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时分,古明月卧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胸口的掌伤仍隐隐作痛,不时传来阵阵酸麻的感觉,令她忍不住要轻声呻吟。
带伤卧床多时,周围的细微变化她仍是了然于心。当日,她舍身相救段逍,奋不顾身的表现已使她对段逍的情意表露无疑,加上如今她武功尽元气大伤,段逍于情于理都无法一走了之,基于道义,他更必须对古明月负起责任;然而,他对药儿的承诺却又言犹在耳,情义两难,夹在这其中的段逍左右为难,而刻意避不见面的药儿更是日渐憔悴。
她不是看不出来,也不是毫无感觉,只是现今这般局势,她已顾不了这么多。古明月在心中暗想,眼下若想留住段逍,只有善用他刚正不阿的性格,只要自己的伤一天不好,段逍就没有理由离开古剑山庄,为了要得到他的心,为了要得到自己的幸福,她不在乎要付出多少、牺牲多少。
正当她凝神想着时,房门忽地被推开来,只见古青云拿着个托盘,大步迈进房来。古明月一见是自己的大哥,连忙急着要起身,古青云立即将托盘搁在桌子上,倾身向前将古明月扶起,让她倚着枕头半躺着。
“大哥,你怎么来了?庄内有什么事吗??”古明月才躺好,便开口问道。
“没事,你别净记挂着这些,好好休养才是最重要的,山庄的事,大哥自然会处理。”古青云望着面容苍白的古明月,心中不禁心疼这个唯一的妹妹,他指着方才端进来的一个白瓷碗,说道:“这碗‘银耳莲子汤’是琛琛亲自下厨煮的,说要让你补补身子,你快趁热吃了吧!。”
古明月意兴阑珊的望了一眼,只淡淡的回了句:“先搁着吧!,我没什么胃口,替我跟大嫂说声谢谢。”
古青云这时才发现到,古明月近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经常愁眉深锁的,只是他与古明月虽名为兄妹,但两人性格大不相同,鲜少有深入交谈的机会,对这唯一的妹妹,他实在是一无所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能让古明月这般失魂落魄的人只有段逍一人。
“明月……”
古青云开口唤道,但才触及古明月的眼神,出口的话语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近来,段逍总不眠不休地照顾古明月,虽说是理所当然,但这种心无旁骛的表现却又显得有些不寻常。古青云看得出来,他其实是借着疲于奔命的忙碌,来忘却内心对药儿的愧疚与思念。一个是他默默深爱、等待了十余年的女人;另一个,却是对他一见钟情,甚至愿意牺牲生命来爱他的女人。段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才能将伤害减到最低。古青云看着周遭的三人深陷情网而无法自拔,虽然明知段逍对古明月只有“责任”两字,但眼见自己唯一的妹妹情深至此,他又无法要求古明月放手成全他们两人。
“大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不介意的。”古明月见古青云吞吞吐吐的模样,倒也猜出了七八成。
古青云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明月,你大概也猜到大哥想说什么了,你--还是死心吧!,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你明知段逍心里只有药儿。”人,又何必苦苦强求呢?放手吧!!”
古明月惨然一笑,盈盈眼眶中似乎泛出泪光,她望向古青云,艰难地开了口:
“大哥,你也知道这对我很残忍,为什么还要这样为难我?我要的不多,只是希望段大哥能留下来,只是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为什么这么困难?为什么像是犯了滔天大罪?大哥,你告诉我,爱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痛苦?这么卑微?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段大哥时,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他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我多见他一眼,就多爱他一分;他对药儿情有独钟,我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看着段大哥对药儿无微不至的呵护,那种溢于言表的爱恋,我的心,就像是针扎刀割般痛哪!”
“明月!”古青云心痛地看着她,却是无言以对,古明月自小就受尽宠爱,得天独厚的外貌更使得她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从未动过心的古明月,一旦付出真心后,情感竟是如此浓烈疯狂,无论她的个性有多么的高傲,外表有多么的冷艳,她毕竟是个女人,是个勇于追求自己幸福、自己所爱之人的女人。
古青云保持着静默,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古明月,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她非但得不到段逍的心,更可能使得三人之间更加痛苦,当初,若不是他央求药儿下山救人,今日也不至于生出这许多事端。思及此处,古青云更责无旁贷。
他开口说道:“明月,大哥真的不希望你再深陷下去,段逍是绝无可能移情别恋的,你以为一个男人愿意这样默默等待一个女人的成长是件容易的事吗??这么多年来,段逍一直守在药儿身旁,宠她、疼她、恋她,如果不是有着这么深的感情让他无法轻言离开药儿,以段逍的个性,他早就不顾一切地涉身江湖。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理想,甚至是一生的前途,这还不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吗??明月,你醒醒吧!!强求来的幸福是不会长久的,就算你现在留住段逍,那又如何?他的心还是在药儿身上,他日思夜想的还是药儿一人,你留下的,不过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躯壳,明月,大哥不是没考虑你的心情,更不是硬要拆散你和段逍,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段逍他这辈子就只爱定了一个人,可以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与全武林为敌,而那个人,不是你啊?!”
古青云伤痛的呐喊持续回荡在冷清的闺房内,他的字字句句,清晰且残忍的刺进古明月的心中,她第一次付出的感情哪!她第一眼正视且不悔的男人哪!为什么必须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这么苦、这么难?她连爱人的权利都没有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她放弃?放弃什么呢?她的心?她的痛?还是再也收不回来的痴心?
古明月几度欲开口,声音却都被活生生地哽在喉中,一股酸楚的情绪涌上心头,两行清泪潸潸落下,滑过冰冷的脸庞,竟有些细微的刺痛,是太深刻了吧!?爱太深了,所以她不顾一切,不听、不看,只是紧紧抓住自己认定的幸福,她有这个权利的,不是吗??
“大哥,情到深处无怨尤,任凭你们怎么看我,怎么反对我,对我而言,我都不在乎。我看的、听的、想的,全是段大哥的一举一动,以前,他对我待之以礼、冷淡而客气,而今就算他只是一声问候、一个小动作,我都视若珍宝,起码,我在他心中还是有地位的,不管他是以什么心态待我,能多看他一眼,多爱他一点,我已心满意足。你们都说,他爱的人是药儿,都说他可以为了药儿付出一切在所不惜,大哥,我也是这样待他的啊?,我也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可以为他无怨无悔,我不一定要他爱我,不一定要他许下什么承诺,只要让我爱他,让我有机会爱他,就够了!大哥,你知道吗??我开始懂得那真公主的心情了,她为什么会甘心舍下公主的头衔,在古剑山庄一待就是一年,甚至可以为了你杀人。大哥,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是件很苦的事,而我们迟迟不肯放手,只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我不期望你们能理解,更不奢望你们会支持,只是,别再逼我放手,别再逼我让步,坚持也需要勇气,如果不是情深至此,如果不是此心不渝,我也不会这么痛苦!大哥,别再逼我放手……我做不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古明月再也忍受不了多日来的身心煎熬,在一番表白中倾泄而出,她蜷缩着身子,顾不得胸口的掌伤,心中的情伤,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埋入双掌之中,断断续续的言语终止在她抽咽的泣诉中。如果可以,就让时间终止在这一刻吧!!她真的好累,爱得好累啊?!如果可以放手,可以不爱,她又何尝不想呢?如果做得到,如果……
古青云看着身躯日渐消瘦的古明月,看着她止不住的泪流满面,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当年的风风雨雨记忆犹新,苍天却又捉弄人,让他唯一的妹妹也成了为情所困的悲剧人物,也许个中心情啡亲身经历者无法得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任谁都没有权力阻止一个人爱人。
此夜同此月,遥对心伤的又岂止一人。
深夜,时序方过二更,古剑山庄笼罩于一片静寂之中,无论白日时经历了多少风波苍桑,岁月恒逝,在月娘如此温柔的注视下,谁都该暂时放过自己、解脱自己,就算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也罢,都该让自己沉沉睡去,伦得几许悠闲。
偏偏,他不是个懂得善待自己的男人。
段逍踩着一地的月光,缓缓地踅至“侍幽园”,一眼望向药儿的房中,大剌剌地透出明亮的光线,与四周黑闾静然的气氛相比显得格外刺眼而醒目,她还没睡!
段逍略拧了眉,猜测着却一无所获。
自与古明月坦承了心情过后,至今已有三日,古青云虽也介入其中,然而对古明月的执着却仍束手无策,但他却无心于此,到底他只能挂念药儿一人。
药儿露面的次数逐日递减,若非必要,她总是一个人独自留在房中,也不留婢奴伺候,偶尔现身,却令人心惊的苍白瘦弱,脸上的脂粉仍掩不去血色尽退的容貌,行走间,更是步步跟舱,每每让段逍看得心痛不已。几次想不顾一切的问明缘由,却总让药儿巧妙地闪躲而过,然而越是如此,段逍心中的疑虑便日渐扩大,尤其在与古明月的谈话过后,他几乎已无法克制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他试着私下找专门侍奉药儿的几名婢女问话,得到的结果却是一个个守口如瓶,再要追问,逼急了,一个个也只是哭丧了脸,情愿下跪磕头连声求饶,也打死都不肯吐露半字。
段逍心知,以药儿心思之缜密,自然已料到他必有此行动而事前做了预防,庄内的仆役,全亲眼见识过药儿救活他们危在旦夕的庄主夫人,也多少听说过她用毒的功夫,只要药儿再稍做恫吓,他们哪里有不守口如瓶的呢?
段逍心急如焚,见一切都已失去了控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药儿自然也想得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段逍心悬药儿,急欲探知她的情况,几经思索,决定当面与药儿晤谈,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任药儿一人独自面对,就算应该付出什么代价,那也应该是始作俑者的他而非药儿。
心中打定了主意,一直停留在房门口的段逍便再无迟疑,一举手,倏地推开了门。然而映入眼帘的景像却令他不敢置信,整个人愣在房门口,呆望着站在桌边的药儿。
药儿自然也被他突如其来的闯入给吓了一跳,手中的动作完全来不及掩藏。她的面前,摆了盆约莫碗口大的草药,直梗梗的草芽上只扶疏地发了几片绿叶,唯一特别的是夹杂于其中的一小朵红花,一眼望去,那一片深绿中的鲜红非但不显得艳丽,反倒令人感觉毛骨悚然、寒气逼人,只因那朵花身上的红,实在是沾染得太过彻底,四片指甲大小的花办上,全是鲜艳得恐怖、充满腥气的朱红色,那样纯然的红,让段逍感觉那朵花是有生命的、花身上流着鲜血,甚至于倘若人们凑近身子去嗅闻,一股血腥之气便向人的脸面直扑而来。
然而,让段逍瞬间失了心神的并不是那朵特异的红花,而是面前药儿手中的动作。只见她挽起了右手的袖子,一条雪白的手臂横悬在红花的上空,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她的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划了许多刀痕,有的伤口已愈留下了深棕色的疤痕,有的则时隔不久,绽开的皮肉上抹着些透明的药膏,自手腕至关节处,长短不等数十条的血痕,映衬着药儿雪嫩的肌肤,看来更加触目惊心!
沉默、震惊、痛心,凝结了空气、抽离了呼吸,段逍只能眼睁睁,一动也不动地兀立着,看着药儿手上一条新割开的刀痕,鲜血正汩汩流出,一滴、一滴,缓缓地滴进桌上的草药之中,泥土迅速地吸收了来自人体的精华,她竟用自己的血灌溉这盆恶魔般的植物!唯一的念头倏地闪入段逍的脑中,像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一切都在此刻变得清晰、明朗,所有的疑点一一厘清,而换来这一切的代价,竟是如此残酷。
“为什么?”段逍问。声音却仿佛是另一个人般陌生,看着药儿的眼神,因心痛而悲哀、因忿恨而死寂。这就是药儿之所以足不出户的原因。过多的失血使她极度苍白、虚弱,她不能让这样的自己曝光,更不能让段逍心生疑窦,于是只能以回避的方式解决。她用自己的鲜血换来古明月的草药,拿自己的命去拚,却忘了他的感受。
“为什么?”段逍猛地怒吼,倾身尚上前去,一把抓起桌上的妖花,作势就要往地上砸去。
“不要!”药儿惊呼,顾不得手臂上的鲜血直流,便整个抱住段逍的臂膀,阻止他将自己的心血给毁灭。“师兄,不要,这是世上仅存的一株‘雪里红’,你要是砸了它,古明月就注定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药儿!”段逍猛一回头,心痛至极的唤她,却一眼望见源流不绝的鲜血已染红了她大片的衣襟。
“师兄,把‘雪里红’给我,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把它给我。”药儿执拗地说道,语气是那么的不容驳斥,然而,段逍却听见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唯一支持她这么做的信念,她想和他在一起,就如过往无数个日子一般,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绝不放弃。
“药儿!”段逍颓然地唤道。老天,他真恨自己!恨自己连最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恨自己愚蠢,为什么让药儿承受这一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药儿从一个精灵古怪、俏皮可人的小丫头,被迫接受这么多痛苦却又无奈的选择,这一切的一切,让她学习着内敛而勇敢,让她变得沉默而易感,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一切?
“给我!”药儿清亮的双眼看着段逍,坚定地说着。
段逍默然,将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手中抓着的“雪里红”,顺势立即被药儿抢下,紧紧地收入怀中。
“让我替你止血。”段逍在房中搜出药盒,看着药儿身上斑斑的血迹,只觉得心正慢慢撕裂。
“师兄,已经很晚了,你先回房吧!,刚才那一阵骚动,必定惊醒了不少人,要是让人看见--啊?!”
药儿话还没说完,就被段逍一把搂入怀中,拎着她坐在床沿,药儿整个人坐在段逍的腿上,两只铁钳似的手臂禁锢着她动弹不得,药儿还想说些什么,段逍的脸颊便自身后紧紧贴住她的颈项,轻声说着:“嘘,别说话。”
药儿果真依言未语,静静地贴着他的胸膛,放软了身躯,因为段逍的声音,让她觉得心酸不忍。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轻、那么的小心翼翼,恐怕再大点声便要让情绪溃堤,药儿知道他向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只是实在太担心她、太心疼她,也许,更多说不出口的是满怀的歉疚。
段逍挽起她已染成鲜红色的衣袖,再次目睹那整条手臂上的斑斑刀痕,药儿已经尽量使伤口平整,却仍掩不了结痂后的丑陋,他轻轻触碰着每一条令人胆颤心惊的刀痕,一次又一次,而心痛,一遍又一逼。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药儿……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段逍倏地将药儿抱紧,才真正地感觉到她消瘦了许多。这么柔弱的身躯,怎么能独自承受这么多苦?
药儿缓缓地闭上了眼,任泪水滑落两颊,几度欲言又止,终于决定将实情相告。
“古明月的伤……的确如其它大夫所言,痊愈的机会微乎其微,因为,世上虽仍存最后一株‘雪里红’,却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让它开花,‘雪里红’的药效全发挥于所结的花中,倘若不能使它开花,那么这盆所谓的稀世奇珍也不过就是棵普通的植物。师父当年费尽苦心寻获这最后一株‘雪里红’,视若珍物,苦心钻研了数年仍无所得,就在心灰意冷之际,不慎划破了手指,鲜血滴入了盆中,不到数小时,‘雪里红’竟然萌发出花苞,师父这才知道,原来想使‘雪里红’开花就要用鲜血灌溉,而这‘雪里红’最大的功用,就在于能够接续脉络、重整筋血,就算是残废了几十年的人,只要服下以孔雀胆、鹤顶红、耆黄等至毒之物,加上‘雪里红’的花办所配制的汤药,不出一个月,便能健步如飞。明月姑娘……明月姑娘的伤势虽时日不久,但却奇重无比,唯有‘雪里红’才能救她,为了让她痊愈,我不在乎要付出任何代价。”
“药儿,你为什么这么傻,就算要用鲜血灌溉,也应该是由我来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呢?”段逍想到她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简直心如刀割。
药儿安静了会儿,而后竟微微一笑,说道:“就算是我还她的吧!!虽然我知道这算不了什么,比起她舍命救你……我做的再多,也比不上她了……”
“药儿,别胡说,我不要听……”段逍摇头不语。是的,他不能想象,不能想象如果现在受伤的是药儿,他是不是还能够那么镇定。
“不,我是说真的。”药儿浅笑,泪水再度滴落。“从她冲出为你挡了净思师太一掌时,我就知道了,这辈子我们注定要欠她,注定还不了这份情了。明月姑娘……她是真的爱你,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如果她真的因此而一辈子卧伤在床,我们就算离开了,你的心也不会离开的……也许,是我太自私了,我一厢情愿地希望能治好她,让你不必欠她什么,然后,我们就能回到九寨谷,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只是,只是我到现在才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不可能了……”
“不会的,药儿,不会的,等明月姑娘的伤势一好……”
“逍,你难道看不出来,明月姑娘为了要留下你,会不惜任何代价的……就算要她一辈子躺在床上、当个废人,只要你愿意留在她身边,她会心甘情愿这么做的……”药儿吸了一口气,反手握住段逍的手臂,却发现他的体温冰冷得吓人。
“这些日子以来,我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一直以为,她对你只是一时的盲目迷恋,从来也未放在心上,可是,当我真正去留意时,她对你付出的感情就已经不是时日长短可以衡量的……我只要多看她一眼,就觉得心痛更多一分,因为她看你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深情,而得到的响应却又……,逍,如果我没有爱上你,情况是不是会不一样?你是不是会因此而爱上她?”
“没有如果,药儿,不会有这样的如果出现。”段逍在她耳边轻语,闭上眼,将自己冰凉的脸庞贴近她的。
“不要这样看轻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要。药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企图把我推给其它女子,那对我而言,太残酷了……你害怕自己的付出比不上她,害怕自己不够资格拥有我的心,但是,为什么不为我多想想,我也是个人,只有一颗心,而这颗心早在十几年前就失落了,我不可能因为任何的付出而改变,更不可能为了愧疚而爱上任何人,药儿,我爱了你十几年……我也同样可以为你舍命,她对我的情深意重,我……只能辜负了,原谅我爱你太深……收不回来了……”
“逍……”药儿抓着他的手,任由泪水漫流,因为心痛而悲哀。“我……我根本不够资格……我已经拥有你十几年了,是我太傻……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以为一切都不会改变,所以……什么都没发觉,我……我根本就不配再拥有你……”
“药儿,”段逍蓦地收紧力道,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怎么样才能让她知道,感情是不需要道理的,他不在乎要等多久,更不在乎要受多少苦,只要让他有爱她的权利,就够了。“不要再说了,能够等到你发现自己的感情,等到你说一句爱我,对我而言,就已足够。我只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的无忧无虑。如果,你对我的感情只会让你困扰,我情愿你像以前一样单纯……药儿,感情是不能比较的,她爱我再深,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因为我只要你,你懂吗??药儿,我只要你。”
药儿只能听着,静静地听着,她真的太幸运了,幸运得连自己都感觉不真实、感觉恐惧,她害怕这一切会在一瞬间消失,而她,终究会一无所有……
“逍,我们……怎么办呢?”她心乱如麻,所有的顾虑全一拥而上,怎么办呢?难道真的不顾一切一走了之;还是任命运主宰他们,陷在这样动弹不得的局面之中?
“总之……我们绝不分开。”
他抱紧了她。爱了,就是一辈子,就算错了也不放手,他只能许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便是药儿,他可以用生命去,无怨无悔。
紧紧相拥的情意太过浓烈,掩盖了一切,沉醉于其中的两人眼中都只有彼此,谁也没有发现门外早已站了个柔肠寸断的女人。古明月双手紧紧捂着嘴,不让险些抑制不住的哭声惊扰了任何人,她咬着的下唇缓缓的沁出了血丝,仰头,泪眼对明月,而她无语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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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陷美人关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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