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爱从实招来 第七章

  风玲并不知道哪一天出发,也没有询问要去哪里?她打定主意,不问不理,一切随他意。
  这天早上,石碞出现在她家门口,不需要说什么,风玲回房迅速的整理几件衣物放进一只轻便的帆布背包,瞥见衣柜抽屉母亲为她准备的性感内衣,犹疑半晌,最后还是取下来随手塞进背包,然后和母亲道别。
  石碞开了一辆休旅车,当车子上省道时,风玲拿出旅游指南对照路标,想查出他究竟想把车开往哪里?
  他瞄她一眼,然后车子东弯西拐,一会儿走大路,一会抄小道,转得她头昏脑胀,来不及察看路线。
  风玲只知他们是朝北走,若照1:5000的旅游书里的地图沿线走下去,他们可能要开进大海里去了。
  忍无可忍之下,她还是开口了。「石碞,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很高兴妳愿意开口说话,并且用『我们』,而不是『你』或『我』。我们现在要去金山。」话才说完,车子又开上省道,公路旁标示往金山的路标立即从眼底闪过。
  「金山?」
  「我想妳熟识世界各国的风俗民情,却不了解自己所在的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他戏谑的说。
  「既然你心里明白,为什么还要找我当你的导游?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知道自己是一个麻烦,就请妳在这趟旅行中紧跟在我身边,不要独自行动,让我虚惊一场,又得为妳挂上一串风铃。」
  这分明是在嘲弄她在日本时的蠢事。
  「你不必操这份心,这里是台湾,我若真的走丢了,也可以自己找路回家。」风玲嘟着嘴回他几句之后,便埋首摆在膝上的旅游书,不想再和他说话,然后将书翻到金山这一页,仔细阅读金山的介绍。
  书里的金山用不到一千个字,言简意赅的描述金山是一个渔村,有温泉和沙滩,还有新鲜的海产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真不懂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这时,石碞把车窗降下来,风玲闻到海的味道,往窗外一瞧,才发现公路的另一侧是海岸,有许多人正在享受垂钓之乐。
  「旅行并不是在书里所说那里有什么特色或者特产,而是在前往每一段路程中都有它惊喜的地方。」石碞彷佛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这段公路是行经金山时最怡人、也最舒畅的一程。」
  她侧目看他。「听你的口气好像对金山这一带满熟悉的,既然如此,干嘛还要我当你的导游?」
  「我有说妳是导游?」他的语气好像她说了一个笑话。「金山是我成长的地方,好久没有回来了,有点近乡情怯,所以想找人陪我回去看一看罢了。」
  风玲大吃一惊。「去你家?石碞,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就这样带我到你家呢?万一被你父母误解了怎么办?」
  「误解什么?妳是我的女朋友吗?」说完,石碞径自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你父母见你带一个女的回去,难道不会……」
  「我只是去看一下从小生长的地方,又没说要带妳回去见我父母,妳紧张什么?还是妳根本就是这么希望?」
  她嗔颜别过脸去。「我没有。」他那嘲讽的嘴脸又故态复萌了,真教人生气。
  石碞余光瞄她一眼,徐徐的说:「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男人的往事总是容易打动女人的心,风玲转过去盯着他看,好奇这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长成背景?
  他又说:「我是舅舅扶养长大的。他以前跑船,在一次船难中侥幸逃过一劫,之后转行当渔贩,一条一条鱼的卖,供我和表哥读书,幸好我们还算争气,没有让他太失望,现在他在美国和表哥住在一起,享受含饴弄孙之乐。」
  石碞说起儿时样子真温柔,风玲不想破坏他这份难得让她感动的表情。
  接下来,他们之间除了沿途秀丽风景,就是音乐,而且还不是石碞的音乐。
                
  车子在狮头山公园停下来,两人走在环山步道上,沿途白头翁为友,蛱蝶为伴,走来也惬意。
  往前走,是雄伟陡峭的海崖,有丰富的海蚀岩礁地形,衬着湛蓝大海,可以轻易想象构成一副壮阔的天然景观。
  「看妳一脸不是很尽兴的样子,是不是这种粗犷野味的景色不合妳口味?」
  总是用这种口吻来挑动她的好脾气,不过这次她绝不让他得逞。她跳上一块豆腐岩,眺着大海,用海风和海潮浇熄冒火的心田,不再对他竖眉瞪眼。
  她平和的说:「你错了,这样的景色太浩荡了,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我不过是一个渺小又平凡的人,怎么可能在一时半刻就完全领略这片好山水呢?」
  「这里的一景一物我从小看到大,每次来总有今是昨非的感觉,这些地形随着时间和海水的冲刷而不停地改变原来的面貌,看不见所谓的永恒不变,所以我觉得一个人的想法也会随着时间和所面对的人而有所调整。」
  风玲听出他所指为何,并不想回应。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像跳房子的游戏,石碞所在的那一格就是风玲投出石子的地方,当她在这块豆腐岩跳来跳去,就是不能跳到他身边,否则她就得出局;除非她回头将这颗石子捡起来,才有机会占有一席之地。
  石碞走向她,拉起她的手,说:「我带妳去看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
  「什么秘密基地?」
  「跟我走就是了。」
  石碞凭着记忆在狮头山下搜寻,不久便在一座庙的后面找到坑道入口。
  「找到了,就是这里。」
  风玲看着仅容一人的狭道有些迟疑。「这是什么地方啊?」
  「以前这里是军事碉堡,这一条则是地下坑道,小时候总爱来这里探险。小心点,里面又黑又滑的,有许多支道,妳要紧跟在我身边,别随便走动。」石碞点亮打火机,才踏进洞口一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对了,我忘了告诉妳,要小心坑道滴落下来的水。」
  「这水有问题吗?」幽暗坑道中,他的目光看起来有点诡谲神秘。
  「水是没有问题,只是──」他故弄玄虚的顿了一下,才说:「这里有一则浪漫的传说,只要被坑道中落下来的水滴打中,女孩便会跟同行的男孩回家。」
  「别傻了,传说都是假的,快进去吧!」
  进坑道不到十步,回头已经看不到来时的阳光,伸手不见五指,风玲心一凛,不觉地伸手拉住石碞的手臂。
  风玲亦步亦趋的紧随着他,感觉到他们拐了几个弯,下了不少台阶,突地石碞又停下来。
  「怎么又不走──」风玲话还没有说完,感觉好像有鬼魅之类的东西在周身飞扑而过,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石碞轻拍她的背,柔声的说:「没事,只是惊动坑壁上的蝙蝠。」
  在暗道中,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紧张,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到了。
  「石碞,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不往前走呢?」
  「等一下,我找一下东西。」石碞手在坑壁上的凹洞不停地摸索。「我记得那时候我把东西藏在这个地方……」
  黑暗中,风玲一想到有无数只蝙蝠,心里就发毛。她感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在她脸上滑动,于是颤道:「石碞,我们快……」
  「找到了。」石碞欣喜的说,然后牵着风玲的手快步的往前走,上了几个阶梯,即看见一道光线。
  走出坑道时,石碞抬起她的脸,轻抹一下她的脸颊,开玩笑的说:「妳的脸湿湿的,一定被坑道的水滴到了。」
  「胡说!才不是什么水滴,是汗水。」风玲急忙的否认,瞥见他手里拿了一包东西,好奇的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这个嘛……」石碞看着手里已呈油黑的一包东西,淡然的说:「我还以为妳对我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是没有兴趣,你不说也无所谓。」风玲走进前面的凉亭坐下来,倚栏杆远眺,习习海风很快就吹干她的脸颊。
  石碞跟过来。「这里面是我的初恋。」
  「你的……初恋?」风玲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会把初恋深藏起来。
  「我当然也会有初恋,这很好笑吗?」石碞盯着她的笑脸看。
  「对不起,不是你初恋好笑,而是……」她强止住笑声,「我听别人说起初恋时,感觉是甜蜜的,有点微酸,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就是很奇怪,所以忍不住就笑出来了,绝对没有恶意。」她指着放在石桌上的那包东西,问道:「可以打开来看吗?」
  石碞摊摊手,一副请便的样子。
  风玲将那块油黑布打开,是一个红色塑料袋,把东西拿出来一看,竟是一本折迭成豆腐方块的乐谱。
  「这是……」
  石碞跷着脚,托着脸的手肘放在大腿上,目光望着矗立在海面的烛台双屿,轻淡的说:「记得是十五岁那一年,她为了一个会弹钢琴的家伙甩了我,我一气之下,偷偷的溜到那个家伙的家,把他专门用来拐骗女孩的钢琴的白键用黑水涂黑,又将架上的乐谱拿走藏到坑道里面,然后每天下课就缠着音乐老师教我弹钢琴。」
  风玲大感意外。「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而且你竟然还被女孩甩掉,这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这也没什么,恋爱嘛!不是甩人就是被甩,总会留下回忆,不过这总比不敢去爱来得好。」
  又在借题发挥对她冷嘲热讽了。「是呀!若不是她甩掉你,可能就没有今天的石碞,这样的好运不是人人都有的。不过若有机会,我真想看看那个把你甩掉的女孩。」
  石碞立即站起来。「那就走吧!」
  「去哪里?」
  「妳不是想看她吗?」
  「可是……」她只好默默的跟过去。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认识他的初恋情人,以及他的任何一个女人。
                
  风玲跟石碞走进一家高级温泉会馆。
  「欢迎光临,」柜台一位小姐笑容可掬的朝他们一鞠躬,轻柔的说:「请问有预先订房吗?」
  「有,石碞。」
  「石……」柜台小姐怔了一下,急忙把目光抬起来,一看到是石碞时,忍不住惊喜的说:「我的天!石碞,真的是你?」
  「萱萱,好久不见。」
  「是呀!有好几年了。」萱萱目光转向风玲,飞快地在她身上打量,那眼神彷佛想看看是否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她是风玲,和我一起来的。萱萱,麻烦妳check  in。」
  「好的,请等一下。」
  萱萱低头登录数据时,风玲乘机看着这个叫萱萱的女孩,脸微圆润,谈不上漂亮,不过她笑起来漾着两个梨涡很妩媚。
  「如果妳打算这样盯着人家看,她会以为妳在吃她的醋。」石碞在她耳畔轻声的说。
  风玲斜睨石碞一眼,对萱萱轻点一下头便走开了。
  他们走进电梯时,风玲不悦的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不懂妳在说什么?是妳自己想看我的初恋情人的。」
  「就这么巧,她在这里工作,而我们又住进这家旅馆。」
  「这里又不是多大的地方,温泉旅馆就这两、三家,而且旺季还能订到房间,全靠她老公帮忙。」
  「她结婚了?」
  「是啊!我上台北读书时,她就嫁给乡里的青年楷模,就是这家温泉会馆的客房经理。」
  「是那个会弹钢琴的男孩?」
  「当然不是,」石碞一脸庆幸的样子,「不然他们就得不到我的祝福。」
  「没想到你心胸这么狭窄,到现在你还在记恨他夺走你的初恋情人。」风玲嗤道。「我想他一定是你从以前到现在唯一一个让你俯首称臣的男人,他一定很特别,我倒真想见识他是何方神圣。」
  「很遗憾,妳看不到那个讨厌又狡猾的家伙,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脸再待在这里。」
  风玲相信他的话绝对不是毁谤。
  电梯停下来,两人走出去时,风玲发现只有一间房间,气愤的说:「你早就计划好了,你才是狡猾的家伙!」
  「天地良心,我也想订两间房,可是这个时候来我们能订到一间房算是幸运了。」
  「那你也应该事先告诉我,如果我知道要和你共处一室,说什么我也不会跟你来这里。」
  「好了,好了,这是两张双人床的房间,又不是要妳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妳的担心是多余的,而且我若想对妳怎么样,在日本的时候就发生了,还是妳心里根本就在期待什么?」
  「你……」她羞愤的扬起手要掴下去时,他抓住她的手腕,并吻住她的唇。
  她很自然地接受他的吻。许久,他才放开她。
  「我看妳也不想拒绝我。」
  风玲偏过脸,不想面对他得意的眼光。
  石碞轻摩挲她的脸颊,「风玲,妳要我相信妳身上没有亚薇的影子,而我也相信我和一个叫风玲的女孩在一起;相同地,也请妳不要把我当成妳偏见中的男人。」
  风玲慢慢地将脸转过来正视他。
  「我绝对不会对妳做出妳不想做的事,我可以发誓。」
  「男人的誓言就像天上的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样,随时都在变,说也白说,不过我会试着相信你。」
  石碞满意的颔首。「我现在要去泡温泉,妳要一起来吗?」
  提到温泉,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那晚在露天温泉所发生的事情。他说对了,他若真想对她做什么,她是无法抗拒他。
  「不,我在房里泡个澡之后想睡一下。」
  「也好,傍晚的时候我会叫醒妳,带妳到渔港吃海鲜,而且金山夕照、夜晚的渔舟灯火尤其灿烂,不能错过。」
  石碞走了之后,风玲放松的仰躺在床上。她想起行李里那套性感内衣,立即将它拿出来并换上,站在镜前搔首弄姿的自赏。
  母亲说对了,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门铃突然响起,风铃惊跳起来,急忙拿起饭店的浴袍裹在身上,才前去开门。
  是石碞。他瞅她的眼神,彷佛她里面没有穿衣服似的,让她紧张的拉紧前襟。
  「你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我想应该把房间的钥匙带在身上,免得再回房的时候吵到妳。」
  说着,他大步的走进房里,在两张床之间的灯桌上找到钥匙。
  风玲跟在他身后,赫然发现她的床上放着刚才换下来的衣物,而那件白色棉质印有可爱加菲猫图案的小内裤就在明显的位置。
  完了,糗了,他一定看见了。顿时她又羞又窘的,真想找个洞窜进去躲起来。
  「要不要我帮妳叫点吃的东西?」
  「我不饿。」她尴尬的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不过她知道他仍然紧盯着自己,也一定在嘲笑她的幼稚。
  「对了,这个房间浴池的水龙头打开就有温泉水,妳可以安心的在房里泡汤。」
  「知道了……」她回答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接着她听到关门的声音,便确定他出去了。
  母亲的话是对的。风玲沮丧的跌坐在床上,看着床上可爱的贴身衣物,她必须承认她是在乎他的目光和想法的。
                
  石碞在吻她、抚摸她……嗯……感觉真好。风玲在一阵梦呓呻吟中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房里幽暗不明,很快地她就看到坐在另一张床上的石碞,他那对黑炯炯的眸子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妳作了什么梦吗?」
  「我……我记不得了。」梦依稀,感觉还在,可是她怎么能说作了一场和他缠绵的春梦?她真不该穿上母亲为她准备的性感内衣入睡的。「石碞,你坐那里多久了?」
  「没多久。」
  风玲宁愿相信他才刚回到房间,否则他岂不是看到她春情荡漾的模样?今天是怎么一回事,脑海里净想这些绮思,莫非坑道滴落下来的水在作祟?
  她实在不习惯在男人面前躺着,于是坐了起来。
  「石碞,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早,太阳还没下山。」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到渔港走一走?」
  没有回答。黑暗中,石碞显得沉默,只是凝视她,虽然两张床隔了约有三步距离,不过她仍能强烈感觉到他的呼吸,而炽烈的眸光更令她悸动不已。
  不行了,她身体里开始有一股热潮在蠢蠢欲动,此时需要一点灯光来缓和他的目光,否则他再这样注视下去,她可没有能力扑灭这把火。
  风玲倾过身要捻亮台灯时,却被石碞制止了。
  「别开灯,我们这样坐一会。」
  「可是……」她觉得口干舌燥。
  「风玲,妳在害怕吗?」
  幽暗中,虽然看不清彼此,不过却最容易唤醒心底的感情。她诚实的回答,「是的……我在害怕。」
  「怕我吗?」
  「不,怕我自己。」风玲的声音有点颤抖,她用力压住腹部,想阻止这股热潮往脑门冲去。
  「是吗?」明亮的眸光闪烁不定,可以确定他心里正高兴。「因为妳发现自己的感情吗?」
  「是……」她怔了一下,才察觉这一切都错了。在法庭上被告有保持缄默的权利,在爱情场上被爱的人一样有不回答问题的权利,可是现在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自投罗网,一步一步的走入他已经有答案的问题当中。
  「风玲,其实妳一直在误解爱情,所以才会害怕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妳还记得我从日本回来的时候对妳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他对她说过太多话,弄得她心慌意乱,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无法收拾。
  「我们可以相爱,我们都因各自不同的原因而寂寞太久了。风玲,过来,不要再逃避了。」
  房间很暗,她看见他朝她伸出双手。她仍然有点犹豫。
  他浑厚的声音又说:「是妳让我又有爱情的感觉,风玲,别让爱情成为我们之间失落的一件事。」
  因为她,不是亚薇,更不是别人。她完全投降了,再也无法抗拒。她跳下床跑向他,紧紧的圈住他脖子,主动去吻他。
  石碞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轻柔吻着她的脸、她的粉颈、她的纤肩时,他的唇便停下来不再往下探索。
  风玲带着渴望又不解的眼神望着他。此时她穿着一件红色蚕丝略为透明的睡衣,即使在黑夜里,红艳内衣仍清晰可见;尤其在黑夜里,红色不是更能烘衬出几许诡艳气息吗?
  难道她不性感妩媚?
  「夜还没有开始,我们有的是时间。」他放她下来。「现在去换衣服,否则我们要错过绚丽的金山夕照了。」
  在黑夜中,他的眼光仍令她感到娇羞。
  他的手伸入松脱的领口内,玩弄她系在肩膀那条浪漫的蕾丝肩带,说道:「这些蕾丝并不适合妳,我倒是喜欢妳可爱的加菲猫。」说完他便走出房间。
  风玲气丧的想:他果然看到她孩子气的内衣了。
  也罢,既然他看见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也扭转不过来,她再怎么要性感也无济于事,而且,这身蕾丝也令她浑身不自在。
  她里里外外又换回自己的衣服。她下楼去,在大厅上找到石碞,他正被几个工作人员和游客包围着要签名。
  石碞毕竟也是极受欢迎的创作歌手。他看见她,大步朝她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你。」
  「无论如何,这里是我的故乡,哪怕你只唱一天的歌,他们永远都会支持你。」
  「石碞,你不再唱歌了吗?」她很好奇,三年前极富盛名的歌手、近年在日本是名音乐制作人,为什么从日本回来没有媒体报导?抑或这个圈子太现实了?
  「不唱了,而且我还宁愿自己以前也不曾唱过歌。」
  「为什么这么说?拥有掌声的日子不快乐吗?当时不是还有一个人和你分享?」这趟旅行无关徐亚薇,她不愿说出这个名字,用「一个人」来代替。
  石碞紧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的说:「这世上没有比和喜欢的人随时随地十指交握更快乐了。」
  虽然还不是完全体会这话背后的含义,不过他的柔情透过交扣的手指传到她手中,的确让人欣悦。
  天色逐渐地黯淡下来,灰蒙蒙的海面上偶见一盏灯火点亮,接着第二盏、第三盏……彷如接龙般,归航渔船都点上灯火,这景致不是江枫渔火对愁眠,而是滨海渔火望眼盼,每艘入港的船是希望,也是平安。
  这渔舟灯火虽比不上函馆山夜景那般浩繁,不过却是十分甜蜜,只因她的心放在他身上。
  月亮出来了,溶溶的月色随着水波轻荡,观者一副好心情,五脏六腑也随之大开,感觉到饥饿。
  他们来到临渔港一家海鲜店。
  「这家店在我小时候就有了,以现捞海鲜闻名。」石碞介绍着,并对风玲说:「妳坐一下,我去和老朋友打声招呼。」
  她看见石碞走过去和一位身材中广的男子寒暄,而她则在店里四处张望,她发现在那一头的墙壁上贴满照片和剪报,便走过去瞧瞧。
  原来是一些有关这家店的美食报导,以及许多当红明星来这里出外景、吃东西留下的合照和签名。
  突然地,她脸色大变。
  石碞在风玲肩上拍一下,「这个群星布告栏是老板最引以自豪的,来这里吃东西的明星都是当下最红的人。」
  「是呀!也包括歌坛上的才子佳人石碞和徐亚薇。」风玲冷指一张签有石碞和徐亚薇名字的照片,照片里的徐亚薇开心的为石碞喂食。「石碞,我说过不陪你寻找你们的往日情,而你也向我保证这里绝对没有她的足迹,可是这张照片是什么?」
  「这张照片并不是妳想象的那样,它不能代表什么。」
  风玲冷笑一声,「有凭有证你还想否认?石碞,在你心里,你还是一直在我身上寻找徐亚薇的影子,你的吻、你的爱的告白全是对徐亚薇所做,而不是我。我真笨,竟然相信你。」
  她气愤的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抓住。
  「风玲,不是这样的,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欺骗妳,也没有把妳当作亚薇,这里真的没有我和亚薇的回忆,这张照片只是一个偶然的……」
  「你敢用偶然这两字来说你们之间的事?」听到他如此的狡辩,更教她为徐亚薇觉得不值。「石碞,我不会再听你说任何一句话了,你是个睁眼说瞎话的大骗子!」她甩掉他的手跑开了。
  他几句甜言蜜语就掳获她的芳心,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他不再唱歌是对的。
  风玲奔回温泉会馆,草草的收拾行李,坐最后一班车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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