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夫子 第七章

  「呜哇…..」我当场哭了起来。
  原本满心的期待与憧憬,三天三夜策马赶来,盼到的却是自己被人拋弃与讽刺的丑态。
  我好难过,觉得胸口好痛。
  这是不是因为当初不懂得珍惜,让斋亦名心灰意冷的报应?
  我再也无法强装潇洒、再也无法压抑满腔的情绪,所有的不甘与痛苦,以及担心被拒绝的惶恐,像涌泉似的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乖乖,别哭了。」爹爹搂着我不停安慰着。
  可是我一想到从今以后斋亦名就要跟别人恩恩爱爱共组家庭,温柔的眼神不再属于我、关怀的拥抱不再属于我、呵护的对象将永远不会是我…….
  我的泪掉得更凶了!
  然而就算哭到满脸泪痕,还是无法换回一度专属于我却不被我珍惜的人;哽咽到呼吸困难,也无法让那颗离我远去的心重回我身边。
  「唉呀,怎么哭了呢?」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边哭着边抬起头,见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头上的凤冠捧在手心。
  她笑着说:「还以为你这个臭屁的小鬼会痛扁我一顿,然后拉着亦名私奔去哩!」
  「呜…..呜……」
  「好啦,再不拜堂时辰就要过了,要是过了吉时,以后婚姻不美满可别怪我这婆婆喔!」
  「哇││」一听见「拜堂」两个字,我当场又扑回爹爹的怀里大哭。
  爹爹一边安抚地拍着我的背,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你难道就不能先把事情说清楚吗?看看你,又把烨儿弄哭了。你这死老太婆再这么欺负我儿子,这门亲事也别想结了!」
  感觉爹爹放开搂着肩膀的手,我纳闷地接过义父递过来的手巾擦干眼泪。
  忽觉脑袋一重,新娘子的凤冠落到了我头上,我还来不及弄清楚究竟发生了啥事,便听见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一拜天地!」
  我循着声音回头一看,居然是小招姐姐!
  正待开口询问,冷不妨地被后方的人硬压着脑袋跟着斋亦名一块行礼。
  拜完了天地,我不解地偏过头瞄了一眼背后。
  什么?小财哥哥也来了?
  「二拜高堂!」
  不同的方向飘来另一道同样熟悉的声音,连小进姐也来了?
  这下我总算回过神,闪过后面小财哥正准备压我脑袋的手掌,定眼一瞧│
  什么?那女人居然跟爹爹与义父三人端坐在长辈的位子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对着上座的三人吼道。
  那女人微微一晒,不怀好意地说:「待会儿再解释,先拜完堂再说。」
  「干你这女人屁事?」
  拜爹爹跟义父两人就算了,凭啥要我拜她?
  想占我便宜?哼,想得美!
  女人扬起嘴角,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是你婆、婆!所以『媳妇』啊,你还是乖乖地拜吧!」
  「婆…..婆婆…..婆…….」
  女人好心地纠正我的发音,「是婆婆!不是婆婆婆婆!」
  女人见我没反应,撅起了嘴,不满地转头跟爹爹抱怨:「我说惊澐啊!你这儿子是怎么教的?」
  爹爹一脸戏谑地反驳:「我这儿子,是你儿子教的,有啥不满,自己跟亦名抱怨去。」
  咚!
  骤然间,一阵晕眩感袭来,我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意识模糊前,仿佛还听见小招姐的惊呼声。
  「主子,裴裴晕过去了!」
  「哦,算算时间也该晕了才对。」
  「什么?媳妇晕了?那剩下的夫妻对拜还有送入洞房怎么办?」
  「娘……」斋亦名无可奈何地看着母亲。
  「告诉你多少次,在外人面前别喊我娘,要是被人算出我的实际年龄,我也别活了!」
  「莹……」
  「又怎么了?」
  「主意是你出的,客人就由你想办法打发,我得把烨儿抱进去休息,告辞了。」
  「喂喂,死儿子你给我回来!」
  * * *
  咕咕…..
  死公鸡,吵死人了!
  咕咕咕…..
  吵吵吵,再吵捉你炖鸡汤去!
  咕咕咕咕…..
  公鸡的啼声依然没有停止。
  好啦好啦,我起床就是了。
  我不甘愿地掀开棉被,脑子还一片浑沌,分不清东西南北,揉揉惺忪的眼睛,顺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往四周定眼一瞧。
  「耶?这是哪啊?」难不成我有梦游症,跑到别人家睡觉了?
  我下了床正打算开溜,好死不死房门这时被人推了开来,斋亦名手上捧脸盆毛巾走进来,脸盆上还飘着一缕温暖的白烟。
  斋亦名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这是他家?
  他、他、他……家?
  「啊啊啊│││」
  昨天发生的事一下子全浮现在脑海,这下我可终于清醒了!
  我当下一个箭步奔向前去,半途中赫然被身上那袭大红喜服绊倒,脚步一空,当场摔在地上。
  斋亦名连忙放下手中的脸盆毛巾,忧心地问:「你还好吧?」
  「你耍我。」我趴在地上闷闷地道。
  「是娘….不对!是莹跟惊澐想出来的主意。」
  「你耍我」更闷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斋亦名在我的身边坐下来,用手指梳理我的头发。
  「生气了?」
  我闷到极点,倏地从地上爬起来,揪住斋亦名的衣领破口大骂:「爹爹跟那个死女人也就算了,你居然也跟着耍我?我、我……」
  斋亦名笑了笑,俯身在我额头印下一吻,「若不这样,你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的感情呢?」
  「人家本来就打算考完试后就跟你表白的。」我噘起小嘴委屈地道。
  「既然结果都一样,不就好了?」
  「你!」
  我原本满肚子的郁闷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消失在斋亦名那张温柔俊雅的笑脸下。
  我迁怒地一把脱去身上的大红喜服,赌气地偎进斋亦名温暖的胸膛,撇了撇嘴。「现在可好了我胡里胡涂就嫁给你了,你可别哪一天又扔下我跑去跟别人成亲拜堂。」
  斋亦名收紧双臂,把头埋在我颈窝,爱怜地说:「我不会。」
  「你会!」
  「我不会的。」
  我不相信地大叫:「你一定会!」
  「绝对不会。」斋亦名又更坚定的强调。
  「你……唔唔…..」我话还没讲完,他突然低头吻我。
  不公平,他居然用吻让我闭嘴!
  不过,这个吻好舒服……
  * * *
  双唇分离,我陶醉地瘫软在斋亦名身上,兴奋地道:「既然咱们都成亲拜堂了,那这洞房花烛也一并完成吧!」
  这一脱二抱三上床,就只差第三步没试过了,不过看爹爹跟义父恩爱甜蜜的模样,这第三步铁定棒到没话说。
  呵呵,终于可以摆脱小处男的日子,步入绮丽梦幻的大人世界了。
  我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拋了一个自认为诱人的媚眼,软软地轻唤:「亦名……」
  怎知斋亦名居然推开了我,叹了口气。「烨儿,你今年几岁?」
  「十三……再两个月就十四了!」怪哉?他问这作啥?
  「我是真心喜欢你。」
  「呵呵,我知道啊!」我开心地甜甜一笑。
  「那么你喜欢我吗?」
  「废话!当然啰!」
  「那你愿意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可以!」别说一个,就算一百个我也答应。
  唉,谁教我这么爱他呢?
  闻言,斋亦名松了口气。「那么,我决定在你十五岁成年礼前,跟你维持君子之交。」
  我一听,气急败坏地吼道:「什么?君子之交?斋亦名,你想憋死我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本小爷闭月羞花、美貌无双,就算你现在想扒我的衣服偷袭我也是理所当然,你居然不想碰我?这是哪门子鸟道理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喜欢一个人会想要抱他这是很自然的啊,难不成你刚才说爱我是在骗我吗?」
  斋亦名目光一黯,幽幽地道:「烨儿,你年纪尚轻,心性不定,如果我现在抱了你,以后你却发现自己喜欢上别人,届时我该如何自处?如果你真的有心想终生与我携手共渡,又岂会在乎这一两年的考验?我如此用心良苦,你能明白吗?」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呜,讨厌啦!
  人家向来吃软不吃硬,他居然给我来这套煽情的。
  我瞅着斋亦名幽怨的表情,心里猛地揪疼,连忙允诺:「好啦好啦,你说了算,这样总成了吧?」
  「你答应了?」
  「对对对,我答应了。你笑一个嘛,看你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的。」
  斋亦名终于露出我最喜欢的笑容,封住我的嘴又吻了起来。
  「唔…..你不是说……唔唔……」
  「我刚才忘了说,是仅止于亲吻的君子之交!」
  「唔唔唔……」
  他在骗小孩啊?居然还有附注,啐!
  不过这吻实在太舒服、太甜美了……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 * *
  斋府雅致的花园一角,几个人正悠闲地品酒赏花。
  惊澐笑笑地端起酒杯,向斋莹莹敬酒。「斋前辈,以后咱们可就是亲家了,你说是不是啊?亲家母。」
  斋莹莹啐了一口,「臭小子,出了这门你要是敢对着我这么叫,小心我一掌劈死你。」
  「干麻这么生气啊?」
  「女人的年龄是秘密,我的年龄更是,明白没?」
  「是是是,莹莹姑娘!」
  斋莹莹开心地翘起兰花指,搁在嘴边呵呵笑着。「怪不得皞玥那家伙老被他的徒儿整,你这小子果然是牙尖嘴利、见风转舵啊!呵呵呵……」
  惊澐微微一晒,客气地道:「哪里,是莹莹姑娘看得起在下,惊澐谢过莹莹姑娘。」
  「喔呵呵呵……」斋莹莹听了,笑得更开心了。
  一旁,小宝却始终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小招见了不由得关心地问道:「小宝?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那是没吃饱?」
  「也不是。」
  惊澐也发现他的异状,靠过来摸摸小宝的额头。「没发烧啊!小宝你到底怎么了?」
  「小烨嫁人了。」小宝喃喃地说道。
  「没错啊!」小招点头。
  「可是我身为他的好朋友,居然没有尽到责任。」
  「什么责任?」小进也凑过来,不解地问道。
  小宝委屈地咬着下唇,缓缓地开口:「师兄说要我负责喊『夫妻对拜』还有『送入洞房』两句贺词,这样小烨才能幸福美满,不是吗?」
  全部的人都赞同地点头。
  「可是,我还来不及说,小烨就昏倒了,这样…..会不会影响他的婚姻啊?」
  小进身子一斜,险些摔到地上,猛地一拳揍向小宝的肚子。「你闷了一上午就为了这点小事?」
  「姐姐,这不是小事啊,这是……」
  小招也惩罚性地捏捏小宝的脸,「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就让那两人再拜一次堂不就得了?我说的对不对啊?莹莹姑娘。」
  斋莹莹呵呵一笑,「无所谓,反正儿子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拿来玩弄的不是吗?我说的没错吧?亲家公。」
  这下连同小招、小进、小宝,当然还有名满天下的宰相大人全都露出阴险的笑容。
  只有当人家义父的曲翊还保有良心,默默地在心底替宝贝儿子哀悼。
  * * *
  新房内│
  「哈啾!」
  「哈啾!」
  新婚的斋亦名和裴烨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两人觉得奇怪地拧起眉心互望了一眼。
  然后迅速甩开诡异的感觉,又抱在一起吻得天昏地暗。
  * * *
  好了!
  故事说完了。
  对了,待会要去茶楼后院看书的人,请记得缴五十两!
  银货两讫,不许赊帐,要不然有你瞧的!
  喔…..丐帮老帮主您等等,为了感念之前您救在下于人墙之中,待会儿只收您二十两。
  谢我?
  唉,别客气,在下这条小命可是您老人家救的,给您折扣也是应该的嘛!
  其它要离开的人请顺手把身边的垃圾带走,咱们在门口、屋顶、梁柱四周都设有竹篓子,麻烦你把垃圾丢在里头,谢谢合作。
  还有还有,贵重的物品请记得带走,宝剑、刀枪、飞镖什么的也请记得拿走,可别到时候发现不见了才来找我要。
  好啦!
  今个儿就此散会。
  下回再见啰!
  【完】
  不良夫子│番外篇
  《狐狸》
  「话说…..从前从前又从前,总之,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在一无名山的深处,有三只狐狸,正所谓三人成虎,三狐则成奸。
  三狐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兼以修练道家廦榖之术,待修习百年之后,幻化人身,并以之绝色面容诱惑世人。
  其行径之狂妄嚣张,终得恶果,这白、青、黑三狐,各逢劫难,最后被三人收伏,治得服服贴贴,从此不再危害人间,凡人也因而得享清幽太平。
  至于这三狐是如何被三位平凡之人所收伏,请听本人细细说来…….要说这白狐嘛…..
  白狐的故事就说到这儿,至于那青、黑二狐…..欲知详情如何,请待下回分解。」
  * * *
  「爹爹…..嗝!祖师爷爷他……他不会有事吧?」
  惊澐看着喝完酒不断打酒嗝的儿子,笑得很温柔。「你觉得呢?」
  「铁定是奇惨无比,因为……嗝!我刚才看到令叔叔…….」
  「是吗?烨儿看到了吗?」惊澐危险的眯起眼睛。
  「呃…..」裴烨觉得爹爹的目光有点吓人,一时说不出话。
  惊澐又问了一次:「是这样吗?」
  瞅着那张饱含威胁的脸孔,裴烨识趣地打了一个大呵欠。「是我喝醉了,看错了。」
  惊澐宠溺地捏了捏儿子红通通的小脸蛋,将他打横抱在胸前,施起轻功,几个纵落跃上屋顶,消失在繁华热闹的大街。
  * * *
  大清早的,天色才微亮,惊澐推开房门,赫然见到宝贝儿子居然起了个大早坐在房外的石阶上,头也不回,含糊地喊了声:「早…..」
  惊澐瞧着奇怪,不忙着去梳洗,也跟着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打了个呵欠后问道:「你有心事?」
  「嗯。」
  「说来听听!」
  「爹爹,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抱他对吗?」
  「是这样没错。」惊澐点头。
  闻言,裴烨的脸当场垮下来。
  惊澐纳闷地瞅着裴烨,只见那漂亮的眸子渐渐蒙上水气,接着「哇」的一声扑到他怀里。
  裴烨难过地哭道:「我就知道夫子他不喜欢我……呜…..」
  这下惊澐终于弄懂宝贝儿子所烦何事。
  谁教烨儿什么人不爱,偏偏爱上一个木头?
  不过这情况有点似曾相似啊!
  虽说没有血缘的羁绊,但父子俩的遭遇还挺像的。
  他该帮儿子吗?
  惊澐轻拍裴烨的头,非常温柔地问道:「烨儿,爹爹听说你们学堂里,最近好象热中某样东西是吧?」
  裴烨倏地抬起头来,表情僵硬地道:「没、没…..没有啊!」
  「听说,好象有人在传我跟曲翊的事情是吧?」
  「啊!爹爹,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功课没写,失陪了。」
  说完,裴烨也不管东南西北,跃上屋顶,一溜烟闪得不见人影。
  惊澐望着消失的身影,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功课?哼!
  * * *
  皇宫 御书房
  「喂!拿来了吗?」皇帝一脸不耐地问道。
  「拿来了。」
  「快给朕瞧瞧!」
  裴烨恭敬地以双手呈上两本书册,站在紫檀大桌前静静候着。
  一个时辰后,皇帝终于翻完了两本书,兴奋地合上书页,托着腮帮子笑了笑。
  「让给朕吧!」
  「什么意思?」裴烨不解地问道。
  「这白狐…..写得是你爹爹跟义父不是吗?」
  裴烨没想到会被皇上看穿,吓了一跳。
  「至于黑狐…..写的是朕吧!呵呵呵,很有趣不是吗?裴裴?」皇帝阴森地笑了一下。
  裴烨垮下双肩,认命地道:「英明神武、潇洒非凡的陛下,您要怎么样……请说吧!」
  「青狐你打算写谁呢?该不会是你的祖师爷爷│那个有名的神医吧?」
  裴烨点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朕想看裴裴你的故事耶!」
  「不要!」出卖别人可以,怎么可以出卖自个儿?绝对不可以!
  「是吗?朕本来打算,如果你肯写,出卖当朝天子的事就可以作罢,顺便给斋亦名升个官来京城任职,省得有人两地相思徒增困扰……..」
  裴烨一听,咬牙切齿地道:「我、写。」
  「不过,还有一事,朕想拜托裴裴。」
  态度这么客气……惨了,铁定没好事。
  「这黑狐改写别人吧,这样岂不是更好看?」
  「好。不过夫子的事,您可得说话算话。」
  「当然。」
  裴烨吃力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那要改成谁?」
  「皇后。」当朝天子笑得一派天真、童叟无欺。
  可怜裴烨刷白了脸,背后刮起阵阵阴风、身子颤抖如风中落叶。
  砰!裴烨最后终于承受不住莫大的恐惧与压力,双肩一晃,逃避现实地晕了过去。
  只见皇帝陛下别有深意地将书册谨慎地收入书柜暗阁,嘴角还挂着恐怖的微笑。
  * * *
  两个月后,裴烨被逼着写出另外两狐的故事,而故事也在高升学堂里默默地流传,不过裴烨当然不会笨到真把自个儿的私生活写给大伙儿看,所以青狐的故事有两种版本,呈给皇帝老子的当然是乖乖地写他自己的事,而高升学堂里流传的……..理所当然是出卖祖师爷爷啰!
  至于黑狐的故事,裴烨只敢在晚上写,而且写之前总会先将四周仔细打量一遍,确定没有其它人后才敢提笔书写;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就连忙把书册收起塞在胸前。就连写累了想睡觉时,也都将之压在枕头下,生怕有个万一,要是给别人瞧见了,他就遭殃了。
  至于在高升学堂开讲说书时,想当然耳也用了别人的故事去替换,所以这黑狐的故事也有两种版本。
  再两个月后,皇帝老子表面上宣称微服私访,暗地里则趁夜溜出宫不知去向,将恼人的国家大事扔给一班苦命的大臣与深宫中的皇后娘娘。
  * * *
  高升学堂
  「来嘛……」
  「不行!」
  「可是人家想要嘛……」
  「不行!」
  一阵酥麻娇媚的声音从竹轩里传出,一头黑发散落在白晰光滑的背部,丝绸制的衣裳要掉不掉地挂在臀缘,一屋子春意盎然撩拨人心。
  依常理看,这景象是孩童不宜的活色生香,可偏偏屋里头的另一人仍旧语气坚定地拒绝。
  勾引的人邪媚一笑,拉开裤头绳结,两手一放,当场落下一地的衣物,胸前的凸起在黑发的遮掩下隐约可见。
  「亦名…..」裴烨轻声一唤。
  斋亦名猛地起身冲出门外,没多久便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竹轩里,裴烨捡起散落地上的衣服,咬牙切齿地道:「又冲水!」
  裴烨自认虽然不如爹爹好看,但仍是明眸皓齿、面如凝脂、还有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秀发、红润的双唇、再配上宇宙无敌霹雳震撼,绝对属于职业级的甜美笑容,任何男人都应该无法抗拒他才是,但是他….居然连块木头也色诱不了,而且连败三十七回!
  拋媚眼没用、撅嘴没用、嗲声嗲气没用、装可爱没用、香肩半露没用、大腿全露没用……..
  他想得到的招数全都使过了,他甚至还不惜牺牲色相扮女装混入牡丹亭,又是讨好又是贿赂,好不容易才让首席红牌倾囊相授,教导他如何博得男人心。
  每回明明都成功挑起了那木头的情欲,可他总在裴烨以为就要达成目标的当下,仓皇逃离现场,硬生生地用冷水浇熄欲念。
  「该死的,小爷就不信勾引不了你!」
  小爷我跟你拼了……全脱。
  结果│他娘的,第三十八回勾引失败。
  * * *
  暴风雨前的宁静,破晓突击前的蜇伏。
  一阵阵诡谲的冷笑声不断从裴烨的房间里传来,吓得其它人打死不敢靠近一步,就连原本住在隔壁房的人,也当场卷起棉被和枕头跑去跟别人挤着睡,唯恐招惹到心情不佳的裴小爷,那可是比打入地狱还恐怖的事。
  之后,裴烨不再想尽花招色诱,这点着实让斋亦名大大松了口气。
  几天后,恰逢惊大宰相有空前来探望宝贝儿子。
  好友难得相聚,把酒言欢之际,斋亦名有些无奈地聊起裴烨的事。
  「烨儿?他怎么了?」惊澐讶异地问道。
  斋亦名红着脸困窘地全盘托出。
  「哦,有这事?」勾引?好儿子,自己当初怎么没想到这招呢?果真青出于蓝啊!
  斋亦名瞧着惊澐一脸古怪,没发现他迷人的眸子正闪烁着狡讦的光芒,搁下酒杯,认真问道:「我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吃了他。」
  「什么?」斋亦名吓得当场酒醒了一大半。
  「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又成亲拜堂了,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可是…..」斋亦名犹豫不决。
  「裴烨虽是我儿子,但我无权干涉他的决定。你可别拿我当借口,说什么怕对不起我的话。」
  看见斋亦名一脸被说中心事的模样,惊澐扬起狡猾的笑容。「烨儿的个性像我,你要是再这么拒绝下去,万一惹得他恼羞成怒,哼哼……朋友一场,我好意提醒你│可别反被他吃了!」
  惊澐的纤纤玉手优雅地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啜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嫣然一笑。「要不要我帮你?呵呵,免费的哟!」
  * * *
  数日后│
  斋亦名半眯着眼昏沉沉地侧卧在床上,没注意到门板发出细微的咿呀声响。
  门板向内推开一点细缝,一道人影趁势闪进屋内,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
  入侵者嗅嗅床上飘来淡淡的花香味,小声地咒骂:「什么鬼完意儿这么香?该死的,难道他去了牡丹亭?好啊,背着我偷腥?也不问问小爷我准不准?这笔帐咱们今晚可得好好地算一算!」
  入侵者忙着握拳骂人时,原本斜躺在床褟上睡觉的斋亦名,突然掀开棉被直起身子坐在床沿,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来人也一同坐下。
  「烨儿,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
  斋亦名宠溺地笑笑,「我虽不喜练武,但被斋莹莹逼着练内功,所以耳力倒是不差。你以为这高升学堂中,能有几个像你功夫这么好的人?」
  裴烨摘下蒙脸的黑布,得意地道:「那当然,我可是下了苦心跟爹爹、祖师爷爷,还有令叔叔学的,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有多难搞?」
  跟爹爹学武功,得小心被他拿来当闲暇时消遣整人的玩具;还得特别注意别打扰他跟义父的「恩爱」时间,不然铁定死得很惨烈。
  跟祖师爷爷学武功,就得每天被灌一堆药丸,虽说有大神医在旁边死不了人,可是上吐下泻、四肢无力什么的总是免不了。
  至于跟令叔叔学武功…..这人精明的很,可不会白白教人,所以得先准备好「祭品」才成!
  至于「祭品」………理所当然是祖师爷爷啰!
  不过每回跟令叔叔学功夫时,总得担心会不会被祖师爷爷发现出卖他老人家的就是他?心里头压力之大,搞不好哪天真的会因压力过大变成秃头哩!
  * * *
  「烨儿,已经很晚了,你快回房去睡吧!」
  裴烨摇摇头,不依地撒娇道:「亦名,人家今天想睡这里嘛。」
  「不行!」
  裴烨柳眉一竖,一脸不满。「为什么?我都已经十五岁了。咱们俩都成亲这么久了,难道你要我一辈子跟自己的右手亲热吗?」
  「烨││」
  斋亦名有些受不了小情人的大胆言论,叹了口气道。「可是我…….」
  没让斋亦名把话说完,裴烨阴阴一笑,扬起嘴角。「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所以不敢抱我,你怕我年纪小,真这么做……会有罪恶感是不是?」
  裴烨突然伸手点了斋亦名的穴道,迅速俐落地卸下两人身上碍事的衣裤。
  「亦名,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光想着要怎样色诱你,你才愿意抱我,却忘了还有别的路子可走。」
  小手握住缓缓挺起的部位,裴烨目光危险地道:「你有罪恶感,我没有。所以……由我主动不就得了?」
  「烨……烨儿…..」斋亦名结巴地道。
  「别担心,我看了不少书,研究过了,还特地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跑去偷窥祖师爷爷跟令叔叔…..对了!我还混进牡丹亭学了不少招术,包准让你快乐似神仙呢!」
  「等等…..」
  裴烨不理会地径自挑逗他的欲望。
  「唔…」斋亦名无法忍受地发出呻吟。
  「看来书上写得没错,嘿嘿…..我找到你的敏感点了。」
  裴烨满意地瞧着斋亦名难耐地吟哦,忽地鼻端又飘来先前那种淡淡的花香味,他疑惑地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定眼一瞧│
  「什么?干柴烈火情欲绵绵共效于飞之霹雳无敌催情醉阴花?」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儿?
  他还来不及逃跑,忽地手脚一软,当场瘫倒在斋亦名光裸厚实的胸膛上。
  「我不是要你等等的吗?」
  抱着小情人半转过身,斋亦名高大的身躯轻柔地覆盖其上,爱怜地吻了吻两眼迸射出怒火的裴烨。
  「幸好惊澐提醒了我,否则我真的会被你这个小鬼头算计吃了呢!」
  「我明明点了你的穴道!」裴烨不解地瞪着他。
  斋亦名宠溺地捏捏裴烨的鼻尖,「斋莹莹是不是我娘?」
  裴烨点点头。
  「那她的武功高不高?」
  他又点点头。
  「那我身为他的儿子,会一点移宫换位之术,应该也不意外,不是吗?」
  裴烨楞了一下后,狠狠地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气愤地道:「你又骗我!」
  「乖….春宵一刻值千金,别再瞪我了,谁叫你去偷窥令前辈呢?」
  斋亦名微笑地比了比床顶上扎着的一束火红鲜花,「这花可是前辈他好心托人送来的,顺便还附上一瓶醉阴花的解药……之前烨儿如此努力色诱我,要不是还差半个多月你才十五,我也用不着夜夜跑去冲冷水。」
  裴烨气得说不出话。「你!」
  「况且,你爹爹也同意把你交给我,乖……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吧!」
  「等一下!你知道怎么做吗?」
  斋亦名隔着衣料恶意地抚摸着小情人柔嫩的欲望中枢,俯下身子,在裴烨的耳边轻吹一口气。「我不但有书看,更有高人亲自传授,还会不知道怎么做吗?」
  「有高人传授?」是哪个混帐家伙敢阴我?
  「你爹爹……还有令前辈!」
  呜…..爹爹、令叔叔,小烨我再也不敢偷窥你们两位老人家和另一半恩爱。
  * * *
  京城,宰相府邸
  惊澐斟了一杯酒,双手恭敬地捧着,递给上座的男子,「令叔叔,您那个名字好长的什么花…..可不可以给我一点?」
  令封炎啜了一口温热的酒浆,随口问道:「怎么?你想要?」
  「嗯!」惊澐认真地连连点头。
  「为何?曲翊他技巧不好?持久力不够?还是做法单调?」令封炎颇有深意地瞅着自家徒儿。
  「才不是哩!」
  惊澐不满地扁了扁嘴,「只是我最近放了长假,又突然想在『上面』嘛!既然您有那种东西,拿曲翊来玩玩也不错啊!」
  「是吗?」
  「对啦!叔叔,借给我一用用嘛!拜托啦……」
  令封炎扬扬嘴角,走到门外,没多久,手里捧着大把红艳的花朵回到屋内递给惊澐。
  「早知道你这小鬼会赖着我要,这不给你准备好了吗?先闻闻看,待会儿给你解药,记得这味道,往后闻到了可得小心。」
  惊澐不疑有它地凑过去嗅了嗅那束红花,「咦?挺好闻的,让人完全不会去提防,怪不得这玩意儿这么有名……唉哟….」
  原本把玩着花朵的手ㄧ软,浑身上下也都懒洋洋地使不出力气,惊澐赞叹道:「这药效可真快!令叔叔,快给我解药,等曲翊回来后可有玩了,谁叫他上回居然敢在皇宫里吻我,害我被上头那两位闲人威胁,忙得快累死了。」
  然而,手掌摊开了半天也等不到解药,惊澐疑惑地台起头望着令封炎。「令叔叔?解药呢?」
  令封炎危险地昵着软倒在椅子上的徒儿,「温柔」地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待会儿才给你解药的啊!」
  「令…..令叔叔……」终于发现事态的严重性,惊澐抖着嘴唇,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翊儿,你可以进来了。」
  「是的,前辈!」
  「翊?你、你何时回来的?」
  曲翊不慌不忙地回答:「昨天。」
  令封炎又喝了一口酒,「曲翊,这是我老人家送你的礼物,你不会不收吧?」
  曲翊识时务地拱了拱手,诚恳地道:「多谢前辈赏赐,晚辈收下了。」
  惊澐几乎是欲哭无泪,「呜….令叔叔你欺负人。」
  「哦?是吗?不知上回是哪位仁兄带着皡玥去青楼妓院的?那个人好象是澐儿吧?」
  惊澐ㄧ听,吓得当场闭嘴,只感觉浑身上下无ㄧ处不热、也无ㄧ处不搔痒难耐。
  令封炎满意地瞅着药效发作的惊澐,招来曲翊吩咐道:「若不是我帮你拦下这古灵精怪的小子,现在软在这儿的可就是你了!前辈我待你不薄吧?」
  曲翊擦着脖子上冒出的冷汗,感激地道谢。「多谢前辈!」
  「去吧!」
  「是。」曲翊乖乖地将倒在地上的情人迅速抱离现场,直奔两人的房间。
  * * *
  令封炎拎着酒壶转入内室,掀开床幔,ㄧ具光裸的玉体横躺其上,碍于身上穴道被封口不能言,又被体内骚动的热流逼得满身香汗淋漓。
  一双瞪人的星眸掺杂着情欲,却逃不开在身上游移抚摸的大掌。
  「澐儿那笔帐,我可是好心帮你报仇了,现在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唔唔…….」暤玥气得想骂人,却苦于无法开口说话。
  令封炎轻声的哄他,「乖……腿张开……」
  暤玥转过头,恍若未闻。
  「唉,怎么不听话呢?我可要处罚你了。」
  「嗯嗯…….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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