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豹 第一章

  路家声是听见人说才知道阿多的消息,阿多不是果敢本地人,李家大佬刚送他来的时候,他穿着佤族少年的传统服饰,但李家大佬说,他好像也不是佤族人,果敢这地方只有巴掌大,所处的位置却太特殊了,回头是云南的临沧,往前就是缅甸的堪拉,路家声的父亲六十大寿那年曾统计过果敢的人口,大约是十五万,但这个数字就好像镜花水月,摆在那里,看看而已,无论如何也不能信以为真。
  说不清道不明四处流窜的人太多了,路家声也懒得去费这个脑筋。
  如今的果敢已不是路家天下,一条老街分了三个区,路家声的为人,却没有当年路老爷子的魄力,总是懒,懒得去争,懒得去问。
  路老爷子说他是读书读得呆了,偏要出去念什么大学,结果学没上完,人就灰溜溜的跑了回来。路老爷子倒问过他,他只是笑,说没什么。后来大家才知道,学校里的同学指着鼻尖骂他毒贩子,连吃饭都不肯跟他同一张桌。
  外人眼里的果敢,是举世闻名的毒品基地金三角的大门槛,一脚踏进去,说不定连尸骨都找不到。路老爷子是被妖魔化了的,媒体上说他身长六尺,呲牙咧嘴,路家声后来能拿这些当笑话看了,记忆里的父亲,挺平常的一个人,就是嗓门大点儿,但在当时,他却只觉得痛心。
  路老爷子是被缅甸政府默认了的土皇帝,他其实是反毒的,曾经斥资一百多万建起过禁毒所,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人被送进去,出来要接着抽,反反覆覆,白浪费家里的银子。
  路老爷子去世以后,路家声就被强行推到了这个位子上,但他心性淡泊,不大愿意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务,迅速被李庆后和杜冷三分了天下,表面上还是以路家为尊,逢年过节还要去行个礼,阿多就是那时被李庆后带来的。
  路家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喜欢男孩子,这个发现让他大大惊恐了一场,果敢至今仍是一夫多妻制,娶十个老婆都算合情合理,可是男人……
  路家声爱好男人的口味也很奇怪,他喜欢黑黑的,刚劲的,修长而柔轫,具有竹箭一样爆发力的少年,岁数不要太大,大了就不好玩了。路家声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自己这种爱好被称为变态,非常态的东西,毒品,瘟疫、权力和同性恋。
  李庆后带了阿多来拜山门,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阿多长得很漂亮,有一点茫然的大眼睛,姿态灵动,像密林里的山羊。但李庆后交代路家声,这小子可不是山羊,他只用单手就可以扭断一个人的脖子,不过脑子不好使,只要哄着他,对他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路家声微笑,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嘛。
  路家声果然没急着动手,哄小孩需要有足够的耐心,而他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性格好,能沈得住气,他带阿多到外面的市场上,说要给他买几件衣服。
  阿多穿的佤族服饰很好看,艳丽的天蓝色,却太扎眼了。阿多有点奇怪:「大佬不是说,让我伺候你?」
  路家声慢悠悠的微笑:「是啊——」
  「那买什么衣服,脱了不就好了。」
  路家声当然没奢望阿多是童子身,但十六岁的少年这么直接的,还是让他轻微噎了一下。
  「我跟很多人上过床,没什么大不了的。」阿多说的倒是实话,那种事对他来说,就是有一点疼,但也疼不过刀子戳进肉里的感觉。
  路家声呵呵笑了两声:「这种话以后不要随便跟人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路家声暗想,这小孩子怎么这样多嘴,脸上却仍是一片笑:「说了会让人笑话。」
  「做不笑话,说为什么倒要笑话?」
  路家声又被噎住了。
  安绿看他脸色尴尬,从座位后面伸过手,拍了阿多一下:「大佬说话少乱问。」
  阿多忽然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他瞪大了眼睛,舌头半吊出来,路家急忙斥责:「阿多,不许胡闹!」
  阿多缓缓的松开了手,路家声有些懊恼:「李庆后带你来的时候没教你规矩?」
  阿多微梗了脖子:「我只听大佬的话。」
  还真是个危险的小东西。路家声放缓了声音:「安绿是我身边的人,以后我不在,他的话你也要听,阿多……」他摸了摸他的头:「我不会难为你,但你一定要懂事,知不知道?」
  阿多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这个男人和他以前看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有很漂亮的手指,很白,他看人的眼神都是软的,完全没有力道。李家大佬说他出去念过书,是不是念过书的人都是这副样子?
  安绿惊魂初定,一手摸着脖子,偷偷瞄着阿多,把这种东西往床上按,不就跟放颗定时炸弹没什么两样?偏偏大佬好像还挺中意他。安绿吸了口凉气,寻思着要怎么劝劝路家声才好。
  车已经在市场前停了下来,几个人下了车。果敢的治安很差,一般大佬级的人物出门,都是要带保镖的,一方面是为了造势,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微微安全着想。
  但路家声却不喜欢这种排场,安绿劝了他很多次,他也只是笑着说:「我现在威胁不到什么人吧。」
  路家声说的倒也是实话,他性格平和,极少树敌,李杜两家表面上对他还算恭敬,背着他早做了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市场里大都是从云南过来的生意人,对面就是果敢大庙,阿多对那大庙的兴趣仿佛远远超过了衣服,被路家声用手拖着,还不停的往身后张望,路家声笑了笑:「一会儿我们再过去。」
  阿多看了他一眼,像是觉得他这个人挺奇怪。
  路家声给他挑了件白色的针织衫,他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干净,少年的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一身水油亮的皮肤,韧性十足。路家声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安绿却气得别过了脸,说脱就脱,这还真是训练有素。
  路家声又给他挑了两条裤子,阿多腿长,腰够了尺寸,裤管却都不合适,就地找了个裁缝给改,阿多闲不住,围着市场绕了一圈,又拖着路家声往那庙里走。
  果敢人信佛,大庙两侧挂了佛光普照的对联,头顶上横批是德伴天地,路家声从口袋里掏了些零钱,让阿多捐到功德箱里。
  阿多问那老和尚:「既然给了钱,能不能许个愿?」
  老和尚已老得够了一定的年纪,听不清他说什么,却双手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
  路家声看得好笑:「你想许什么愿?」
  阿多抬起头:「我觉得你这人不错,想在你身边多待两天,你别急着送我走行吗?」
  路家声一怔,淡淡的笑了。
  几个人估摸着裤子改得差不多了,正往回走,迎面却来了一行人。打头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高挑,皮肤有些黑,脸却长得很俊俏,眉清目朗,略略挑上去,给人一种凌厉的印象。那人迎面碰上路家声,似也有些意外,上下看了他几眼,目光却落在了阿多身上。
  路家声手压着阿多的头,让他行了个礼:「这是杜家大佬。」
  阿多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杜冷,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又换了。」杜冷的眼神里有一些轻蔑的意味。
  路家声却彷佛视而不见,微微一笑:「赶着上香?」
  「下午有行会。」杜冷说的是每个月例行公事的寨里的大会,会前惯例,要沐浴焚香。
  「那不耽误你。」路家声搂了阿多与他擦肩而过,杜冷略侧了头,盯着这两个人的背影。
  旁边周五全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低低的念了一声:「这路家声是越来越不长进了,以前玩还背着些人,现在干脆招摇过市,幸亏路老爷子死的早,不然也得让他给气死。」
  杜冷却看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少胡说八道。」
  周五全笑了一声:「我也就是在大佬跟前念叨念叨。」
  杜冷冷哼,路家声的不成器在果敢已是有了名的了,他也亲身见识过,只是两个人心有灵犀,谁也不会去提那段乌龙旧事,可是不提,并不代表就真的不记得。
  ***
  阿多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果然和先前的是大不一样了。他四肢修长,穿了贴身的衣裤,更显得姿态优雅。长相是天生的,其他的一些东西,不妨再慢慢的教。
  路家声对李庆后的眼光也很敬佩,找个身段好、面孔好、性格也放得开的男孩子并不容易,难得李庆后能知道他的心。
  阿多抱着庙里求来的五福临门的娃娃,却忽然转过脸去问路家声:「那个杜冷——他看人的眼神真讨厌!」
  路家声惊讶于他的敏感:「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阿多挥了拳头向他抗议。
  「好好好。」路家声随声附和:「你先把东西放下,去洗个澡。」
  见阿多不动弹,又催了一声:「去呀。」
  阿多却看着他:「你不跟我一块去?」
  「我?」
  「是啊,好多人都喜欢这样。」
  路家声一笑:「你才刚到,不着急……」
  阿多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路家的浴室很大,全现代化的设备,路家声怕他不会用,让安绿过去帮忙。
  安绿顶看不惯这个嚣张的小鬼,见阿多爬在浴缸里游水,冷笑了一声:「大佬现在宠你,也不过就是玩玩,你别真把自己当个什么。」
  阿多猛地抬头瞪着他,眼睛里的怨毒,竟让见惯了枪林弹雨的安绿打了个哆嗦。安绿这才发现阿多的瞳孔是浅绿色的,泛着宝石一样的硬光,他从浴缸里一跃而起,安绿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外跑。阿多全身赤裸着走出了浴室,楼上的女佣一片尖叫,挡住了脸不敢去看他。
  阿多却显得异常坦然,推开了卧室的门,见路家声正坐在床上看电视,他走过去,路家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穿衣服?」
  最近的电视剧是越来越没意思了,一连换了几个台,也找不着一个好看的节目,路家声打了个哈欠,见阿多还站在那里不动弹,向他笑了笑:「去睡吧。」
  阿多忽然扑上去,身形矫健,一把按倒了他,路家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了床上扒下了裤子,他动作迅捷如电,容不得路家声说什么,低下头含住了他的性器。
  路家声有些吃惊,但他是天生的慢性子,等稍微明白了,阿多已一步跨到床上,掰开自己的臀缝,对准他的性器坐了下去。
  路家声微觉得恍惚,没什么强烈的快感,倒有点想笑。
  但少年的身体真是漂亮,伏在两侧的长腿,上下摆动着,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性器在他体内进进出出。他像是异常兴奋,性器高昂着,已退去少年的青涩,显得有点狰狞。
  路家声把手垫到了自己脑后,这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很舒服,又省得自己动,英文中把做爱叫做MAKE LOVE,绝对的动词,而他又懒,挺合适这种姿势,被人侍候着,白赚来的乐趣,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情趣商店里的按摩棒。
  路家声昏昏睡过去之前,想到阿多这小家伙,怕是养不了几年了,再养怕就要咬人了。
  路家声小时候在铁路旁捡到过一只小老虎,以为是猫,带回家养了一年多,越长越大,渐渐张牙舞爪,只好又放回了山林里。
  野兽毕竟是野兽,不管装成如何温顺的样子,锋利的尖爪终有一天会露出来。
  路家声在梦中看到自己的手,指甲修的平滑圆润,十指修长,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第二天醒得早,路家声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却没看见阿多。怕是回自己房间去了,他给阿多另外设了一间房,就在隔壁,来回倒也方便。
  路家声坐起来,套了一条长裤,缓缓的挪向卫生间。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老头子,病入膏盲,还很色的那一种。他推开卫生间的门,马桶旁边蹲了一个人,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路家声看着他,他仿佛有所感应,慢慢的抬起了头。
  每看一次都觉得他很漂亮,真是可惜了。不过要说起来的话,从李庆后手底下出来的人,怎么会有太干净的。路家声微笑了一下:「戒了吧。」
  「啊?」阿多有一些迟钝,浅绿色的瞳孔明显是放大了的。
  路家声没再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安绿就在楼下等着,等他吃完了早点,才说:「杜家大佬刚才打来电话,问您晚上有没有时间,想在大太阳酒楼请客。」
  路家声暗想,李庆后拼命的巴结,杜冷又来请客,自己让他们夹在中间,权当热狗里的火腿肠。
  「大佬您看,要怎么回覆?」
  杜冷的脾气很爆,这个人是得罪不得的,不过路家声对他始终有一些心结,不怎么愿意跟他打交道,但场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硬起了头皮,也得去应付他。
  「就说请他定时间。」
  「知道了。」安绿应了一声,却有些迟疑:「李庆后那边要听见风声,恐怕……」
  「到时候再说吧。」路家声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安绿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李庆后现在只怕路家声倒戈向杜冷,使尽了全身的解数拉拢他。只是路家声的为人,一向是谁也不要得罪,谁也不要着急,大家和和气气,平平安安的该有多好呢。
  可这世上哪有和气平安一说,人心原本就是毒的,妥协完全出自于不得已。
  路家声一手轻敲着桌面,无论倾向于杜冷还是李庆后,总不免被卷进血雨腥风里去,怎么样能动动脑筋,谋求一个微妙的平衡点呢?
  真是难。路家声吐了口气,想起晚上和杜冷的约会,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了。
  ***
  大太阳酒楼于果敢大街的入口处,面南背北,四周丛林环绕,环境十分优美。
  也是果敢唯一一家可以称得上星级的酒楼。老板是杜冷手底下出来的人,在这条街上做生意,没有实力雄厚的靠山是绝对成不了气候的。
  最里侧的一套包厢就留给了杜冷,以备他不时之用,路家声推门走进去,见屋里面的光线很暗,调成了浅淡的桔红色,四周花团绵簇,层层叠叠的铺了壁纸,他摇摇头,暗叹杜冷的品味,说他差那也算恭维他了,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屋里没有其他的人,杜冷坐在沙发上,翘了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烟,完全像个满街乱窜的小混混,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穿了一件桔红色的短袖衬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扣子没系,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路家声喉头一阵发紧,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
  不管怎么任性的糟踢,污七八糟的衣服下面那肉体还是完美无缺的。
  路家声脑子里莫名奇妙的蹦出来几个字:美人计。
  旋即就笑了,这未免有点太过离谱。
  杜冷拍拍旁边的位子:「过来,坐。」
  路家声小心翼翼的坐远了一些,杜冷对他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诱惑,离远一点的话,会比较安全。
  杜冷上下看了他两眼,微吊着眉毛,笑了笑:「你怕我干什么?」
  路家声几乎喷血,急忙捂着脸转过去,他不是没吃过这个人的亏,一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再犯就真的成猪头了。
  杜冷把烟叼在嘴里,打了两下火,却没点着:「那个小家伙——是李庆后送去的?」
  路家声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摸不准杜冷的意思,他要说的应该是李庆后,可语气的重点,明明又在阿多身上,只好微笑着不言语。
  「越来越会玩了。」杜冷递给他一根烟,坐得近了些。
  路家声接过来,他不抽烟,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有那么点如坐针毡的意思。
  杜冷借着点火,却凑得更近了:「好不好玩?」
  路家声一口气没喘上来,几乎憋死,这个人的脸就近在咫尺,是他梦想中的脸。剑眉星目,薄唇如裁,阿多跟他有几分像,只是太嫩了,男人的味道还完全没出来。也许有很多人喜欢这一口,可路家声喜欢的却是……他暗暗叹了口气,一早就知道自己变态,可总没现在这么清楚。
  「很好玩——你要不要试试?」路家声似笑非笑,果然见杜冷往后缩了一下,他按捺着,警告自己不要冲动。杜冷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真要扑上去,结果也不会比三年前更好。
  杜冷微怔了一下,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被路家声一句调笑话吓倒,笑了笑说:「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看你的意思了……」
  路家声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笑话,摆了摆手:「快不要闹了。」
  杜冷也微正了脸色:「李庆后最近的状况不大好,怎么会往你门上凑,当然是有他的目的,这个你也知道,不用点的太透,只是我看不明白你的意思……倒像来者不拒了。」
  路家声知道他找自己也是为了这个,他和李庆后不和,那是物竟天择,先天不足,倒和人心没有关系,是不可能调停的,自己也只能跟他打太极就是了:「人家一张笑脸送到门上来,我总不好打出去是不是?」
  「你说的倒轻巧。李庆后做的是毒品生意,现在中共和老美那边都追的紧,就算你为人一向没什么立场,也不怕受他牵连?」
  「我有我的分寸。」路家声暗想,你杜冷又是什么好鸟了,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可无非就是要和李庆后争这一亩三分地,只不过杜冷做的是橡胶业,身家倒还算得上清白。
  「分寸?」杜冷冷笑:「我知道你这人,自己好什么都好,别人的死活全不在意,这毒品害了多少人,你的分寸是什么?就是李庆后给你的那点恩惠?」
  「唉,你别喊这么大声……」路家声敲了敲额头:「太乱的东西我应付不来,就这么点本事了,你和李庆后看着办,冲上来把我瓜分了也好,是让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罢,反正我是不打算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杜冷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服他,暗自气闷,路家声这个人很奇怪,他先前是看不起他的,觉得这个人全身软趴趴的没一根骨头,可越认识久了,反而越觉他一旦打定了什么主意,旁人是很难对他指手画脚的。
  杜冷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见他坐在沙发旁边的长椅上,状似无聊的把烟丝抽出来,燃成了一缕一缕。
  路家声是土生土长的果敢人,相貌却和大多数果敢土人不一样,他很白,白的有几分软弱,轮廓不是很鲜明,是柔软的温吞的,双眼微弯,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孩子气,但他一般都不会那样笑,只是在唇边含着,似露非露,呼之即出。
  杜冷心头微微一跳,他和路家声不一样,他不喜欢男人,路家声在他眼里纯是有毛病,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可是杜冷又想,自己的童子身就终结在这个男人手里,那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没觉得恶心哪。
  路家声倒是真饿了,也想把话题岔开,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也没什么意思:「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下次咱们再聚。」
  杜冷一把拉住他:「干什么?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请不起你路家声?我早安排好了地方,就算架也要把你架过去!少跟我推三阻四的,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
  「好好好。」路家声连忙拱手:「算我怕了你了,不过就在这儿吃吧,别费什么心思了……」
  「你就全别管了,这都是定好的了。」两个人下楼上了车,杜冷常坐的是一辆美国大房车,不贵,但是舒服,他什么都喜欢大的……路家声不由自主的往他下身瞄去,猛抬眼,见杜冷正笑着看他,脸上也不动声色,淡淡的说:「裤子很漂亮。」
  「是啊。」杜冷冷眼看他倒是掰出什么词来。
  「什么牌子的?」
  「地摊货。」
  「哦——」
  「哦?」杜冷一手揽了他的肩膀:「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地摊货?」
  路家声假笑了两声:「舒服就好。」
  「我不舒服——」杜冷拉着他的手,慢慢探向自己腿间:「不信你摸摸,一点都不舒服……」
  路家声微笑着抽回手:「不舒服就切了吧,一了百了。」
  「你够狠。」杜冷看他完全没那个意思,有点没趣,坐直了身子:「我说……」
  「什么?」
  「回去好好想想,得失利害,你是个明白人,这么乱的天下,怎么可能干干净净的脱开身?」
  路家声手在耳边扇了扇:「心静自然凉。」
  杜冷没说话,拿眼斜瞄着他,暗自冷笑了一下。
  车行到街角处,并不宽的街道上,前面人影一闪,司机紧踩了利车,吱的一声,滑出去老远。
  忽然间几个佤帮联军打扮的人从路旁跳出来,端着机枪对准了房车一气扫射。
  杜冷一按路家声的头,两个人钻到了车座下面,后面车上的保镖都冲上来,躲在车后与那些联军对垒。
  路家声拨通了电话,让安绿马上从司令部调兵。杜冷看车前的司机已被击毙,血和着脑浆混在一起,铺了一地。路家声正想抬起头,杜冷又把他摁了回去:「我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
  路家声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行,太危险了……」
  杜冷嗤笑:「等你那几个人来了,我们早被打成人干了。」他瞄了路家声一眼,觉得这个人实在不能指望:「你身上有枪吗?」
  「有。」路家声从腰间摸出一把银色手枪,杜冷轻嘘一声。
  「好东西啊——现在我到前面开车,你给我做掩护,要有一颗子弹飞我身上,我马上一枪毙了你,知不知道?」
  他一跃到了车前,将司机的尸体踢下去,玻璃已经粉碎,他半猫了身子,躲在下面,扶住方向盘,一颗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去,啪的打在了后窗的玻璃上。
  杜冷一踩油门,车就窜了出去,路家声在这一瞬间手向外一探,一枪就击中了那开枪士兵的脑袋。杜冷忙着应付被子弹打得七扭八歪的车子,并没有留意。
  路家声一连放了三枪,枪枪中的,佤帮联军的人数本来不多,这一下火力就被削弱,杜冷驾着车突出重围,横冲直撞,那些人在后面疯狂的放枪。
  碰的一声,打中了轮胎,但这时车已冲出了包围圈,借着一股冲劲儿,又跑了将近三公里,这才渐渐的缓下了势头,终于瘫在了路边,一动也不能动。
  杜冷一脚踢开车门,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全身都是血,脑子里嗡嗡直响,半天也没见车里有动静,回头喊了一声:「你没死吧?」
  「没有。」路家声走下来。
  「枪法不错啊。」杜冷扯起一点笑。
  「你伤着了吧?」
  杜冷伸出手,靠近腕子的臂上有碗大的一片擦伤:「他妈的,路家声,我跟你说过什么?」他抽出枪对准了路家声的脑袋:「你知不知道我的肉有多金贵?」
  路家声苦笑:「知道了,现在是知道了……」
  「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好了。」路家声按下他的手:「这儿离我家近,去跟我包一下伤口,你又不是女人,留点疤碍不着什么的。」
  杜家声悻悻的把枪在手里掂了两下:「老子我就是不喜欢那种东西。」
  「当心走火。」路家声提醒他。
  「有功夫比比枪法。」
  路家声一笑:「我不行,刚才那是逼急了。」
  杜冷瞅了他一会儿:「逼急了还真好用啊。」
  路家声微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顿了顿又说:「何况我又不是兔子。」
  杜冷暗想,不是兔子是什么?
  喜欢男人的话,好像是有这么种说法,就是叫兔子。
  杜冷不禁向路家声看过去,他黑软的头发搭在额前,样子有点狼狈,脸仍然白的发嫩,让人想拧一把。
  真的有点像兔子啊。杜冷脑子里污七八糟的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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