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豪华的私人婚宴在童家的百坪别墅内展开,所有受邀的佳宾和亲友,在典礼正式开始前一一陆续到达。
童瑷玫始终保持著微笑,面对众人,她只能用笑容来掩饰心底的痛。
看著人来人往,听著祝贺声不断,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虚假得不可思议。
「童老,恭喜你啊!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徐先生可是上柜公司的老板,你们家小玫怎么算都不吃亏啦!」
「我只希望他真心待小玫奸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站在父亲的身旁,听著那一来一往的场面话,她只能维持著僵硬的笑容,让眼前的假象继续下去。
没有人比她看得更清楚,那些人表面上祝贺,背地里却窃窃私语,满是嘲弄。
来这儿观礼的人绝大部分是徐岳丰商场上的朋友,他们都知道这场所谓的一婚宴」,只是宣告了童瑷玫的「身分」而不是「名分」,更有人在背後替徐岳丰的原配打抱不平,等著看她何时变成下堂妻。
但那又如何?在这场婚宴中,她下是个胜利者,而是个牺牲者,如果徐岳丰的妻子敢出面阻止,她会十分乐意将徐岳丰双手奉还。
只可惜,这一切只是她的妄想,当十二声礼炮响起,她的幻想即刻破灭——
小舞台上,司仪开始朗读仪式开始的篇章。
童瑷玫愕然的看著徐岳丰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占有性的揽住了她的腰,带领她步向铺著红毯的台阶。
「笑容,小玫!让他们看见你有多幸福。」徐岳丰将唇瓣凑到她的耳旁,提醒著她。
她浑身一僵,听见众人齐扬的掌声,看著前方的台阶,她觉得自己彷佛要上断头台一般,令她全身颤抖。
「欢迎新郎、新娘上台——」司仪催促著。
童瑷玫的步伐愈显沉重,她根本不想上台去面对底下那些嘲讽的目光,这场婚宴将注定她的未来吗?
看著身旁的徐岳丰,她觉得呼吸困难,简直无法想像自己往後将与这个男人同床共枕,度过下半辈子。
她想逃,却被徐岳丰掣控在她腰上的大手给阻挡,他挽著她上了台阶,站在圆形舞台上面对底下众人。
看著徐岳丰从银盘上拿下婚戒,交到她的手中,她心跳急速,恨不得此刻能从这舞台上消失。
「交换婚戒。」司仪见两人各自拿好婚戒後,大声宣告。
「……」
童瑷玫摇头,却看见徐岳丰紧紧握住冰凉的手,将他手中那枚闪烁著美丽光芒的钻石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
她的指间泛疼,那枚戒指丰牢套住她,仿佛像个禁制的诅咒。
「轮到你了。」
见她一动也不动的拿著戒指,徐岳丰皱眉命令她。
「我……」
她的喉咙乾涩得说不出一个「不」宇!
她不想为徐岳丰戴上戒指,她合上眼睑,下愿接受眼前这幕令她惶恐至极的情景。
「快啊!」徐岳丰催促著,而底下的掌声渐渐减弱。
几百只眼睛看著台上的童瑷玫,等待著她下一步的动作,更有著看好戏的心态,没想到新娘居然不肯为徐岳丰戴上婚戒,徐岳丰的脸色骤然胀红,拉住她的手,强迫她为他戴上戒指。
「不要——」
童瑷玫摇头缩手,但徐岳丰仍下肯放弃。
「童瑷玫,你别在这时候要性子,否则,典礼结束之後,我会让你很难看!」他靠近她,在她耳边威胁恫吓。
她咬著唇,看著徐岳丰脸上的笑,眸中的狰狞,她知道自己逃不了!只能默然接受这一切。
她合上眼,吸了口气,将戒指推进徐岳丰的指间,他终於露出满意的笑容。
「新郎亲吻新娘,仪式——」
司仪松了一大口气,准备宣告仪式完成。
「慢著!停止,立刻停止这一切!」
红毯走道上,冲出了一名男子,他的手中提著一只方形黑色皮箱,快步的闯入会场,大声暍止仪式进行。
童瑷玫站在台上,怔愕的看著冲向台前的龚翔竞。
他来这里做什么?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她也已作了选择,他又何必来这里自取其辱呢?
「婚宴取消了!」
龚翔竞举起那只黑色皮箱,带著近乎命令的口吻,阻止眼前的一切。
「这男人是打哪来的?警卫,快把这闹事的家伙带走!」看著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徐岳丰顿觉颜面尽失。
「你凭什么娶童瑷玫?因为你并吞了童家的财产,用尽卑劣的手段,才使她不得不屈服,现在由我来告诉你,一切到此为止!」
龚翔竞打开皮箱,将里头的证明文件拿了出来。
「这一份,是『越丰企业』的股权证明文件,里面载明龚氏财团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从今天开始生效,在收购的同时,龚氏财团亦拥有底下『童亿商行』的债权与经营权,所以,童家从今天开始不再欠你徐岳丰一分一毫,听见没有?」
龚翔竞的话引起众人哗然,越丰企业怎会在一夕之间易主,而且是由龚氏财团那么大的公司主导进入?
有人立刻打电话探问越丰的股价起伏。
「不可能!你以为随便拿一份伪造的文件,就能让我相信你的话?」
徐岳丰立刻下了舞台,从龚翔竞手中夺下那份股权让渡文件。
他快速的浏览,当他看见让渡人的名字时,睑色顿时一阵惨白。
「徐太太来了!」有人在一旁嚷道。
徐岳丰的妻子,面无表情的走进会场,她走近徐岳丰,冷冷的看著他,那毫无情绪的神情,代表著她的心死。
「是我卖了『越丰』四十%的股权给龚先生,徐岳丰,这份是离婚协议书,等你签了之後,我会把卖了越丰的三亿元汇进你的户头,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徐岳丰的妻子将手中的离婚证书扔到他睑上,他呆若木鸡的僵在原地,彷佛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你这该死的女人,我杀了你!」徐岳丰回过神,冲向前揪扯妻子的头发。
「住手!混帐——」龚翔竞扳住徐岳丰的手,一拳挥下,将他狠狠揍倒在地上。徐岳丰倒地嘶嚎著,他看著结发妻子,希望她能拉他一把,但她却绝然的扭眩离去。婚宴现场乱成了一团,龚翔竞翻身跃上舞台,拉住童瑷玫的小手,将傻愣住的她带了下来。
「这究竞是怎么回事?」
「跟我走!」他深深瞅睇著她,等待她点头应允。童瑷玫还在犹豫的当口,童万亿却站了出来,挡在他们的面前。
「爸——」童瑷玫看著父亲苍老的脸庞,不知该如何抉择,她甚至无法判别龚翔竞方才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如果她就这样一走了之,徐岳丰会放过父亲吗?她能这样自私的不顾一切吗?
「女儿——」童万亿深深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爱这个男人,就跟他走吧!这一切的错都是爸爸造成的,没理由让你来承担,爸爸真的好後悔呀!」
「爸,您别这么说……」童瑷玫握住父亲的手,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
「我知道你跟了徐岳丰不会幸福,但我却只是自私的想著自己,爸爸老了,再活也没几年,你就别管我了。」
「爸——」童瑷玫听父亲这么说,心更疼了。
「年轻人,」童万亿拉著童瑷玫的手,将她交到龚翔竞的手中。「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徐岳丰的太太出面挺你,也不管方才你说所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我只希望你带走瑷玫之後,能够真心的爱她疼她,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绝对会比你更加疼爱小玫,至少我不会让她因为我而受到半点的委屈。」
龚翔竞目光如炬直视著童万亿,他其实不是那种会落井下石的人,但是他一想到童万亿的自私势利,他的口气便好不起来。
这阵子,他为了调集资金吞并「越丰」,并说服徐岳丰的太太出面,执行这通盘的计划,他整整有一个星期没睡好觉。
他本来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著他完成这一切,但现在,看著怀里的童瑷玫,他才明白,那份力量原来是爱!
是爱情的力量,让他像个拚命三郎般的不顾一切,他只知道自己只能赢,绝不能输,否则他不但只是失败,还会失去他寻觅了许久,才寻来的真爱。
「翔竞,我不许你这样对爸爸说话。」
看著父亲眸底的悔意,童瑷玫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消融了。
「……」
龚翔竞轻叹一声,搂了搂童瑷玫,用眼神表达他的抱歉。
「你们走吧!剩下的就由我来善後,这些事都是我惹出来的,我总要去面对解决。」
童万亿看著倒在地上狼狈下堪的徐岳丰一眼,他已有心理准备,如果徐岳丰要他去吃劳饭,他也只能认了。
「岳父,别担心,他不能对你怎样的!相信我。」龚翔竞拍了拍童万亿沉重的肩膀,要他放宽心。
「嗯……你们先定吧!」童万亿催促著他们离去。
龚翔竞只是淡淡一笑,拉著童瑷玫便转身离开。
他知道一时要他们相信他有能力吃下「越丰企业」的股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至於他身旁的小女人,他可有一本子的帐要跟她好好的算个清楚,绝不能让她就这样轻易过关——
揽著童瑷玫来到莲花跑车旁,龚翔竞粗鲁的将她推进车里,然後自己再坐进驾驶座内。
童瑷玫好奇的看著车内的豪华配备,再看见龚翔竞坐进车里,她不禁用一种诡异而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你这笨女人,干么这样一直盯著我看?」
龚翔竞轻敲她的头顶,打断她专注的凝视。
「你今天很下一样。」
童瑷玫按住发疼的小脑袋,忍不住说出心底的疑惑。
「哦?哪不一样?」龚翔竞反问著她。「除了当了你的救难英雄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是吗?」
「就是这点不对!你说,你刚才拿出来的那份股权证明文件,到底是真还是假?」
「假的!」龚翔竞忍不住撇唇一笑,这种事还假得了吗?
「假的?那徐岳丰干么一看见那份文件,整张脸都绿了?!一定是真的,对不对?」她瞪大眼,挽住龚翔竞的手臂,要他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说真的,它就是真的罗!」
龚翔竞耸耸肩,不管那份文件是真是假,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童瑷玫在他身边。
他的大手悄悄包覆著她攀在他手臂上的柔荑,突然觉得这些日子几近不眠不休的努力,是值得的了!
「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童瑷玫被他似真似假的态度惹毛了,声调不禁扬高。
「不论真或假,重要的是,你已经脱离徐岳丰那只老狐狸,回到了我的身边。」
龚翔竞轻抚著她红嫩的脸蛋,他喜欢看她这样生气勃勃的模样,从今而後,他要好好的呵护她,让她脸上不再有半点悲伤。
「龚翔竞!」
她插腰瞪著他,说了半天,他还是没告诉她,她想知道的重点。
「女人,你真的很不懂情调!」
龚翔竞的拇指轻抚过她的红唇,阻止她不停的追问。
「我只是想知道,我现在的自由,到底只是短暂的还是永远的,我只是想问清楚——我是不是真的能永远跟你再一块,再也不会有人把我们分开——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童瑷玫突然害怕的抱住他,一古脑的说出心里真正想说的话。
事实上,她尚未从方才的恐惧中抽离,她没想到龚翔竞会出现在婚宴上,更没想到他居然说自己收购了徐岳丰的股票,甚至买回了童亿商行。她都还未消化这一切的讯息,就糊里糊涂的跟著龚翔竞跑了——
天晓得,眼前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等她眨个眼,一切就又变成了泡影?
「傻瓜!你是我的,当老天安排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属於我,谁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那你……真的是什么龚氏财团的少东?你真的为了我……花了三亿买下『越丰企业』的股权?」童瑷玫小心翼翼的问著龚翔竞。
「嗯,你说的虽然没错,不过,买下越丰企业对龚氏也多少有帮助。」
龚翔竞为了怕童瑷玫一时无力负荷这个事实,故意将一切说得轻描淡写。
「三亿买徐岳丰的半个公司?他哪有那个身家!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是三亿呀!」
童瑷玫当然知道他全是为了她,否则怎可能去并购越丰?
「不过,在我心里,你的价值超过一切。」
龚翔竞靠近她,鼻尖与她的相触,看著她喋喋不休的红唇,他不禁有一股冲动……
「可是——」
「可是,我就是爱你,怎么办呢?!」
龚翔竞忍不住打断她的话,看著她闪烁著泪光的眸子,他低头便封住她瑰嫩的红唇,品尝这得来不易的甜美。
「唔……我也爱你……」
童瑷玫低吟了一声,张开唇办,热烈迎接他的探索。
拥著心爱的女人,龚翔竞不由得露出幸福的笑容。
当初,爷爷立下遗嘱,要他们三兄弟在两年内完婚,才得以继承龚氏的财产;那时,他们都叛逆的不愿接受控制,没想到命运作弄,让他们各自找到所爱,甚至对爷爷的恨,也因为心底的缺憾有了爱情的填补而渐渐抚平。
现在回头想想,也许,他们三兄弟反而该感谢爷爷当初立下的那份遗嘱了!
龚家的庭院里,龚得威坐在轮椅上,迎著晚风望著天边美丽的晚霞。
那澄黄一片的天际,温暖了他的心灵。
经历一场大手术,再度挽回了他的性命,此刻的他躺在轮椅上,虽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脚不能行,但他的心灵却是平静且温暖的。
「老爷,三少爷打电话来。」
忠心的老管家,将电话递到龚得威的耳边,他静静聆听著。
「爷爷,是我翔竞——」
「……」
「我们现在到法国了,再三天就会回台湾,我知道你喜欢艺术品,所以拍了不少罗浮宫里的雕刻艺术照片,你看了之後,心情一好,病就会快点好起来。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常常在外头吹风,知道吗?」
听著孙子关心的话语,龚得威欣慰的笑了。
老管家将电话栘开。「老爷累了,三少爷还有事吗?」
「大哥呢?」
「大少爷陪太太去做产检了。」
「喔!那没事了,我——」
电话才要挂断,龚泽竞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翔竞呀,你度蜜月可得好好努力做人,最好是两人去三人回,这样爷爷就会更开心了,是不是,爷爷?」
龚泽竞搂著新婚妻子严敏儿,一进庭院里,就抢下老管家手里的电话。
「你顾好自己就行了,可别到时我们抢先一步,你可就糗了。」龚翔竞在那头忍不住吐槽。
「啧,我跟敏儿还打算多过两年二人世界的甜蜜日子哩!」
严敏儿听见龚泽竞的话,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都快当爸爸了,还像个大孩子似的。
「爷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肚子里有个宝宝,已经两个月大了喔!」严敏儿对著龚得威说,龚得威的眸底泛出激动的泪光。
他最疼的就是敏儿这个媳妇了,他好想多撑过一些日子,看看他的小孙子们,只是他知道自己已没有多少时间。
「什么?宝宝?敏儿,你怀孕了!老天——」
龚泽竞挂断厂电话,兴奋的抱住严敏儿不停的转圈子。
龚得威看著他们兴奋的模样,唇办勾起恬适的微笑,他看著远方天际,那一片的火红渐渐模糊,他突然感到好累、好疲倦——
迷蒙中,他看见老伴以及他死去的儿子和媳妇,他们的睑上不再带著怨恨,彷佛已经对他过去所做的一切释怀了。
看著他们一步步朝他走来,伸出手将他扶起,一道幸福的白光朝他照射过来,化解了他身上的病痛和折磨。
龚得威缓缓合上眼睑,表情安详,平静的模样仿佛只是陷入沉睡。
听著那遥远幸福的穹音,人生至此,他已了无遗憾……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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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女人不要载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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