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 第七章

  为了躲避沿路的士兵。耿长生从很远的地方绕到凤羽所说的树林,然后在一顿接近没头苍蝇一般的寻找下终于找到了凤羽所说的井和山——但是他说的山洞在哪里?
  找了两三趟都没有找到之后,耿长生的脸上开始万吨黑线。
  不得已,他站在枯井的旁边给凤羽拨手机,连拨了好几次他才挂通,“……小羽,我现在就在枯井的旁边,你在哪里?”
  “……等等……”凤羽在手机的另外一边抽噎着,手机里响起了他浓重的鼻音和石头落地的声音。
  过了一会,耿长生发现一片夜色的黑暗中,被藤蔓包围的石壁忽然产生了微弱的抖动,石头和泥土落了下来,他把手电朝那边一晃,看到一个小小的洞口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谨慎的走过去,手电一照,看到一脸眼泪的凤羽正蜷缩在洞口看着他,白皙的手指上全是泥土。
  闭了一下眼睛,耿长生摇摇头,走到洞口抱起他,放到干净的地方,仔细的把洞口重新封好。
  当最后一块石块封住洞穴的时候,连最微弱的星光都无法渗透到这个空间来了,整个空间里没有一丝光亮,黑暗空洞的像是人类所无法到达的异世界。
  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在人的心脏上,一点一点的让胸膛里鲜活跳动的物体逐渐的冷却……
  忽然觉得这样的黑暗凤羽一定会害怕,他必须要抱紧他才可以,这么想着,耿长生伸出了手去,摸到了凤羽的脸颊。
  异常柔滑的肌肤上可以清晰的摸到眼泪交错的痕迹——像是江南纵横水道一般交错的泪痕烙印着在凤羽的脸上,让耿长生的心里起了一阵微妙的变化。  感觉着手掌之下的容颜像是终于找到主人的小猫那样微微的赠着他的掌心,带起微弱的温度,耿长生觉得血液中微妙的蔓延开一种奇妙的感觉——怜惜。
  是的,是怜惜,是微弱但是深刻的怜惜。
  他怜惜着怀抱里人儿的哀伤和恐惧,想用自己的温柔一点一点的消去。
  奇妙的情绪在胸膛里鼓荡着,耿长生弯腰,在黑暗中抱起凤羽,感觉到手臂上的重量和凤羽依偎进他怀里的信任,耿长生忽然觉得无法形容的感情笼罩上了自己的全部感情。
  自己有生以来最纯净的感情在瞬间奔涌而来——
  耿长生苦笑,看样子,他是真的陷在这个小白痴的眼泪里了呢
  不过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明白呢?他摇头,不怎么了解自己一向诡异的思维轨迹。
  转身,靠在山洞的石壁上,耿长生让凤羽拿着手电筒,随着昏黄色的光柱在空中明亮开来,凤羽纤细的影子也烙印在了这一片弱小的光芒之中,像是一个小小的兰花仙子羞怯的摇曳着自己娇艳的身体。
  到了聂蓝和风羽平常起居的房间,把凤羽放到了床上,耿长生左右的张望,用自己带来的食物和水塞满了冰箱。
  从凤羽走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关闭的电灯在洞穴的上方摇曳着迷离的昏黄色光辉,微弱明灭着,让空间一会儿被划归为光明的领土,一会成为黑暗的属国。
  耿长生把灯拉灭了,空间里恢复了最初的原始黑暗,凤羽有些害怕起来,他拉住耿长生的袖子,生怕他把自己留在这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之中。
  靠着石壁坐着,耿长生把凤羽抱在了怀里,让他那纤瘦的躯体完全被容纳在自己的怀抱中,任那双纤细的手主动环绕着自己的颈项,耿长生承受着他全部的重心里。
  那是温柔的重量,让他觉得心里很温暖的重量——
  觉得自己拥抱着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弃自己的重量,耿长生微微的拍打着他的肩膀,抚摩着他僵硬的脊背,安慰着凤羽的不安。
  嗣力的抱着耿长生,觉得拥抱着自己的人是身在不安的洪流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凤羽用尽全力的靠近他,吸取着他身上淡淡麝香的味道和透过薄薄衣服透出的温度,仿佛耿长生双臂所圈起的狭小空间就是自己全部的世界。
  带着些许泥土的手指在耿长生纤细的发丝之间穿梭,有些粗糙的感觉摩擦着耿长生的肌肤,他怕痒的把凤羽的手抓下来,放在掌心细细的摩挲,把上面的泥土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
  凤羽安静的任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身体柔顺的依偎在他的臂弯里,感觉着那可以让他安心的温度。
  把他修长十指上的痕迹全部擦拭干净,耿长生抱住了他,将那曾经沾染过泥土的手指放在嘴唇上,用自己的气息安抚。
  “……”凤羽微微的颤抖,被握在耿长生掌中的手指抖动的像是在风中瑟缩的白玉兰。
  凤羽的身上有微弱的兰花香气,淡淡的,在空气里飘渺着,像是一丝烟尘,又像是浮动的一种晦涩的意想,一种自我的安慰和暗示。
  嘴唇在无数次若即若离之后终于碰到了冰凉的指尖,耿长生微弱的吮吻着那被夜露的温度打湿的手指,用自己的舌尖给他复活的温度。
  温润的触感到了他的手腕,在脉动的部位慢慢的辗转吸附,像是夜晚的主宰者正在自己的猎物身上寻找最鲜美的部位,舌尖下的肌肤开始逐渐温润起来,年轻的身体忠实而生涩的反应所有加诸在其上的感觉,凤羽微微的喘息着,嘴唇里喷吐出的热气拂到耿长生的衣领上,隔着衣物在他的皮肤上烙印下名为邀请的资讯。
  手肘、锁骨、颈项、下颌——当带着魔力的舌尖到达凤羽微微开启的嘴唇的时候,温柔瞬间转化成了狂暴!
  急风骤雨一般的狂烈瞬间吞没了凤羽的嘴唇凤羽的精神凤羽的神志,把他一点一点的拖入了名为天堂的地狱。
  情欲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来临,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出现,引发人身上最为原始的兽性——征服与被征服,毁灭与被毁灭、破坏与被破坏——在情欲的旋涡中,被征服的一方以自己的妩媚驾御着征服者,被毁灭的一方以自身毁灭的火焰将毁灭者一同拖人万劫不复,被破坏的一方则在粉碎的同时也将对方的存在予以彻底的毁灭——
  ——欲望,双重的毁灭,生存里最甜美的灾难。
  狂乱的喘息着,凤羽无助的在欲望的旋涡中心摇荡着,感觉着最锐利的长剑钉入自己的身体,带起疼痛的甜蜜。
  “……耿……耿……耿……”他热切的在耿长生汗湿的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听到男人回应一般的呢喃在耳边荡漾。
  “凤羽……”
  他叫着他的名字——
  真好。
  他知道了,他喜欢耿长生,喜欢耿长生,非常非常的喜欢耿长生。喜欢的不得了,甚至……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他。
  而沉浸在全然喜悦中的凤羽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拥抱着自己的男人是不是也同样喜欢着自己。
  像是两只野兽一般的彼此索需着,带着疯狂味道的**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怀里彼此的躯体,光裸的肌肤重叠着,在黑暗中彼此渲染着微妙的温度。
  凤羽小小的喘息着,红润的嘴唇不断的把带着热气的吐息喷洒到耿长生的肌肤上。
  耿长生觉得自己的胸膛上躺了一只柔顺的小动物,此时正温顺的让他抚摩。
  耿长生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凤羽微微侧着头,像是一只依恋主人的小兽一样用自己的颈项和脸颊赠着他的手掌。
  此刻忽然什么欲念都没有了,耿长生像抱着自己孩子一样的拥抱着凤羽。
  感情像是被凤羽的纯洁洗涤过一样的干净了起来,耿长生一丝一丝的吻着凤羽的头发,让彼此的心跳微微的融合,化为一体。
  趴在他胸口上,凤羽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说些什么不行。
  他细声细气的开口:“……姐夫……不见了……”
  “嗯……”耿长生漫不经心的答应着,轻轻抚摩他被汗水湿濡的头发。
  “……他说要出去给我找水,但是却没有回来。”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泣的声音。
  耿长生沉默着,拍打着他的脊背,感觉到叠压在自己胸膛上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耿长生吻了吻他的眼角,嘴唇上有了些微潮湿的感觉。
  他思考了一下,在他过来的时候发现路上有很多士兵,聂蓝八成是被士兵带走了吧?根据他得到的情况,政变军还不算残暴,聂蓝那么聪明的人应该能够保护自己才对。
  安慰的吻吻凤羽滋润的嘴唇,耿长生温和的加重了自己拥抱着他的手劲,“……没关系,聂蓝不会出事的,而我会保护你。”
  是的,他会保护他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要保护怀里的这个小白痴。
  不是责任感,也不是英雄主义,只是当他抱着这么信任的躯体的时候,一种天性里的感情微妙的抬头。
  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也不想让他看到他哭泣——嗯……在自己怀里哭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凤羽腼腆的笑了起来,小小声的说着孩子气的话。“……我想和耿永远在一起……”
  “……”耿长生沉默。
  他可以许诺永远吗?他不是孩子了,也没有少年时代山盟海誓的青涩,世俗的洗礼让他明白所谓永远的承诺不过是一种虚无的冲动,让女孩子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语——可是现在,就是他所能承诺的唯一的现在,他真的想给凤羽一个名为永远的承诺——可是他不能。
  想着,耿长无言的低头,吻住凤羽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嘴唇,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接通,李栖云的声音气急败坏的传了过来。“老大!你可以告诉我你神到哪里去了吗?!”打电话给司机,司机说他离开了,打手机就是盲音,害得她小心肝差点吓碎!
  作孽啊!他老大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那还得了?
  耿长生微微坐起来,让凤羽靠在自己胸口上,“……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怎么了?”
  “……”对面的李栖云沉默了下,良久才开口。“政变者似乎知道你还在国内的消息,他们向我们发来了密函,要我们不要撤出在首都的投资。而这样他们答应保证您的安全。”
  “……这是敲诈。”耿长生的声音冷淡了下来。
  她就知道会这样!李栖云在另外一边绝望的闭上眼睛。
  她家老大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威胁,依照耿长生的个性,他可能会下令不准答应,然后再大摇大摆的走上街头让士兵抓到他,看叛乱军到底会拿他怎么办——这种可能性高的让她想哭!
  “老大!你可别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啊!”她警告,耿氏的福利待遇好到不行,她可惦记着自己下半生的大笔银子哪。
  拿着手机沉吟着,耿长生轻轻摩挲凤羽的颈窝,听着身边的小人儿吃吃的笑着。
  “……我会好好考虑的。”他暖昧的说着,李栖云大惑不解。
  没听说过人还会转性,老大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慎重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做他的秘书八年了,耿长生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一派儒商气质,实际上却是骨子里最一意孤行的赌徒——接手耿氏以来,他在那一直覆盖着容颜的温和表情下做出了多少外人看起来疯狂、内部看起来吐沫的决定,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本质上耿长生是一个兴趣主义者,他觉得有趣的事情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和怎么困难都要作到最后——他今天怎么转性了?
  知道自己的秘书心里在想什么,耿长生低低的笑着,震动着胸膛,也让胸口上的凤羽不解的抬起小小的脑袋瓜,一双乌黑的眼睛在没有一丝光线的空间里徒劳的寻找着耿长生的容颜。纤细的手抚摩他的容颜,小声的问:“耿先生……”怎么了?他怎么笑了起来?他微微的歪起了脑袋。
  摸摸他的脸,耿长生对他露出了一个看不到的笑容,“叫我耿。”
  “嗯……”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凤羽安心的又拿头赠赠耿长生的胸膛。
  “……老大……你身边是谁?”那厢,李栖云谨慎的问;不会吧?这段日子他老大也能泡上一个?
  该佩服还是该说他是禽兽?
  “凤羽。”他说的云淡风清。
  “……”他还真会找麻烦,连避难的时候都要带最麻烦的一个。不用说,他肯定是把人家吃干净了。想到会面临凤凰的愤怒,李栖云就不禁觉得浑身发冷——恐怖啊!
  没理会李栖云的无言,耿长生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栖云啊,现在立刻联络政变军,告诉他们我明天中午在首都第五公路的卡多亚饭店等他们。”
  果然是最坏的结果,李栖云无言,期望人有转性的一天果然是梦想,但是为人下属者,职责所在,她也只能答应一声“是”,在问完最近情况和请示了一些事情之后挂断了电话。
  凤羽耳尖的捕捉到他说的明天要出去的话,立刻担心的把手腕缠绕上去,“……耿……你要走吗……”他要离开他吗?然后就像聂蓝一样不会再回来?想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聂蓝,凤羽觉得眼睛里又开始有液体的温度了。
  听出他的声音里有着接近哭泣的声音,耿长生微笑,轻轻吻了一不肯的额头,“……我可是为了你哦,为了你才离开这里的。凤羽啊……你要记住哪。”
  “……思……”虽然不怎么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凤羽还是很慎重的点头。
  耿长生翻身,把他纤细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身下,舌尖在凤羽光滑的肌肤上流连着。
  “小羽,我明天带你去找你姐夫去。”
  声音里带起了浓厚的情欲成分,开始灼热的气息像是微妙的火焰洒上凤羽的身体,带起再一次欲望的洗礼……
  ×     ×     ×
  第二天一早,给凤羽换上了相当正式的服装,耿长生把洞穴里所有的电全都闭上了,在手电简的光辉中看着面前一脸肃穆端坐的凤羽。
  给他扣上衬衫的扣子,耿长生的手沿着他纤细的身体线条轻轻的滑下来,“……还疼吗?”
  凤羽诚实的点头,乖乖的不动,像是一个可爱的大娃娃。
  耿长生摸摸鼻子——是自己过分了,他以挑剔的眼神检查凤羽身上的衣服,最后退远一点看,满意的点头,“……记住,一会我们出去,无论如何你也不要说话,也不要离开我身旁。明白?”
  “嗯!”凤羽很用力的点头。
  把他额头上的头发向后梳去,让他的脸庞看起来不是那么稚气之后,耿长生才满意的微笑起来。
  拍拍他,耿氏掌门人露出了一个可以让无数女生捂着心脏尖叫倒下的微笑,“我们走了!”
  离开洞穴,用了半个小时走到和叛乱军约定好的饭店门前,立刻被早就守备在那里的军人礼貌的带上装甲车,在三个小时后来到首都临时军事指挥部。
  经过了极为严格的搜查,他们进入了政变军首脑豪斯达将军的办公室。
  凤羽一直跟在耿长生的身边,像是小小的影子跟随着自己的主人一样寸步不离,他发现面前的男人变了——不再是平常总是无所谓笑着的温和男人,而是以表像的温和掩盖着其下侵略性的眼神和跋扈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冷酷态度。
  现在的耿长生是一只正在舔着爪子,打算把面前所有侵犯自己领域的生物全部撕裂的猛兽——
  但是他不会伤害自己的。风羽这么想着,没有什么根据,纯粹是一种直觉。
  面前的人会保护自己,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他也要保护耿长生,不让别人伤害他。
  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看着耿长生,他谨慎的模样让人联想起跟着主人的可爱小狗。  
  到了将军的办公室,耿长生礼貌的敲门之后走了进去,一身民族服装的将军微笑着看着他们,开口是流畅而纯正的英语,“两位贵宾,欢迎,请坐。”
  凤羽看看耿长生,而全身都沉淀下冷漠气息的男人朝凤羽点点头,两个人坐在将军对面舒适的沙发里。
  觉得两张沙发之间的那张小小的椅子隔绝开来了自己和耿长生的距离,凤羽尽量把身子朝耿长生靠近,直到身子已经完全歪在沙发扶手上了,才满意的笑起来。
  怜惜的看了一眼露出天真笑容的凤羽,耿长生伸手,摸着他纤细的发丝,随即整容面对对面看的很有趣的将军,用英语回答,“将军,我想我需要您的帮助。”
  “我想我也需要您的帮助。”步人中年后期的男人微微翕动着智慧的眼神回答耿长生的问题。
  “我想要带着我的弟弟尽快离开贵国——”耿长生直接切入主题,他思考了一下措辞,然后放弃修饰,“——因为您的国家很危险。”
  “它现在确实很危险,不过,在不久的将来,我的母亲——”将军用了一个非常具有情感的修饰词,“一定会变得非常美丽。”
  “所以——”耿长生用一只手支起自己的下颌,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将军,用带着些许戏谵味道的语气问道。
  “所以我希望能够获得耿先生您的协助和支援——您的集团在本国进行的投资都是关于民生的基础建设,您在本国的投资使将近二万人获得工作的机会,而在发生政变的前夕,您似乎要撤出投资,您现在可不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投资的问题?”
  看着对面男人清瘦的表情,商人的投机性在耿长生身上苏醒了过来——他忽然感觉到有某种商业上的机遇正在等待着自己。
  乱世本来就是商人最能显示本领的时代,自己的国家看样子是没有这个机会了,那么在现今这个和平时代身为巨商的自己,面前就摆放着一个可以翻云覆雨的机会。
  耿长生咬住嘴唇模糊的笑了起来,身体里感性的部分在怂恿他,但是理性的部分却低低的警告他——和政治局势不明朗的地域有经济性的牵扯,很大的可能是血本无归。
  把两边的筹码都放到灵魂的秤上去考量,最后,他看了一眼旁边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的凤羽,耿长生微笑了起来。
  在另外一边放上凤羽的安全的话,那么赌一把还是值得的。
  这么做了决定,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将军,“将军,我想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好好的谈谈投资事宜——”看着对面男人持重的眼睛里闪现了欣喜,他忽然把语气转冷,“不过在此之前,我的一个伙伴被军方逮捕,可不可以请您先放了他,然后安排我的伙伴和我的弟弟回国?”
  将军爽快的答应了,而政变军的效率确实很好,在当天晚上,被拘禁的聂蓝就出现在风羽和耿长生的面前。
  聂蓝的样子没怎么改变,除了看上去稍微有一点憔悴之外,他看上去不错。
  “看样子这里监狱的待遇很好。”耿长生悠闲的抱着手臂说着,而凤羽早就欢呼一声跑到聂蓝怀里赠来赠去的撒娇了。
  “……”知道自己出来多亏了耿长生的帮忙,聂蓝不怎么心甘情愿的道谢,而耿长生也好风度的没有出言讽刺。
  把两张船票和一笔钱放到他掌心,耿长生摇了摇手指,“明天晚上到邻国去的船票。赶紧把小羽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聂蓝沉默,一双细长的凤目看着他——小羽,他和风羽什么时候交情好到可以这么叫了?
  看看怀里的凤羽又看看耿长生,前者给他一个纯洁的微笑,后者则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忽然觉得脊背上有那么一点发寒,聂蓝条件反射的把凤羽抱紧——
  真不愿意欠这个混蛋家伙的人情!
  这么想着,聂蓝调动全身上下所有的教养勉强自己对面前的男人微微低头,“……多谢……”
  “不必。”真是有成就感啊……看着聂蓝对自己低头,耿长生微笑了起来,毫不在意自己的笑容可以让对面的聂蓝懊恼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潇洒的朝他们两个挥挥手,耿长生离开,而凤羽则小小的叫了一声,“耿……”
  耿长生回头,看着凤羽似乎会说话的眼睛,只是微微的一笑,然后离开。
  至于聂蓝在听到凤羽叫出那个“耿”字的时候就险些气绝身亡,一把拖了凤羽离开,坐上将军送他们离开的车子,聂蓝确定自己有很多事情要问凤羽——
  当凤羽和聂蓝坐上向海的对面扬帆而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漫天的星星镶嵌在丝绸一般蓝色的天空上,美丽的像是夜之女神的眼泪一般。
  海面上很安静,只能听到大海徐徐的波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在夜色中,泛着白沫的海水也被染上了夜的靛蓝,在船的尖锐劈开海浪的时候温顺的袒露出自己雪白而靛蓝的身体,欢笑着迎接船慢慢的在自己的怀抱航行。
  政变军给他们准备的是头等舱,装饰华丽而舒服,感觉不到一点海浪的颠簸,聂蓝站在窗户旁边,看着远处的海面上渔船和客船的几点温润的灯火在一片靛蓝中微弱的闪烁,紧紧的皱着纤细的眉毛。
  风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规矩老实的坐在沙发上,胸膛里一颗心剧烈的跳着。
  他忐忑不安的咬着嘴唇,只觉得紧张都在嘴里扩散出枯涩的味道,一点一点的侵蚀自己脆弱的神经。
  难道是耿先生的事情让姐夫生气了?!
  他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姐姐和姐夫都不喜欢耿长生,而他还不听话的和耿长生在一起。姐夫一定是生气了。
  可是耿长生那么温柔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们不让他和耿长生在一起呢。
  小小的脑袋瓜里胡乱的想东想西,凤羽不时的偷偷看着面对窗户站着,二日不发,似乎和凝固的时间同化为一尊雕像的聂蓝。
  这种尴尬的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聂蓝终于做完自身的心理建设之后,他困难的抬起眼睛看身边的凤羽,深深的叹息。
  “凤羽,你一定要老实的回答姐夫。你喜欢耿先生吗?”他这么沉重的问着,把见面以来就闷在胸口的话问了出来,但是毫不期望答案是自己所希望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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