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连串电话铃响吵扰了慎原南烈的好梦正甜。
他暗啐一声翻过身,不想搭理,它却非他接应誓不罢休似的响个没完,逼得他伸长手臂捞过床头的电话──
「该死的霍克、加藤还是小姜?工作忙完就回来,打什么电话!」他用初醒时微哑的嗓音低喝,这三个被派往英国、法国、新加坡处理公事的家伙,以为台湾现在几点。
「哥,是我啦!」熟悉的女声荡人他耳里。
「婕欣?!」睡意与火气全退,他一骨碌的由床上弹坐而起,「在波士顿遇上什么麻烦,怎这时候打电话来?」
「我在这儿一切安好,是有件重要的事要问你,才这么晚打电话吵你。」
「说吧,我在听。」能在半夜将他由床上挖起来的事,想必不寻常。
范婕欣也不拖泥带水的问:「你今天……呃,应该说昨天,对袭晴做了什么?」
他怔住。袭晴,那个新上任的花花女秘书?「她跟妳朋友打什么小报告?」否则婕欣岂会这样问他。
「她哪是会打小报告的人?是我……朋友问她,上班第一天对你的印象如何,她奇怪的给个不予置评的答案,还说她被气得很累,要早早休息,啥也没再多说。我朋友觉得怪怪的,要我问问你们第一天的相处情形。」
她出国前曾与袭晴约定用E-mail连络,免得打电话因时差相异找不到人,岂料她不久前开电子信箱,兴匆匆想看好友会给她帅老哥何种评价,但回E上的留言直让她傻眼──
不予置评
P.S.:今天我被气得好累,改天再跟妳聊。拜。
晴
就这样,连一句最起码的他很帅之类的恭维话都没有,也没说是谁舍得气她这样甜美的女生。这委实古怪的回信让她左思右忖,决定直接打电话问老哥。
慎原南烈听得心火窜燃。好样的,那个小秘书!谁对谁不予置评,谁又气得谁很累全教她错置,他半句不是均未编派她,她反倒先参奏他一本。
他开始后悔昨晚的一切举动──搭理胃疼的她;看不惯她的笨手笨脚,硬喂她吃完整碗广东粥;怕她回家途中突又闹胃痛昏厥路边,强押她坐他的车,载她回她住的巷口。
他有毛病的管她那么多做啥!
「喂……哥,你还在线上吗?有没有听见我的问话?」许久未闻他的回答,范婕欣连忙追问。
他深吸口气平缓胸中起伏,淡声答道:「公司该处理的事一大堆,我能和她有什么相处情形?不就是交代不少工作给她,她大概是被工作气累的吧!」
再怎么说,袭晴都是婕欣朋友的朋友,关于她脚踏多条船,情感操性负分这点,他就不多做挞伐,避免婕欣转述时得罪她朋友。
「原来是工作太累衍生出的闷气。哥,袭晴虽有当秘书的才干能力,但之前她任职的是男性护肤保养品专卖店的专柜小姐,昨天是她第一次接秘书工作,你就暂时别交代那么多任务给她,以免她吃不消。」
「男性护肤保养品专柜小姐?」蹙眉,慎原南烈只抓到这个重点。
「对啊,听说业绩是他们专卖店的常胜军呢!」听袭晴说她跟他们老板卢了很久,答应若不适合当秘书再回店里做,他们老板才万般不愿的让她辞职。
「她的确有那个本事。」以她一张清甜俏美的脸蛋,确实足够吸引成打狂蜂浪蝶跟她购买护肤品,她编号排序的一干男友,八成即是如此手到擒来的。
他不以为然的评论听入范婕欣耳里,自动转换成对袭晴甜美娇颜的赞赏。她喜孜孜的探问:「哥是不是对她印象很好?」
自个隐瞒与袭晴是好友,让哥客观自然的和她发展感情的策略,果然是对的。她得意的在心中补上这么几句。
「波士顿现在下红雨吗?」
「嗄?」
「我明天还要上班,不聊了,晚安。」
望着只剩嘟应声的话筒,范婕欣一脸迷茫。哥还没完全清醒吗?她问他对袭晴的印象,他天外飞来一句下啥红雨的句子是什么意思?
慎原南烈的公寓住处这头,他慵懒的爬梳浓密黑发,躺回枕中。
要他对初次相见便跟他唇枪舌剑的袭晴印象很好?再等八百年吧!
初秋的早晨,微风徐柔清凉。
袭晴正和男朋友之一的卓承宗于早餐店用餐。
「前天晚上是我必须加班,无法履行约会,我以为今天妳会生气不理我的邀约。」凝视眼前佳人,卓承宗脸现腼觍。他因到袭晴工作的店里买刮胡膏而与她认识,并鼓起勇气请她跟他交往,想不到她一口就答应。
她微笑的抽取面纸轻拭嘴角,「你又不是故意失约,我怎么会生气?何况有人陪着吃早餐很好啊!」总胜过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啃面包。
他眼里企望的光芒闪烁,「那以后我每天陪妳吃早餐。」
她粲笑依旧,「我很想答应你,可是女孩子出门难免要花时间打扮,如果天天出外吃早餐,我势必要将起床的时间挪前,几日下来,我怕自己心情变差,反折煞你邀约共餐的好意。」
这算婉转的推拒之辞吧!她出门仅薄施脂粉,花不了什么时间打扮,然而她得顾虑其他男友,若他们晓得她天天和卓承宗去吃早餐,也想比照办理,那她岂非一大早就得赶场赴约?很累耶!
「说的也是,妳每天辛苦上班是该有充足的睡眠,我们偶尔约一次就好。」他体贴的以她的意见为意见。
小脑袋轻点的同时,她突地思及慎原南烈。人家她的男朋友们各个皆温柔贴心的呵疼她,好男人就该这样礼让女人不是吗?就只有他,相貌超帅、态度特坏,老像她欠他千万债务,对她说话缺德又毒辣,教一向好性子的她一遇到他,情绪不起波动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哼!他没救了,这辈子绝对无法荣登好男人之列。
「走吧,我送妳到专卖店上班。」见她亦用完餐点,卓承宗温文低道。
「谢谢,不过我换了秘书的工作,上班地点跟你公司的方向相反。你八点半就上班,再送我会来不及,就不麻烦你了。」
拗不过她的坚持,与她步出早餐店外,卓承宗只得打消载她一程,多跟他相处一会的念头。
目送他开车离去,袭晴转过身子,冷不防撞上一堵结实胸膛。
「对不起……慎原南烈!」道歉的语句随着上扬的视线骤转为讶然惊呼,眼前这人不正是那个与她不对盘的大总裁吗?她想也未想的追加一句,「你怎么杵在这里?」
视线一凝,他没好气的道:「妳当我是电线杆?」杵在这里?!
「你莫名其妙挡住我的路。」她口气好不到哪儿去的回话,她又倒他会啦?净板着比寒流还冷的扑克牌脸给她看。
他手上温热的袋子毫不犹豫的熨贴上她的小脸,「心思全飞到男人身上,走路不看路乱撞,还好意思怪我挡妳的路。」
才拨开他的手看清他拿的是早点,袭晴尚未来得及说出原来他来买早餐,便教他紧接着出口的话恼火的瞋视他,「说清楚哦,什么心思全飞到男人身上?」
「昨天跟戴眼镜的男人约会,今早又跟另外一个吃早点。下午呢?又轮到和几号男友幽会?」字字句句全透着他的反对看法,当个花花公主比专情女子快乐吗?她的家人就如此纵容她,从不约束她?
袭晴由两人所站之处望向早餐店的透明玻璃窗,「你看见了?」
怎这么不凑巧,每回她与男友见面都教他撞见。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什么话!你当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过跟男朋友吃顿早餐,这样也犯到你?」她的约会光明正大,他真当她和啥有妇之夫偷偷摸摸幽会啊!
慎原南烈有点想掐昏她,用情不专也敢讲得理直气壮。「正常的感情是一对一的交往,妳懂不懂?」
「我是每次只和一个男友约会。」
他发誓,再和这个感情逻辑有待再教育的女人在这里说下去,下一秒他真会掐昏她。
「哎呀!你做什么?」突然扣住她的腰就走。
没搭腔,他直带她至他的座车旁,不由分说轻推她坐进副座,将手上餐点塞给她,再绕由车头坐入驾驶座。
「我自己会回去,不用你送。」她鼓着腮帮子娇嚷。霸道!跟昨晚一样,也没征询她的同意就押她上车。
回去?「才上一天班就吃不了苦,今天马上宣布不干了?」他挑眉回睨她,昨天并没听她说当一天秘书就要跷头。
细致小脸上的嗔怒忽教疑惑取代,「你押我上车不是要载我回家?」
「我没妳想的那么有空,我要到公司,妳刚好杵在那儿,只好顺便让妳搭便车。」奇怪的是,他干么要让她搭便车?
过分哦,这次换他当她是电线杆吗?她再次鼓起脸,将腿上的提袋举向他,「你又做啥将你的早餐塞给我?」
「那本来就是给妳的,不过看来妳已经不需要,要扔掉或给公司的工读小妹,随妳。」
话落,他凝着脸发动车子,往公司方向开去。
他很少吃早餐,常仅以一杯咖啡果腹,稍早前车行半途,瞥见早餐店,也不知怎地就想起她昨天挨饿犯胃疼,猜她也许又少根筋忘记吃早餐,到公司势必再捱受胃痛折磨,于是他就那样下车替她买早点,打算等到公司她若真没用餐再逼她进食,也因此于不经意间瞧见她和不同于昨天的男伴在店里,甜笑得两颊梨涡都快滴出水来。
她一日一男友的行径,着实让他难以认同到不知不觉站在那儿,以谴责目光注视她,直到她不小心撞到他为止。
奉行情感专一论的他,视她的花心有如芒刺在背般碍眼,然此际他更气自己为啥做出替她买早点这种愚蠢又自讨没趣的举动。
他说这份早点本来就是要给她的?袭晴愣然之余,忽记起昨日他也为她叫了碗广东粥。这么说他是担心她没吃早餐,怕她再闹胃痛,特地为她准备一份早点,以妨万一喽?
「你买的?」她扬扬袋子问。
「捡的。」直视路况,他臭着一张俊脸回答。
好毒,果然像他会说的话。袭晴却难得的没反驳,唇角笑涡浅浅绽露,张嘴咬口起司松饼,胸中有股说不上来的暖流缓缓漪动。虽然这份早点或许只是他顺手所买,他的温柔体贴仍只有少少的一咪咪,但念在她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意思意思感动一下好了。
「妳不是已经吃撑了?还吃。」没听见她该有的顶撞言语,慎原南烈微瞥视线,讶异的见她竟吃起他买的松饼。
她朝他娇憨一笑,「我的食量不小,刚才只吃一小份小笼包和一杯豆浆,再加这份起司松饼刚刚好。」
奇异的,之前盘旋他胸口的不悦气焰,彷佛随着她的动口咀嚼消散殆尽,她清甜的笑靥好似也是第一次让他不觉刺眼。
她这样不是很好吗?整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慎原企业集团对职员的操性要求很严格,妳自己好好反省,别以为自个真是『袭』卷爱『情』的个中高手,偏要当四处纵情的花蝴蝶,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沉稳的打转方向盘滑进另一条岔路,他语重心长的劝说。
袭晴咬松饼的动作猛地停住,横眼转首抗议,「什么四处纵情的花蝴蝶,我说过我的私生活没有很乱。」
「事实摆在眼前,狡辩无用。」怎地她的顺眼只能维持半分钟。
「你──」好心情崩塌,胸中的感动也没了,为何他就是有本事惹她生气啊?「真想拿松饼砸你。」
「可以,但妳最好祈祷我不会因为妳的干扰不小心与来车对撞,造成你我一车两命。」
噢,真有他的,连死都要拖她下水。怎奈他说的是不争的事实,她拿松饼砸他之际他方向盘若一偏,后果谁也无法预料,万一她有任何不测,姊姊会伤心逾恒的。
既然砸不成他,她只好把起司松饼当成他,狠狠的咬、狠狠的吃下肚。她也许该考虑下回别顾虑婕欣对她朋友不好交代,而以模棱两可的不予置评作为对他印象如何的答案,应该偷偷对好友实话实说──她朋友的哥哥,烂透了。
六点的下班时间一到,袭晴迅速关上电脑,也不管桌上尚有未处理完的缮打文件,抓过细肩带皮包便往门口冲。
今天她学聪明了,才不像昨天傻傻的忙完所有工作,反正今天一整天那个可恶的大总裁又像存心累毙她的丢给她成堆工作,忙得她晕头转向,中午还连她吃不吃午餐都要管的他,无声无息走到她座位前猛然落下一句「去吃饭」,吓得她险些按错电脑键,删掉辛苦归建的档案,狠瞪他好几眼后才去祭五脏庙。
中午休息时间过后,她提醒自己,今天非要一下班就离开,没道理她那么拚命老是忙过头吧!公司又不是她的,何况还有个与她不对盘的上司……
「哇啊──」绕想的心思因突来的一道拉扯力道而断,她惊呼的撞入一堵温厚胸怀。
熟悉的阳光气息,结实的硬度,光贴触到的剎那,她即清楚胸膛的主人是谁。
「慎原南烈!」她仰首嗔喊,「我跟你有仇吗?总是不说一声就拉我,你知不知道你的胸膛跟铜墙铁壁一样,撞起来很痛耶!」纤长食指气不过的连戳两下他胸口,他要是害她把尖挺的小鼻子撞坏,看他怎么赔。
他没跟她客气的弹了下她眉心,「我阿姨跟妳也没仇,妳冲那么快,想把她撞倒?」
之前他将一份营运报表放回秘书室的置物柜,才转过身,就见她由座位上疾跳起来,半声招呼都未跟他打,也没瞧见有人正走进门内,低头就直往门口冲。顾不得喊他来访的阿姨,他急着拉住她,因他眼尖的发现自个阿姨手上提着保温瓶,她这鲁莽一撞,阿姨手上的保温瓶一滑手,难保里头的汤汤水水不会洒出来烫伤她。
「你阿姨?」小脑袋偏转,袭晴总算察觉到办公室里多出位慈眉善目、温温雅雅的中年妇女。
「妳好。」唐悦华温笑颔首,亦是初次见到这位清秀甜美,气质清新的女孩。
「妳、妳好。」袭晴觍赧的点头致意,「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妳,更没想到他也会有阿姨。」
「什么叫没想到我也会有阿姨?妳看不起我啊?」这女人到底会不会讲话。
「谁说,我是羡慕你,有阿姨耶,好好。」垂眸,她欣羡的语调低细下来,她只有姊姊一个亲人,现在又远在台中……
微瞇起眼,慎原南烈若有所思的凝视她。他阿姨确实很好,但有值得她这么羡慕?为何她垂眼的瞬间,他好似捕捉到她眼里来不及遮掩的落寞孤寂?
「妳也可以跟南烈一样喊我阿姨。」唐悦华慈蔼笑道,当她是外甥的女友。
袭晴连忙抬起头,慌窘摇手,「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你们聊,我不打搅你们了。」
再向她点个头,袭晴匆匆离开。她只是有感而发慎原烈有个能关心他的阿姨,不是要跟他抢她,再不走,他等会肯定又要夹枪带棍的数落她。
「南烈,你怎么就这样放你女朋友走?」唐悦华不解的望向外甥。
「拜托,阿姨,她是我的新任秘书。」他可没打算交个花花女当女友。
「咦!可是她直接喊你名字不是吗?你们的互动也不像上司与下属那样拘谨。」她从未见过他像对那女孩那样拉他前任秘书、弹她眉心,更不曾见他用像极与情人对话,自然中带点亲昵的语气和他的前任秘书说话。
「阿姨若知道我们初次见面就吵架,就不觉得我们相处的模式有何不对了。」他轻推她进入他的办公室,与她坐入沙发。
基本上他怀疑他现在这个小秘书有将他当上司看,上班时间老用水灵大眼瞪他是家常便饭,他说一句她回两句亦是司空见惯。他倒不介意她喊他名字,总比她喊总裁那刻意与他作对的扬高语调顺他的耳,不过她要下班却将他当隐形人,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这点让他很有话说,好歹中午他也提点又忙到忘记自己有习惯性胃痛的她去吃饭,她不该如此没礼貌对他。
明天得好好念念她。
「你们初次见面就吵架?」唐悦华难掩惊诧,南烈个性沉稳有魄力,除了跟几个好友斗嘴,几时听他与人吵嚷过,更别提对方是个柔柔美美的女孩。
「嗯。」一想起她当他的面刮他的车,他胸中仍觉气怏,不想提经过。掀开保温瓶,他问:「今天是什么?」阿姨隔段时间总会炖些补品给他吃。
「药炖排骨。」
「好香。」他起身进休息室的厨房拿碗筷,如他所料听见阿姨在后头喊不用拿她的份,那药炖排骨是给公事繁忙的他补身子的。
待他坐回位子,她感兴趣的追问心底的疑惑,「是不是你在面试时出了什么问题刁难人家,所以才与你的秘书起争执?」
「不是阿姨想的那样,袭晴……就是阿姨刚才见到那位,她是婕欣介绍来的,并没经过正式的面试程序。」
唐悦华微讶,「婕欣介绍的?」
他边舀药炖排骨边说:「那丫头跑去波士顿游学前一天才告诉我,她替我引介了她朋友的朋友当我的秘书。」
原来如此,他才会破例未经过正式的招募程序就任用袭晴当秘书。
除了与南烈亲近的至亲朋友,没有人知道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出生……并不光彩。当年她母亲在日本看上家世显赫的慎原纪之──南烈的父亲,却得不到他的青睐,竟下药迷昏他,主动献身想逼他纳她为妾,进慎原家门。
可惜慎原纪之眼里、心中始终只有爱妻一人,在向妻子坦白被设计的经过,得到谅解后,遂动用关系迫使在日本留学的她回台湾。
岂料她后来发现怀孕,反改以小孩胁迫他,只可惜她又失算了,慎原记之无法接受他遭设计所有的孩子,仍然未让她进慎原家。
后来听说那名耍尽心机、爱慕虚荣的女人,最后觅得另一富商,将孩子交给她大哥、大嫂,终于如愿嫁入豪门当少奶奶。
那名小孩就是范婕欣,所幸她的伯父母视她如己出,并收她为义女。
南烈的母亲明白丈夫心里其实对无辜的孩子有着不舍,无奈就是无法敞开心胸接纳她,于是从小便没隐瞒儿子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件事,每回带他回台湾度假,也鼓励他去找她聚聚,算是弥补慎原家不能给她的亲情慰藉。
南烈打小就对这个妹妹关爱有加,会破例答应让她朋友的朋友当他的秘书,不足为奇。
而范婕欣之所以没向袭晴坦白有个同父异母哥哥那个不值得张扬的原因,即是她有回偷听到义父母提到,她的生母下药设计她生父的难堪事实。
「结果呢?婕欣介绍的人能力如何?」唐悦华含笑轻问,尽管仅是匆促一面,她对袭晴的印象很好。
慎原南烈停下夹排骨的动作,不吝惜赞赏袭晴的工作能力,「不输前任秘书的专业俐落,不过──」眉头兜皱,「个性和品性不合格。」
她一愣,「怎么说?」
他再蹙眉,「阿姨,我想尽情品尝妳的手艺,可不可以别谈她?」
「这两者有冲突吗?」
「有,因为我会生气。」大啖美食的当前,他不想谈论那个半点都不怕他的小秘书让他相当不苟同的博爱行径,影响消化。
唐悦华直觉纳闷,莫非袭晴在公事上犯了什么错,否则为何谈她南烈会生气?
「阿姨。」他忽喊。
「什么事?」这孩子改变主意,想谈谈那女孩了?
他认真的望她,「下次能不能帮我熬些保胃健胃的中药?」
「你胃不舒服?」她问得紧张。他一个人要主掌慎原家那么庞大的事业,从不喊累,她这个阿姨见了都心疼。
「偶尔。」他含糊淡答。是有个家伙胃不够强壮,而那家伙现在是他的秘书,不把她的胃整修得健康点,万一她哪天再在工作中犯胃疼,又要嗔怪全是他害的。
「我会找中医师问问相关的药膳。你呀,该休息就别硬撑,否则你在天国的母亲会舍不得。」姊姊一年前因病过世,她承诺过会多关照这孩子,他若累垮,怎么得了。
「我知道。」这两天有袭晴帮他,他轻松许多,就不晓得那个小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花心的坏习惯。
「药炖排骨不好吃?怎么你眉头愈来愈皱。」
「不关排骨的事。」而是他突然想到先前没先问过袭晴的去处就让她下班,此刻她八成又不知和第几号男友约会去了,早知道该事先跟她说今晚得加班,让她半场会也约不成。
见他话说一半径自陷入沉思,唐悦华没干扰他。公司大概有令他烦心的案子,他才会破天荒吃她炖的补品吃到皱眉头。
不过……不晓得他和那位新秘书有没有发展的空间?她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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