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春去秋来,齐陌俨的心,就似被千年寒冰冻住般,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疼与痛。
现在每天清晨醒来,他只期待著有她的消息出现,每晚入睡前,他也都祈祷着次日就会找到她的行踪。
但是,拿着她与他曾经出游的合照,他寻遍天之涯、海之角,一个国家走过一个国家,却始终没有她的踪迹。
她就像是落人大海里的雨滴,消失得无声无息……几年下来,为了找她,他身心俱疲,神情憔悴,可,他从未放弃。
甚至,为关怀与她同样患有重疾的病人,他为她创立全球性血癌病友基金会。
而透过新闻媒体的播送,他的善行义举一再被传送到世界各地。
但,他不求病友、世人对他的感激,他只希望静彤可以看见这样的讯息,可以了解他对她的心,也可以明白,不管未来她变得如何,他也愿意紧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路走下去……
但,她看到新闻了吗?她明白了吗?她,了解了吗?
坐在劳斯莱斯房车里,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与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身影,寻不到她的陌俨,抽着菸,眸光黯淡,远眺窗外那一片蓝得刺眼的天空。
房车煞住,喀地一声,徐明自外拉开车门。
“总裁,到了。”
捺熄菸蒂,他沉默下车。环视热闹的台中市区,齐陌俨打起精神,转身走往与布雷克相约见面的撒皇饭店。
才在撒皇饭店香榭厅坐下不久,也才与布雷克谈不到几句话,齐陌俨突然紧闭双眼,紧抿薄唇,表情看似痛苦。
近年来,急于寻到静彤的迫切,与太过繁重的工作,教他常闹胃疼。
“你是不是又胃疼了?”聊不到十分钟,布雷克发现脸色发白的他,手紧捣着胃的位置。
“他近来都这样吗?”得不到回答,布雷克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徐明。
“是。”早已发现他不对劲的徐明:心里十分焦急。
“还是……”布雷克脸色不悦,“没提醒他去看医师吗?”
“我……”他的话被陌俨截断。“别怪他。”因为徐明的话,对他没有影响力。
“你也真是……”捺熄指间的菸,布雷克蹙眉起身离座,“我送你上医院。”
陌俨想出声制止他,但,他搬出了静彤——
“你可不要她人还没找到,自己就先倒下了。”布雷克知道,唯有如此,陌俨才会听话。
只是,他不知道这理由还能使用多久。因为,陌俨与他都不能肯定,身患血癌的静彤,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但,这话题在陌俨面前,是禁忌,不能谈。
“这……我知道了。”原想拒绝上医院的陌俨,态度有了改变。
静彤以后还需要他的照顾,他是不能再轻匆自己此时的胃疼,否则,万一还没找到她,他就倒下,那她以后怎么办?他必须为她保重自己。
只是,她……她还好吗?她会不会已经……顿然闪进脑海的负面想法,教齐陌俨酷颜抽动,双手紧握。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她的存活率只有万分之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也绝不放弃!
忍住胃的疼痛,在布雷克及徐明的扶助下,齐陌俨缓步走出饭店,坐上房车,前往不远处的台中雷法医院。
三人才走进医院大门,大厅右侧的领药处,就传来一声小孩的哽咽,拉住了陌俨迟缓的步子。
“给我药……拜托、拜托……”
手里紧抓着一把零钱,一名年约三、四岁,绑着两条发辫的小女孩,踮着脚尖站在领药的窗口前,噙着泪水瞅看窗口里的护士与医师。
“护……护士姊姊,拜托你给我药好不好?我有钱的,你看……”高举起抓着钱的小小手掌,小女孩嗓音哽咽,一再地求着、说着。
只是,不管她如何要求,专业的医护人员,无人能答应她的要求。不是因为她的钱不够,就算钱够,他们也不能随便给小孩子药物。
“小妹妹,不是姊姊不给你药,只是……”
听到“只是”二字,小女孩嘴一瘪,眼一眨,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顿时,医院大厅乱成一团,许多人围住她,护士及医院义工赶紧过来安抚她。
“护士姊姊,不……不要这样,拜托你给我药,我妈咪一定要吃这种药……”
“小妹妹,不要哭,如果妈咪一定要吃这种药,那你赶快回去请妈咪来医院看病拿药。”
“妈咪不会来的,因为……因为她都舍不得花钱买药吃,她说……她说要把钱留给我长大用,所以……所以……她都不敢乱花……”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安安一边说,一边哽泣。
“可……可是我有零用钱,我可以买药给妈咪吃,大姊姊,你们看……我真的有钱,你快点把药给我,好不好?大姊姊……”看着几名护士,她含泪泣求。
“妹妹不要哭……”噙满泪水的圆眸,看得大伙都心疼。
“我……我也不想哭,可是妈咪如果再不吃药,我就要没妈咪了,大姊姊,我没有爸爸,不可以再没有妈咪,大姊姊、大哥哥,求求你们帮帮我,好不好?”眨着泪瞳,小女孩一再对身穿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们,猛弯腰、猛鞠躬。
“唉,原来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呢,好可怜……”
“她好懂事,也好孝顺。”
看着一再对医护人员泣声哀求的小女孩,听出她心中对她妈咪病弱身子的不安与恐惧,齐陌俨觉得自己的胃不疼了,但心却因为她对她妈咪的爱而痛了。
“小妹妹……”走至她面前,陌俨低首凝她。
然,才看清小女孩的脸孔,陌俨为之怔愣。
她……她的眼睛,好像……静彤!
塔玛村,一个位在台湾中部偏远山区,四周种满油桐树,几乎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小小村落。
五月春风吹过油桐树林,袭落枝橙一朵朵白似雪的花瓣。
白色花瓣,随风旋落,铺满这一季的美丽。
身穿浅蓝长及脚踝的洋装,一名身形太过纤细、脸色太过白皙的长发女郎,漫步油桐树林问,呼吸着染有淡淡花香的清新空气。
她步子轻飘,黑发飞扬,一步步穿过长径,重回山林入口处。
身倚油桐树,凝看前方空旷草地上,相互追逐的数名可爱孩童,她盈满愁绪的瞳眸,有着短暂的笑意。
“Angel回来了!”一名孩童发现她,叫笑着。
“Angel、Angel!”一群孩童争先恐后朝长发女郎围过去。
Angel是他们的临时代课老师,大人们都说她看起来很有灵气,就像她的英文名字Angel——天使一样。
而且,她对大家都很好,不仅把自己带上山的小提琴,分送给对音乐有兴趣的他们,还热心教他们拉琴。
只是,她的脸色太苍白,几近透明,还弱不禁风,真的很教他们替她担心。
“Angel,你还好吗?”洋溢着童稚笑颜的脸孔,一个个盯看着她雪白容颜。
匆地,五月清风,拂扬起她及腰长发。抬手撩去迎风乱舞的发丝,她倚着树干,敛下睫眸,等待春风吹过。
春风一过,Angel缓张清眸,唇角微微勾起,给予孩童一抹虚无缥缈的微笑。
“谢谢你们,我很好。”
她就是这些年来,教齐陌俨找得心力交瘁,却仍不见人影的江静彤,但在这个地区偏远、资讯落后的小村落里,她是Angel。
因为打自美国再回到台湾,她就遵守着与他的约定,隐姓埋名,只以Angel的英文名在这默默的生活着。
台湾,原是她一心想远离的地方,但,她最终还是选择在这里落叶归根。
一切只因为……他在这里,而她就算要死,也想死在有他的土地上……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他,可好?
想起他,仰颜凝看顶上浅蓝天空,她清灵眸里有着对他的深深思念。
“Angel,你快快坐下,我们送一首曲子给你!”拿着她送的小提琴,马亚兴奋地说着刚与同伴讨论的事情。他们要为她合奏一曲“春之颂”。
不要她的回答,他们只要她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弹奏就好,因为他们爸爸妈妈说,Angel的身子越来越差,要他们尽量不要吵她,也不要让她说话。几名孩童小心扶她坐下,立刻整队成型,在山林问拉奏出一曲悠扬。
听完一曲,对孩童日渐进步的琴艺,她心情喜悦。
“你们进步好多。”坐倚油桐树,她微笑轻语。
“Angel,你再拉一次那首白月光,好不……”刚从都市搬到山上养病的小安妮,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马亚已经一掌封住她的嘴巴。
“笨蛋,你忘记刚才来找我时,我阿母是怎么交代的吗……”从城市来的坏小孩,讲都讲不听,一定要用打的才会听话!
可是现在他不能动手,不然Angel看了,一定会难过。不过,没关系,等一下送Angel回家,他再海扁安妮一顿粗饱、粗饱!
“可是……”不知死活,又娇生惯养的小安妮,还有话想说。
“你再说话,我就给你盖布袋!”马亚低声威胁。
他是山中的小霸王,是小提琴的未来之星,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
敢不听?开扁!
“哇!你欺负人,我要告诉我妈咪!”顿时,一群小孩吵翻天,还分成两派,一派想听她拉琴,一派想揍人。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她笑着出声制止争吵。
“Angel,你不要理他们,他们全都是被宠坏的坏小孩,自私又自利!”
“马亚,没关系,我也好久没拉小提琴了,让我拉一首曲子,好不好?”静彤双手合十,笑着故作哀求,哄着他。
“这个嘛……”看大家都一脸渴望地看着他,马亚不好意思的搔着头。
“好啦、好啦,可是,就只可以拉一首喔,不可以再多了,不然被我阿母知道了,我一定会被她揍扁的。”
一直帮她提小提琴盒的孩童,笑着脸,快手快脚送上她的专有乐器。
打开琴盒,拿出小提琴,试了音调,她轻敛眸子,执起琴弓,划下弦线,一曲空灵已轻轻回荡山林问。
美丽的景色、优美的弦乐,陆续引来数名油桐花季的游客,而其中有两名洋人一边上下打量她,一边还低声交换意见。
这时,不远处,一名刚走出土砖瓦屋子的少妇,远远听见山中旋律,吓得脸色惊变,急急忙忙就往油桐树林里冲去。
“哎呦,夭寿喔!”一边冲,少妇还一边尖声叫。
一曲完毕,静彤白净剔透的脸孔,带着淡淡笑意,缓缓转身看向一路朝她急奔而来、既摇头又猛摆手的少妇阿春。
冲到她与孩子的面前,阿春气喘吁吁,觉得自己快休克了。
“笨儿子,刚才我是怎么交代……”喘过气,阿春气得瞪眼抆腰,一扬手就往马亚的屁股大力招呼下去。
“居然还让Angel拉琴,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活啦……”
“啊!阿母,卖打啊啦,会疼耶!”马亚痛得龇牙咧嘴,找救兵,“Angel!”
“春姊,不要打马亚了,我没关系的,你看,我今天精神真的很不错。”
“精神很不错,也不可以这样!”差点被她吓掉半条命,没得商量。只是,再看她,阿春又是一阵猛摇头。
Angel也真是的,刚来跟她租房子的时候,看起来就很瘦,现在又更瘦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没给她饭吃耶,真是伤脑筋。
“我看你一副风吹就跑的样子,不要再这么逞强了,以后,你就乖乖给我待在屋子里,不要再随便给我乱乱跑!”
“春姊……”她不想让自己坐着屋子里等死,她想动动身子。
“走,我扶你回去。”
“春姊,我……”她还想留下来吹吹风。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要多为安安想想。”
“安安……”这名字似有着神奇的力量,教静彤变得百依百顺。
主动攀住阿春的手,静彤嘴角微扬,让她扶着自己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走。
安安……安安是她与陌俨的孩子,是她与他的宝贝……
想到当年的事,她柔润的唇,微微扬起。
当年,她将怀孕的一切征兆,都当成是病情加重的警示,但,当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隆起,在春姊拐弯抹角的询问下,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意外怀孕的事,教她开心,但想到日渐孱弱的身子,她也惊慌无措。
因为,她的身子早已经不适合怀孕,可是,已近四个月大的胎儿,要她就这么无情地堕掉,她于心不忍。
更何况,这还是她与陌俨的孩子,她再怎么狠心,也无法夺走肚里的小生命。
所以,她将肚里的孩子,当成是上天对她与陌俨爱情的严苛试炼,而那段日子,也真的是她熬得最为艰苦的时刻。
几次,她以为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但一想到肚里还有个新生命,她还是咬紧牙关硬撑过去,说什么也要把孩子平安生下。
苍天似听见了她的心声,决定不再为难她,因为,她的身子渐渐好转,几个月后也在春姊的帮助下,平安生下了安安……
“这样才对,你要多休息,才可以看着安安平安长大。”松了口气,阿春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
再听到安安的名字,她眼里有着愉快笑意。
“嗯,我要看着安安平平安安长大,等过阵子,我身体再好一些,我还要教她拉小提琴,然后,我要看着她念小学,念中学,念高中,还有大学……”她想好多好多,就希望一切的梦想,都可以实现。
只是,可以吗?苍天是否愿意再成全她这小小的梦想?
仰望蓝天,静彤眸光瞬间暗下。
怕是不成了吧?因为,她知道这阵子,自己的身子又变差了。
许久未再发烧的她,近来体温也烫得吓人,体重也直直往下掉,她……她好怕自己会看不到安安长大……蓦地,一抹水意蒙上她的眼。
进到屋里,她回房躺下。
“他们还没回来吗?”她看了看外面天色。安安跟马大哥出去送菜了。
“哪有那么快?他们也才出门三个小时而已,安啦,有我家那口子顾着,安安不会走丢的。”
“真不好意思,马大哥是出门送菜,安安还一直吵着要跟去。”
“那有什么关系!小孩子嘛,对外面的世界总是比较好奇,只要不学坏,他们喜欢怎样,就都随他们去吧!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再去帮你熬些草药。”
“谢谢你,春姊。”待房门关上,听着阿春的脚步慢慢走远,静彤转过头,望着一旁窗外的蓝天。
她记得离开台北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天空湛蓝,微风轻吹。因此每回看见这样的蓝天,她总会不自主的想起他。
想着他是不是还记得她?也想着他会不会像她当初所想的那样,因为恨,而将她驱离脑海,再也不愿想起有关她的事?或是就此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她……
抬手遮去窗外阳光,也蒙住自己的眼,一声轻叹逸出她的唇。
唉。无法与他长相聚,她只能担顺他……幸福快乐……思念远方的他,一丝泪光在她眼角闪烁。
在医院公关部门主管的安排下,齐陌俨怀抱着小女孩,与徐明及布雷克,和另一名药剂师,一同进入会客室。
坐在沙发上,齐陌俨极具耐心,哄着仍微声哽泣的小女孩。
“乖,不哭了。”抽过一旁的面纸,陌俨轻轻拭去她颊上的泪,噙笑望着她肖似静彤的眸,“不哭,才漂亮,你妈咪也才会开心,知不知道?”
“嗯。”含着泪水,安安点着头。
“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没事的布雷克,带着笑容想亲近她,但是小女孩理也不理他一下。她当他是坏人,含泪瞪着他。
“喂,你这小孩子……”被一个小女孩瞪,布雷克感觉自尊心受损。
“布雷克。”陌俨对他摇头。
“干嘛?又不是你女儿,这么护她做什么?”布雷克一脸不爽,坐到一边去。但才坐下,他身上手机就传来一阵音乐,引去他的注意。
“小妹妹,你别伯,他是叔叔的朋友,不会害你的。”陌俨继续哄着,“来,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她抽泣一声,“因为妈咪希望我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
齐陌俨一听,动容,“安安,你家在哪里?为什么叔叔看不到你的家人?”
“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今天是我求马爸爸带我来的,因为春姨姨说这里有很多、很多的大医院,可以……”
“马爸爸?那他人在哪里?”陌俨打断她的话。
“马爸爸要送菜去给厨房阿姨,所以他要我在刚刚那里等他。”让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医院大厅等他?齐陌俨神情不悦。
“啊,糟了,马爸爸如果看不到我在那里等他,他会着急的!”安安急着想爬下他的腿,出去找人。
“别急,我请另一个叔叔去找他。”陌俨紧抱回她,不让她离开。
猜测安安口中的马爸爸,是与雷法医院厨房合作的菜农,齐陌俨请公关经理找人去通知对方,免得对方以为安安走失了。
“那妈咪呢?妈咪怎么没跟你来呢?”
“妈……妈咪她……”说到妈咪,她眼眶又红了,“妈咪她生病了,她常常发烧,还常常晕倒,只能在家里休息,不能随便乱跑……”她哽声抽泣。
“乖,不哭、不哭。”陌俨忙着为她拭泪。
“叔……叔叔,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叫他们卖药给我……呜……”
正讲着手机的布雷克,突然发出一声惊讶——
“什么?安安?她有个女儿也叫安安……”他瞪眼看向陌俨怀里的女娃。
所有人同时转头看他,安安也看他,但,他太过锐利的眸光,教她缩进陌俨的怀里,用眼角偷瞪他。
听着对方的报告,布雷克向徐明要来纸与笔,快速记下手机彼端传来的地址。
“嗯,辛苦了,其他的时间,就当是你们的假期,好好去玩吧。”切断手机通话,布雷克眼神怪异,紧盯着安安不放。
“安安,我可以请医师开药给你妈咪,但是你知道你妈咪需要什么药吗?”陌俨问。
担心安安的妈咪,是真的病重了,不忍看安安变成没娘的孩子,陌俨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为安安救治她的母亲。
“我知道!”抹去泪水,安安赶紧抓出口袋里一个陈旧的药袋。
“这是我昨天的昨天的昨天,在妈咪的抽屉里翻到的,我有问过春姨姨,春姨姨说她很久、很久以前看过妈咪吃袋子里的药。”
布雷克一把抢过药袋,看著有美国纽约医院字样的英文处方签,表情惊讶。真这么巧?布雷克想确定患者的名字,是否真为他所想的江静彤。但,不是。
“怎么了?”陌俨接过他递来的药袋。看到黏在上方的纽约医院处方签,齐陌俨怔了下。
纽约?有没可能……匆地,他眼神暗下。不会这么巧的。
“这是白血病……血癌的用药,是吧?”他拿给一旁的药剂师确认。
“没错,这是用药之一。”看着上面的英文药名,药剂师肯定点头。
“医师叔叔,血癌是很重的病,是不是?”安安噙泪望着药剂师。
“这……”药剂师不知该如何对一个小孩,讲述血癌的严重性。
看到几个大人面有难色,安安难过的又哭了起来。
“医师叔叔,我妈咪一定要吃这种药才可以,拜托你给我药,拜托、拜托,安安给你跪下,安安给你磕头,拜托你给安安药,让安安回去救妈咪……呜……”
滑下齐陌俨的腿,小女孩双膝跪下,对着药剂师拚命磕头。叩叩叩……
“给安安药,拜托、拜托!”小女孩一边哭,一边胡乱抹着又哭湿的脸颊。
“安安,快起来。”见她小小年纪,为了救妈咪命,而一再对着陌生人磕头哀求,陌俨看得心口好闷,也好痛。
拿不到药,安安推开他的手,哭闹着。
“不要!你不帮我,我就不要起来,给我药,拜托、拜托!我要妈咪……我一定要妈咪,呜……给我药嘛,你们给我药嘛……呜……我要救妈咪……妈咪……”
“安安,听话,起来。”抓不住直想磕头的小小身子,陌俨眼眶微红。
“小朋友,你还是请你妈咪到医院一趟……”
“就跟你说我妈咪病了,她不能乱跑了嘛,为什么你还一直要她来……”小女孩哇的一声,坐倒在地,痛哭控诉大人的无情。
“你们好坏……好坏……都不给我药救我妈咪,你们是坏人、坏人!”
“小朋友,你听我说,这种药不能随便开给人吃的,不然的话,可能……”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只要你们给我药就好!我有钱、我真的有钱,你们给我药嘛!”抓出口袋里的几块零钱,安安对着众人嚎啕大哭。
“我要药,我要可以救我妈咪的药,你们给我啦!”
“乖,别哭,安安你别哭哪。”忍住一再抽痛的心,陌俨哽着声安抚她,“你别担心,叔叔一定会请人救你妈咪的,乖,听话。”揽回她,齐陌俨双手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你知道吗?叔、叔叔有个最爱的人,也和你妈咪一样,患了血癌……”
“真的吗?”安安泪眼望他,“那她们会不会都不要我们?”
“不会、不会,我们现在可以先救你妈咪,先把你妈咪留下陪你……”
“先救妈咪?那叔……叔叔最爱的人呢?她会不会死?会不会不要叔叔了?”
死……齐陌俨全身一震,一记水光划过他的眼。
多年来,他从不敢想起这个教他敏感而心痛的字眼,但如今,自安安口中清楚传出,他的心痛得无法承受。
“不、不会的,叔……叔叔会尽快找到她,叔叔会找到她……一定会……”再也无法承受多年来藏于心中的痛,齐陌俨紧拥着怀里的小女孩,悲痛的不能自已。
“静彤,你到底在哪里……”难以承受的悲伤,教他痛声嘶喊。
听到他那一声发自内心的悲恸呼喊,徐明神情凝重,步上前,想安抚上司。但,在他之前,布雷克已走至齐陌俨身边,伸出手,搭上他的肩,给予他力量。
“别再难过,你可能已经找到她了。”
找到她了……齐陌俨震惊抬头,遭水雾覆蒙的黑眸,急望着布雷克。
“你、你有静彤的行踪了?”
“没错,应该就是她了。”一道精明锐光,划亮他的眼,“对了,过几天,我就会派律师及接收小组,到你英国子公司办理产权转移,你记得先联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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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陷阱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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