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爱说笑(下) 第四章

  “师兄生气了。”捧着稀饭挟着酱瓜,将黑羽扇搁在桌上占位置的上官仕很郑重地在早餐桌上以嘲讽的眼神向卓文君警告。
  “看得出来。”卓文君做了个鬼脸后小声地说。
  其实就算上官仕不鸡婆,光是看广宣的样子也会知道。
  坐在主位的广宣铁青着脸不发一词,阴森森地扫了“罪魁祸首”一眼。
  卓文君一脸不满,没好气地在心里嘀嘀咕咕“大男人有小心眼”什么的。
  只不过轻轻给广宣那么个“一脚”,广宣居然好意思和女人一样记恨到现在,这摆明了就是没肚量。
  眼看情况不对,凌方早就和小柱子、黑衣带着自己吃饭的家伙逃之夭夭,躲到其实并不牢靠更不具备保密防谍功能的窗外听好戏。
  “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这样逃走不见得会帅上一点,至少不会被“广宣台风”的人尾巴扫到。
  凝重的气氛蔓延。
  不说话就不说话嘛!
  自己不想说就算了,干什么影响别人。
  卓文君用筷子戳戳碗里的酱瓜,“噗”的一下,纯手工腌制的爽脆酱瓜就这么跳了出去。
  半身转体五回旋……满分,酱瓜以完美的弧度着地成功。
  简直没天理,是广宣自己不好,又不是他错,怎么连酱瓜都成叛徒,还伪装成奥运体操队员逃离他的碗!
  其实胆子不比其他人大的卓文君将筷子一扔,这种僵硬的气氛,叫他怎么吃得下?
  “你有什么话就说,不用放在心里。”卓文君用猫声哼道。
  小眼瞪大眼,不管谁输谁赢先瞪了再说。
  “我还能说什么?”要害受重创的广宣没好气地回应。
  莫名其妙被弃的是他,千里寻爱人的也是他,昨晚被踢的还是他,广宣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以消心头之火。
  “嗳!明明是你……算了!不说拉倒。”在广宣电眼烧灼下,原本意气风发的卓文君败阵移眼,灰溜溜地重拾被自己丢得远远的筷子。
  情势比人强,没关系,反正昨晚那一脚很够本,就当是让广宣去个零头,吃亏就是占便宜,想到这个,卓文君立即很倨傲地扭头别开脸。
  没啥好表情的广宣瞪着捣住嘴闷笑的上官,眼中发出“既然你皮痒了,我非常乐意替你处理、处理”的讯息。
  “我先走,你们请继续慢用。”很俊杰的上官仕当然马上见风转舵,一溜烟地往外头跑。
  尴尬的静默……卓文君默不作声地玩着碗里的稀饭,在广宣极度不善的眼光下,他已经数清楚自己心爱的小碗公里有七百五十二颗半的稀饭粒,那半粒是他戳的,另一半还黏在筷子上,唔!闷死人了。
  “广宣,你到底想怎么样!?”卓文君提起嗓子大声说。
  再怎么温顺的小狗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被广宣制造出来的气氛逼到临界点的卓文君使出全部的胆子。
  卓文君摆出迎战的姿态,随便广宣处置,要杀要打全使出来好了,省得让自己受到这种精神虐待。
  “你踢我。”广宣陈诉一个自己随便挑出来却严重到不行的控告。
  “那是……那是因为你……你意图对我做不该做的事。”直接将吃饭的家伙一扔,卓文君有点结巴地反驳。
  “我们之前也做,你也乐在其中不是吗?”广宣顶着快冲冠的怒发沉着声说。
  什么叫“意图对他做不该做的事”?
  夫妻间的闺房事叫“不该做的事”?
  重点是,他只是“意图”就差一点失了下半辈子的“幸福”,若是“得逞”那他岂不是要直接被“种到”龙穴里接着上西天等转生?
  这是哪儿生的道理?为此,广宣非常想把“某人”抓来揍一顿,却又忌讳“某人”尴尬的身份问题而忍着。
  “我……我……我昨晚不愿意。”卓文君袖子一挽,一副真理站在他这边的样子。
  “你不愿意?你说你‘不·愿·意’?你不但拒绝你的夫君还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愿意?”广宣的神情明显地比刚刚恐怖十倍。
  “我不愿意不行吗?人家当女人的每个月都可以有不方便的时候,我不可以啊?”卓文君不畏恶劣强权地吼回去。
  “你说的是什么话?这种话你好意思拿来说嘴?你又不是女人!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伤风败德?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犯了七出?你明不明白?”广宣简直要气爆。
  他的文文忒地大胆,居然连女人家的“那个”都毫不避讳地说出来,真是!
  “不是女人又如何?我有什么不好启齿的?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连哼都不哼就伤了人又怎么说?王爷阁下您手里断过多少人命恐怕您自己也不清不楚吧!道德与我何干?都被你当女人用了还怕被人笑吗?”牙尖嘴利并不是一天两天磨出来的卓文君冷笑。
  “你!”广宣额角青筋弹跳。
  “我是喜欢你又如何?我是男人,婚姻给我的只是个让别人看笑话的障眼法,再高级的男宠也只是男宠,你想玩男人,我想过安逸的生活,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周瑜打黄盖,这样的我们还怕别人什么伤风败俗?你别说笑话了。”卓文君轻声说。
  “你不是我的男宠而是我娶入门的正妻,你说话不要不经大脑。”广宣的神经啪地一声断掉。
  他的文文怎么说话这么粗?广宣顿时觉得容华妃有可能会因为文文的话而气得活过来的感觉。
  “怎么?我只说说就败了你家门风,那你呢?能笑着伤人的你很得意是不是?告诉你,你的行为和七王爷差不多,杀一个人和杀一堆人都是杀人,这天下是没了王法是不是?再告诉你,我不知道什么七出,我只知道七爷八爷!不高兴的话,你连我一起杀好了,真枉费我跑这么远,早知道横竖会被你骑到头上,我就不跑了。”卓文君铿锵有力地慷慨就义。
  “你看到我伤人!?”广宣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这才是卓小文夜半潜逃的主因吧!
  说什么不想拖累王府的人,骗鬼去吧!这个“超怕死”的家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卓文君呲牙裂嘴活像被人踩着尾巴的猫。
  人生自古谁不怕死?
  他卓文君已经死过一次,早就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所以不想再死不行吗?
  人总要对自己诚实,卓文君就是怕死、怕痛……这样不可以啊?
  “我不会伤你。”深深吸进一口气的广宣停了一下叹出胸肺里的乌烟瘴气。
  广宣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文文会怕他,他根本就不曾想过要伤害文文一丝一毫,从来没有,就算现在有……他也不敢。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卓文君风凉地讪笑。
  “我说不可能!从没有人质疑过我说的话。”广宣很认真。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前无古人的第一人。”卓文君回嘴。
  “你!文文,我不想和你吵架。”广宣揉揉额角。
  忍住!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没必要逞一时之勇,以后机会多的是。
  “所以呢?”卓文君双手环胸问。
  他卓文君又不是笨蛋,广宣才为是那种说不气就不气的仁人君子。
  他敢用“广宣的名字”发誓,广宣绝对是在想其他的办法做小小的报复,如果不是,他就任人把这两个字倒着写。
  “所以……”
  广宣正要说下一句,不料外头又传来熟悉的轰隆隆响声,怎么回事?
  卓文君以很直接的方式表现他的好奇,他一跃而起,完全把横眉竖目的广宣晾在一旁,很迅速地往外边的大门口冲去。
  朱红大门门板前早就聚了一小群人,面无表情地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卓文君很兴奋地嚷。
  “我们被人包围了。”黑衣皱眉。
  外头的警示传来不同的声响,这是黑衣为防万一加上的天罗地网式警报阵。
  新到者不是普通人,脚步并不沉,显示出对方绝大多数是练家子一流,触动的大多是树上的警示线,代表对方极可能有轻功,而且被触动的响铃和引发的炮声相隔的时间很近代表对方移动速度比正常人快。
  “这不是新闻好不好,我们早就被包围了,现在带人来包我们的大头头还在里面吃稀饭咧!”卓文君一副受不了的神色。
  有没有搞错,带人来追捕他们的广宣在这里吃早餐,被带来的手下在缺首领的情况下还想自己来?
  “他们不是我们带来的,他们有武功。”摇着羽扇的上官仕补充。
  留在外围营区,上官家的壁鬼,以独门短促的鸟笛警示,又快又迅速地传出“来者约十几人都是武林中人”让庄园中的上官仕知道。
  “你们带来的是软脚虾?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要捉我们至少也该派那种会吞剑和跳火圈的武林人物不是吗?”卓文君轻嗤。
  “……”上官顿时一口气梗住。
  会吞剑和跳火圈的武林人物?有名的武林人物会这两招?怎么……他在武林东奔西窜这么久都不知道?而且会吞剑和跳火圈……这形容怎么好像应该是套在杂技团身上的咧?
  等等,这不是重点吧!
  “干嘛这样看我,我又没说错,你难道不知道我很厉害?”卓文君很不满眼前那几道会吃人的视线。“好啦!那么计较做什么?凌方你给我捧着碗回房里去吃,眼睛张那么大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谁派来的?”黑衣说。
  那不是废话吗?
  哪有人称来袭的敌人是“好东西”的?卓文君觉得自己真应该让黑衣学一点说话的技巧。
  “是七王爷的人,他们的目标是‘太子’。”
  突然冒出来的广宣以肯定句回话。原本这一路上行军心里就有了底,广宣早就发现时时被七王爷派出的探子跟踪,探子肯定是看过卓文君的样子,呈报后让陈东那个老贼宁可错杀一万也不错过丝毫可能性,所以派了杀手来。
  “我们这边没有人叫‘太子’啊!”卓文君东张西望。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啊去照镜子。”广宣叹气。
  “太子?皇上并没有……师兄,你是说!?”上官被这第一手消息给吓一跳。
  上官从没听到宫里有哪位妃嫔产下皇位继承人,公主是生了一堆没错,可是太子……难不成当年狄族美人容华妃产下的不是女娃而是……狄错月,而且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两光的“嫂子”?
  “我是‘太子’?你怎么会那么肯定?人家说不定是来找你喝茶的。”卓文君很疑惑地看向广宣。
  笑死人了,世上有哪个王储成天提剑打打杀杀?要骗人也不是这种骗法。
  “只要你爬上屋顶,变成万箭之靶,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事实就是他们都是来杀你的,狄大侠,太子殿下。”广宣半开玩笑地说。
  悄悄地,广宣绽开诡笑,七王爷可忘了把他的存在算进去,文文身边有他护着,绝对没有受伤的机会,文文是他的,只有他能欺负。
  “我真是太子?他们敢杀太子!?”卓文君脸色发青。
  “对方都找上门来了,身手还都算很不错,对方敢不敢,你说呢?”广宣反问。
  看着文文蹦蹦跳,广宣心想,原来文文气得跳脚的样子是如此可爱,以后得要常常找机会逗逗来开心一下。
  “这简直是目无王法,你不也是王爷吗?去把他们抓起来啊!”卓文君跳脚。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说什么都不想再被人杀一次,就算要死他也宁可死在广宣手里,要叫他乖乖丧命在其他杀手的刀下,门都没有!吸引力录入
  “你以为说抓就抓啊!?对方又不是鳖,要抓人先要有证据,更何况七王爷可是皇族的一员,更是目前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要抓这样的人可不容易,皇上还没跟你相认之前,你只是小小武王妃。”广宣摇头。
  宫府有三不管,一不管高官显贵争权,二不管富翁欺乞丐,三不管武林人士寻仇。
  像这种案子,即使是罪证历历,弄到最后也会被上头的官官相护给拦腰,就算京宫要卖武王府一点面子,可是弄得不好,惊动皇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虽说皇上应该是会站在正义这一边,可是未正名之前亲兄弟关系还是强过主仆关系。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私了,只要牌不上桌,桌底下波涛汹涌是没人管的。
  “没关系,还有你在,你一定比他们厉害。”卓文君对广宣的身手压重注,因为能闯过重重关卡进庄的必定不是弱者。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又不认识。”广宣不客气地把昨夜卓文君说的话全砸到卓文君头上。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我死?一夜夫妻百世恩,你听过没有?”卓文君惊愕地大吼。“你真以为我会?”广宣在心里叹气,他的文文真是个笨到不能再笨的傻子,因为只有傻子才会把笑话当真。
  “你还有脸问我?我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这个万恶的渊薮、大骗子、杀人魔,要死了我才会想念你,喜欢上你的我真是笨透了,牛就是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张牙舞爪的卓文君很狰狞地使出全力用双手给广宣霹雳的一推。
  近距离的攻击让广宣措手不及地被双掌打倒在地上还喀出血来,这是狄错月的招式,他的文文真是狄错月没错!
  即使刚刚众人头上疑云一堆,被卓文君这一出手也全都打散了。
  刚刚手心好像有电流通过一样,热热、麻麻、痒痒的,是错觉吗?卓文君奇怪地看看自己的手掌,然后看看莫名其妙坐倒在地上的广宣,这是怎么一回事?
  “师兄?你怎么了?”上宫仕很肯定眼前这位轻轻松松就把师兄堆倒的美人,不管是真太子或是假失忆,一定是狄错月没有错。
  除了使刀、用剑,狄错月快狠准的掌法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名气的,特别是这招“排云掌”,现在等着秋后问斩的恶徒就有半数是被这招给废了才会轻易被捕的。
  “咦?”看见广宣呕出一滩血,卓文君被自己的神力吓一跳。
  “咦?”黑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练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广宣主子居然会被瘦得像竹竿、成天只会瞎闹的卓文君打到吐血?这不是一场梦吧?
  “喂!不要用苦肉计,别以为你装装吐血我就会忘记你见死不救、无情无义。”卓文君对着倒在地上的广宣说。
  “你在说什么?你难道看不出师兄已被你打伤?”察觉有点不妙的上官仕急忙为广宣点了止血和防气血逆流的穴。
  有敌来袭还出手把自家人打伤,上官仕真不知道自己该骂哪句脏话好,若不是师兄用眼刀警告他,他早就不顾斯文地把成筐的“三字经”、“四字真言”全倒在卓文君身上。
  幸好狄错月只用四成功力,若是使上全力,胸口铁定“烙一双大印”的师兄就连神仙都救不活。
  “你说笑吧!他哪有那么脆弱?”卓文君很倨傲地嘲讽,他记得这一招广宣曾经用过,装得很像只为吃他的豆腐。
  广宣露出苦笑,又呕出一口血。
  “恩!?不会吧!演得那么像……”
  卓文君吃惊地看广宣吐出一口“蕃茄酱”,今天早餐没有蕃茄酱啊!
  广宣摇摇头,他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满腔血气波动翻腾。
  “什么……不是?你不是在骗我?”卓文君的内心动摇了。
  广宣再度轻轻摇头,脸色抹上苍白。
  不会吧!卓文君惊愕地在心里叫。
  他只是“轻轻一推”不是吗?
  就是轻轻的,就这样伸出手……推·一·下!
  “啊呀!你这大笨蛋,为什么不早说?你要是死了我不就没靠山了?快!快!快!帮我把他抬进去。”卓文君大叫。
  救人如救火,救晚了……就要命了。
  但是,庄里没有一个是与“大夫”二字沾上边的人,庄外有被黑衣暂时以无数阵式制住的敌人,广宣只能在大家的照顾下死马当活马医。
  敌寡己众,虽然俗话说“寡不敌众”,但是敌方的功夫是强梁之辈,谁赢谁输未能定论,加上广宣又被猪头卓文君打伤,为求活路,上官仕对远在京里的广安发了求援书。
  广宣受伤没几天,某日,天才蒙蒙地亮,卓文君眼都未睁就被一整夜睡不着的上官仕连拖带拉抓到前庭。
  “我有话要问你。”越想越不对的上官说。
  “有话快说,没话退朝,我要睡觉。”卓文君顶着满腹起床气,一边打着一个接一个的巨大呵欠,一边接受上宫仕不友善的询问。
  昨晚为了看照广宣那个皮到欠打的病人,卓文君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喂完黑乎乎的药汤,早就过了他平常上床的时间,睡不到几个时辰又被挖起来是会气死人的,这个烦人的上官仕肯定没读过书,一点都不知道为人处事之道。
  经过一个又一个无解的问题,上官仕和卓文君都快将彼此逼到濒临失序的状态。
  卓文君确定自己是上了狄错月的身没错,可是他全然不知道狄错月自出生到遇见他之前发生过哪些可歌可泣的事,又不能叫狄大侠显灵指点一条明路,再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
  圣于上官追问他“既然失忆如何使狄错月独树一帜的排云掌”这问题,就说他只是对广宣轻轻一推而已,哪知道什么古怪的掌会发出来?害他从事发当天起到现在,简直与病毒没两样,大家都不让他靠近,连凌方都不让他摸头了,每每大老远看到他就捣着头拐弯逃跑。
  “你说什么?”上官仕不可思议地大叫。
  “我不知道。”打着呵欠的卓文君摇摇头。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扯着黑羽扇跳来跳去的上官仕已经失去风雅翩翩。
  “我就是不知道嘛!你想怎么样!?”卓文君烦躁地说。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上官仕简直想用手中的扇子解决掉眼前这个所有烦恼的根源。
  “说不知道就不知道。”抓抓自己的长发卓文君回道。
  基于问题全与“狄错月”有关,卓文君跟狄大侠又“不熟”,所以一题也答不出来。
  上官仕问到傻眼,卓文君答到想打人,特别是想把眼前这个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上官给扁一顿。
  “所以……你……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太子?”上官仕问了个最简单的问题。
  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
  很简单的问题。
  “这个嘛……以理论上来说应该算是,以实际上来说不知道。”卓文君动动脑给了有点瑕疵的答覆。
  这是哪门子的答案!?上官仕简直也要继广宣之后呕出一口血。
  连窝在屋顶上偷听的黑衣都差一点从隐身处掉下来,自己是不是还不能肯定,小爷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卓文君瞪着简直想冲上来扒他衣物的上官,他身上别说“梅花烙”了,连个胎记都没有,谁知道能证明狄错月是太子身份的东西,除了当年皇上赐给新生公主的帝块以外还有什么?
  那么想知道不会打电话……唔!这时代没有电话,那……放只信鸽去问皇帝本人啊?
  容华妃已死,现在又没有所谓DNA验证法,只有皇帝本人才知道要拿什么来证明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吧!
  说不准皇帝只要看看狄错月就知道了,美美的容华妃听说很有名气,有名的美人总是令人魂牵梦萦,既然广宣很肯定他长了张桃花……不是啦!是长了张很肖似容华圮的脸,说不准皇帝一看就认了,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卓文君叹了一次又一次的气,他想睡觉啊!
  “你在说笑的吧!”上宫仕发誓,若是“自称卓文君”的狄错月敢点头,他一定会使全力用羽扇敲死他。
  “谁有空跟你说笑,以实体来说,我是狄错月,可是以虚体来说,我是卓文君,这样你听懂了没?”卓文君非常理直气壮。
  “你有问题?”上官仕指指自己的脑袋。
  “你才疯了!”卓文君落下一句后转身就走。
  他干嘛站在这里跟上官仕一起发神经?他说的话上官仕全部都不信,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说?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去睡觉。
  “你等等!”飞身过来的上官仕想抓住卓文君的袖子。
  想睡至极的卓文君听到耳边风声呼呼,想都没想就发了记强而有力的“秋风扫落叶”,当场就狂风大作刮得上官仕的脸色发青。
  “我还有问题要问,狄……殿下,等等!”上官仕坐倒在地咆哮。
  卓文君回头向他扮了个大鬼脸,充分地表达了“谁理你啊”的讯息,不顾上官在后头的诅咒,卓文君三步并成一步,睡觉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锁上房门,躺回温软被窝的卓文君蒙起头闭上眼,他对于自己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不是狄错月或是不是太子根本不在乎,狄错月不狄错月,太子不太子都无关紧要,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需要在乎。
  好不容易等卓睡美人睡到自然醒,第一件事就是上广宣那儿。
  广宣胸前受伤,为了怕卓文君“老爱在梦中使拳术”的睡姿让自己伤上加伤,所以睡在隔壁厢房。
  “你今天怎么样?喝药了没?”卓文君一踢开门就问。
  望了眼桌上大得可比脸盆的巨大碗公,广宣面有难色,他宁可瘀血瘀到死也不想喝里面的草药泥巴汤。
  “不喝药怎么会好呢?”笑得很甜、很奸诈的卓文君用力端起药碗走向广宣。
  “不喝行不行?就这次?”双手合掌,广宣急着说。
  “你把它喝了,我亲你一下?”卓文君笑着说。
  “糖果与棍子并用”的理论,这是他从广宣身上学来的。
  为了一个小吻,牡丹花下又多了条风流的冤魂,广宣在卓文君的服侍下喝光了苦不堪言的汤。
  广宣胸前的瘀血和内伤现在都归“卓大密医”管,除了胸前需敖有厚厚一层杂七杂八嗯心难闻的草药泥外,还被卓文君强迫天天喝下集大家智慧之大成的综合化瘀汤药。
  风水轮流转,卓文君之前所受的不白之苦全都报回来了。
  广宣闭气,一海碗的药就下了肚,任凭笔墨难以形容的味道在胃里翻江倒海。
  “这才像话。”轻到感觉不出来的蜻蜓点水吻印在广宣耳边,卓文君很得意。
  尝了一点甜头,广宣闭起眼调调身体里的气把药味压制住。
  卓文君对这招可好奇了,但是广宣一直都不肯传授,所以他只好努力地用眼力偷学,有志者事竟成,难保他哪天就学起来,以后万一要喝药就不会怕嘴苦肚子也苦。
  广宣一睁眼就瞧见卓文君在眼前把小脸挤成一团地耍宝,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硬是忍得十分辛苦。
  “觉得如何?”卓文君发觉广宣的怪表情连忙问。
  “似乎好一些。”吐出一口气,广宣在白着脸的卓文君的扶助下,靠着床边雕饰龙凤的木柱坐起身。
  “那就好。”卓文君又遭小惊吓的心放了下来,顿时自觉太大惊小怪,赶紧拿起占地方的海碗往桌边一放作掩饰。
  广宣对着卓文君的背影微微一笑,拿起刚刚被搁在枕边的信仔细看着。
  “你在看什么?”好奇的卓文君用脚勾过椅子坐在床边。
  “广安从锦中将那里调了批人去捣贼窝,大事底定后他几天内会到此地与我们会合,所以传书要我给他一份机关图。”广宣扬扬手中的信说。
  保命这回事相当重要,虽说黑衣强化了阵式,让外面的杀手杀不进来,可是同样的,他们也没办法出去,只求在宅园的粮食未尽前外援早点到。
  “噢!你弟弟要来啊?不用机关图了,叫他绕道,从山后面瀑布里的大洞进来就好。”卓文君顺口说。
  “什么?你是指……这里有暗道可以出去?”广宣惊愕地问。
  “有啊!是我带凌方四处玩躲猫猫和寻宝时弄的,从后院地窖我和凌方挖的地道可以走到山后去。”卓文君很得意地回答。
  “那你怎么不早说?”广宣怀疑卓文君的脑袋里装了石头。
  这等重要的事不早说,难不成是要藏起来等生虫吗?
  “你又没说要出去,何况你这样子……也不能出去不是吗?”卓文君挑起一边的眉说。
  “……”有苦说不出的广宣被冤气哽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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