肯恩,你好没良心哪。」雪曼立刻换上一副娇嗲的嗓音。要演戏?她可是最爱玩了。「人家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这么不顾女人的尊严黏着你呀,我不管啦,我只要你,我不要跟他在一起啦。」唉哟,好恶心唷,她说得舌头都快打结了。  
  梅杰斯显然是深受打击。没想到他看上的女人,真面目竟是如此,他瞪着她,似乎仍难以置信。  
  「妳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他根本冷得像一座冰山……」从以前至今,他在女人方面可没输过肯恩呀。  
  「你胡说,他可热情火辣得很哪。而且呀……」她溜了溜灵巧的眼珠子笑嗔:「他的胸膛没有讨厌的胸毛,平滑又干净哪。」他俩之间的关系已不言而喻。  
  梅杰斯浑身僵住,好半晌,他一跺脚咬牙骂道:「该死!居然被你捷足先登了!被你麦肯恩用过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要的!你给我记住!」  
  语毕,他忿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  
  良久,他俩面面相觑,终于爆出大笑。  
  「哇!你看他生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好好笑!」雪曼扶着肯恩的手臂笑道。当她不经意抬眼看向他时,不禁愣住了。  
  「怎么了?」他眼底满是开心的笑意。  
  雪曼近乎着迷地盯着他。「你应该多笑,你笑起来有种耀眼的魅力,连阳光都为之失色。」  
  「妳该不会就是这么赞美梅杰斯,他才会如此为妳着迷吧?」他的声音在瞬间降了温。  
  雪曼瞧了他一眼,决定不计较他话中的责难。  
  「才不呢,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对男人说这些话。」她顿了一下,再补充一句:「你是第一个。」  
  「是吗?」他眼底的笑意又回来了。  
  「那么,你听了是不是也为我着迷啦?」她突然大胆的迸出这句话,待她察觉时已来不及收回,只好赶紧低头背转身,藉以掩饰她的脸红。  
  他沉默片刻后才缓缓低语:「妳说呢?」  
  「我看你恐怕还佷讨厌我吧。」她转过身轻快地说:「刚才说我聒噪又爱惹麻烦,之前又嫌我笨,连接吻技巧都很拙劣……」说着说着,不禁想起那天他阴沉的脸,她竟再出接不下去,只觉胸口一阵酸涩。  
  一直无言凝视她的肯恩,见此情形,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她揉进自己怀里。「妳的吻的确很拙劣,所以必须再多加练习……」毫无预警的,他竟又吻了她。  
  他竟敢又吻她!  
  雪曼又羞又恼地推开他。「你怎么可以……」  
  无视于她的抗议,肯恩再度拉回她的身子,重重印上她的唇。  
  他的吻依旧令她血液沸腾。天!她怎能如此沉醉在这个反复无常男人的吻里?!不行!  
  理智让她挣扎着退开,摇头道:「我们不行……」  
  「闭嘴,女人。」这次他干脆捧住她的脸,鹰隼般封住她开启的樱唇。他决定豁出一切,在这最后一夜恣意的把她吻个够!  
  老天!她好甜!似清冽的甘泉般教他永远尝不够,他竟能忍耐如此之久不碰她!肯恩像一头饿坏了的猛兽般贪婪地在她唇齿间饱尝着甘露,炽烈的欲望更是不断在他血液中窜烧,直抵他股间。  
  而雪曼的理智早已溃不成军,只剩下心在知觉。在肯恩烈火般热情的洗礼后,原本的缺口似乎正渐渐愈合……他的唇火正逐渐延烧至她颈项及雪白的胸脯,他伸出手探进她衣内握住她的柔软,果真如他想象般柔嫩且吻合他的手掌,他情不自禁低下头想浅尝她粉红色泽的乳峰,是否如他梦中的味道一样……「啊──」一声惊喘的尖叫声划破宁静的船舱,及他俩亲密的气氛。  
  肯恩下意识挡住半裸酥胸的雪曼面向门口,只见一团鲜红色快速冲向雪曼,将她推倒在地。  
  是费珍妮!  
  她气忿得几乎发狂,指着雪曼尖声怒喊:「妳这个贱货!居然敢勾引我的男人!妳不要脸!下贱……」  
  「够了,注意妳的措词。」肯恩快速奔近跌坐在地上的雪曼身边,蹲下身察看她是否有受伤,结果发现她的额际似乎撞到床角而渗出一道鲜血。肯恩见状,脸色瞬间变冷。  
  费珍妮一见肯恩非但没有来安抚她,反而转向雪曼,更让她火冒三丈,口不择言:「妳这个骚蹄子,妳最好去死算了……」  
  「我说闭上妳的嘴,别再让我重复一次。」肯恩阴冷的眸光似刀般锋锐的扫向费珍妮。  
  费珍妮立刻吓得噤若寒蝉,浑身颤抖。  
  但她之前拔尖的嗓音已惊动了舱房外三三两两从舞会回来的房客。  
  「咦?费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喔,麦先生也在啊?」隔壁房间的包打听史密斯太太,站在开启的房门口假意关心地问道。  
  随同前来的克利伯爵夫人,立刻眼尖的看到肯恩背后的雪曼,不禁高声惊叫:「这不是……那个东方小姐吗?」  
  「哎呀,是怎么一回事呀?」  
  「好象是费小姐看见了不可告人之事……」  
  一群探头望向门内的好奇女人,正议论纷纷地猜测着:「该不会是麦先生移情别恋?」  
  「真的吗?瞧他俩今晚形影不离的慔样,我还以为好事近了……」  
  「哎呀,东方撒旦岂是如此容易被套住?」  
  「哇!」  
  肯恩还不及出言阻止,费珍妮已受不了闲言闲语而放声大哭。这辈子她还不曾这么丢脸过。  
  「贱女人!妳给我记住!」她掩面夺门而出前对雪曼怨恨喊道。  
  看热闹的人群更加窃窃私语。  
  肯恩不耐烦的起身,往门口一站。不到三秒,人群立刻被他冰冷的扫视吓得一轰而散。  
  赶走了人群,室内顿时显得安静及……冷寂。  
  肯恩背靠着门板,漆黑的眸光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已坐在床沿的雪曼。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克制着自己走向前搂抱她的念头。他们之间在那一吻后应该结束了。  
  雪曼亦无言的啾着他,两人目光交缠时所发出的电流是如此强烈,但两人都刻意地选择忽视它,深恐一靠近彼此,会彻底被对方的烈焰所吞噬。  
  热情过后的疏离令雪曼分外不自在,她清了清喉咙,决定打破沉默。  
  「我想,这一吻只是练习吧,对你我并不具任何意义。」她低下头抚平床单轻快地说道。「费珍妮真是太紧张了……」  
  他沉默不语,依旧深沉的盯着她。  
  雪曼停顿片刻,又继续说:「只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很在乎你,以前我作弄她时,她也不曾这样骂人。」她仍无意识的来回抚着床单。「如果她以为我能勾引得了你,那就是大错特错。从一上船开始,你就已经对她另眼相看……」  
  「别说了。」他烦躁的别开脸。  
  「我知道你是因为她才留下我的,不然你早把我踢下船了。」她仍低着头喋喋不休。「十多天来你对她可说是温柔亲切,看见我就老是凶着一张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有多么在乎她,她难道不懂嘛。」  
  「别再说了。」她哀伤的语气令他心乱。  
  雪曼恍若未闻,此刻她只想发泄这十几天来的郁闷。  
  「你对我的好也只是因为我是个付钱的顾客,如此而已,既然我付出了一笔昂贵的代价,得到一个道别的吻,也没有什么好意外……」  
  「够了!」肯恩一个箭步冲到雪曼面前,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忿声咆哮:「我叫妳别再说了!」  
  委屈的泪珠及一整天下来的阴郁全数爆发,雪曼噙着泪眼高声怒喊:「我为什么不能说?费珍妮得到了你,而我不过是被施舍一个吻,她有什么好吃醋……」  
  「妳这个小笨蛋!」不该吻她的,但是瞧见她红红的眼眶及鼻头,肯恩又着恼又心疼,仍情不自禁吻住她瘪着的小嘴。  
  没想到他会再次吻她,雪曼惊讶的忘了合上嘴,也就被他顺利的掠夺一记深吻。直到他的唇离开,她仍迷迷糊糊的半启着樱唇瞧着他。  
  「别哭了,满脸眼泪鼻涕的,比水母还丑呢。」他一脸笑意的嘲弄道。  
  「对啦,我是丑八怪啦,那你没事偷吻我这个丑八怪干嘛!」雪曼微愠地撇过脸赌气道。  
  他摩挲着下巴戏谑说道:「有人似乎不满意我只『施舍』一个吻,所以我只好再补上一个喽。」  
  雪曼立刻转过脸,愤怒的瞪着他。「你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自大、粗鲁、无礼……」  
  「我还是习惯看妳这副斗志昂扬的模样。」他敲着下颚,兴味十足地说道。更正确的说,她现在的样子才能让他理智的与她保持距离。  
  「是啊,若我手上有一把剑,我肯定会划花你那张可恶透顶的脸。」  
  「可惜妳没什么机会。」他不在意的站起身背对她。「今晚分道扬镳后,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雪曼霎时怔愣。是啊,今日与肯恩一别后,已是天涯海角,难再相见。一股离情依依的惆怅瞬间涌入雪曼心中。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她竟有丝不舍……直至此刻,雪曼才惊惶的发现,他不知在何时已悄悄渗入她的心、侵进她的魂,离开他竟似撕裂自己一般的疼痛难当!  
  不见她有反应,肯恩以为她仍气他,心中不由一黯,干涩笑道:「我想妳应该很高兴,不必再忍受我这个自大、无礼、粗鲁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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