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蚀狂夜(下) 第十八章

  如果在三年前有人问佛罗多斯什么是最重要的,他一定会回答,是权力,可是三年后如果有人问他什么最重要,他一定会回答是西雷索林。
  所以,他为西雷索林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七月三十一号的傍晚,佛罗多斯一行到了小镇尤恩,找到了镇子上的医生为西雷索林看病,遵照医生的嘱咐,等西雷索林恢复到了至少进行长途跋涉的体力之时,已经是八月三号的事情,而当西雷索林在路上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六号了。
  当西雷索林从高烧之中苏醒过来并且得知佛罗多斯为了自己而推迟行程时——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一向以冷静著称的红衣主教把手边的水瓶朝佛罗多斯直丢了过去!
  “你应该把我留在尤恩直接回罗马——不!你根本就不应该带我到尤恩来!”冷静而淡漠的男人少见的在车厢里大吼,但是因为病后初愈的虚弱身体使然,话还没有说到一半,西雷索林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笨蛋!这个大笨蛋!这么紧急的时候他居然还念着儿女情长!
  难道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吗?!
  把他带在路上然后沿途经过那个城镇安置下来就好!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明白吗!
  愤怒的想着,西雷索林一边凄惨的咳嗽,细弱的肩胛在法衣上突兀的浮现起来。
  真想一脚把他从马车上踹下去!
  这么想着,西雷索林却只能在脑子里转着这么暴力的念头而已。
  蜷缩在马车的一角承受情人的怒火,轻松把水瓶抄到手里的佛罗多斯委屈的皱了一下眉毛“……这你就说的过分了……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修啊……你会丢下我吗?”看着他咳嗽的实在痛苦,佛罗多斯小心的爬过去,轻轻顺着他的背,象是在抚摩一只气氛的把毛竖起来的猫。
  “——!”被他的话堵的气结,西雷索林甩开他的手,身体却因为无法保持平衡而倒在一边,他平服了下呼吸“……现在从罗马那边传来什么消息没有?”
  “有。”佛罗多斯小心的给情人盖好身上的被子“教皇死了。”
  他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足以让整个欧洲都震动的消息,而因为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平淡了,反而让西雷索林在过了几秒钟之后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楞了片刻,西雷索林睁大了清澈的褐色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再说一遍——”
  “教皇死了。”佛罗多斯神色不变而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而西雷索林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你知道这个消息还在尤恩逗留?!”
  “……”任他虚弱的双手抓着自己的领口,佛罗多斯默认了这个说法,而西雷索林几乎想咬他几口!
  他怎么一点轻重缓急都不知道?!
  被佛罗多斯弄的气急败坏,这个时候只想摇开他的脑子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西雷索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态度是把佛罗多斯的需求放到了地一位,而把自己的个人意愿和意志放到了最后一位。
  他没有察觉到这点,而佛罗多斯却察觉到了。
  他一副察觉西雷索林对他的爱远比罗马的权力重要的态度,轻轻的把怀里的西雷索林抱紧“……修……对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哦……”
  毫不留情的一脚把他踹开,西雷索林对着驾车的车夫高喊“立刻回到罗马!!无论如何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回去!”
  感觉着情人无力的手指把自己揪的有些微的疼痛,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焦急,佛罗多斯耐心而温柔的扳开他的手指,轻轻放到嘴唇边细吻。
  “当然——我等着看我的修戴上三重冕呢……”微笑着,佛罗多斯安慰一般的轻轻吻着西雷索林的嘴唇——虽然他表现的这么余裕,而其实他对于到底会怎么样也没有丝毫的把握……
  自己和西雷索林到底会走到什么程度呢?
  而他们能活下去吗?
  他可以让西雷索林幸福吗?
  带着这样的怀疑,佛罗多斯投身向罗马的权力斗争之中——
  因为他已经别无选择——
  教皇亚历山大六世死于八月四号——当意大利最大的权力者死在床上的时候,西雷索林恰好也在病床上挣扎——
  凯萨琳给教皇预备的毒药无色无味,潜伏期在四个小时左右,一旦发作就无药可救,与教皇一起饮下毒药的安德露西雅在当夜就死亡了,而一样喝下毒药,不过剂量比较少的塞扎尔生命垂危,而喝下最多毒药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却在此时展现了他和他一生所犯下的罪恶一样多的生命力——年迈的老人浑身上下浮肿不堪,七窍不断流血,足以让数个人死亡的剧毒对他而言好象减弱了效力一样,最后,结束他的生命的,不是凯萨琳的毒药,而是决意让他不再痛苦的医生们为他灌下的毒药,名为“堪特瑞拉”,由砷制成的剧毒在亚历山大服用四个小时后结束了他的生命。
  意大利最大的权力者就此殒命,而填补他所遗留的权力真空成了当务之急——谁是下任的教皇?谁是下一个统治意大利的教皇?
  如果当时的罗马城里塞扎尔清醒、或者瓦诺扎、佛罗多斯中的任何一个在的话,想必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足以让对自己有利的新教皇诞生,可惜,这几名处于第二位的权力者当时没有一个能够出席枢机主教会议,结果,内阁的选举就变成了波鲁吉亚家族和反波鲁吉亚家族交锋的战场——
  但是努力想要扳倒对方的双方都缺乏决定性权力的权力支持,这样僵持的情况持续到八月七号。
  而塞扎尔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他已经为父亲死后自己该怎样顺利的接掌政权准备好了完美的方案——他唯一漏算的就是自己在父亲死亡的时候没有行动力这一点。
  而除了他之外可以拿主意的人,都正在和时间赛跑,向罗马奔赴而来——
  谁先到谁就是赢家——
  “什么?枢机主教中有人要推选皮厄斯做教皇?”听着侍女送上来的情报,在教皇选举期间一直处于懵懂而不知所措的状态,什么办法都没有采取,以一种十八岁女子特有的单纯任凭事态发展的的凯萨琳终于在得到情报的时候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皮厄斯是反对波鲁吉亚家族最有力的人,如果让他当上教皇的话,对自己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行!她必须要阻止皮厄斯做教皇!
  可是,她行吗?
  她可以去左右红衣主教们的想法吗?
  她可以决定下一任教皇的诞生吗?
  凯萨琳怯懦而紧张的咬着指甲,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良久,她醒悟一般的想到,她做得到的!她虽然没有可以让这些红衣主教俯首的权力,但是她的丈夫有!她可以在现在假借着佛罗多斯的威望权力来达成她的目的!
  虽然很清楚这样的可行性很高,但是缺乏政治经验的还是少女犹豫了一整夜,到八号的清晨才决定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可是她并不知道,她的犹豫浪费了多么宝贵的时间,而这样的后果有多么恐怖——
  决定了当时意大利命运的八月八号是个略微带着些须潮湿的天气,在天还朦胧着青光的时候,凯萨琳带着自己的侍从正装步入了拉特兰宫。
  艳丽的正装适度的衬托出凯萨琳高雅的气质和一种与普通人不同、位于权力中心之人特有的骄傲感觉,当所有的人都惶恐向她低头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凯萨琳是强拖着自己的脚步勉强自己前进的。
  她好害怕!
  但是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前进——
  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入枢机主教会议的大厅,凯萨琳发现在自己走进的一刻,全场忽然寂静了下来,象是一个坟场一样——觉得自己快要紧张的昏倒了,凯萨琳咽了口口水,尽量用骄傲而矜持尊贵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红衣主教们。
  ——这是一场属于意志的角力,开始的时候,枢机主教们看着她的眼神是疑惑,没有一个人对她起立致意,而只是投以冷淡而疑问的眼神。
  这样的较量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凯萨琳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随时可能昏倒的时候,枢机主教们迟疑的起身,向她行礼——
  努力抑制着大脑里的眩晕感觉,凯萨琳看着向他低头的红色身影们,努力摆出女皇一般高贵的笑容——
  ——她成功了!
  就在凯萨琳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冰冷而被她所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递了过来“凯萨琳,让开。”
  ——是瓦诺扎!
  几乎是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凯萨琳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身后美丽而尊贵的女性。
  看着自己的侄女一脸空白的表情,瓦诺扎觉得似乎有趣的微笑,高雅而尊荣“我回来了,而他们没有回来……很遗憾是不是?”
  凯萨琳张开嘴又合上,这个动作重复了几次之后,她看着那双凝视她的绿眼睛,从小养成的恐惧感笼罩了她,她条件反射一般不自觉的退后,为瓦诺扎让开了一条路——
  满意的看了一眼完全被自己的气势压倒的凯萨琳,瓦诺扎走进会议大厅,随意的扫了一眼全部起立并且向她致意的主教们。
  “各位先生。”她的声音异常的清脆,在高大的穹顶之下回荡着清晰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冰冷“您们不觉得经过这几天的讨论还没有个结果很丢脸吗?”
  围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满意的看着所有的红衣主教在自己的压迫下都冷汗涔涔,最终,走到了皮厄斯的身后,瓦诺扎把自己虽然纤细但是却可以决定教皇的三重冕到底戴在谁的头上的双手放到了皮厄斯的肩膀上。
  “各位没有异议吧?”她微笑着问,绿色的眼睛清澈的像是碧绿的水晶一样,闪耀着冰冷的无机。
  意外的获得瓦诺扎支援的皮厄斯几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颤抖的抬头,却感觉到肩膀上压力一重——
  “如何?”
  随着她冰冷的声音传递开来,瓦诺扎冷漠的看着周围的主教们,而在罗马最有权力的女性的凝视下,所有的主教们都噤若寒蝉。
  满意自己的效果,瓦诺扎拍手叫侍从拿过来教皇的法衣,她轻轻抖开,披在了皮厄斯的肩膀上。
  “现在,皮厄斯三世诞生了。”
  如此冷漠的说着,确定没有人有异议之后,瓦诺扎离开。
  像是当她不存在一样,瓦诺扎从她身边走过,而凯萨琳却像是回神一样拉住了姑妈的袖子“姑妈……您怎么可以让家族的敌人坐上教皇的位子?”
  “……”冷淡的看她一样,瓦诺扎甩开了她的手“从塞扎尔企图要刺杀我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敌人了——教廷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产,而我也有处置的权力。”她弯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我很乐意看到塞扎尔最后灭亡的样子——当然,其中还有你的丈夫和你丈夫的情人——”
  说罢,瓦诺扎扬长而去,呆立在当地的凯萨琳只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看着瓦诺扎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良久,凯萨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自己体内仅剩的力量,站了起来。
  “回去。”她说。
  在回去的路上,她作了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决定,她让自己的侍女回去把所有的珠宝和古董等珍贵的东西收集起来,又让侍从去把波鲁吉亚家族的船开到台伯河中。
  1503年8月8日,继亚历山大教皇之后的皮厄斯成为了皮厄斯三世,也成为了罗马新主人——
  1503年8月10日,佛罗多斯和西雷索林回到罗马——
  风尘仆仆来到罗马的他们在帕廖里就被拦截了下来,在这里他们听到了大势已去的消息,而在蒙特里耶教堂向他们宣告一切破灭的人就是凯萨琳。
  “新的教皇已经选出来了,是皮厄斯。”看着自己的丈夫,凯萨琳冷静的开口,她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自己丈夫铁青的脸色“他的同盟者是瓦诺扎夫人,我们输了。”
  “那个疯狂的女人!”佛罗多斯大吼着,把拳头捏的咯拉作响!“我要到堪拉普去调集士兵!怎么可以让那个家伙成为罗马的王?!”
  “……”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凯萨琳只是沉默着向他身后坐在椅子上的西雷索林走了过去。
  站在桌子和佛罗多斯之间,凯萨琳拿起了桌子上的烛台,在试了下手感之后,她掂了掂,转身,忽然毫无预警的向佛罗多斯的脖子上一砸!
  听到了重物破空的声音,佛罗多斯习惯性的转头,却没有躲避开凯萨琳对他的一击——晃了晃,被击中要害的佛罗多斯旋转着倒地,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
  漠然的看着自己丈夫倒地,凯萨琳小心的把烛台放回桌上,仿佛她的动作不过是点了支蜡烛一样的轻描淡写,然后。她抬眼看着听到异响站起来却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西雷索林。
  “我打昏了佛罗多斯。”凯萨琳平淡的叙述,然后看着他微微变色的脸。“现在和教皇决一死战是自杀的愚蠢行为,我这么认为,所以,你们离开吧,活着最重要不是吗?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忠诚的侍卫,过一会我就让他们送你和佛罗多斯上船——你们愿意去那里就去那里,只要记得不要回义大利就好。”
  “……”很清楚凯萨琳做的是最好的安排,西雷索林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问“您呢?”
  “我?”蓝色的眼睛看着苍白的教士,凯萨琳无意义的笑了一下“……你们之间有我可以进入的位置吗?”
  “你是她的妻子——”
  凯萨琳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笑了起来“得了……得了……大人,我不是你的妻子——”
  说完,她很满意的看着西雷索林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她优雅的起身“我要回去了,我有回去必须要做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蓝眼的少女对自己的心情,西雷索林褐色眼睛里冰雪一般的冷漠也有了一丝碎裂。
  “凯萨琳——”他枯涩的叫着少女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
  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而要让他更加的手足无措一般,凯萨琳轻盈的绕过桌子,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在西雷索林还没有来得及分辨落在嘴唇上的触感的时候,凯萨琳一语不发,坚定的离开。
  在她离开的时候,几十名侍卫一拥而进,将昏倒的佛罗多斯和西雷索林簇拥着坐上马车——
  五个小时后,停泊在台泊河的一艘船离开了罗马——
  再见了——看着台伯河中那远去的一抹白帆,凯萨琳坚定的曳动自己的裙摆。
  “走!回去!”
  得到了西雷索林和佛罗多斯已经离开的确切消息,凯萨琳没有什么情绪,她只是遣散了来送信的侍从,自己在空无一人的府邸之中安静的装饰着自己。
  细细的画眉,敷粉,换上最华丽的服装,等她把自己装饰的像是一个最高傲的公主时,无数的士兵涌入了府邸,粗暴的踢开了门。
  “……”听着身后的轰然巨响,凯萨琳冷静的转身,以一种她平生未有的高雅和矜持面对着士兵。
  似乎被她的启示震慑住了,士兵们倒退一步,而他们的首领色厉内荏的开口“……你……你是谁?!”
  “凯萨琳·佛罗多斯,堪拉普侯爵领佩卢贾公爵佛罗多斯·波鲁吉亚的妻子。”用一种骄傲的语气,她如此说着,然后挺直了脊背——
  1503年8月10日,在这一天,波鲁吉亚的时代结束了——
  1503年8月10日,凯萨琳·波鲁吉亚被杀,年仅18岁,而在她死后的第103年,凯萨琳被教会追封为圣女,改葬于圣保罗教堂。
  塞扎尔·波鲁吉亚侥幸逃脱毒药的危害,逃离了罗马,受到姐夫那瓦尔国王的庇护,1507年死于在西班牙那维尔地区的战斗,死时年仅31岁
  在自己的父兄失势之后,卢克丽佳得到了丈夫的保护,她在阿方索离开费拉拉的时候充当英明的摄政者,并且发展阿方索的文化与经济,使费拉拉成为文艺复兴的中心之一,1519年,她死于难产,年仅39岁
  而凭借着自己长期累积的政治筹码,即使在亚历山大和塞扎尔相继去世之后,瓦诺扎的权势也依旧没有任何衰退的迹象,她将皮厄斯三世推上了教皇的宝座,又在26天之后轻易的将他推了下来,换上了朱里叶斯二世。
  作为罗马最有权势的女性,她受到了普遍的尊敬,在76岁去世的时候,教廷把她尊崇为教皇的遗孀,为她举办了盛大的葬礼,所有的内阁成员都出席了她的下葬仪式。
  至于在这场争斗中失败者之一——枢机主教西雷索林·修和堪拉普侯爵佛罗多斯·波鲁吉亚在历史上仅仅以“不知所终”四字带过而已……
  漫长而疯狂的夜晚已经过去了……而天上的神主也终于听到了含带着鲜血的祈祷……
  于是,一切都安详的沉睡在了温柔的怀抱……
  当整个罗马正在进行一场血红赌博的时候,一条船悄悄的离开了正以无数的生命作为筹码,以权力为赌注的巨型赌博场,驶进了蔚蓝色的第勒尼安海,扬起白帆的船象是终于挣脱了樊笼飞向向往国度的白鸽一样。
  大海的颜色仿佛是透过微蓝的水晶仰望天空的颜色,更象是露水滑过的矢车菊花瓣,平静的第勒尼海上。快船正劈浪而来,带起周围无数的海鸟翔集。
  站在甲板的前端,享受着因为船的高速而带起的无暇清风,有着一双褐色眼睛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似乎在看着什么,但是那双清澈一如水晶的眼睛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他看不到天边几团忽上忽下的白羽,也看不到船的两侧不断翻起的雪白浪花,只能看到面前无尽的黑暗。
  西雷索林看了一会,然后问道“……侯爵大人呢?”
  旁边的侍从低低的回答“……大人他……不肯出来。”
  “……”知道佛罗多斯在闹别扭,西雷索林叹息了一下,在随从的引导下来到船舱。
  当他踏进船舱的一瞬,佛罗多斯一双手臂缠绕了过来,象是鹰鹫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展开了强劲的羽翼,在黑色丝绸的包裹下下显现出优雅线条的双手轻轻环在他的腰,在前面金黄色的腰带上交缠,稳住了西雷索林在风浪中不稳的身形。
  额头贴上西雷索林的胸口,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失败了……”
  “……”
  “……只差一点……我就胜利了……我就可以为你获得教皇的宝冠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西雷索林淡淡的说,抚摩着他的头发。
  “……可是我想给你……”
  “……你还想牺牲多少?”西雷索林问道。“……难道现在牺牲的还不够多么?我的眼睛……那么多人的生命……还有凯萨琳的生命——难道这些……这些的牺牲还不够么?”
  没有期待佛罗多斯的回答,他用纤细的手指抚摩着他的头发,稍微加重了力道“……最后……不要让我连你都失去……”
  “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失去的够多了么?”他们失去的只剩彼此而已……
  “可是……我没有可以让你幸福的力量了……”依旧是闷闷的声音。
  “你就可以让我幸福——仅仅是你而已……”
  佛罗多斯抬眼看他,美丽的双色眼睛,虔诚的捧起那张苍白的容颜“我们可以幸福吧……”
  “啊……我们一定可以幸福的……”
  “……我们真的被允许幸福吗?”
  “当然允许啊……因为幸福是人类唯一的权利了……”
  不再说话,只是用力紧抱着怀里纤瘦的人体,有着不同色眼睛的青年把头埋在他怀中人如烟的发丝之中,而他怀里的教士着睁着一双清澈的透明褐色眼睛无焦距的看着在船窗外翻飞的白浪“啊……其实……现在就很幸福呢……”他轻轻的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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