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爱说笑(上) 第一章

  一向早上起不来的卓文君晃头晃脑地慢慢爬起来。唔!有点冷……打了个颤,把那个叫到快断气的闹钟按停,甩甩脑袋,他知道这不是很好的借口,可是,他有低血压嘛!起不来又不是他故意的。
  噢!完蛋!差五分八点,他要快快快,不然大嫂会扁死他。
  五分钟盥洗,一边刮胡子、一边穿衣服,领带……领带,袜子套上。
  卓文君在离八点整的“最后一秒钟”整齐地出现在餐桌前,把酱菜一扫然后将稀饭喝光。“我好了,大嫂,我们可以走了。”
  “很好,爸妈,我们去上班了。”卓家嫂子“很温柔地”揪着站在旁边的卓文君退场。
  “路上小心,小文开车注意一下车子。”拿着报纸关心世界的卓爸响应。
  “会啦!”卓文君皱起眉头心里念念有词,他又不是笨蛋。
  台北的交通,走走停停,今天又是雨天,高湿度的空气闷闷地让人很难过,江家的计算机公司虽然九点上班,但是若不提早出门铁定迟到。
  “喂!小文,听说你想约脸上有雀斑的那个企划部的陈杏如出去看电影喔?”身为老板不忘注意八卦、身为卓家人不忘关心家人是卓家大嫂的处事原则。
  看着前方的车龙,卓文君叹气,女人就是爱八卦,他才“想”而已就已经被知道了。
  “你真是不幸,上次的罗樱芳比较漂亮说,至少她没有雀斑。喂!你怎么会让她把你甩掉啊!?是不是你不够温柔?不体贴?吃相难看?常常迟到?”已经习惯不被响应的卓家大嫂努力地在车里想着卓文君被抛弃的理由。
  “大嫂……我没那么差OK!?”卓文君听不下去。
  “不然你告诉我原因嘛!”奸险地一笑,卓家大嫂眨着涂上睫毛膏的大眼。
  “她嫌我像个小受。”卓文君吐出那一百零一个理由,从他“学会”追女生后“每次”都会踢到的“铁板”。
  “啊!?怎么又是这个?你怎么每次被甩都是这个理由啊!?”卓家嫂子很大声地叫。
  “你问我,我问谁!?我长得又不美。”说起这个卓文君就一肚子气。
  什么乱七八糟,如果他长得比女人美艳也就算了,偏偏他长得普通,看起来没特色,那些“曾经”是他女朋友的女人却都以同一个理由与他分手。
  “你不美但是有味道嘛!她们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走在路上看你的男人的确比较多。”卓大嫂掩嘴轻轻地暗笑。
  卓文君瞪眼,“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你都不知道,我前任的前任女朋友还跟我说,其实和我在一起,所有路过的男人都在看我,为了女人的自尊她才迫不得已和我分手。这是什么理由!气死人了!而且更扯的还在后面,分了手之后那女人还说什么替我算了命,不知道是塔罗牌或是紫微斗数的,算后跟我说幸好她决定跟我分手,因为我这辈子是女王受,红线会和个当公爵的连一起,说我是受也就算了,她以为公爵这种人是满街都是想遇就可以遇吗!摆明了就是在咒我没人要。”身为名副其实的男人听到这个不气才奇怪。
  “唉呀!你也别生气嘛!管她们怎么嫌,虽然你就生得一脸小受样还是会有人要啦!何况山不就你,你去就山嘛!在大街上遇不到公爵,你不会到公爵家一边工作、一边等着让他遇喔!”偷笑到快破功的嫂子很大嫂式地开导身边气得撅着嘴、脸色翻红的小叔。“女王受”吗?哈哈哈!很像,的确很像。
  “我觉得你是在嘲笑我。”卓文君幽怨的语气把小受的特质表露无疑。
  “哪有!一定是你听错了。”她笑得很开心,每次小文露出这个可爱到不行的表情她就很快乐,等一下要打个电话跟她亲亲老公说说这个有趣的事。
  “到了,你快点先下车,我把车开到停车场。”卓文君把车停在路边说。
  雷声由远至近,轰隆隆地震得人耳朵发麻。
  “要快一点喔!别迟到了。”
  撑起雨伞打开车门,卓家嫂子不喜欢雷雨天,特别是这种打起来像是要找谁寻仇的爆雷,一听心里就发毛。
  公共停车场里有遮盖的地方全被停满了,绕了十分钟,卓文君只能将车子停在顶楼没屋顶的停车位。
  他侧过头看一下越来越近的闪电,心想这雷雨一时半晌是停不了,有一点心疼他前天保养时打的珍珠蜡,这么快就必须接受残酷的考验。
  正准备拿起方向盘大锁要锁上,却发现旁边那台马自达里的男人尴尬地冲他一笑,咬着汉堡的男人有着圆滚滚的身躯,但是却卡住似地在驾驶座上扭来扭去,天晓得是在搞什么鬼。
  卓文君摇摇头,世风日下,怪人是越来越多了,他还是快点出去比较好,车里的伞被大嫂撑走,反正用跑的一下就到,淋一下雨应该还不会秃头。
  他的脚才落地,突然一道凄厉的电光自厚墩墩的黑云里劈出来,不偏不倚地将卓文君罩个正着,蓝色的、银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诡异的光扭曲变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火光和烟雾从身体的四处冒出来。
  “……啊呀!怎么办?打偏了……不是那个……”
  一个奶娃娃似地,细声细气带着懊恼的声音说。
  “……哇哇!完蛋了,你怎么又打错了……”
  另一个声音焦虑的说。
  隐隐约约,痛得要死的卓文君听见有两个孩子的声音在电光中急促地对话。
  劈里啪啦吱啦吱啦一阵乱响,吓得隔壁还在车里边吃早餐边偷车的男人睁大双眼说不出话来,楞了一下才赶紧拨求救电话。
  灼热和麻痹感同时袭来,下一瞬间卓文君感到自己的身体轻了许多。
  哇……咧!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在下面“烧”起来了!?
  热度和痛觉还存留在身上,卓文君挣扎着半浮在天空呛咳,他居然看到自己被雷打成半扭曲的……BBQ!?
  “对不起!……呃……那个……”一只怯生生的、小小的指头从后面戳戳楞在半空中的卓文君。
  “别吵!”卓文君伸手挥开烦人的指头。
  不是只有做尽恶事才会被雷劈到吗?更别说是被雷给“劈得直接火化”,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他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没散播炭疽病毒、四没有传染沙士,这一生好端端的高不成低不就,还会被雷劈死,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冤的吗?
  “嗯!那个……那个……”小小的指头缩回去轻抚了一下被打着的痛处,不一会儿又伸出来戳戳卓文君的背。
  “居然有这种事!该死的!别吵我!”卓文君叫道。
  要想办法!对!他要想办法!他卓文君的命绝不能白白牺牲!他都还没娶妻生子,年纪轻轻虽然目前没多大成就,可是他有“无限”的未来性啊!就这么给劈成焦炭,他说什么都忍不下这口气。
  “那个……那个……那个……”那只指头不屈不挠,从后面继续戳戳卓文君。
  “叫你别吵你还戳,想死是不是?你……你是什么东西!?”转过身来准备骂人的卓文君被眼前长着一对正拍得起劲的金色小翅膀,呈现出一团白白软软的小东西吓了一跳。
  “人家……人家……人家叫你好几次了,你还凶人家!”小东西赶紧把指头状的触手缩回去要哭要哭似地发出声音。
  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团既像水母又像麻糬,不仅会说话还有着大大的眼睛和可爱模样的小东西居然发着抖。
  看“它”很怕的样子,正在气头上的卓文君顿时有点小得意。
  “你想怎么样?要抢劫啊?”形势比人强,知道自己肯定很让这东西害怕,卓文君不禁就大声起来。
  “人家……人家只是因为……大神要找你去谈谈,所以人家才来的嘛!人家不是要来抢劫的。”小小的东西用力摇晃表示自己既清白又无辜。
  哈!大神是吧,请的正是时候!他卓文君绝对要申冤、要上诉,虽然他死了也就算了,还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他非得和上天讨一个好交代不可。
  跟着眼前的怪东西往天上飘,白玉的阶梯、黄金的地板,卓文君一点都没空动心,因为他正在念念有词地在心里默算着上天欠自己多少。
  看起来就挺睿智的大神以长胡子老爷爷的状态出现,一身洁白的细麻长袍,祂眯着眼睛笑得很和蔼可亲,挺像随时都在打算把卓文君抱进怀里给予安慰的样子。
  “卓文君,你……对你的人生满意吗?”亲切的大神迟疑了两秒开口。
  “虽不满但尚可接受。”脑筋虽然还可以,但是偶尔也会短路的卓文君双手抱胸回答。
  先礼后兵嘛!人家是大神,总要先给老人家一点“面子”和“尊重”。
  “嗯……你对你的人生……失望吗?”嗯了半晌,大神又迟疑了两秒问。
  “您到底是想说什么?”自认为很精明,实际上三不五时也挺迟钝的卓文君锁起眉。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在天上掌理地上万事万物的掌控者,也会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出差错。”大神语带保留地说。
  “不会吧!”不灵光的脑袋转了一下,卓文君皱了下眉头,怎么觉得……听起来自己就是那个亿万分之一。
  “你愿意接受补偿吗?”大神言下之意很明确。
  “该被雷劈到的人不是我?”卓文君的双眼大睁,心里相当震惊。
  “是……从你头上飞过的那一只……”刚刚戳他并且带他上来的那个长对金翅的小东西,躲在他身后小小声地插嘴。
  卓文君握拳击掌,他就说嘛!虽然自己大恶不敢、小恶不断,好歹也算是正直类的,怎么可能是他遭天打雷劈?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他已经在自己面前直接火化了,谁来赔偿他的损失?
  “那我怎么办?”企图搬出“六月雪”的卓文君尽最大努力展现出自己最狰狞的面孔。
  “如果……如果你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愿意把握吗?”大神把不是回答的问句扔给他。
  “您要让我再生一次?”觉得“占便宜永远不会等于吃亏”的卓文君问。
  “这倒不行,目前的技术顶多只能让你借尸还魂。”另一个白白软软、长着银翅膀的小东西抱着一本厚厚的大书,拍着翅膀飞过来说。
  “借……借尸还魂!?”卓文君心里冒出想吐的味道。
  尸,死人的身体。
  噢!天呐!不怕不怕,他是死人他怕啥?卓文君安慰自己受创一小下的心灵。
  “嗯!一条魂只能配一个身躯,你自己的身躯已经烧得不能用,我们只能借你新鲜的尸体,而且基于兼容度的问题,只能找DNA和魂魄波长与你最相近的身躯。今世是没望了,你只能选未来或是过去的尸体。”抱著书的银翅小东西说。
  尸体……新鲜的尸体!?还要未来的或是过去的?卓文君不但觉得自己胸闷还有晕船的感觉。
  “时间差没关系,我们装有时光回溯器和时光加速器,我们已经让爱因斯坦先生计算过了,保证不会有失误。”那个藏在他身后的小东西,再度小小声地、很得意地插嘴。
  被吓到的卓文君左看看、右看看,好死不如赖活,既然人家都低头认错并且愿意给予最适当的赔偿,那自己有什么好坚持的?
  卓文君摸摸刮得很干净的下巴,心眼转了一下,没什么好坚持的……吗?
  不成!不成!人活着……还是要有所坚持。
  “我……要我接受可以,我有条件。第一,我不要老人的尸体;第二,我不要女人的尸体;第三,我不要穷人的尸体;第四,我不要苦命的人生;第五,我不要当弱小也不要卖身;第六,我不要没人爱;第七,我不要早死;第八,我不要外表有缺陷;第九,我不要有任何疾病。如果,能满足我的条件,我就接受。”卓文君深吸一口气说。
  身为被害人,提出一点条件来交换是公平的,卓文君的坚持就是“不吃亏”。
  人家莫名其妙坠机死掉的除了有一大笔钱可领外,各路名流还会来丧礼致哀,他小小一个卓文君莫名其妙被雷打死,只要求“九个条件”,不算太过分。
  卓文君对于自己无懈可击、最合理的条件挺满意的,因为他可不希望自己一还魂又要归天也不希望自己需要做变性的心理调适,他更不愿意自己变得又穷又苦命成天被欺负,再加上这一世他已经收到太多的拒爱通知书,当牛郎或是破相这两点他小小的心灵亦无法接受。因此,这“九个条件”真的是他最低限度的要求。
  “那……如你所愿,希望你别后悔,到你身后的镜子前,面对镜子闭上眼睛吧!”想也不想,大神抚抚长长的胡子说。
  镜子很普通,镜面有两公尺半长、一公尺半宽,原木制的镜框和镜架,擦得很干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如实地反照出镜前的影像。
  很狐疑的卓文君走到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全身镜前站好,把双眼闭上。
  长着银翅的小东西很快地飞到镜子后面摊开书,依照书的说明按了好几下,按好之后朝大神打了个讯号。
  只见大神站起来走到卓文君身后,撩起长袍把右脚抬起来,猛力一踹。
  惊愕到变形的卓文君,就这么被狠狠地踢到镜子里,越飞越远、越变越小、越落越低、越来越模糊……看不见了。
  “小银,他下去了!”长着金色翅膀的小东西趴在镜边叫。
  “噢!”叫“小银”的银翅小东西又赶紧翻著书,然后按书上的指示朝镜背按了好几下。
  “总算把他踢走了,等大神回来应该不会发现吧!?我已经按说明书把逆世镜调回原来的样子了。”拿着厚书的小银松了口气说。
  “应该不会发现吧!小金把人拐上来,你把卓文君要的条件设定进去,我也把他踢进去了不是吗?我看过大神用好几次逆世镜,不会有问题,这次一定不会凸捶。哼!要不是有我在你们两个就完蛋了,下次为了烤小鸟要瞄准一点啦!”
  扳着手指算着他们刚刚做过的“好事”,“砰!”地一声,慈祥的大神也变成一个小小软软、长着米色翅膀的小东西。
  “臭小米,你还敢说,上次不知道是谁原本要吃烤鱼,结果居然把雷打到章鱼群上头,害我们吃了一个多月的爆章鱼,嘴巴酸死了!”小银拿大书痛击长米色翅膀的小东西。
  “我再怎么样都没小金离谱!”小米被扁得像河豚一样鼓胀起来。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谁知道人家的第一次会打到他还……还把他打死掉……”缩成球状的小金在大镜子前嘟哝。
  “你们两个别吵了啦!”小银觉得头被吵得很痛。
  “不吵就不吵,哼!小米大笨蛋!”小金朝小米扮了个鬼脸。
  “臭小金!不理你了!……嗳!小银,他没问题吧?”小米有点担心地问。
  “他会有什么问题?当公主不够好喔?住在皇城里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什么不好的?何况还嫁给有钱又帅又温柔的王爷呢!”小银冷哼一声。
  “是没什么不好啦……当‘公主’……咦!?”小米双手捂着脸大叫。
  “臭小米,干什么叫那么大声!”小金被吓得跌两跤。
  “刚刚……刚刚……小银设定……设定的……是‘男’的吧?”小米觉得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男的公主?”小金的表情如同被雷打到。
  “啊啊!反正……人证、物证都处理掉了,我们都不说就没问题了。记得喔!要发誓不说,谁说了谁就会肿起来然后破掉。”小银大声说。
  “发誓!绝不能让大神知道。”小米嚷。
  “我也发誓……可是那我们的烤小鸟呢?要再打一次吗?”小金附和。
  “再打一次!再打一次!这次我来打。”小银马上把刚刚的惨事忘到天边去。
  嗯!这年头……当后补实习天使也不轻松啊!就连上级天使都没有外食可吃,何况他们只是初级班就因犯错连连,惨遭惩罚被派来打扫大神办公室的苦命小馋虫。
  卓文君的“新命运”就这样……一踢定江山!
  被人从天上踢下来的感觉如何?
  身为被踢的当事人,卓文君只有满腔的辛酸血泪和无语问苍天的怒火。
  这下可好了,放眼四下,卓文君被踢到一个不知名的鬼时间、鬼地方,而且刚刚不到十分钟前大神跟他保证的“新鲜尸体”还不知所踪。
  耀眼的大太阳光穿透进来,看起来像早上,身边除了参天大树还是参天大树,连只活跳跳的动物都没有。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卓文君只是条无身体的魂魄,“倒霉”一词已经不足以让他拿来当安慰自己的借口,他该往哪边去呢?
  “锵锵……镪……锵锵镪……锵……锵镪……”
  声音很近,听起来像金属相碰撞的声音,在右边。
  怪不得古人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出了具压迫感的森林后居然是只长矮草不长树的荒原。
  反正他已经是条魂魄,再差也不过如此,看一眼也好,卓文君决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
  瞧瞧!他真幸运,满地新鲜的尸体……哇哇哇……死人!尸体!
  作呕的感觉让卓文君埋头苦吐十分钟,虽然什么也没吐出来,聊胜于无,等初初恐惧的感觉随风飘去,“一个死人”很可怕,“满地”都是“死人”呢?
  尸体见多了,自己又是冤魂,还有什么好怕的?
  卓文君很阿Q地暗自安慰一下自己不太强健的魂魄,他还必须找到合乎自己标准的尸体咧!害怕是没有用的。
  不但数量多而且身穿各式古式劲装,高、矮、胖、瘦,种类齐全,任君挑选……只可惜是他们的“要害”全被开了补不回来的大型伤口,心脏被穿透或是断了头的尸体,就算他附上也会再死一次,真是暴殄天物。
  “锵……锵镪……锵锵……镪锵锵镪……锵锵……镪……”
  耳边的风声凌厉,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在他头上……人在天上飞!?
  卓文君瞪大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在他头上有两个人穿著武侠片里才会出现的衣饰,一青一白正挥舞着看起来很重的巨大长剑在互砍。吊钢丝吗?看来没有,真神奇,原来古时候的人真能练到在天上飞啊!
  对于自己处在“两雄对决实况直播现场”,卓文君很不真实地只想到手里没有可乐和爆米花,他找了个绝对不会被“溅”到的好地点坐下,心里很佩服那两个没有吊钢丝却还能在天上撑那么久的人。
  “狄错月,你这小子再不把东西交出来,休怪我心狠手辣!”穿青衣的家伙吼道。
  嗯!心理战术,先威吓一下敌人,说不定敌人会不战而降。
  “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绝不可能会交给骊七那狗王爷派出来的走狗!”虽然白衣上沾着无数血迹,看来依然还可以继续打,身形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狄错月说。
  说得好!听起来就知道谁是坏人!
  “锵锵镪……锵……镪……镪锵……锵镪……锵锵……镪……”
  短兵相接舞起数十招,招招行云流水,比电视电影的武侠特效还华丽顺畅,而且他们是来“真”的,弄得不好会马上溅出血花、掉块肉那种。
  坐在一旁观战的卓文君看得目不转睛之余,觉得“狄错月”这个人很奇怪,明明听起来就很正义的样子,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要蒙脸?是长得吓人吗?
  两人的剑招从天上拆到地上,快速移动的身形扬起阵阵烟尘,可见武侠片里的大侠都是骗人的,哪有找人干架之后还能保持光鲜亮丽?
  看眼前这两个打得正上手的就知道了,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汗水、血迹和灰尘满身都是,哪一个干净整齐?
  至少有十五分钟过去,总算看到情势有一边倒的现象。
  那个叫狄错月的少年还能很镇定地挥剑,他的对手却已经开始喘起来,连握剑的手都有颤抖的情况出现。卓文君心想,狄错月有百分之九十的机会能赢,无敌少年咧!真叫人佩服三分。
  果然,一个虚晃的剑花让对方中计露出破绽,狄错月迅雷不及掩耳地取得先机,身形一翻将剑横锁对手的颈部大动脉。
  “放弃吧!再打下去你没有胜出的机会。”狄错月平淡地说。
  “哼!剑法虽然无法取胜,但是……使毒绝对赢你……有你陪葬,我琼山李仁死得光荣……没想到吧!只要主上除去了你,登天之日就近了。”不甘心的李仁飞快地撒出漫天绿雾。
  “你……小人!”狄错月身形一跃,气急败坏地取了李仁的命,侧身一纵想闭气逃出绿雾的范围,可惜迟了一步,他已经吸进不少。
  沉着气,狄错月勉强地跃出绿雾范围,暗叫声糟后狼狈地跌在卓文君脚边的沙地上,蒙不住的地方露出转为死灰的脸色。
  原本跳起来想救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想到自己是条摸不着的冤魂,卓文君摇摇头放弃,继续坐在发起颤的狄错月身边。
  只见狄错月咬紧牙快速地伸手在怀里探着药丸,但是,还没来得及把药吃下去他就已经晕死过去,嘴边流出一道黑血。
  “哇!好厉害的毒,连旁边沾到黑血的草都枯死了,唉!不是我不想救少侠你呐!实在是自身难保无力能救,现在满地都是死人,哪一个才是我该去的?”卓文君搔搔头,觉得自己好象在服饰店里买衣服。
  卓文君再度轻轻站起来,还没站稳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力,黑洞一般的吸引力让孤魂一缕的卓文君眼前一黑马上不醒人事。
  京城,繁花丛中站着一名瘦瘦高高有着精明双眼的男人。穿著华服的男人朝天吹了一只灰溜溜的鸽子出现在天际并且迅速地扑扑翅膀落在男人的手上,从鸽子脚上取下信筒,男人微笑撒了些小米在地上,亲切地摸摸鸽子的小脑袋后让手上的鸽子飞下地觅食。
  展开手中的信,“提前下手,狄错月被围,清岭密林”,短短数字让男人眉头紧蹙。
  居然派人围狄错月吗!?有意思!
  看来七王爷等不及了,既然他老人家等不及要开始造反,是否代表到了自己该行动的时候?看来得走一趟清岭,用视察萧瑟居为幌子即可掩人耳目。
  “宣儿,你在这里做什么?”看起来年约三十五,事实上已过五十三的老王爷夫人带着女眷们扰嚷而来。
  “没什么,今儿个天气好,赏赏花喂喂鸟罢了。”站在花丛里的男人,现任武王爷广宣绽出一点破绽都找不到的迷人微笑。
  “表哥也喜欢赏花和喂鸟啊!我也好喜欢呢!”胖呼呼的遥平郡主笑得花枝乱颤,颇有摧残群花之势。
  “你怎么又来了?”广宣没啥好气地问,又不是在朝圣,这位无端冒出来的“表妹”仗着跟娘一表三千里的关系经常无缘无故出现在武王府,劝都劝不去、赶也赶不走,烦死人了。
  “表哥,你怎么这么说嘛!人家只是想来看看你嘛!”遥平郡主用又娇又嗲的声音说。
  “噢!现在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吧?”广宣面无表情地说。
  “宣儿,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晓菁表妹?”老王爷夫人嚷道。
  “是是是!全是孩儿的错,孩儿将到萧瑟居思过,娘就别生孩儿的气了。”广宣毫不犹豫地说。
  “你要到萧瑟居?视察吗?反正我也没事,我就跟你一块儿去,晓菁也一起来吧!”老王爷夫人拍拍遥平郡主的“白熊掌”。
  “娘,我不是要去玩。”广宣正色道。
  “我们也没说是要跟去玩啊!我们有正事要做呢!怎么你不给跟?”老王爷夫人瞪了儿子一眼,“促成晓菁和自家不肖子的终身大事”这当然是正事,要是广宣说不给跟,她保证必倾全力将广宣的耳朵念到掉下来。
  “是是是!给跟,当然给跟,你们能跟来是小的无上的荣幸。”广宣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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