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听些,是草莽英雄、绿林好汉,说得直接一些,就是土匪强盗,而在强盗窝里,居然有这样出色的美女成为女大王,确然很具戏剧性。
葫芦生又叹了一口气:“根本没有人……大概只有白老大是她看得上眼的,偏偏白老大又全不当一回事……”
我感到如果任由他说下去,不知道会说到什么时候,所以我打断了他的话头:“这赛观音为什么要你不伤害毒刃三郎?”
葫芦生再度长叹:“女人的心意谁能猜得透!或许她想看看毒刃三郎为了爱她,究竟能做出多少事情来!”
我不由自主摇了摇头,一方面是因为无法接受这些土匪的想法和行为,另一方面我对那些男人对赛观音的着迷经过,也没有兴趣,而且这些事和这个故事关系不是很大,已经说得够详细的了。
感到葫芦生把话岔得太远的不止是我,胡克强也不耐烦,追问:“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我为什么应该梦见这个女人,梦不梦见这女人,又为什么和我的来历有关连?”
葫芦生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说下去:“他第二次来找我,虽然用继续杀人来威胁我,可是我告诉他我已经见过赛观音,决无可能帮他。他也看出没有希望,就提出了另外的要求,要我施术,使他可以经常梦见赛观音,甚至于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她。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很困难,主要还是得靠他自己,若是他对赛观音相思极深,就算没有降头术,也可以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才算是说到了正题,开始回答胡克强的问题了。
然而我听了他继续说的那些话,却啼笑皆非。
葫芦生继续道:“毒刃三郎有额外的要求,说非但这一辈子要梦见赛观音,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如此,要满足他这个要求很困难,我尽我所能,作法七天,自信可以达到目的……”
葫芦生向胡克强一指:“而他竟然对赛观音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我施术失败了?我们答应了人施术,要是做不到,那是要遭到天谴的!”
这时候不但我啼笑皆非,连胡克强和游宇宙也听出了葫芦生犯毛病犯在什么地方了,他们也同样苦笑。
而葫芦生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很为自己施术不灵而苦恼。
我伸手在他肩头上重重拍了一下,大声道:“你看看清楚,这是什么人?”
我说的时候,把胡克强拉到了他的面前。
葫芦生望着胡克强,神情很是迷惘,我再问了他一遍,他才道:“应该……应该……是当年……就是当年的毒刃三郎……转世,可是他却又从来没有梦见过赛观音。”
这就是令我啼笑皆非的原因了!
我本来以为葫芦生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设想,谁知道他竟然糊涂到了认为胡克强是毒刃三郎的转世!
胡克强当然不可能是毒刃三郎的转世--即使是西藏活佛的转世,也从来不会出现上一世和这一世容貌相似的情形。容貌相似不由灵魂决定,而由身体的遗传基因决定,科学得很,和玄学扯不上关系。
葫芦圭在这上头,混淆了“遗传”和“投胎”。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更是苦笑,因为我也混乱了。胡克强和毒刃三郎之间,应该根本不存在“遗传”的问题,葫芦生是乱上加乱,要替他拨乱反正,很要花一些功夫。
我向他解释了很久,看来他还不能完全明白,不断指着胡克强道:“要是他和青刃三郎没有关系,怎么会这样相似!”
我道:“这正是我们要查究的问题,如果能够找到那只断手,凭检查对比遗传基因的方法,就可以肯定他和毒刃三郎之间,是有关系还是没有关系。”
葫芦生听了,先是点头,后来摇头,再后来又点头,看来他的思绪真是乱得可以。
游宇宙在一旁咕哝:“除了听多一些故事之外,什么进展都没有!”
我道:“别得罪人,找那只断手,还要靠他。”
游宇宙神情还不以为然,而在这时候,葫芦生陡然怪叫一声,然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看来清醒得很,绝无刚才那种迷迷惘惘的情形,看来已经从往事的之中,挣扎了出来。
他向胡克强道:“对,是我弄错了,你不可能是毒刃三郎的转世,只可能是他的后代。”
胡克强立刻抗辩:“我也不可能是毒刃三郎的后代--我父亲出生的时候,毒刃三郎已经死了十年!”
葫芦生这时候出奇的清醒,他分析:“是大家以为‘毒刃三郎死了十年’,事实上毒刃三郎是不是真的死了,很有可以怀疑之处,常言道:死要见。没有体,就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一个人的死亡。”
胡克强无法再分辩,因为葫芦生的分析可以成立。
葫芦生继续道:“你只是‘可能’是毒刃三郎的后代,你更有可能血统完全没有问题,根本就是玲珑巧手仙的后代,只不过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从你的父亲开始,容貌就像极了毒刃三郎。”
葫芦生这番话,是我以前隐隐约的想到过,可是没有进一步去想的事情。
我从现代科学的观点思索这件事,在遗传学上,甲的容貌像乙,甲就一定是得到了乙的遗传,甲也一定是乙的后代,这是绝对肯定的事情,就像二加二等于四一样,没有任何怀疑、变化的余地。
从听到“胡克强的故事”开始,我,白素以及所有人,都从这一点出发来考虑、思索,虽然没有明白说出来,可是心中都以为当年的婴儿胡疑和毒刃三郎有关系。
然而两者之间的关系又很难成立,所以思考就钻进了牛角尖,成为解不开的死结。
我确然曾想到过,胡疑根本就是玲珑巧手仙的儿子,只不过长得像毒刃三郎而已。
可是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立刻被遗传科学的观点所否定了。
现在葫芦生提了出来,他是一个降头术大师,看问题的观点不会受制于现代科学,能够作出更广泛的、在现代科学的观点上认为不成立的假设。
由于现代科学绝不能涵盖一切,所以更广泛的假设,在很多情形下就十分重要。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曾做过种种假设,就没有假设“胡疑的血统根本没有问题,只不过他长得像毒刃三郎而已”。而这时候葫芦生的假设更进一步,加上了“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
我感到一个突破点就快要出现,可是一时之间却还未能抓住,我疾声问:“有什么原因可以使一个人的容貌完全像另一个根本没有血统关系的人?”
葫芦生皱着眉,没有立刻回答。
我心念电转,把同一个问题换了方式来问:“降头术有没有可能使一个人的容貌像另一个人?”
这样问,比较容易明白得多。
葫芦生吸了一口气:“有可以使孕妇产下怪胎的邪恶降头术,我们这一派绝对反对这种邪术。”
我道:“使孕妇产下怪胎,就是改变胎儿外形的一个过程,既然胎儿的外形可以改变,理论上来说,也就有可能改变胎儿的容貌。”
葫芦生缓缓摇头:“理论上来说,确然如此,可是我没有听说过降头术可以使一个人像另一个人像到这种程度。如果有原因形成了这种现象,应该和降头术无关。”
胡克强显然绝不愿意自己是毒刃三郎的后代,所以他很愿意接受葫芦生这一个假设,他道:“对,一定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我父亲像毒刃三郎,而我像父亲就简单得多,是因为遗传基因的缘故。”
我更强烈的感到,整件事的突破点就在眼前了,可是却还是抓不住。这时候我又感到,我现在的这种感觉,白素和红绫在上次我们一起讨论的时候,她们已经有了。只不过和我现在一样,由于只是一种感觉,抓不住实在,所以也很难说得出来。
这当然就是使她们感到必须到比利时去的原因。她们感到只有到当年事情发生的地方去,才能使事情有进一步的发展。
我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在自己头上重重打了一下--我可以说是后知后觉至于极点,白素和红绫都比我早想到了这些。
葫芦生、胡克强和游宇宙都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我道:“应该尽快到比利时去……”
当我开始这样说的时候,我其实还没有具体的想到什么,可是话说到了一半,我徒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很多情形下,关键性的重点,是在事前毫无迹象的情形下突然涌现的,我这时候的情形就是如此。
我略顿了一顿,立刻接下去:“当然到比利时,最主要的是到医院去。”
胡克强和游宇宙对我的话很有领略,他们立刻点头。反而葫芦生有些莫名其妙,问:“医院?什么医院?”
我一字一顿:“就是当年小师妹产子的那家医院。”
葫芦生还是有些不明白,我道:“是你的假设;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使胡疑像毒刃三郎。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原因很大可能发生在医院里。”
葫芦生还是摇头,我不禁苦笑,因为我也无法作进一步解释--我已经把我想到的全说了,在没有更多的想法之前,当然无法作进一步的解释。
我挥了挥手:“总之我们立刻出发,我相信白素和红绫她们,也把医院作为目的地。”
葫芦生并没有反对,他道:“我作了两个假设,第一个假设,是不是事实,只要找到那只断手,就可以有结论。”
他说了之后,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根据我的方法,可以找到玲珑巧手仙的遗骸,那就可以证实第二个假设。”
对于葫芦生的话,一时之间我不是很明白。
接下来葫芦生用行动代替了语言,他打开他带来的小箱,箱中有许多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盒子,他取出了其中一个,打开,就听到“嗡”地一声,飞出一只小虫子来。
那小飞虫在葫芦生面前不断打圈子,飞得极快,根本看不清他是什么样子,各人都被这小飞虫吸引,葫芦生忽然大叫一声:“胡克强!”
胡克强徒然一怔,大约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发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在那极短的时间中,那只小飞虫竟然“嗖”地一声,快捷无伦,像是从枪中射出的子弹一样,射进了胡克强的鼻孔之中。
我和游宇宙看得很清楚,可是胡克强反而不知道有了这种意外的变故,他只是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自然而然张大了口,他一张口,情形更怪,那只小飞虫竟然从他的口中飞了出来。
这种情形,显然早就在葫芦生的意料之中,他在同时间举起小盒子来,小飞虫直飞进去,葫芦生盖上盖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胡克强伸手揉了揉鼻子,神情疑惑。葫芦生摇着小盒子:“要靠这小飞虫去找和胡克强有血统关系的人。找到的如果是那只断手,胡克强就和断手主人有关。如果小飞虫找到的是其他的骸骨,那胡克强的血统,就必然和找到的骸骨有关。”
他说完之后,又加以补充:“绝对不会有错!”
葫芦生甚至于想找到当年被大水冲走了的玲珑巧手仙的骸骨,我认为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我只想找到那只断手,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胡克强这才知道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神经惊疑,葫芦生安慰他:“放心,不会有事。”
胡克强苦笑:“看卫斯理记述的故事好像很有趣,可是到自己参与,就……就实在像活吞青蛙一样,古怪之极。”
我笑道:“你这就算参与了?”
胡克强无话可说,我打发他们离去,然后立刻和葫芦生启程到欧洲。我的意思是立刻到比利时去,因为我们已经落后了好几天,应该赶快和白素、红绫去会合。
可是葫芦生知道了白老大在法国,他坚持要先到法国去见白老大。我和他争了几句,他说得激动之极:“我等着和白老大见面,等了几十年,不能再等,你要是不肯陪我,我自己去!”
我想了想,要靠他的那只小飞虫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要找的东西虚无飘渺之极,根本没有可能循正常的途径找到,只好靠他,那就只有听他的了。
于是我就陪他一起去找白老大。
葫芦生要去找白老大这件事,和这个故事关系不大,根据我一向地叙述方法,是略过不提。可是葫芦生和白老大见面的情形却奇特无比,而且后来我和白素也因为这种奇特的情形而有过一次讨论,所以很值得简单的记述一下。
当我们来到了法国南部的农村,空气中充满了乾草的香味,在那个农场中,我们看到了白老大,正躺在一个乾草垛上仰望蓝天白云,手中提着一瓶酒。
我想当我们走近的时候,如果是我先开口叫白老大,以后事情的发展,可能有所不同。因为白老大没有理由不欢迎我,他至少会下来,和我说话,他也就会和我身边的葫芦生打招呼。
可是葫芦生心急,当我告诉他草堆上的人就是白老大时,他已经急不及待地叫了起来:“白老大,我是葫芦生!当年在伏牛山下,曾见过阁下!”
我想就是因为葫芦生先叫了出来,给白老大有时间考虑怎样应付,所以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不然,若是使白老大和葫芦生先见面,给自老大来个措手不及,白老大就没有机会像后来那样从容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了。
当下葫芦生叫了两声,才看到白老大懒洋洋地从草堆上坐了起来,用手遮额,却根本不看葫芦生,向我叫道:“白素和红绫才走了两天,你怎么也来了?”
不等我回答,他又道:“她们到一家什么医院去了,我也没有听清楚,你可知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是哪家医院--嗒田然是当年小师妹产子的那家。白老大再道:“她们说那家医院很有些古怪,你也不妨去看看。”
他在和我说话之际,根本不看葫芦生,简直当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葫芦生忍无可忍,大声道:“白老大!故人来访!”
白老大这才居高临下,向他望来,语气冰冷:“阁下是谁?”
一听得他这样问,我就知道事有跷蹊,白老大完全不欢迎葫芦生,其中必有内因,在这时候我自然无法询问,在一旁显得很是尴尬。
葫芦生也怔了一怔,更大声道:“伏牛山下,三千豪杰聚会,阁下在台上主持,我是当时的葫芦先生。”
白老大居然脸上现出一片茫然的神情,摇头道:“有这等事?年纪大了,不记得了。”
他说来十分轻松,葫芦生却激动起来,身子一耸,已经上了草堆,只见他取出了那幅画像来,在白老大面前展开,厉声道:“难道你连她也记不得了?”
我注意到白老大在画像才展开的那一刹间,神情有难以形容的复杂变化,可是却一闪即逝,立刻恢复了若无其事,看看画像,语气平淡:“这女子好俊!”
葫芦生显然绝料不到白老大会有这样的态度,他几乎是在吼叫:“这画是你画的!”
白老大淡然一笑,取出了一只老大的烟斗来,好整以暇,装上烟丝,点着,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来。
在这个过程中,葫芦生咬牙切齿,看来像是想把白老大吞下去。白老大一面吐烟,一面悠然道:“年纪大了,有最大的好处,就是忘记了过去的事情,我看阁下也不算年轻,怎么还老是惦念着往事。常言道:往事如烟,你看看这烟,在空中消散之后,谁还能把它再聚起来?谁又会去做这样的傻事。”
白老大说着,又吐出了一口烟,喷向葫芦生,在烟雾缭绕之中,葫芦生的神情由愤怒、焦急迅速地变成一片茫然,他呆呆地望着在空气中渐渐消散的烟篆,突然呵呵笑道:“好一个往事如烟,多谢指点。”
他说着,举起画像来,学着白老大的口气,通:“这女子好俊!却不知是谁?”
白老大哈哈大笑:“管她是谁,现在管保和你我一样,鸡皮鹤发,转眼之间,化为尘土。”
这时候葫芦生和白老大心意相通,葫芦生的动作完成配合白老大的话,当白老大说到最后的时候,葫芦生双手把那幅画像,一下一下,撕成了粉碎,一扬手,抛向空中,一阵清风过处,四下飘散,葫芦生再也不看一眼,一个筋斗翻下草堆,身子摇晃,向外走去。
我望向白老大,白老大闭上了眼睛,我很知趣,立刻向他告辞,追上了葫芦生。
由于这一段经过很是奇特,后来我把经过告诉白素,道:“当年白老大和赛观音之间,可能还有些纠缠,不止只是画一幅昼而已。葫芦生曾说只有白老大一人能够不把赛观音放在眼里,只怕连白老大都不能够。”
白素却完全不想讨论下去,淡淡地道:“谁知道。”
我心想,当年葫芦生、毒刃三郎、白老大、许多江湖人物和赛观音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纠缠。现在当然难以寻根究底,而且这种男女情事,在我记述的故事中一向不占地位,在这个故事中已经说得太多,自然没有必要再多加叙述了。
当时我追上了葫芦生,接下来的一天,葫芦生一言不发,看情形他是想把往事好好地想一遍,然后才将之彻底忘掉。
第二天我们已经到了比利时,我驾着租来的车,驶向当年玲珑巧手仙的住所,虽然知道当年的房子已经被胡疑拆了,可是要寻找那只断手,还是只有从那里开始。
那住所在乡间,沿途有许多小山岗,不是很高,蜿蜒起伏,风光绝佳,到中午时分,葫芦生看来把心事全都料理了,心情很是开朗,欣赏沿途风景。
当车子经过一个设在小山岗上的坟场的时候,他看着大群石碑,有会心的微笑。
这坟场离当年玲珑巧手仙的住所不远,我忽然想到,玲珑巧手仙会不会就葬在这里?山上地势高,在暴风雨中,容易发生上泥倾泻,损坏坟墓这类事情。玲珑巧手仙骨无存,只怕就是由于这个缘故。
我一面想,车子已经驶下山岗,才一下山不久,葫芦生突然整个人弹跳了一下,疾声道:“慢一点,小虫子有反应!”
他说着,取出了那只小盒子来,果然那小飞虫在盒子中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
我知道要是小飞虫有反应,就是发现了我们要寻找的目标,难道我们的运气竟然好到了这种地步,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可以有收获?
车子减低了速度,又驶出了大约三百公尺左右,葫芦生大叫一声:“停!”
我刹停了车,葫芦生打开盒盖,只见那小飞虫疾飞出去,葫芦生来不及开车门,竟然从车窗中穿了出去,去追那小飞虫。
我也连忙跟了出去,老实说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小飞虫飞向何处,只是跟着葫芦生。
两人一前一后,奔出了将近两百公尺,前面是一道大半乾涸了的小溪,看来更像一道沟壑。
葫芦生一跃而下,站在一块石头上,大声叫道:“在这里!我们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我也跳了下去,看到那只小飞虫正绕着一堆碎石在打转,葫芦生叫道:“就在那下面!”
这时候我自然而然想到,在那堆碎石下面的是那只断手。
这样的想法实在很不合逻辑,因为一切事实都证明胡克强和毒刃三郎之间不可能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容貌相似始终成为强烈的印象,在感觉上感到他们之间会有关系。
所以那时候我很自然的就以为我们会找到那只断手了。
我甚至于立刻想到白素和红绫不知道查到了些什么,看来我的收获会超过她们。
葫芦生一面叫,一面已经行动,他扒开了那堆碎石,双手在石下的泥土中挖着,不一会,他陡然停止了动作,现出极度怪异的神色,向我望来。
我忙道:“怎么啦?”
葫芦生吸了一口气:“我们要找的是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应该是一只断手。”
葫芦生的神情更是怪异,手从泥土中缩回来,手中拿着一大团东西,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是什么。
他把那团东西放进溪水中,晃动了一会,把上面的泥土冲走,再举起手来,这时候看得再清楚不过,他手中所拿的确然是人体骸骨的一部份,只不过不是断手,而是一个很完整的骷颅头!
难怪葫芦生的神情如此怪异,我们想像中要找的是一只手,可是找到的却是一个骷颅!
我绝对没有想到过会有一颗骷颅的出现,所以那时候我的表情一定也怪不可言。
葫芦生举着那骷颅,等我反应。我在怔了一怔之后,道:“这,这骷颅不关事,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葫芦生很是恼怒,大声道:“这正是我们要找的!你自己看!”
那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奇景,那只小飞虫绕着骷颅,极快的在飞,忽然从骷颅的鼻洞之中,穿了进去,又从骷颅的口中飞出来,如是者三次,葫芦生一手取出小盒子,小飞虫就进入了盒子中。
我可以知道这种情形代表了什么,可是我还是问:“那是什么意思?”
葫芦生恼我明知故问,所以声气很粗:“这表示这颗骷颅,和胡克强有血缘关系!你要是不相信,尽管去做什么酸什么糖的比对,要是结果不如我所说,我在你面前把我的头剖成两半!”
这种话出自葫芦生这样身份的降头师之口,实在是非同小可,我绝没有理由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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