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家中的米缸,那里头连一粒米也没有,段水荷难过地盖上米缸的木板盖。
自从爹生病无法出海捕鱼,家中所剩不多的积蓄在撑了二个月后,眼看今天势必要断炊了。家里的男丁病的病、小的小,没有一个能赚银两养家,然而身体健康的她却是个女儿身,无法上船捕鱼费家。
唉!全家人若是活活饿死,就要怪村子里有个对女人不公平的传说。
在望海村中,只有男丁能出海捕鱼。因为村民认为女人每个月都有癸水,所以女人的身子是不干净的;一旦让女人上船就会触犯海底的龙王,轻者让众人捕不到鱼作为处罚,重者让村民遭遇海难。
这样的传说是从何时开始的虽已无法考究,可是村民宁可信其有,严格禁止女人上船、出海。
碍于这个可笑的传说,段水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中断炊,她实在是无计可施。
如果她是男人就好了!身为女人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撼。
家中五,六张嘴等着吃饭,她要是不赶紧想个办法,大家就要饿肚皮了。
左想右想,除了厚着脸皮向邻居借米,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难题。
一这么决定,段水荷就由后门出去,打算向住在她家后头的王大婶借米。
听到敲门声,王大婶立即开门。“谁啊?”
“王大婶,是我。”段水荷很高兴她肯开门。“是你啊!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吗?”
段水荷的脸皮薄,她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地说明来意。“王大婶,我爹病了好些时候,家里现在连一粒米也没有,所以……我想……我想……”最重要的“借米”二字她就是说不出口。
听她这么说,王大婶就知道她是来借米的。
“米是可以借你,不过你爹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借米也不是长久之计。”借一次米给段水荷是没有问题,可若是以后她常常来借,她可是会吃不消的。
“我帮人补补鱼网,可赚的钱不够我爹看病,更不够买米填饱肚子。在村子里,钱最多的工作就是上船捕鱼;可我偏偏是个女人,就算我想要上船捕鱼,也没有人肯雇用我。”段水荷叹道。
“女人是不能出海捕鱼的,你就认命点,别再想这种不可能的事了。”王大婶劝她死了这条心。“其实,你是咱们村子里最美丽的女人,想娶你的人多的是,只要你愿意,迎亲的聘礼绝对够你一家子吃用好些日子,你实在不必委屈自己做补鱼网这种苦工。”
要是她拥有段水荷这样令人赞叹的美貌,早就找户好人家嫁了,根本不需要这么辛苦地为三餐奔走。
“王大婶爱说笑了,像我这种没半点嫁妆的姑娘,是没有人肯要的。”段水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价有多高。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的美貌可是令咱们村里许多男子神魂颠倒,就连那个张家船坊的少爷也爱极了你;若是可以的话,你就嫁给他,保证吃香喝辣不用愁,还能改善家里的环境。”
要是她能说成段水荷和张大傅的婚事、那么媒人礼铁定少不了。
段水荷笑着摇了摇头,觉得王大婶说的话太夸张了。
“王大婶。张家是咱们村子里最富有。拥有最多艘渔船的大户人家,我一个穷人家的女儿,是配不上人家的。”
有美貌又能怎样?她和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是门不当、户不对,八字怎么算都少了那一撇。
“张公子真的是迷恋你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这件事人人都知道,可不是我胡讲的。”
段水荷一点也不相信王大婶说的话,而且她现下也没心情想自己的婚事,眼前她只想着要如何填饱家人的肚子。
“王大婶,这事儿先缓一缓再说,我爹病了,没人能为我的婚事做主,等他老人家病好了再说。我看天色也晚了,我若不赶紧回家煮饭,我怕我那群弟妹全饿坏了。你可不可以先借我一点米,等我后天拿了补鱼网的工钱,我会立即买米还你的。”
听了段水荷的话,王大婶也觉得颇有道理。
婚姻大事得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谈似乎不是时候。
“缓一缓也好,等你爹病好了再提这件事。我这就去盛米借你!”话一说完,王大婶就转身进屋里取米。
见王大婶肯借米给她,她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借到的米,省点用应该可以撑个两天,等她领了工钱就有钱买米了。
“水荷,这一碗米先借你应应急。”王大婶端了盛着满满米粒的大碗公走了出来。
“谢谢王大婶!”看到这碗米,段水荷连忙道谢。
“别谢了,赶紧回去煮饭,我家那口子也快回来了,我也得去煮饭,要是让他饿着肚子,那可就糟了。”
看着王大婶关上门进屋,段水行也捧着米旋身走回厨房。
接下来这几天都有米饭可吃,不怕饿肚子了,可是这碗米吃完了之后该怎么办呢?难不成再向人借米吗?
一想到自己微簿的工资无法撑上十天半个月,段水荷又满脸愁容。
唉!以后该怎么办啊?
阴暗的海底深处有一座华丽的宫殿,它无时无刻大放光明,照亮了幽暗的海底。
这座宫殿有珊瑚当柱子、美丽的扇贝当屋瓦及墙壁、色泽光亮的螺壳铺成的地板,更有会发光的夜明珠镶嵌在珊瑚上,作为照明的灯火。
坐在由深海玉石雕刻而成的椅子上,东海龙王兴致缺缺地看着底下尽情歌舞的蚌女。
她们的舞姿万年不变,她们跳不厌,他都看厌了。
“停!全部停下来别再跳了!”他一脸嫌恶地吼着。
见龙王发怒了,蚌女们全缩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一万年来,她们同样的舞姿、同样的打扮、同样的脸孔,他越看越烦。
“滚!统统给我滚!”他挥手大吼。
看到她们,他就想到自己也过着万年如一日的生活;接旨行云布雨、上天庭缴旨,偶尔除除海底的妖怪,除了这些事,他也没有其他的事好做。
他上一次除大鱼怪是在一千年前,他已经无聊了一千年,难怪会觉得日子好难捱。
正当蚌女们吓得要退下时,一阵天摇地动,令她们站不住脚,倒了一地。
坐在椅子上的龙王虽没被震得四脚朝天,可他也感受到了这一次不寻常的震动。
平常地牛要翻身前都会先来和他打一声招呼,让他有所准备,可这一次却没事先知会他,实在非常怪异。
“小虾!”龙王大声地传唤守在外头的虾精。
听到龙王的叫唤,小虾赶紧戴回被震得飞离的虾帽,跌跌撞撞地奔进龙殿。
“参见龙王!”
看到小虾狼狈的模样,龙王知道他也被震得东倒西歪。
“小虾,去查查刚刚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天摇地动,此事必有蹊跷。”龙王赶紧下令。
如果是地牛翻身还算小事,怕的是有海怪出现,不只海中的生物遭殃,还会祸及人界、生灵涂炭。
“是!”小虾领命离去。
看着倒了满地的蚌女,有的似乎还伤得不轻。
虽然她们是跳舞供他取乐的舞伶,可她们也陪了他一万年,纵使有时觉得她们很烦,可见她们受伤,他还是于心不忍。
“你们下去疗伤,把伤疗好之前,可以暂时不用跳舞。”
趁这个时候,让她们休息一下,他也顺便让眼睛休息,说不定一个月后再传她们来献舞,会比较有新鲜感。
“谢龙王!”
当她们互相扶持离去时,在龙殿的门口和小虾擦身而过。
“龙王!”
“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消息了吗?”龙王讶异于小虾的迅速。
“启禀龙王,这次的天摇地动不是地牛爷翻身造成的,而是海中出现了一个自称是海龙王的大蛟怪在兴风作浪。”小虾将打听到的消息禀报给龙王知晓。
听了小虾的禀报,龙王火冒三丈。
他可是玉帝册封的东海龙王,对方只是个蛟怪,竟敢自称海龙王,分明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哼!既然对方这么狂妄,他就亲手收拾他。
“竟然有如此目中无人的妖怪,本王去会会他!”
“龙王请小心,这个妖怪来势汹汹,像是有备而来的样子,最好带领虾兵勇将去将他收服,千万不要独自冒险。”小虾怕龙王太轻敌会吃亏。
“小小蛟怪,本王不放在眼里!”他相信自己的实力绝不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妖怪。
虽然蛟怪能让龙宫震动,可这不过是个小小的伎俩而已,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拿这个蛟怪当消遣也不错。
龙王满心期待和这个狂妄的蛟怪交手……
领了补鱼网的工资,段水荷算计着该如何分配这份微薄到不能再微薄的工资。
先前同王大婶借了米,她必须先买米还给王大婶,然后替爹爹买药,剩下的才是一家子的生活费。
剩下这么一点银两,就算餐餐喝稀到能浮筷的粥,大概也撑不了十天半个月。
唉!要是能多赚一点钱就好了……段水荷埋怨自己赚不到多一点银两。
当段水荷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突地有个男人紧紧地追在她的身后。
“段姑娘!”
望海村里的人不多,恰好只有她家姓段,所以她猜对方是在叫自己,便回过头看看是谁找她。
“段姑娘,我总算追上你了。”
虽然她和他不熟,但是她认识他,他就是王大婶口中对她有意的张少爷。
她这份补鱼网的工作正是张家船坊的,所以她对他并不陌生。
“张少爷有事吗?”她有礼地询问。
“段姑娘……我……”一见到她,张大傅就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以往他都是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地看她,只敢把对她的爱慕放在心里、从来不敢同她攀谈;今天他主动来找她讲话,已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可惜他的勇气似乎只维持到和她面对面为止。
她未嫁、他未娶,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一起说话恐怕会惹人非议,自己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张少爷若是没事,我先告辞了。”她低着头快速地离去。
“段姑娘!”他又出声唤她。
段水荷不理会他的叫唤,她始终低着头快步行走,没有回过头。
看她走远了,他万分地懊恼。
听说她家近来有些困难,他想要帮她渡过难关好赢得她的青睐,可偏偏他就是没有勇气开口。
唉!谁教他暗恋她许久了,才会一见到她就脸红心跳,不自觉地害羞起来。
既然无法当面同她说,他就私底下命人多派些工作给她;这样她不但能多赚点银子,他也能多看她几眼。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当然,他也会吩咐工头多给她一些工资,并分派较轻松的工作给她,毕竟他也舍不得她过于操劳。
见张大傅没有追来,段水荷才缓下脚步。
他对她有意的事已传得沸沸扬扬,若是再让人见到他和她在一起,恐怕会坏了她的闺誉。
段水荷觉得自己做对了,所以感到非常地安心。
即使他是少爷,她也要和他保持距离,才不会坏了女人最重要的名节。
唉!她若是男人就好了,不但不必担心名节的问题,还可以上船工作多赚点钱。
一想到钱,她又想到自己家里无米下锅的窘境。
突地,她有了个想法。
虽然她是女儿身,但若是她女扮男装上船捕鱼呢?思及此,段水荷的眼睛为之一亮,她觉得这个办法一定可行。
女扮男装的话,就没有人会拒绝让她上船工作了。
她一回到家就取出她爹的衣物穿在身上,还把一头乌黑的秀发梳成男人的发会,试着将自己打扮成男人的样子。
装扮完毕,她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原本兴高采烈的她,顿时感到非常泄气。
就算她女扮男装,可她的样子就像是穿了男人衣服的段水荷,一到外头就会被认出来,更别想上船工作了。
明白这个办法行不通,她将衣服换了下来,走到厨房准备晚饭。
她蹲在炉灶前生火,手不小心碰到了被薰黑的火炉口,她的手黑了一大块。
“真是的!”
她责骂自己的不小心。
当她用另一只手要拍掉手上的黑灰时,举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她盯着手上的脏污发愣。
被黑灰覆盖的手,根本就看不出原来是白白净净的。
啊!她可以用这些黑灰将全身涂黑,这样就没有人认得出她来了。
一想到这个办法可行,她连忙自火炉口刮了些许黑灰下来,将整张脸涂黑。
她奔回房间照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她感到非常地满意。
她现在的样子相信没有人认得出来,更别提她换上男装时,她相信大家绝对不会将现在的她和段水荷联想在一起。
虽然段水荷想到女扮男装的方法,可是一想到那个传说,她的心底就十分挣扎。
女人不得出海捕鱼的原因她非常清楚,还不是怕会引发海难,她也怕自己的一己之私会害了大家;可是反过来想。这个古老的传说是真是假根本无从考究,说不定女人上船捕鱼根本不会有事,全是大家自己吓自己。
她去捕鱼不见得会引发海难,但她若是无法多挣点钱,全家大小必定会饿死。
一个是不确定会发生的诅咒,一个是料想得到的结果;在禁忌和挣钱两者之间,段水荷自私地选择了后者。
不过,眼前还有一个难题得想办法解决。
望海村的村民要上船工作非常简单,但是一个外地来的陌生人要上船工作却非常困难,除非有人引荐。
她该找谁引荐她呢?
段水荷思索着合适的人选。
王大婶!
不行,她太清楚地的家世背景了,她家有什么朋友、亲戚,王大婶都一清二楚,若是突然冒出了个远房亲戚,她一定会起疑。
若是请别的邻居帮忙,他们铁定会问东问西,要不了多久,她的计划就会被人识破,那就无法如愿上船工作了。
想来想去,她都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最后她只想到了一个最妥当的人选,就是她自己。
张少爷对她有意,她倒是可以利用他,由她出面去帮变装后的自己找工作,相信他看在她的面子上,铁定会二话不说就应允。
虽然利用张少爷对她的好感非常不道德,可是为解燃眉之急,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需要银两治他爹的病、需要银两喂饱弟妹们的肚子,除了这条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正在补鱼网的段水荷并不像表面上这么认真,她的手虽然修补着破损的鱼网,但是她的心思早就不在工作上头,她正思量着该怎么跟张大傅开口会比较妥当。
今天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会儿张少爷。发觉他经常望着她出神。
他的脸仿若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爱慕她,难怪大家会在私底下将这件事传来传去。
其实,他若真的对她有意,就如王大婶说的,嫁给了他,她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有了聘金,要医治地爹的病就不难了。
不过,事情并非旁人所想的那么简单,即使张少爷对她有意,但是主要的决定权在张老爷及张夫人身上;若是他们也愿意她做张家的媳妇,他们早就派人来说媒了,哪会任由自己的宝贝儿子暗恋她。
因为这样,所以她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和她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既然高攀不上,她就只能上船当渔工赚钱了。
她起身整理了下仪容,便朝着张大傅的方向走去。
他一直注意着段水荷的一举一动,所以当她起身时,他的目光也随着她移动,当他发现她走向自已时,他慌了,赶紧垂首假装看帐本。
“张少爷。”
她开口唤他。
“段姑娘,有事吗?”这一次,他终于比较镇定了,不像先前那样结结巴巴。
“张少爷,我想问一下,船坊还缺不缺捕鱼的渔工?”
“怎么?你爹的病好了,可以上工了吗?”
她摇摇头笑着说:“不是的!是我一个远房表哥最近来投靠我们,不过他也清楚我家的情况,不敢增加我家的负担,愿意工作贴补家用。所以我替他来问问看是否还有缺人,如果有的活,不知张少爷可不可以雇用他?”
听了她的话,他不自觉地蹙眉。
远房表哥来投靠她!
这代表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想要娶段水荷过门吗?
他还在思索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和段水荷的关系时,她已等不及想知道他的决定。
“张少爷,可以吗?”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先会会她的表哥再作打算。
“当然可以,你叫他明天来上工。”
“那我就先谢谢张少爷了!”
她明天不可能带着由她假扮的表哥出现,所以她要先交代清楚,否则他若是不知情,要人把她赶走,那就修了。“张少爷,我表哥明天会自己来找你,他长得差不多和我一般高,皮肤非常地黑,看起来虽然像个孩子,但他已经二十了。”
二十岁却长得像孩子?
他放心不少,他相信段水荷的眼光不至于差到会嫁给这样的人。
“我明天就等他来!”他的眉总算舒展了开来。
雇用了她表哥也算是间接帮助了她,他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张少爷!”她对他露出了一抹微笑。
见到她的笑容,张大傅感动得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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