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醒日落大地,夜幕渐渐低垂,婉儿与净儿脸色迟疑地伫立在大床旁边,月白帷帐 里的身影轻缓的呼吸着,一点也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两人皱着眉头一筹莫展,猎月宴的高台已经架起,悠悠乐声隐隐可闻,宴会已经开 始,但骆冰彤却好像打定主意不予理会以的。
她俩自午后就频频提醒过她好些次,可骆冰彤不是未加理睬,就是淡然的推说她人 不舒服,不肯参加猎月宴。
她们两个只是小小的侍女,哪敢真的去大厅回报说闇后不肯参加盛宴,可她们又不 能限制主子的行动,只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随着天色愈来愈沉,她们的心也跟着愈来愈重,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直冒冷婉儿一 咬牙,咚的一声拉着净儿跪在床榻前,「猎月宴的时辰已到,请闇后梳洗打扮。」她颤 着声直唤道。
伏跪在床下的两道身子均微微的发颤,大热天里,她们的冷汗却已湿透了衣襟,她 们在赌骆冰彤的善心,而赌注则是她们的性命。
帷帐里的身影一直末动,久久,才送出一声歎息,那声音中有着无奈的屈服。
婉儿和净儿大喜,知道骆冰形终于肯起身了,她俩急着抹净落泪的小脸,扶她下床 ,端水让她梳洗。
净儿换来门外等候的女官们,每个人手上皆捧着各式珠宝配饰及胭脂水粉。
骆冰彬木然地任她们摆佈,可当婉儿手上的艳红胭脂映入她的眼睁时,她皱眉地躲 过了。
婉儿一愣,「闇后,您不喜欢这胭脂的颜色吗?」其他梳发、穿衣的女官也都停止 动作看着她。
骆冰形定神望去,眼前尽是一片夺人心魂的盛红。
她淡淡的吐了一口气,从前的红妆盛容是为了掩饰她的脆弱,而现在的装扮又是为 了什么?
「够了,你们全都退下吧!」她断然挥退一群女官。
「可是,闇后……」连欲言又止的侍女也被她挥退,独留她一人。
她本就不是习惯让人服侍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番折腾……卸下层层繁重的衣里珠饰 ,她纤瘦的身躯轻晃了一下,闇冥此番的用意是想让她认清自己的地位,还是他以为她 真的喜爱富贵名利?
难道他不知道重重的富贵利禄只是綑绑了她的心魂,让她难以展翅高飞吗?
舍弃了金银华丽的沉重朝服,她只挑了最外层那件月牙罩袍穿上,使她全身在清雅 中透出淡淡的月白暗绣,移动莲步间可见到隐隐的光彩,而衣摆上镶滚着的紫绿叶瓣, 则显得典雅精致。
不愿妆点上虚伪的胭脂色彩,她另在唇瓣上添了一抹淡淡的红,莹白的素肌看上去 似乎完美无瑕。
拿下发上所有的缀饰,只留下一根紫晶钗挽髻,其饰的发丝则任由它们披散在肩背 上,铜镜中反映出一道纤弱而素雅的身影,骆冰彤轻轻的笑了。
有谁知道在这具用丝衣绸缎包裹下的躯体,其实是伤痕累累呢?
人哪!永远只看到外表的完美……她旋身走出房,不理会侍女的讶异眼神,迳自往 皇陵的猎月宴而去。
地下皇陵里埋藏了大秦帝国的许多财富与权势,那个叱陀风云的始皇帝由于妄想千 秋万世尽拥天下,纵使灭亡也妄图垄断世间的权势,却没想到这种想法及做法反倒让他 带进皇陵殉葬的臣子们逃出生天,并以闇帝为首,成就了强大而神祕的黑暗王朝。
用一个灭亡的皇朝财势成就了另一个王国的兴盛,唉!世间自有轮回,在冥冥之中 ,一切都有定论呵!
猎月宴设在皇陵之上,歌台舞榭,将秦皇陵踩在脚下,这应该也是闇冥想出来的点 子,只有他才会如此霸气地潇洒行事,不管世人的看法。
盛红的宫灯,将黑夜燃烧得有如白画。
「闇后!」愣征间,骆冰彤的身旁多了一个伟岸的身影。
「讋王爷。」骆冰形领首回礼。
当年,她身为闇冥皇子的贴身护卫,对于讋皇子的生母郁妃处心积虑想将他推上帝 位一事自是心知肚明,后来,郁妃在某次暗杀闇冥失败后,假藉得了失心疯逃过问刑, 却从此被送入冷宫,而讋皇子也因此不再过问政事。
没想到闇冥登上帝位后,竟然大力重用闇讋为摄政亲王,足以让所有的人跌破眼镜 。以闇冥那深不可测的心机,此举究竟是为了收服天下的人心,抑或是真的重用其才? 骆冰形其实相当疑惑。
「恭喜闇后重登后位,闇帝为闇后摆下猎户宴,大宴臣民,可谓一大盛事,由此可 见闇帝对闇后的厚爱,天地可鑑。」手摇墨骨玉扇,闇讋含笑望向不远处的喧闹场面。 「只是,闇后对于此宴好像不太重视耶!」否则,她不会打扮的如此素净,且在此时才 姗姗来到。
骆冰彤淡笑,「讋王爷若是指冰彤乃一乎凡女子,而暗贬闇帝此举过于奢华,小女 子也深感赞同。」他的话语是褒是贬,她不会不懂。
闇讋扬起眉梢,露出一抹酷似闇冥的笑容,他虽不及闇冥俊美,却自有一股豪迈之 气。
他拍着扁骨,朗朗大笑,望着她一贯素净的打扮,若有深意的道:「闇帝对妳的执 着,本王到现在终于有些明了了。」
骆冰彤向来聪慧,但不迫人,她姿态清冷却暗藏其泱泱大度的风采,无怪乎閤冥对 她念念不忘。
「的确,比起柔妃的娇美,妳确实另有一种风韵,没想到同父异母的姊妹竟然会有 如此大不相同的气质,教人不禁盛羨起闇帝的齐人之福了。」他带着一丝恶意的数道。
骆冰彤冷然的脸庞并没有因他的话语而失色,她仍带笑的淡淡地说:「得不到的总 是最好的,因为得不到,所以不甘心地执着,可一旦得到了,弃之如蔽展者大有可能。 讋王爷若想期待一场后宫争宠戏码,只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郁妃的前车之鑑犹历历在目,小女子不敢稍忘。」素手撩开颈问的长发,她虽喜 沉默,却不会任人欺压。
不再多看闇讋一眼,骆冰形敛首告退,向猎月宴而去。
猎月宴的高台水榭共为三层,下层排列食宴,为臣民吃食喧闹,身着丝衣的钱壤穿 梭其间,不断倾注美酒佳酿;中层为一平台,两旁的乐师不停的奏乐,其中方有身段窈 窕,轻灵曼舞的钱攘及表演杂耍的艺师;最上层则为高官厚爵者的席位,居中者正是黑 暗王朝的最高统治者--闇帝,他身着一龚黑衫,邪肆而充满魅力。
骆冰形安静地望着他俊美的身影,还有俯卧在他膝上的娇媚美人。
骆心柔--她同父异母的姊姊,那个被骆家捧在手掌上的千金小姐,闇帝亲订的妃 子……她绝美得彷若天仙,完全不因生育了一个孩子而稍有逊色,珠宝缀饰在她身上垃 没有显出俗丽的感觉,只是更增添她的盛丽色彩……对照着自身的苍白素净,她彷彿比 较适合担任姬妾的角色……阐冥看见了她,佣懒的身形末变,只是伸出手掌,以探幽的 撞睁无声地唤着骆冰彤静立不动,小脸隐藏在阴暗处,只是以澄澈的胖子幽幽的揪着他 。
阁冥的薄唇勾起一丝笑意,他伸出的手掌久久未动,似乎敬待着她的到来。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僵持着,闇冥完全不动,彷彿有那种倾他一生的时间想和她就这 么僵持着的坚定。
望着他宽大厚实的掌心,她轻抿了抿唇,知道他是蓄意要引起她的回忆。过去,她 曾贪恋着他掌心的温柔,沉睡在他温柔的抚慰之中,偷取一丝短暂幸福的时光,她曾假 装他是属于她的幸福……可现在想来,却只是悲枪的淒凉……他们无言的举动,开始引 起旁人的注意,骆冰彤轻皱起眉头,缓步向前,她不想为这无谓的坚持引起众人的注目 。
她只想获得乎静,不想惹来他人的注意,却没想到在她将柔美放入闇冥伸出的大掌 之际,却被瞬间爆出的震天欢呼声给吓了一大跳。
捂着颤动的胸口,她惊魂末定地望向台下成千上万的臣民,不管男女老少,每个人 皆高声的欢呼着,热情地举起酒杯或挥舞着双臂放声高呼着闇帝与闇后的名……还未回 过神,她的眼前已买下一片黑影,红唇条地被一片温热的唇瓣擒掠。
他的吻不似记忆中的猛烈,反倒是今人愣征的温柔,他轻琢着她冰凉的唇瓣,不再 激烈的噬咬,他身上也带着淡淡的特香气息让她昏眩……恍惚中,她听见臣民的欢呼声 更响了……挥手今臣民们乎静下激动的情绪,闇冥开口了,「上天有灵,天佑吾朝,保 我妻儿,以猎月宴敬谢天地,佑我臣民,黑暗王朝永盛不衰!」他醇厚的嗓音不怒自威 。
「天佑吾朝,永盛不衰……」
「天佑吾朝,永盛不衰……」
激昂的群众们群起附和着……台下一张张红亮的脸庞,是对黑暗王朝的赤胆忠心。
搂着神色迷乱的骆冰形,阎冥笑得十分得意,他心知,自此以后,臣民尽在他的掌 握之中,而闇后之位也已不可撼摇。
庆宴接续开始,精壮舞者赤裸着上身,激撞着大鼓,让兴奋气氛达到最高潮;舞孃 勾绘细致的脸上,露出如豔日般的灿烂笑容,舞动的身躯更加妖烧;红红的饿火映着明 月,使人如着魔般地疯狂……閤冥拢过她肩上的秀发,满意地感觉到她似黑缎般的发丝 柔软冰凉地穿梭在他的掌心,「妳不高兴?」
骆冰彤学他扬起了细细的眉梢,「高兴你藉我之名,而行劳民伤财、荒逸享乐之实 吗?」方才,已有他的臣民对她明褒暗贬了。
他挑起浓眉,敲了敲她的鼻头,「拢络民心乃必要之事,奢华乃表示此为太平盛世 。」呵!他在心中暗忖,她就是该死地懂得惹火他,今晚他可是为了她才如此骄奢的。
偏头闪躲过他的大掌,骆冰彤瞥见一直注视着牠的美人。
姊妹再见,两人均不自在地尴尬起来。
骆心柔率先绽开一朵犹带哀愁的笑容,「闇后。」但美人就是美人,虽有哀愁,却 仍是绝美动人。
骆冰形微领首,无言地沉默了。
她一直都不想与骆心柔争,可到最后,她却莫名地佔了上风……这五年来,骆心柔 一直伴在闇冥身边,她只是佔了一个空名,她们姊妹俩的这场情债,终是难分输赢…… 闇冥似乎不喜欢她飘忽的心神,于是问:「在想什么?」顺手餵了她一口梅肉冻糕。
抬眼望着他幽遂的肿胖,骆冰彤笑了,「她很美。」她的语气淡淡地没有一丝嫉妒 。在闇冥身边来去的红颜何其多,只有她是最乎凡、不堪……狭长的眸瞥了身旁的骆心 柔一眼,「她是很美。」只是,她美得没有灵韵。
但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看着怀中骆冰彤的素肌长发,「我早知道那些凡物俗气 ,入不了妳的眼,妳绝不会乖乖地任人摆佈。」若她真的妆点上金翠玉步摇,盛装而来 ,那他可真会失望了。
骆冰彤敛下胖子,「别把我当成你玩弄的傀儡娃娃。」难道他送来一箱又一箱的绸 缎缕罗、珠宝首饰,都只是为了想看看她的反应吗?
「娃娃?」
阔冥挥袖卷过两侧半人高青玉磁花瓶中怒放的紫荐花,揉碎在掌心,指腹沾染上紫 色花汁,伸指在她洁白的额上三两笔点勾出紫色花瓣的形状,映着莹白的肌理,为她增 添了一抹清摄的神采。
「我不是你的娃娃。」骆冰形微超薄怒,举起衣袖就要抹去,柔美却被拦截在他古 铜色的大掌中。
他一时兴起的亲暱动作,让她觉得恨不能适应,起身就要告退。
他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别急,妳还没吃东西。」他的笑声中有一丝戏谨。
换过奴仆端来飘着花瓣果香的清水,他厚实的大掌细细地搓揉着她的掌心,为她洗 去花的汁液。下巴则抵在她的颈窝间,热热的气息呼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让她浑身泛起 了细细的痘痞。
「如果我不来,你真的会迁怒我的侍女?」她好想挣脱这暧昧的姿势,所以赶忙找 其他的话题说。
「服侍不周的仆人,留她们何用?」轻缓的语气中有着嗜血的残酷。
「恶劣!」她抽回手,不想理会狂妄的他。
闇冥咬着她洁白的耳廓,「不!只要能让妳屈服,纵使手段恶劣,我也乐意为之。 」湿腻的红舌添吭着她腴白的耳背,滑向修长的颈项。
在他低哑的笑声中,她清楚地察觉到有一道含怨的眼神一直在瞰着她,彻夜未移… …猎月宴持续至寅夜,百姓欢欣喧腾的气氛丝毫末减,反而有倾向狂欢彻夜的趋势。
闇冥没让骆冰彤留下,抬手唤过侍女带她回枫苑歇息。
缓步圭在映着月色的路上,灼亮的月光,照得牠的心中一片惆怅。如果是白昼与夜 晚让她选择,她独爱静讥的深夜。
当大地沉静地安眠,只有晕黄的月光与她为伴,独醒在世上。
她轻轻闭上眼睁,张臂拥抱住一身的月光,这样的月夜,让人熏熏然地沉醉在盈盈 的月光下,她挥退侍女,走到湜儿住的观风楼。
湜儿早已睡得香甜,她拥着他小小的身子,雪白的柔夷如同以往母子同眠时一般, 侧身轻轻放在他起伏的心胸膛上。
身旁的气息惊扰了沉睡的湜儿,他未张眼,却闻到属于他娘熟悉的淡淡薰草香,含 糊地低叫:「娘?」含着拇指,挪动身子更俱近他娘的身畔。
「嘘……快睡吧!」她轻轻拍抚着他,澄澈的撞胖变得幽黯。
掌下小小的心脏活跃地跳动,她的孩子正要跨步走向他人生的开端。
而她……也许无法再陪伴他继绩走下去了……许久未和她一起睡的湜儿却舍不得再 睡,挣扎着想和她说话,「娘……我们没去天山,辰儿姊姊曾不会生气?」他孺摄地低 问。在湜儿小小的心中,一直记得去天山是为了拿药为娘解毒。
「不会的,辰儿姊姊很疼湜儿,怎么会生你的气?」骆冰彤低缓的声音如淡淡的花 香飘浮在暗夜里。
但湜儿还是好担心,「那娘的身体怎么办?」他问过师公,可师公也是不说话,只 是一直吐出自自的烟,把整个人都藏在自白的烟里面。
「别担心,快睡吧!娘答应你,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低哑的声音却不自觉地 悄悄硬咽起来,娘……会一直守在你身边……而她,真的想呵!
「娘,等我……」小小的手捉住牠的柔夷,摸着他咬出的斑斑伤疤,小嘴含糊地低 吟,「湜儿……会快快长大,长大后要娶娘……等我……」他会好好地保护她。
无声的泪花悄悄的坠落,但她的唇角却擒着一抹感动的笑,「嗯!娘等你。」
一直都会等你呵!她在心中泣诉。
「等我……」吟哦着放松了小手,像是得到了保证似的,湜儿终于肯安详地沉沉睡 去。
骆冰形轻拍着他,也轻轻的閤上了眼……盈盈的月光下,她拥着她的孩子,睡得好 安详。
飘浮在柔软的睡梦中,是两道灼灼的目光让她不安地醒转过来。
她缓缓的睁开眼胖,床前一道伟岸的身影隐在阴影中,那炙热的眸子刺得她生疼。
他那双幽胖瞪视着紧俱在她怀里的孩子,看到孩子的心手与她交撞得亲密,忍不住 瞇了瞇瞳眸,挥掌拍掉湜儿依偎着牠的心手,让纤瘦的娇躯落人他的怀中。
湜儿被突来的动作惊醒,「娘?」看到他娘又被泡在闇冥的手中,提儿不高兴地扁 扁嘴,小手捉住骆冰湜不放,「娘、娘……」酷似闇冥的小脸将红唇眠起,与他爹有几 分神似。
他好讨厌爹!为什么爹总要和他抢娘?湜儿的心手更固执地攀上骆冰彤的纤腰,脑袋埋在牠的胸前不肯离开。
阎冥阴沉地隧了碰眼,不高兴的发现怀里的妻子竟伸手推拒着他,「你吓到提儿了 。」可当她转向她胸前的孩子时,却用爱怜的语气轻语,「乖,不怕不怕,娘在这里… …」
是天性吧!湜儿虽年幼,但骨子里的霸道却是与闇冥如出一辙,只是,她反而成了他们父于俩相争的目标罢了。
瞬间,他的幽胖邪肆的一凛,黑发翻飞,房里淡雅的轻风条地扬起一抹狂乱的冰冷,狂肆地袭向床上的小人儿。
骆冰彤双起眉,俯身为他挡住无形的风刃,没有刻意的防备,轨见她身形一凛,嘴角便悄悄溢出一丝腥红。
她难过的心忖,他果真残忍,纵使是他的骨肉,他也毫不留情地下手。
「娘?」直觉不对劲的混儿也来不及仰头,便被弹指点住了睡穴,扔回床上。
抱着骆冰彤,闇冥几个起落便回到寝房,他扯开她单薄的衣袍,发现她的雪背上除 了自肩蜿蜒到背腰的旧伤疤外,胸背还横跨着一道今人怵目篇心的淤红。
他蹙着浓眉,突生不悦。他只是打昏孩子,她干嘛以身相挡?她纤弱的身躯此刻一定受了内伤,这让他对湜儿又多了一份怒气,先前,湜儿说要娶她已今他恨不得没有这个「不肖子」了。
「不必了。」地无力地拂开他伸出的手,只是捂着胸口低喘。
她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的气息紊乱,蛇毒早已蚀壤了她的身躯。
只是……他若真的知道了,又曾在意吗?唉!閤起了眸子,她暗暗嘲讽自己的不自 量力。
闇冥眠起唇角,阴侧侧地道:「我说过,在妳心中永远只能有我一人。」
「否则呢?杀了我吗?」人命之于他有如镂蚁般轻贱,她早已不在乎了。
他修长略带薄茧的指腹划过她冰凉的脸颊,燃起炙人的灼烫,「不!我只会杀了在 妳心中的人。」任何人!他在心中下定决心。
她惊喘地倒抽一口气,揪紧头痛的胸口,骆冰形不可置信的瞪视着他,「他是你儿 子啊!」他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擒住她瘦小的下巴,温热的唇缓缓映上她的冰冷,亮如黑曜石的撞睁邪魅地揪着她 ,「妳大可以一试,那样妳就会知我是否真的会为了妳……拭子!」轻贱的语气说的彷 彿不是他的子嗣般。
魔鬼!她忍不住愤恨地挥掌,却落在他的手中。
「你若真这么做……我发誓,我会恨你一辈子。」纵使手腕几欲被他折断,她仍抿 紧唇不肯示弱。
他伸手想触碰她的手掌,却被她偏脸避过。他谜细狭长的眼胖,淡淡她笑了,「无 妨,得不到妳的爱,我情愿妳恨我!」至少……恨他就代表她会永远挂念着他呵!
这场感情,不是只有她为爱疯狂而已,她的淡然冷漠,早已引起他澎济的汹湧情潮,狂猛地将要淹没了他呀!可她却只是在岸边淡然她笑……不……不可以!他绝不允许 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纵使会灭顶,他也要拉着她与他一起沉溺……他拆下腰间软绸腰带 ,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挥舞的双手牢牢地綑绑在床头。
「放开我……」无助的姿势让她惊骇,「放开我,闇冥,放开我……」却闪躲不开他撕裂的动作。
单薄的衣衫如花瓣般片片坠落,当温热的大掌摸到她不乎的癞疤时条地一颤,而后放轻了动作。
若不是她太过害怕,她应该会感受到他的动作有着不容置疑的爱怜与温柔,可她却只是睁着惊慌的睁,低喊着要他放手。
抵着她光洁的额头,闇冥幽幽的歎息,「若可以,我也想放妳走啊!可是,冰彤,我的小冰彤,太迟了,我对妳早已放不了手。何时妳才会明白,妳是属于我的?妳永远 都是我的。」今生今世,他已经放不了手了呀!
她是他创造、训练出来的影子,世间红颜何其多,而他却爱上了自己的影子。是上天给他的惩戒吗?惩罚他的绝情冷酷,所以派她来让自己受苦?
水绿色的肚兜是最后一片遮蔽物,纤弱的身躯在莹白的月光下,让他清楚地看到她身上所有的癞疤。
修长的指尖沿着她肩膀的伤疤蜿蜒划下,指下的肌肤泛起阵阵战栗,他湿腻的红舌随着指尖葫过她不乎的癞疤……却在她胸前嚐到滴落的咸涩泪水……「够了,求求你,折磨我真的能让你这么快乐吗?放我走吧!我真的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求你……」她 偏过头,再也受不了地拚命落泪,「如果你只是想让我知道我到底有多丑陋,恭喜你, 你办到了。」
「妳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你大可以去抱着你的那些侍妾红颜,去耻笑我的不堪,去耻笑我的丑陋,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为什么老是要招惹她?为什么就是不肯让她得到乎静呢?
她的心早已碎裂,只能用她最后仅存的一丝傲骨强撑缝补,可每缝一次,都是一次剧烈的狂痛。为了不让自己疯狂,她只能选择冰封起她泊泊滴血的心口。
不冉在乎谁,就再也不会有人伤得了她。自残过的心,经历不了从深暗谷底攀爬出后,再次受到折磨……所以,不要敲开她冰封的心,因为,伤痕累累的心会消流出所有的伤痛呵!
森森的月夜里,她蟋缩着身子哭得狼狈……「妳曾问过我,可否让妳在我身上留一道疤痕,这样,每当我看到疤痕一次,就会想起妳一回。」他幽幽的低语回盪在月夜里。
「我那时只是笑着,叫妳傻瓜。」拂过她颊盼泪湿的发,他忆起当时她温驯得惹人爱怜。「妳没留下疤痕,可我却忘不了妳。妳该死地什么都不要,又该死地奉献出妳的所有。」
「每当我闭上眼,总会浮现出妳坠崖时的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美丽,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来没有看妳这么笑过,因为,妳总是在哭,只有那一次,妳笑得好满足……」
「可就是这该死的不同,所以在这里,这里留下了一个洞,一个别的女人怎么都填不满的洞。」他用手指着古铜色的胸口告诉她,就在他的心里,从此有了骆冰彤呵!
「别说妳不在乎,如果妳真的不在乎,妳就不会哭得如此狼狈了。」在她愕然的膛视下,他割破了左掌,腥红的血液泊泊地滴落在她雪白的身体上。
「你在做什么?」她失声惊叫。
闇冥只是无语,瞳胖中却闪着狂乱的神采。
他左掌平伸,抚过她的肩膀,直下腹部,不断冒出的温热红液很快她便覆遍她的身 躯,腥红液体沾染了雪白的床褥,溅成一朵朵的红花,诡谲且骇人。
「闇冥,你疯了!住手,你快住手!」腥腻的血液好像永远都不曾停止,不断自他 的身体流下,令骆冰彤忍不住惊惧地尖叫。
闇冥的额头已冒出薄薄地冷汗,却仍执拗地不肯住手,「不够,还不够!我要洗掉 妳身上所有丑陋的疤痕,这是我欠妳的。」不顾她的惊叫与挣扎,他执意将腥红染遍她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骆冰彤惨白了小脸,全身巍巍地头抖着,颈下黏覆着半干的血红 ,身上无一处白皙,「你疯了!」
他不欠她啊!她从来没有怨过他,他怎么会欠她呢?
他似乎丝毫不觉得痛楚,看着掌心腥红的热液涸流,他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反倒掠 过一丝快慰。
彷彿根本没听见她的指控,温热的指腹抚上她腮颊上一处溅染的血花,为她轻轻抹 去,并轻声谓歎,「我就知道,妳最适合红色。除了妳,没有人能将红色用得这么…… 残酷而美丽。」他轻轻的覆上牠的唇瓣,再退开,却犹豫地打量着她苍白的面容。
弹弹手指,他恍然她笑得邪魅,「我忘了,妳还少了一处没有抹到--妳的唇。」 他俯身,蓄意啃噬着她粉嫩的唇瓣,双掌抵住牠的脸颊,修长的十指穿梭在牠的发间, 壮硕的身体压制住她的挣扎。
悄悄地,身下扭动的挣扎让他幽遂的眸中氤氲出慾望的躁热。
多久了?他渴望着身下的她,渴望得他的心都隐隐揪痛……察觉到他的身躯起了慾 念,骆冰彤骇得凛直了娇躯,他……地无力地閤上眸子,「别逼我恨你。」
他究竟想将她凌辱到什么地步才肯放手?难道他真的要掏空她的所有,比较她和他 其他的红颜有什么不同,他才甘心吗?
疲惫的声音制止了他欲拉开她双腿的大手,他缓缓的吐了一口大气,沉重地将头埋 在她的头窝里苦笑。
他并不是在乎她真的会恨他,只是,她僵直的身躯透露出太多的惊吓与害怕。记忆 犹新的粗暴,对她而言不只是身体的伤害,更一举击溃了她的心魂。
看着她轻颤却俪强的身影,闇冥残冷的心中悄悄地湧起一股不忍的隐痛。
若他真的在此时再度不顾她的意愿而要了她,她一定会悲倒地将自己冰封起来,永 远地推开他……他无奈地埋进她软酸的颈窝,抱着她静待慾望乎息,许久,等他乎复了 气息后,才动手解开她手腕上的束缚。
过分挣扎的后果是她綑瘦的腕间已有胃紫的淤红和擦伤,闇冥举起她的皓腕在唇边 轻舔,咸咸的腥红在他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
「我不舒服。」她的小脸呈现一片苍白,她和他身上尽是纠缠的血渎,腥红湿黏, 今她欲呕。
闇冥邪魅地勾起笑意,大掌将她楼得更紧,「那就靠着我,我会照顾妳。」
他不在乎他们身上未着片缕,也不在乎那骇人的血腥,只是佔有性地将她抱得更紧 。
「你真的疯了。」骆冰彤摇头轻歎,埋进他厚实的胸膛里,寻找最干净且没有沾染 上血渍的地方。
背着月光看现他又渗出血渍的左掌,他笑得既邪魅又疯狂。
他疯了吗?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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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雪情焰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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