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好梦正甜的卓文君是被一个浓到不行的吻惊醒的。
怪异的湿润感和被温软物闯入的作呕感交杂,其实并不好受。
有着浓厚的桂一化香,带着些许的甘草味,说甘也不怎么甘、说苦也不是苦的味道,虽然不讨厌,但是心里仍然起了不适感。
对方舞动着舌头,仍在睡与醒之间挣扎的卓文君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要回应这个浓烈的吻,即使自己的舌头因为昨晚锻链过度,现在有那么一点勉强。
是广宣吧?!
广宣真不像人类,昨晚“吃”得那么激烈,今天还有力气这样吸吸缠缠,虽说心里是有一点想……“随波逐流”,但是纵欲过度可会伤身体。
身上无一处不痛,脑袋晕乎乎的,卓文君不想睁眼。
这阵子天天学人家妖精打架打得他腰酸背痛、头晕目眩,连隔天都不能休息吗?一点都不体谅他的辛苦,广宣真是太过分了!
不想清醒的身体和已经清醒的神智拔着每天都非进行不可的河,好命到翻过去的卓文君已经忘掉自己有多久不曾在这个时间起床。
卓文君摇摇头,耳里模糊地听到自己模糊地问着时间,远远的回答却不是广宣的声音。
“寅时一刻了,你还不起来吗?”对方的声音和茶盖撞击茶杯的声音混合。
咦?这声音……和广宣的嗓音一点都不像。
不是广宣!
吓!屋里有生人!
五官和四肢一起动作,似被人硬生生踩了尾巴的卓大侠里着床单,不管三七二十一赤裸着身体直挺挺地跳起来就战斗位置。
卓文君硬撑着不舒服的身子张眼一看,吓了不只一大跳,是个陌生的家伙。
这家伙是谁啊?
青衫外褂,束着儒巾,脸上有着斯文的笑容,很居家的样子。
“你还没醒吗?”端着茶碗的男人将手里的杯往桌上一放走过来问。
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是自己和广宣的房间没错啊!
广宣呢?
卓文君戒慎地瞪着男人,他确定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昨晚也没喝酒,更没安眠散吃,怎么一觉醒来广宣被人“掉包”?
“你是谁?”卓文君抓耙了下流泉般的乱发,强迫自己镇定。
“你醒了吗?”男人走过来到床边坐下。
眼看对方靠过来,反射神经不比常人敏锐的胆小卓大侠,二话不说连人带床单一起跳下床问到墙边,禁不起剧烈运动的身体差一点化成一团烂泥摔在地上。
“你还好吧?”男人似乎被吓一跳。
破天荒头一遭遇上烈女,男人笑得更邪气。
“你到底是谁?”抖得跟秋风中的枯叶般,卓文君一手抓着床单一手摸索身后,武器……武器……应该有把辟邪桃木剑挂在墙边的,怎么不见了?
“我?你不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男人惊愕过后笑着说。
什么“没关系”?
这哪里“没关系”?
关系可大了。
不提自己被偷走的吻、不提自己不知道有没有被看光光的身体,狂欢一夜后的次日大清早,不但广宣不见了,卧房里还出现陌生人这哪里没关系?!
感受到对方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用“狼眼”打量着自己,再怎么没神经的男人都知道危险,“拔腿就跑”是卓文君第一个念头,不跑难道还要留在这里当人家的好料吗?
卓文君强迫自己晕得很的大脑思考出退路,再怎么说他都不想沦为别人的盘中餐。
不喊救命是因为卓文君企图捍卫自己轻薄短小的男人尊严,但是,该死的武功全都吓光光,体酸脚软,额上还泛着热度的他还得抓着床单,这样怎么打得过眼前的混蛋?
男人一步步逼近,嘴上的笑容怎么瞧怎么淫邪,广宣,救命啊!
“玩够了吧!数到三,不滚你就完了。”出声救人的是广宣。
广……广宣?卓文君死拉着身上的布料对广宣投以充满感谢的眼神。
这是怎么一回事?
端着早膳的广宣把美食放桌上后大步跨进房间,瞪着不悦的眼神做出赶人的动作,原来自己刚刚的心神不宁就是为此,该死的!
“宣哥,你的动作怎么这么快啊?!”男人优雅地朝吓得脚软的卓文君抛出一个微笑。
“不快难道要留时间给你吃掉我的文文啊!”广宣朝他挥出一掌。
敢动他的宝贝文文,这只色猫是皮痒了。
“宣哥,你说过你的人就是我的人,今天怎么跟我翻脸呢?”退了一大步,男子面有难色地接下这凌厉地一记。
宣哥的功力越来越强,不过,是什么原因让宣哥为这平板的妞儿出头?
有意思!
“谁跟你说过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你别皮痒欠修理!”广宣发火怒道。
随便造谣者死后是会落到拔舌地狱的,文文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嗳!兄弟一场,客气什么?对不对!美人?”男人仍然皮皮地笑。
“你可以再慢慢摸没关系,等某人杀过来就不知道你这次会被处理成什么样子。”广宣身形一闪,状似无所谓地护在里着床单的卓文君身前。
“该死!你告诉他我回来?!”优雅的猫男简直像极竖起背毛的猫,随即变身龙卷风,东抓西扯把自己的家当往身上一塞就刮出大门。
“不送!最好一辈子不见!”广宣朝被踢上的大门说。
“广宣,这……这是什么情况?!”白着脸的卓文君看向百年难得神勇一次的广宣说。
“文文,你有没有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没有回答问题,广宣直接抱起卓文君,双手把被单化成雪一化飘,小心翼翼地检查起自己的所有物。
脸上、颈项、胸口、肚子……没有!幸好!幸好!谢天谢地。
“我是没被怎么样啦!可是……他是谁?”全身被检查个透澈的卓文君全身红通通地说。
关于“被人偷亲还顺从地与敌舌吻”这一点,卓文君是抵死不认的。
“他是咱们隔壁邻居,锦中将的不孝子,京里有名的色猫,天底下只有我老弟广安能治得了他,你以后看到他可要记得闪远一点。对不起,没告诉你,让你受惊了。”广宣很无奈地说。
人家说:“家丑不可外扬。”
虽然说,季生还不算是自家的家丑,但是隔壁家里出了个爱偷吃的色猫也不是件光采的事,基于男人不随便碎嘴的理由,顶多是自己好好防范,总得要给近邻一点面子。
广宣知道自己拜别师父回家后的荒唐事迹虽然不多但仍是一手数不完,色猫爱捡他吃过的东西啃,全是用来刺激某个又太沉迷于工作的“美人”,身为“美人”的兄长当然也做做顺水人情以摆脱麻烦,但是,文文可不同,他是死都不会任色猫来偷吃的。吸引力录入
前天一听说色猫登徒子私逃回府,广宣就马上飞鸽要在宫里当值的“美人手足”回家,没想到广安还没踏进家门,对方已经摸上来,他还来得及回房救人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这个季生……该教育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教育一下。
“我……我还好,只是吓一跳。”而且是很大一跳,卓文君很憔悴地说,如果广宣进来得再晚一点,这下就“不好”了。
经历昨晚三番两次的狂乱,疲惫不堪的身体都没来得及休养生息,睡不到几小时就遇色狼,可不是件值得兴奋的事。
“你要不要先躺下来休息?昨晚折腾你那么久,今天一定会不舒服。你在发烧,我已经让人去熬药了,等补身药送来你喝下,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广宣扶着发着低烧的卓文君躺下。
他的文文体力算顶好,可是要是玩过头,那脸色可比枯萎中的花。
开药方的御医说了,阴阳颠倒的结果是很难受的,所以这帖药最好是当水喝。
看文文一听到“喝药”,有点憔悴的小脸苦得像当了难民般,广宣忙帮他顺利窝入床褥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感”和“得意”。
不过,“愧疚感”可以拿来骗骗文文的同情心,“得意”这事是绝不能跟文文说的。
为了顾全卓文君身为男人的面子和里子,广宣上上下下打点了不少事,包括换了批哑仆进来伺候、将黑衣力荐的一个扫花园的小奴调进来当卓文君的贴身仆人,但是,这些是不值得一提的举手之劳。
归因于秋错月之前把身体底子打得不错,被广宣和药物折腾得软趴趴的卓文君在沉沉浮浮、醒醒睡睡了七天七夜后,身体就因“习惯”而回复了原来的样子。“习惯”,这真是个听起来很令人火大的词。
卓文君对这词相当反感,“他习惯了当个耐操耐磨的小受。”听听,这要是传出去是件多可耻的事,彷佛在大庭广众面前嚷着他是“了不起的受”。
不过身体的回复可让卓文君十分兴奋,兴奋到广宣后脚一出房门,卓文君有力的前脚就跨出雕花木窗。
重回自由怀抱的卓文君此刻正坐在武王府后园的树上,有点疑惑地盯着某个正在爬墙的人,某个……他前几天才见过面的人。
卓文君握了握拳,可惜手里没武器,不然就赏他几个子弹吃吃,教教他什么叫“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男人”。
广宣说过,他是锦中将的儿子,忘了什么名。
前些天看来还挺像人的,怎么今天一见,居然眼眶黑了,脸颊肿了,脖子看起来似乎也不太正,手臂上缠着层层布条,真惨!
唔!是谁下手那么重啊?
是广宣吗?
应该不是!
广宣只有轻功好,其他的只有普普,笨得连劈砖都不会。
那……还有谁会想把他打成猪头?
算了,卓文君折了几根树枝丢向那登徒子。哼哼!他目前是正人君子,既然对方已经很惨烈了,他能省则省,少出一份力就多一点精神,但是该丢的还是要丢,让那惨不忍睹的家伙变箭猪也不算太过分。
丢着丢着,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是绝不可能认错的广宣,另一个……谁啊?
“‘那位’最近小动作越来越多,‘那边’也要我们自己看情况,我想‘那位’要造反应该是近期之内的事了,要不要考虑先下手为强?”对方说。
“也该是时候了,能不留就不留。”广宣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生气。
“上官传书到宫里说嫂嫂像极容华妃,是真是假?”对方询问。
“他的容貌的确很像。”广宣皱眉。
“我在宫里查了传言,确定的是容华妃死前不曾产过男娃,倒是曾产下一位女娃,可惜在襁褓时失踪,当时宫里明查暗访了五年仍无下落,容华妃日日以泪洗面,皇上认为女娃已死,为她建了衣冠冢赐封永宁公主。”对方深思了一会儿道。
“公主?那么……他就不可能是了。”广宣回答。
他的宝贝文文不可能是公主,因为天底下没有公主是“带把的”。
一身月牙白长衫的广宣和一位身形与他颇相似的墨色衣衫男子一前一后,两人拐过回廊慢慢朝后园走来。
“上官在信上还提到狄错月的事,嫂嫂有可能是狄错月?狄错月……江湖上传言是‘少年’。”对方语带保留,挑起眉微笑的样子和广宣有七分像。
“他不是狄错月,若他是狄错月,那只能说狄错月因故失忆。”广宣有十成的把握。
失忆?狄错月才没有失忆,他是被“调包”!“灵魂被换掉”这事听过没?笨蛋!居然那么肯定,这种事问他不就得了?卓文君皱皱鼻子暗声轻晖,广宣老把他当女人看待,什么天大的事都一肩扛光,连这种小事也不找他商量,猜死活该。
反正事实真相只有一个,这一个现在天底下只有他卓文君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天下只有狄族制得出狐牙刀……”对方狐疑。
什么“牙刀”?拔牙用的器械吗?
狄错月家是开器材行的啊?这事他怎么不知道?卓文君怀疑地想。
“那应该是碰巧。”广宣说。
碰巧什么?卓文君竖起耳朵,唉呀!说话老是留三分,这群古人真是……害他高度的好奇得不到纡解。
“好吧!大哥怎么说怎么是,反正嫂嫂不归我管,倒是……”墨衣男人垂手抚了抚衣摆。
“是吗!”广宣不以为然地瞟了树荫一眼后笑笑,朝对方轻轻地摇摇头。
“那……看来我还是待会儿再去摘花,大哥,客人上门总要招待一 下。”墨衣男人手压住腰间的剑,蓄势待发。
刚刚就发觉有人潜伏,随风传出淡淡的腥气,来者不是善类。
“广安,别出手,他们是冲着文文来的。”广宣声音显得十分冷淡,“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吗?!这倒好,省了我找上门寻晦气的时间。”
广安勾起阴森的笑容,“他们还真不幸,竟不知自己招惹上的是谁。”
话才刚说完,几个黑衣蒙面人就自藏身处跳了出来,个个都看起来虎背熊腰、肌肉乱长……都不是泛泛之辈。
躲在树上的卓文君微微发愁,心想这下完蛋,广宣什么都不会只有骂人还可以,救兵不搬出来怎么行?问题是,他要上哪搬谁当救兵?
“广安,‘那位’总算是沉不住气了,明儿个就给‘那边’捎信,这事我会解决干净,请‘那边’不用担忧,你待着,别坏了我的乐趣。”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广宣自袖里取出一物。
前后不到两秒,焦急的卓文君就见到广宣游龙似地跟那几个鸟七抹黑的蒙面人动起手来,而那个腰间配着长剑的男人却抱臂在旁看着。
抱着树猛扯叶的卓文君暗骂,要死了,那个有剑不会上去帮忙啊!站在旁边看什么鸟?!
王府的侍卫和护院全死光啦?听到有打架的声音好歹也该来好奇一下啊!
一个俯身,广宣问避过利剑的连杀戳刺,同时以灵巧的手势探进对方的弱点,无声地给了对方一掌,掌风的劲气将那位蒙面人打向右侧撞上另一名蒙面人的锐斧,唰地见血。
血啊!血啊!喷出来了啦!广宣有没有事啊?
卓文君将手放到嘴边猛咬,以防自己一时受不了尖叫出声。
看了一会儿,急得快掉头发的卓文君发现事情似乎和他想的方向不太一样,广宣好像根本只是在闪来问去,虽然那群已经个个挂彩的蒙面人招招式式都像狠招,可是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上广宣的衣角,与其说是在打架还不如说是广宣正在要得群人团团转。
“去!这算什么啊!”卓文君在树上抱怨。
早知道会这样,他刚才就不用急到发汗、找人求救了,自觉鸡婆的卓文君真想骂自己是大笨蛋。
打成一团的人们在花丛间迅速地交换着手脚的招式,砰砰丘、丘、之下四处落花乱叶与断刀残剑,广宣对着蒙面人诡谲一笑,双手抓着什么东西用力一扯,蒙面的众人就莫名其妙地撞成一团像被人用绳子给捆了一般,最后,连站都无法站就全倒在地上。
“哎呀!看样子大哥的速度又精进不少。”站一边看好戏的广安鼓掌称赞道。
“他们的功夫也不算差,让我多费了点心。”广宣拍拍自己沾染烟尘的衣衫,皱起眉看下摆溅了几朵血印破坏了雪白的美感。
蒙面人的代表一副要杀要砍随便你的语气大嚷:“今天我们算是栽了,不过,只要狄错月一天不死,七王爷必会再派其他人来,到时若是血洗武王府,可别怪我没提醒,若非那厮抓了我们头头威胁咱,我们也不会来做这等下流事。”
广宣目中无人地扫了对方一眼,“果然,广安,这事就让你玩玩吧!咱们武王府可不是顶了皇上赐下的‘武王’虚名在招摇,若有本事就尽管放马过来,至于他们就送到官府去,让那位心怀不轨的七王爷知道一下他派来的人到底是去了哪,不然,让他大担心也不好。”
“能让大哥委以重任,我当然会赴汤蹈火,现下!!”由袖袋中取出响哨吹了声,唤来手下把这群被捆鬼丝绕成粽子的倒楣人带走,广安对着自家大哥眨眼轻笑。
广宣对广安点点头,该是“抓老鼠”的时候了。
“谁?!出来!”广安立刻一声大喝。
谁?树上的卓文君一惊,是他被发现了吗?离这么远,还藏在树丛里怎么会被发现?
该不该出去招认呢?可是他今天偷了广宣的衣服穿,没有穿女装,这一出去可能会很不妙。
“还不出来?被我抓出来你就死定了。”广安的狮吼荡漾在死寂的花园。
嗳嗳嗳!这么凶,卓文君紧贴树干,就算他刚刚有千分之一秒闪过出去的念头,现在也缩回来了。
倏地,一个“红红的东西”破空而来,掠过卓文君的脚下。
坐在树上的卓文君正庆幸自己的脚缩得怏,想嘲笑广安使暗器的功夫差,耳边就听到一声鬼哭神号的哀呜。
“啊!”
树后三尺远的花丛里冲出一个被暗器打中的倒楣鬼,那“红红的东西”就钉在倒楣鬼的肩上。
仔细一看,那红红的暗器居然是一朵娇滴滴的红花。
红花“开”在某人身上,自然那个倒楣的某人是血淋淋的。
“季生,你全身是伤还敢下床!”墨色衣衫的广安一纵,连忙抓住痛得蹦蹦跳的季生,几下又准又有力的点穴就让季生有痛不能说,想逃不能动。
没错!被红花刺个正着的人就是刚刚还在墙上东张西望、突然遭受一堆树枝偷袭而灰头土睑的家伙,隔壁锦中将的儿子。
“我警告过你。”广宣火气上扬。
昨晚为了脑子里闪过一百种柔弱的卓文君被季生欺负去的画面,士可忍孰不可忍之下放手狠狠地一让季生了解了疼痛的深意,要不是风尘仆仆的广安赶来阻止,现下季生跟本没那个力气翻墙。
“我想……”广安欲言又止地轻声起了个话头。
“把他处理好,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他对我的文文下手。”广宣很威严地冒出这一句。
“锦中将那儿……”闻言突然笑得和广宣一样阴森的广安问,“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招他最会了。
“季生的名声没多好,逃家纪录多得是,你懂我的意思。”广宣眼露凶光说。
卓文君在树上看得差一点就摔下来,这人是广宣吗?今天总算是开了眼界,原来广宣也有“谈笑闲敌人灰飞烟灭”的本事。
眼睁睁看着那个满身伤的季生遭笑得很恐怖的广安拎走,用“拎”的,卓文君心底就突然毛了一下。
广宣在他面前一向表现得温文儒雅,顶多带一点奸险,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广宣变得不太像正常人,凶神恶煞似地。
笑意在嘴上,淡淡的眼神中隐约透出阴毒凌厉,这张睑是广宣的,脑袋里头装的东西却不像是广宣的。
原来人类真的可以不喷怪东西就自己生出杀气,大开眼界的卓文君生出难得的忧患意识。
人前人后脸不一样……这不就是人格分裂的前兆?糟了!广宣好像要回房的样子。
顺着树干悄悄地滑下,卓文君踩着自行研发出来的猫步,不动声色地跳回房里,刚刚那些闯入的贼人说……谁谁谁要“血洗”武王府,在天子脚下血洗这里,好大的口气,手脚并用的卓文君一边碎碎念、一边飞檐走壁,他必须赶在广宣之前回房。
自花窗爬进屋里,卓文君吐口长气,整整衣冠,决定手抱双膝蹲踞在太师椅上头,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思。广宣居然防着他一堆事,他太轻敌了,虽然广宣不算是他的敌人,可是他心里就是哽着一根名叫“所托非人”的刺,这根大刺,自从他很哀怨地成了广宣身下的房事代用品,就牢牢地把他刺得无时无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相处了几个月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连“信任”这种东西都没有长出来,亏他还傻愣愣地以为广宣是好人。
一直以来,神经普通大条的卓文君总认为广宣纵使不笨,也不至于聪明到哪去,他没有歧视的意味,只是觉得古人嘛!民风纯朴之下,脑袋成份大多是硬梆梆的水泥,看到大街就不知道有小巷可以拐弯。
没想到,广宣居然“耍”他!
这只披着羊皮的狐家伙不仅知道有小巷可以拐弯,还精通奇门遁甲甚至于飞天钻地!
简直是打骨子里就是黑心肝的广宣,为达目的手段多的是,还凶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有逃跑还可以”,这都是在骗人的,事实上,广宣是“肩不必挑、手不必提”,只要一个眼神旁边的五四三二一都会出力帮他办好。
什么身体不好,还特地跟他说什么“如果我的文文对我太粗暴,我就会痛个三两天”,大骗子!
现在想想,根本是广宣借故想吃豆腐,想趁机偷摸他,说不定连娶他为妻,看他可怜而收留他也是借口。
啊呀!平平是身为男人,他真是唾弃广宣的行为,居然欺骗一颗清清纯纯的少男。
甚至对广宣生出什么“喜欢”之类的东西,浪费!
不过话又说回来,广宣恶质也就算了,他,举世无敌没大脑的卓文君,居然还一点都不觉得吃亏地在广宣手里当一条“米虫”。
甚至还……还以身相报,身是狄错月的身没错,但是,痛得要死要活,在床上既流血又流汗还流眼泪的笨蛋可是他!
唉呀!唉呀!卓文君,你怎么把自己搞得比妓还不如啊?
当妓还有钱赚,而当广宣的陪寝是免费的,呜!
以前顶多是被人家笑长得像 “小受”,现在他真的变不用钱的 “小受”了啦!
这怎么可以!他才不要一辈子被人家骑在头上。
安逸诚可贵,尊严价更高。
他是卓家最帅的男人,就算掉到这里,狄错月也是只差他那么一点的帅,所以他绝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沦落下去,没错!
何况,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叫七王爷什么的,应该是跟狄错月有深仇大恨,刚刚那个蒙面人都说了,七王爷会派人来血洗王府。
不成,不成,卓文君摇头,他绝不能让这事发生,王府里的人对他极好,怎么能因为他而被杀?
嗯!他得想个法子,人命关天,不管是王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命或是他宝得要死的命。
嗯!他要离开这里,卓文君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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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爱说笑(下)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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