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洛捷闲散地环着胸,俊脸闪动着诡谲的色彩,轻扬起孤度优美的下巴,在客厅里踅来踱去。刚刚认识了他众多姑姑中的一位,英只是听说他的父亲亲戚很多,但来往并不密切,凭良心说他不介意姑姑用如此赏识的目光直瞪着他瞧,可父亲自始至终无视于他的举动还是刺痛了他幼小的心灵。
泽西把手伸向烟灰碟,捻熄了香烟,很快又点燃一根。
英眸中倏地闪过一抹诡诈,含着微微的笑容说:“你和妈妈还真心心相印,最近都对烟草事业做起贡献。”
泽西动作微微停滞刹那,蓦地心中为之一动,怅然问道:“她不是已经把烟戒了吗?”
“还不是跟开水龙头一样简单,你们到底闹什么呢?爸爸,你别光顾着抽烟。”英开始不耐烦起来。
泽西的喉结动了动,沉默无语。
英望着父亲安静的神情,急躁的情绪竞霎时间消失了,突然间想到母亲在小时哄他入睡时说过的话:“天庭饱满的额头上散着几绺白金的发丝,高挺的鼻梁,尊贵的绿色宝石般的眼瞳,那是他独有的气质。你很像他,我的宝贝,继承我的只有这黑发,是我太沉迷于这容貌了,所以上帝把你也设计成这样。”如果走在街上恐怕父亲会是众人注视的焦点,而母亲恐怕没见过略带忧郁感的父亲。高贵优雅深沉,是会让女人心碎的。
不,并不是所有女人。英看着他的姑姑毫不留情地敲了父亲的头,高声说:“泽西,认真回答你儿子的问题,不然我会把你赶出去。”
“没有什么,英,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还小,不要为我们担心。”同儿子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泽西也一直把儿子想得非常单纯,所以他对会不会给儿子造成心理上的阴影还是有所顾忌的。
英聪明地看出父亲的弱点,耸耸肩,歪歪脖子说:“好吧,不过我可不希望你们会和其他许多夫妻一样离婚,你知道吗?我认识很多父母离异的孩子,他们早恋、吸烟、阅览色情网站,甚至吸毒。如果尤里希斯叔叔当年不是遇到浮楼那,他说不定也早横尸街头了,亚伦爷爷在这点上很不负责任。”
儿子的话一声一声敲击在泽西头上。他猛然间想到如果他们离婚,英会不会——
不等他幻想完毕,英继续下重药:“还有,你知道吗?依克他对妈妈还不死心,他这小子脑子一定有问题,小时候就欺负我和爸爸你,我怀疑他是别有用心。”依克,宽恕我吧,虽然我是讨厌你,但为了他们的幸福,只好委屈你当坏人。
又押对宝了,泽西惟一心存芥蒂的家伙便是依克,闻言立刻有了反应:“他这小子从小就阴阳怪气的,我和唐还没离婚呢,他又来掺和什么。”将来就算离婚,也要告诉唐不许她跟依克结婚。
可惜泽西也不动脑筋多想想,离了婚他还能要求前妻不要跟谁结婚吗?
斯着泽西有些赌气的话,克拉拉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诚实点儿,泽西,你不会希望唐再嫁给任何人的。”
谁说的?但泽西—想到唐成为别人的妻子,为别人做饭,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脸色越来越阴郁,眼神也越来越可怕。
英怯怯地唤道:“爸爸,你在想什么,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泽西忙道:“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来到这儿?”
“放心吧,以我这么大的个头,不会有人不识相地小看我的,再说我也打电话报平安了,他们不会担心我的,爸爸,我们回家吧。新的家你还没见过呢。”英·洛捷软语央求。
“新的家,她好端端干吗搬家?”泽西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你知道,‘天使城堡’太大了,妈妈希望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小一点儿就可以,所以把原来的地方改成了酒店。”
泽西踌躇着,他觉得自己同唐之间有层莫名的隔阂,使两人相处时格外酸涩。
英之所以如此卖力,一个原因是这种局面可谓他一手导致的,思忖片刻,他焦急地催问:“爸爸,你想好了没有?为什么你一遇到妈妈就变得畏手畏脚了?我真怀疑你‘博爱’的名声都是假的!拿出你情圣的风采如何?”
克拉拉眯起水眸,凋侃:“英,你父亲是害羞呢,他爱你母亲,所以很紧张。”
“别胡说,克拉拉!”泽西陡然低喊一声,表情带着隐隐的忸怩。
克拉拉舔了舔红唇,向英眨眨眼睛,促狭地笑了,嘟唇暗喻道:“泽西。你一直赖在这儿,会破坏我难得的假期,假如今年我再结不了婚,你就等着我妈妈来‘轰炸’你的耳朵。”
“行了,我走。”连哄带激,泽西算是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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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往往是出乎人意料的,当泽西坐上飞机时,唐几乎没差多久也上了飞机,可惜行程恰恰相反。
两个人的失望可想而知,但泽西除了失望外还松了口气。
深夜。
安然入睡的泽西像是做了噩梦,他感觉到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紧盯着他,猛然睁开眼。
“啊——”泽西吓得惊坐起身。
灯亮了,唐深潭般的黑瞳紧张地望着他,“泽西,你做噩梦了?”
“上帝,你想吓死我吗?干吗一直盯着我。”泽西喘息着对唐说。
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刚回来,怕吵醒你,就坐在这儿发呆。没事干,就看你了,反正你赏心悦目。”
泽西耸耸眉峰,低喃:“反正不是第一次被你吓到,睡觉吧,你不累吗?”
“不累,在飞机上睡够了,我旁边坐了一位很美的变性人,你猜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唐兴致高昂地问。
熟悉她那种狡诈的目光,泽西想了想问:“是变性前还是变性后?”
“你聪明了呢,老公。”唐的黑瞳邪魅地望着他,这种感觉泽西似曾相识,“变性后。”
“男人。”泽西不假思索地说。
“哇塞!好厉害,你怎么猜的?”唐坚信这是个有深度的问题,他一口猜对,又不像是蒙的。
“你说过:女人想变成男人是一种进化,男人想变成女人是一种变异,我想能让你夸很美的应该是进化的人,而且不会有男人变成女人还很美。”泽西说。
“你把我的话当成至理名言?可是男人变成女人也可以很美的,像泰国人妖,很多是你喜欢的类型,像尤里希斯变成女人也会很漂亮的。”唐充分地举例证明她的观点。
“我是故意逗你,可你不是生气,你是无奈。泽西,那样你才会露出真实的表情,是在我面前才会有的表情。”唐轻抚着泽西的面颊,真心实意地说:“和以前的触感一样好呢。”
泽西明白是什么感觉了,是他头一次遇到这个魔女时便注定的一生悲惨的命运。
她当时的眼神和现在的眼神是一样的,像个独裁者似的宣布:你是我的,泽西,你跑不掉了。
“这样也不错。”泽西的唇角溢出一抹浅浅的悠长的笑容,低声自语。
“你说什么?”唐可不喜欢泽西有除了泡女人之外不告诉她的事。
伸手攫住唐,长而有力的五指探入她发丝,压着她脑勺向下按,在她睁大眼睛不解时,封住她小巧的唇瓣。
“别——泽西——我,我还没洗澡呢!”唐的呢喃渐渐被呻吟声取代,而后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水床的感觉真好。
插曲
天界的书房,天使们正忙碌地工作着,登记死者的生平事迹,以作为审判时的鉴证。突然远处传来的杂沓凌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天使们几乎是整齐划一地在眨眼间保护住自己的工作成果,并将死者的灵魂挡在身后。
一条娇小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一头栽入大天使迷加勒的怀中,呜咽的声音如黄莺泣血,令闻者同悲。
迷加勒和蔼地柔声安慰他:“拉飞尔,怎么了?”
“他没事。”一位身形高大的黑发天使粗鲁地将娇小的身躯拎到自己身旁。
“路西华,你不要老是欺悔拉飞尔,他很爱哭的。”一旁的天使们好声劝说着。
拉飞尔抽泣着仰起小脸,周围的灵魂发出惊叹,浑然忘记自己死去的事情,巴掌大粉嫩的小脸挂满泪珠,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泛滥的碧绿湖泊,红嘟嘟的小嘴歪着,鼻头小巧,抖动着瘦弱的肩膀,为了这么可爱的人儿,油然生起一股勇气,甚至连生前是杀人犯的恶人都站出来向路西华竖起拳头。
冷峻得像冰雕般的路西华仅眨了一下眼,衣袖一挥,其余的天使们来不及阻止,便见满天空飘着被肢解的灵魂,死灵们才发觉一个事实——他们真的是死了,可还是又怕又恐怖又痛。
伸出胳膊,路西华抱起拉飞尔,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天使们无不投以忿恨的目光,悲愤地望着受人敬仰的迷加勒大天使,齐声说:“为何不制止路西华的行为,他太恶劣了。”
迷加勒慈爱圣洁的笑容仿佛带有神的光辉,“他只是喜欢拉飞尔。”
“喜欢他?”天使们不解地摇头。
原本便爱哭的拉飞尔边哭边结结巴巴地说:“放——放下我,放下我。”拼命扭动自己纤细的身子,拉飞尔的绿眸因泪水浸泡更显葱绿,他恨自己这么弱小的身躯,如果他能像汉尼大人一样强壮便不必忍受路西华大人的欺负了。一想到这儿,拉飞尔更伤心了,凄怆的神情,哭得鸟儿都无心再歌唱。
“不许再哭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使拉飞尔发悚地缩了缩脖子,含着泪水呆视着他。路西华大人的眼睛真漂亮,深沉黝暗的眸子像天边最明亮的星辰,光与影,明与暗不可思议地结合在一起,现在那平静得无一丝波澜的眼瞳里映着他的小脸。
“拉飞尔,不许再哭了!”路西华冷冷地提高他浑厚的声音,吓得拉飞尔拼命眨动着眼睛,卷翘的眼睫毛像两把浓密的小羽扇,闪着金灿灿的光彩。
努力压住哭意,拉飞尔委屈地撤着嘴说:“人家停不下来。”
路西华扣住他柔弱的下巴,吻住他柔软得像花蕊般的菱形小口。
不懂他在干什么的拉飞尔很快被吻得四肢无力,浑身发软。攀住他的颈项,细致雪白的肌肤染上一层红霞。
“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伴随一阵狂风袭来。
路西华怀抱拉飞尔轻盈巧妙地躲到一边。任由拉飞尔搂着他的脖子娇喘,抬眉冷观来人。是西赛尔,运用风的能手,不过用他比差太远了,投以轻蔑的目光,路西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恶,你怎么能在净土做这等事。”西赛尔忿忿不平地怒道。
路西华讥诮犀利地回话:“你不也在做吗?嫉妒可是七宗罪之一。”
猝然一惊,羞窘战兢之余,西赛尔颓然无力的原因是他不能反驳路西华的话,天使是不能说谎的,否则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例如翅膀着火。
将他的反应摄入眼底,路西华眼角泛起尖刻的笑意。
“路西华大人,”拉飞尔连脖子都是红通通的,他困惑地问:“你为什么那么做?”
这么近地看他,面呈芳泽,软语温馨,不禁让人有些难以自持,路西华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转问:“你讨厌我那么做吗?拉飞尔。”
拉飞尔低头玩着手指,半晌才呢哝回答:“不讨厌。”
他心里头像有一只小鼓,通通通地敲响,心跳得好快,他像是越来越怕见到路西华大人了。
“路西华,你又在那儿干什么呢?”这声咆哮带着电击轰向路西华,他收敛起唇边那抹昙花一现的笑容。眼里满是慑人的冷意刺向空中飞来的身影,拥有六翼雪白翅膀的炽天使撒拉弗才不怕他,反正他只消扇一下袖子便啥事也没有了。
“喂,你生什么气?”撒拉弗嬉皮笑脸地说,“把一大堆事全推给我的,自己开溜出来戏弄拉飞尔。我都没生气,你还好意思生我气。”
“会吓到他的。”卓然而立的路西华比撒拉弗还要高些,高挺的鼻粱显示出他冷傲的个性。撒拉弗睁大眼睛,又瞬间将瞳孔缩回原状,长吁一声说:“别怪我,迷加勒传你去开会,别人不敢来叫你,于是我来了。”
“多事。”路西华毫不懂感谢为何物,小心地放下拉飞尔,对他说:“我会很快来找你。”说完便伸展开他比一般天使要大得多丰满得多的羽翼飞向天空。
“等等我,你这坏家伙。”撒拉弗气呼呼地急忙跟在他后面。
拉飞尔怔怔地凝望着远去的身影,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一诞生,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个比人间的无赖更无赖的家伙。
西赛尔走到他身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还好吗?拉飞尔,你应该要求到别处去,避开可恶的路西华,他根本不像是个天使。”
“不,不能这样说路西华大人。他的确是在捉弄我,可他是为我好,我太爱哭了。”拉飞尔忍不住眼圈又红了,头一低,白金色的长发如悬瀑般落下,遮住了他的小脸。
西赛尔皱起眉头,手足无措地安慰他:“拉飞尔,这不是你的错,你本来就是洒泪天使呀。”他的话丝毫没有起到作用,拉飞尔又哭了起来。
路西华的出现立刻让相互交谈的天使长们安静下来,掌管死亡的天使——他身上总笼罩着一种肃杀和冷酷,使人怯畏。
缄默不语的他坐下,询问的目光投向大天使长迷加勒:你找我来什么事?
迷加勒纯净如水的目光永远温和慈爱,他示意大家就坐,然后说:“最近地狱里的死灵很不安分,他们的情绪波动极大,我想派一位天使到那里看守他们,谁愿意去呢?”
众位天使噤口不语,地狱是污秽、肮脏、可怕、丑恶的地方,没有很强大的精神力量的天使是无法在那里生存的。更有可能被种种邪恶的意念吞噬掉原本的善良、纯洁,而成为死灵的同伴。没有哪位天使愿意冒这么大的危险到那个地方去安抚亡灵。
迷加勒依然愠和地笑着,优美的嗓音像徐徐和风轻抚人心,“如果继续任由他们邪恶的信念扩张,洒泪天使会把眼睛哭瞎的。”
撒拉弗闻言忙瞅瞅路西华,他寂静的面部未有任伺表情出现,黝暗深邃的眼瞳径自无礼地斜睨着迷加勒。
最终他用沉寂得像是另一个时空传来的低昂声音说:“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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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飞尔是除了哭之外不适合做任何工作的,这是天使们全都明白的一条“公理”,但每当那楚楚可怜的小脸哀求你时,你会乖乖地让他帮忙,接着听他千百次重复的道歉,然后重做一遍。
不过最近大家发现拉飞尔不再像以前那么爱哭了,众人皆认为这是因天界最坏心眼的天使路西华不在天界的原因,少了老欺负他的人,他自然不会哭了,这是很明显的道理。
在一个迎接灵魂到来的特别房间,拉飞尔正拼命努力地扇着翅膀追着一个小小的灵魂满屋乱转。是的,这是个还是婴儿状态的灵魂,他顽皮地蹿上蹿下,就是不让拉飞尔捉到他。正当小婴儿跳跃到门口,做个大大的鬼脸嘲弄拉飞尔时,一只大手无情地抓住他的小腿。
“路西华大人——”拉飞尔愣愣地轻声唤道,眼睛突然又开始湿润起来,他已经好久没见到他那张酷酷的俊脸了。
“你还是那么笨,拉飞尔,简直无药可救了。”路西华邪气地笑着,揶揄着他宠爱的小家伙。
拉飞尔闻言挺起胸膛,不客气地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膛说:“我没有从前那么笨,而且大家都说我不那么爱哭了。”
“是吗?”路西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修长有力的五指握住拉飞尔的小手,醇厚磁性的声音轻佻地戏弄道:“那为何你现在又哭了。”
“我——”拉飞尔感觉到,脸颊上湿湿的感觉,怔忡地重复,“为何我现在又哭了呢?”
路西华贪看着他懵懂无知的样子,亲昵地磨蹭着他的小脸,问:“想念我吗,拉飞尔?”
拉飞尔仰起小脸,无邪清澈的绿眸凝视着他不解地问:“什么是想念?”
“‘想念’就是自己身边常见到的人不在自己的身旁出现,而会希望能够见到他。”路西华仔细地为他解释。
“是吗?”拉飞尔迟疑地暗自思索为什么路西华大人知道我最近在想什么?他翘起小嘴嘟哝着回答:“是的,我很想念你。”
路西华笑了,好灿烂的笑容,拉飞尔觉得他的笑容和迷加勒大人的一样,像太阳的光芒,可路西华大人的更加耀眼炫目。
路西华轻轻拧了拧拉飞尔的小鼻尖,俯身在他耳畔说:“晚上在月光树下等我。”起身离开了。
拉飞尔脸哄一下全红了,心怦怦直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摸摸发烫的脸颊,他拼命摇晃脑袋。眼前这一幕,早令一旁的天使们僵化成石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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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拉弗蹲在石阶前等路西华,百无聊赖之际揪了自己一根羽毛在地上画着谁也欣赏不了的作品,不经意地向远处张望,咦!眼睛一亮,他来了,感觉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好像更沉稳了些,希望他不要受到地狱邪恶气息的影响才好。其实最好诈的人是迷加勒大天使,他略施小计便使得路西华乖乖去净化地狱,不过为了爱哭的拉飞尔,他可是甘之如饴啊。撒拉弗在这儿天马行空地遐想时,路西华连瞧都不瞧他一眼,从他身旁经过,迈上台阶。
“喂,你等等我呀,每次都叫我追你。”撒拉弗呱呱乱叫,挥舞着手向上跑。
通过水镜,迷加勒可以看到人类的状况,他挺轻松愉快地说:“我准备为天界也购置些人类发明的先进设备。”
对他的建议不感任何兴趣,路西华公式化地汇报:“越来越多的人厌世自杀,灵魂无法进入天堂,便怨声载道,并且常常发出诅咒,怨灵、恶灵就是从中吸取能量,很难压制住,凭几个天使的力量净化不了。”
“这可是个大问题。”迷加勒表情凝重起来。
“你可以让爱因斯坦设计一台灵魂净化吸尘器。”路西华恶意开着玩笑。
迷加勒却猛然回头,专注地望着他,“路西华,你总在幽默中给我以良好建议。”
翻翻白眼,路西华也就在跟他这位老友讲话时,才会充分发挥他恶作剧式的幽默,但对方的幽默感似乎更强。
“在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只能暂时委屈你再忍耐一段时日了。”迷加勒笑眯眯地对路西华说。
路西华凝视着他,嗤鼻道:“你对我总是颐指气使,我早就习惯了。”眼神有一种微妙的变化,他兀自沉思片刻说:“好吧,可时间不能太长,你知道我是死亡天使,本来就有和他们精神沟通的能力,万一被他们同化,你就必须杀了我。”
看似平静的月光乍起波澜,迷加勒急遽变得严肃的脸也隐隐透着一丝丝忧心,“你一向是强大的,我相信你会再次平安回来。”
“这表情不对,迷加勒,你是人类崇敬向往的圣洁天使,应该微笑,我会用圣水洗去沾染的秽气。休息一天,我会再次起程。”讲完后,路西华旋即转身离开。
撒拉弗从柱后闪身走出,说:“不如,让我帮助路西华。”
“不行。”迷加勒立即否定,“你还太年轻,不可能胜任这项任务,惟有强大的精神力才可承受。”
“可是,那样的话只有他一个,太辛苦了。”撒拉弗急声道。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赶快想办法。”迷加勒不禁也轻蹙起眉,神啊,请您指引我们!偏偏上帝又出远门了,迷加勒备感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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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飞尔瘪着小嘴,在闪耀着银色光芒的月光树下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这么晚了,路西华大人还不来,难道这是他新想到的捉弄我的方法?不,不会的,今天他的眼神很认真,绝对不是骗我的!坐在树下,托着下巴,仰视着月光树,数着一朵朵银亮的月光之花,睡意渐渐侵袭,拉飞尔朦朦胧胧地微笑着睡着了。
“嗯——”酣梦中的拉飞尔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不守信用的路西华,翻身中感觉到一个非常温暖舒服的地方。向热源依偎过去,他甜甜地笑了。
因为过度疲劳,而在午休时睡过头的路西华,怀抱着娇小的身体,流露怜爱疼惜的眼神。
睡好了的拉飞尔睁开眼睛,惊愕地发现凝望着他的路西华,一紧张说话又断断续续起来:“路、路西华大、大、大、大人。”差点把他呛死,“你、你——”
“抱歉我来晚了,你等急了吧。”路西华柔声问。
“没有。”拉飞尔话音儿刚落,耳边响起一声巨响,他骇呆了,委屈地说:“我不是有意的啦。”他又哭了,原因是他刚才说谎,受到小小惩罚。
“好啦,别哭了,你是该等急了。”路西华拍拍他的后背,很温柔地安慰他。
拉飞尔噙着泪水眼巴巴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会来晚?”
“是我不好,我太累了,所以睡过了。”路西华感到内疚。
“没关系。”拉飞尔挂着泪珠好奇地问:“到地狱很苦吧,他们说地狱很可怕,比人类的恐怖鬼屋还可怕。”
“是的,是挺恐怖,不过我不害怕。”路西华突然凑近拉飞尔,一一吻去他脸上的泪水。
通红着脸蛋,拉飞尔绿眸中氲氲着若隐若现的旖旎风情,他低头玩着手指说:“对,你什么都不害怕,你是天界最勇敢的天使。”
“不。”路西华托起他的小脸,望入他深绿的眼中,像要探索他的内心,“我只怕一件事,我害怕你会讨厌我。”
“为什么?不过,你不用害怕,虽然你爱逗我,可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拉飞尔单纯的笑容非常可爱,他很认真庄重地告诉路西华,“我挺喜欢你的!路西华大人。”
“谢谢。”路西华的黑眸盈满幸福的笑意,“为了表达我的感谢,让我亲一下。”
不等拉飞尔有所反应,路西华便亲了他好几下,吻得他浑身发热,四肢无力,娇憨地说:“我晓得人类就爱这样亲来吻去的。”
路西华抚揉着他丝绸般光滑的长发,低沉的声音轻易便令拉飞尔陶醉,不理解为何别的天使总说他的声音冷酷可怕,明明是悦耳动听的。“拉飞尔,你看。”路西华从怀中取出一条链子。拉飞尔睁大眼睛,注视着如此奇异的瑰宝,宛如有生命般流动着一抹不可思议的光华。路西华将链子扣在他纤细的手腕上,拉飞尔竟感觉到有一股暖流通过它传送到自己的全身,链子本身毫无刻意修饰的痕迹,简朴的纹路,水般顺滑的线条,像风一样轻巧的感觉。
“喜欢吗?是我特意为你做的。”路西华笑望着拉飞尔。
拉飞尔受宠若惊,不安地说:“真的吗?我可以戴吗?”
“对,是你的,只属于你,只有你配拥有,它可不是条普通链子。”别有深意地轻扫一眼它,路西华的笑容有些苦涩。
“它是什么?”拉飞尔好奇地看着链子,又抬头看看路西华。
路西华深情地凝视着他,虽不愿意,可他又必须启程了。“拉飞尔,我要走了,我必须飞往地狱,下次回来时我会带给你更好的礼物。”
“路西华大人,我只希望你平安回来。”舔舔嘴唇,拉飞尔又落下了眼泪,他鼓起勇气飞快地啄上路西华薄薄的红唇。
路西华意外地望着害羞的他,抚摸着他的长发说:“我答应你。”
张开宽大的羽翼,路西华在空中盘旋一会儿,终于飞走了。
拉飞尔揪心地仰眺长空,默默祈祷,为何他的心如此痛,好像再也见不到路西华大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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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拉弗如一阵狂风冲过长廊,闯人迷加勒休息的房间,气喘吁吁的他,面带焦急和恐慌,拼尽全力说:“不好了,迷加勒大人,地狱——地狱的恶灵正在拥向天界!”
迷加勒一抖,手里的书卷掉在地上,他慌忙问:“路西华呢?”
“他好像被同化了。而且现在许多抵挡他们的天使都被邪恶侵吞了,成为我们的敌人,再这样下去,很快天界会被占领。”撒拉弗焦虑万分。
迷加勒的表情显得凝重威严,“告诉所有的天使准备迎战。”
天界顿时一片恐慌,战争从来不会光临这片净土的,而今天他们必须为保卫家园而战,强壮勇猛的天使纷纷准备迎战,撒拉弗也挥动他的宝剑。正在他要随迷加勒大天使到前线去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到他的面前,泪眼婆娑的大眼睛哭得红肿。
“拉,拉飞尔。”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撒拉弗头痛地望着他。
“撒拉弗,带,带我一起去行不行,我不相信路西华大人他会变成恶魔。”拉飞尔使劲抓住撒拉弗的衣袖,坚决地说。
“那儿很危险,拉飞尔,如果他没事,我们就会一起回来。”耐着性子,撒拉弗劝说拉飞尔。他去能干什么?当球踢吗?
“求求你,撒拉弗。”拉飞尔泪如泉涌,哭得撒拉弗脸色惨白。
“撒拉弗,干什么呢?该出发了。”迷加勒的速度是平日的十倍,他走过来,看到无助被缠的撒拉弗,目光骤然一聚,望着拉飞尔纤细手腕上所戴的链子,若有所思地考虑片刻,“带他一起去。”
“啥?”撒拉弗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我说带他一起去。”迷加勒不再多作解释,骑上独角兽飞到列队的天使前,高举圣剑道:“出发。”
战势很紧迫、很激烈,恶灵们带着地狱的腐臭味,令素来干净纯洁的天使不免有些退缩,迷加勒振臂高呼:“绝不能让这些邪恶丑陋的家伙玷污我们的净土,打败他们!”
随着他的呼号,天使们奋力杀敌,可怜的撒拉弗一边迎战敌人,一边还要操心照顾拉飞尔,但很快双方都有大批的伤亡者退后。
迷加勒浑身发出耀眼的金光刺伤炽烧那些败落的灵魂,哀号声、凄厉声四起。
撒拉弗诧异地发现恶灵根本无法伤害到拉飞尔,他的手腕散发着奇妙的柔光包围着他,拥有治愈能力的拉飞尔没时间考虑自己的安危,他努力扇着翅膀,飞来飞去为战斗中受伤的天使治疗,并努力寻找着路西华的踪迹。
没有,没有,拉飞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担心没有找到路西华。
“上帝。”突然拉飞尔身边的一位天使发出惊叹,拉飞尔着他惊愕的目光望去,刹那间,小脸变得惨白惨白,无一丝直色。
天使们震惊地注视着对面。那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翼,黑色的长发,黑色无情的眼瞳,组合成黑色的路西华。
“不——”拉飞尔痛苦地叫道,冲向路西华——撒拉弗头痛地一脚踢开敌人飞了过去——拉飞尔心都要碎了,停留在空中对路西呐喊:“路西华大人,求求你醒醒,我是拉飞尔呀。路西华大人,我是拉飞尔啊,你不要再骗我,好不好?”
可是,路西华冷酷的眼神只将他视为敌人,甩手向他攻击,撒拉弗抱住拉飞尔,用身体为他挡住。
拉飞尔无措地反抱住他渐渐滑落的身体,泪水滴滴滑落。
看到他的眼泪,使原本又要施毒手的路西华犹豫地停了下来,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迷加勒拼尽全力压抑住路西华,使他暂时无法动弹,并对拉飞尔说:“拉飞尔,快,将你的手链化为利刃解脱路西华的灵魂。”
“我——”拉飞尔呆望着手腕上他的第一件礼物。
“拉飞尔,路西华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你,他不想成为恶魔,项链拥有他的力量,快——”迷加勒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其他的天使正奋力抵挡死灵的攻击。
“拉飞尔——”撒拉弗握住他的手腕,用最后的力量将手链幻化成一把利剑,“我很痛苦,需要你的帮助。”
拉飞尔麻木地接过剑,望着正在狂怒挣扎的路西华,他的神情狰狞,他乌黑的羽翼是如此陌生,他不是自己认识的路西华大人。
举起剑,拉飞尔含泪迎刺而去,剑无情地穿透路西华的身体,拉飞尔悲痛欲绝,紧紧抱住他的身体,企图挽回他的生命。
“小笨蛋,你又哭了。”一瞬间路西华的翅膀重新变得雪白,他不正经地笑道,“原来当天使也会死,那不如当人好呢。相爱的人在一起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拉飞尔,我爱你!”
“我也爱你,路西华大人。”拉飞尔的泪水一颗一颗滴在路西华的伤口上,流入他的心脏。路西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拉飞尔痛苦地抽出他身上的剑刺入自己的体内,轻声在他耳边说:“我来陪你了,路西华大人。”
迷加勒伸手收回他们两人的生命之光,失去有力的领导者,死灵溃不成军,天界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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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迷加勒不满地踢一脚偷懒的撒拉弗,“又躲在这儿,撒拉弗!”
“别吼了,迷加勒大人,你看,真奇怪,明明特意安排拉飞尔成为人类中较强的男性,路西华成为女性,应该情况有所转变呀,可是拉飞尔还是被路西华制得死死的,唉,真是朽木不可雕。”
“我看你才是朽木不可雕,快去工作。”迷加勒开始考虑晚上用人类最新发明的化装品滋补一下皮肤,省得被这小子气得皱纹都冒出来了。
撒拉弗滑着溜冰鞋不情愿地走了,迷加勒将目光移向水镜,只见在人界——
个子娇小的唐·洛捷狂笑着毫不客气地对着泽西·瑞得曼冷嘲热讽,明明比她高一大截的泽西·瑞得曼虽然生气,气焰却差得太多,毫无威力。
喏,唐得意地扬长而去,空留泽西一人踹墙发泄,外加脚痛不已。
下次还是把他们的性别对调过来吧。迷加勒认真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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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的探戈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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