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是在都蓝走出房间的瞬间,斐就坐起身。
终于走了。斐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在都蓝起身的时候就醒了。如果都蓝再不走,他几乎就要装睡不下去。被都蓝盯着看了这么久,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害怕会露出破绽。
好不容易盼到这个瘟神走了,斐迅速的跳起身,打开都蓝的衣柜,他选了一件最不起眼的黑色衣物穿上,另外又拿了围巾和帽子。
他从床底翻出一样东西,就着炉火一看,原来是一把刀。那是瞎眼老婆婆送饭来给他的时候,他趁着老婆婆不注意时偷偷藏起来的。
他把刀藏进靴子里,都蓝的脚和他的差不多大小,只是鞋子穿起来稍微松了一点。准备妥当,他走到窗边,选妃的宴会已经开始加温,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王上的出现。
托你的福,今晚应该可以走得比较容易,斐想着。
离开房间之前他回顾了四周一眼,心中暗暗的发誓,走出这里之后,他就会把这一切都忘记。
一出都蓝的寝宫,他马上就发现要溜出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容易。这里的守卫相当的森严,丝毫没有受到全城鼓噪欢乐的影响而有所怠慢。
看到这个情形,斐也不禁在心里称赞着士兵的训练有素。
躲过了几个岗哨,他总算是来到了一楼的大厅。大厅里灯火辉煌,灿烂的水晶吊灯照亮着每个角落,整个一楼大厅都在今天为这个难得的宴会开放给人群。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欢笑的,节奏明快的音乐响着,女孩和男孩们开心的笑着、跳着。
本来他打算从边门溜出去,可是几个边门都有侍卫守着,而且进出的不是仆役就是女官。
斐现在身上的衣服,虽然简单却明显的是用上好的丝料做的,再加上他的五官明显的和马札尔人粗旷深邃的五官不同,他根本不能冒险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他伤脑筋要怎么样才能混出去的同时,人群却开始骚动了起来。
「啊,王上来了。」不知道是谁先出这个声,原本各自谈笑着的众人都兴奋了起来。
全场的来宾都引颈盼望着,看着中央的大厅楼梯。独独斐一个人,躲在柱子的后面,对于这张每天见到不想再见的脸兴趣缺缺。
他是非常想要趁着人群的混乱溜走,可是所有的人就像黄蜂一样,一窝蜂的挤入大厅的中央,这样巨大的人群力量实在是让斐进退维谷。
「王上,王上来了。」斐听到身后的一群年轻女官兴奋的谈论着。
「妳们看,王上今天看起来很有精神呢。」
「可不是吗。而且妳不觉得王上看起来好象比以前更稳重了。」
「哇!王上笑了耶。快看快看。」一个女孩兴奋的好象就要跳起来。
「别挡着啊,我看不到呢。」另一个女孩抗议着。
「哎呀,王上今天穿这件绿袍衬着他的蓝眼眸真好看。嘉丽还一直吹嘘说自己送了王上了一件红色的袍子,王上今晚一定会穿上,你瞧,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嘛。」女孩的音调里满满是争风吃醋的味道。
「朵拉,妳就别再和嘉丽斗气啦。想也知道王上不可能会听她的,她阿,不过是故意要说给妳气妳罢了。」这个声音比较成熟。
「就是说啊,再说不管再怎么样王上都不可能会选我们当上〝今晚〞的王妃。」这句话刚说出来,几个女官都笑了出来。
她们都明白,虽然王上这阵子收敛很多,但那想必是因为刚刚即位,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以王上过去当殿下的时候就风流城性的习惯看来,以后想要得到王上的垂青大概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这段话听在斐的耳里真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如果她们知道他们亲爱的王上对他做的事,不知道她们会作何感想。
「喂,妳们说说看,奥罗根的王有可能和我们的王上相比吗?」听到自己被提起来,斐不由得不竖起耳朵凝神倾听。
「怎么可能呢?!要找到像我们王上一样勇敢、诚实、坚毅,有长相又兼具外表的男人根本是不可能的。」名唤朵拉的女孩马上大声的反对。
「不过,那也不一定啊。我听人家说,奥罗根的王也是少有的名君呢。战略、军功样样不比我们王上差。而且,还是个美男子喔。」
「喂喂喂,妳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啊,你这么说好象是说我们的王上还有可能有对手啰?」朵拉非常生气的这么说,彷佛是打算誓死保卫他的王。
斐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也只有苦笑。看来,他的名声还算不坏嘛,至少还有人愿意帮他说话。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全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禁不住好奇心,斐悄悄的探出半个头,从人缝中他看到了都蓝的身影,他的确是穿著一件深绿色的天鹅绒袍,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他微笑着,那样的笑容在沉稳中带着自信,完全和斐所见过的邪恶、挑逗的笑容完全不同。
都蓝敲了敲拿在手上的酒杯,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今晚,我们为了庆祝马札尔人的新生命开始而聚在这里。先王带领我们来到这片沃土上,在这里学习、耕作,视这块土地为家园。」都蓝顿了顿,目光扫视着全场,忽然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眉头略略的皱起,狐疑的盯着一根柱子。
他的举动让斐身后眼尖的女官们察觉,不由得兴奋得互相你推我挤。
可是都蓝没有说什么,又转回过身面对着所有人。
「然而就算我们定居在此,马札尔人追逐大地的勇敢也永远不会改变。我在这里宣誓,会如同先王一般珍视这片土地,为保有这片土地而战。」传进耳朵里的,是都蓝沉稳而略带高亢的声音,不知怎么,听起来好陌生的感觉。
「天佑吾王!」所有的人都开心的笑着。
都蓝拿起盛满葡萄酒的杯子,仰头一口饮尽后将杯子高举。
「宴会正式开始,我命令你们,一定要尽兴。」说完,所有的人都开始欢呼,大厅中又陷入了原本的欢乐气氛之中。
斐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等人群松散一些应该就可以混出去了。
x x x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看到了一双金眸。
都蓝沉凝的坐在王座上,晚会就要进入最高潮的选妃时刻,他却全然没心思去看在他面前翩翩起舞的美女们,这其中除了王妃的候选人,更多的是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孩。
这次的选妃宴虽然已经挑定了王妃的候选人,但如果可以在宴会中获得王上的注意,还是极有可能成为王妃。
抱着成为王妃憧憬的女孩们怎么可能不把握这样的最后机会,在王上的面前尽情的展示婀娜的身段与灿烂的笑颜。
今晚,大厅里的美丽与色彩都是无与伦比的。
可惜的是都蓝根本没有看见这些美丽。
他只是专注的搜寻着每一个角落,寻找着一个现在根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身影。
如果不是照理他不该离开宴会,以示对人民的尊重,他此刻一定会马上奔回寝宫,亲眼确认斐的存在。
其实,他也可以派一个人回去他的寝宫检查。但是,他又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沉睡中的斐。
况且,如果这么做反到有可能打草惊蛇。
他的焦躁让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可是他是有理由的不是吗?斐是他非常重要的筹码,他怎么能够让他有机会逃走?当然,这样类似占有的焦躁心情也是基于斐身份的重要性而来。
如果不是这样,他没有任何理由感觉到眼前的美女就像是模糊的水彩一般,来不及看清就闪过他的眼前。直至目前为止,虽然他都维持着礼貌向对他行礼的女孩们回礼。然而那是习惯性的动作,全然没有用到眼睛。
他是喜欢美女的,尤其是抱起来馨香、柔软的可爱女人。在她们不吵闹的时候,她们细致的肌肤和深情的眼眸足以使人销魂。
而斐只会令他疯狂。
都蓝完全不介意为他的国家选择一个王妃,反正对他来说,选谁都没有什么不同,他的生活不会因此而有丝毫改变。
那么,他究竟在不耐烦些什么?
或许是他太紧张了吧,都蓝决定拋开心烦意乱的感受。不论如何。他的寝宫也不是能够来去自如的地方。仔细的看看眼前对他行礼的美丽女孩。毕竟是王妃,纵使不需要倾国倾城,他总得挑一个看了不会心烦的。
罗处就在此时走向都蓝,他在都蓝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的开口。
「王上,你今晚似乎相当的心不在焉。」这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都蓝没有回答,只是挑了挑眉,他等待着罗处真正的问题。
「是因为你房里的神秘客人吗?」来了。都蓝丝毫不觉得惊讶,罗处迟早会问起这件事,能够等到现在,他已经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既然问起来了,都蓝也就开门见山。
「先是有人谣传有一个重要的犯人被关在北塔,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消失,而且是由王上亲自把人犯带走、撤掉了北塔的守卫。然后,王上又忽然下令严禁任何人进入寝宫。」罗处顿了一下,看着都蓝没改变表情的脸。
「可是更奇怪的是,王上不在的时候竟然还派一个瞎眼老婆婆送饭到寝宫,你不觉得有些异常吗?王上。」
「更不用提王上最近没事就往寝宫跑,完全无视于众多少女的等待。」这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在取笑都蓝的花心。
「谁告诉你的?我的宫里竟然有这么多嘴的人?」都蓝撇了撇嘴,真是个老狐狸,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罗处微微一笑,都蓝这么说就是默认啰?
「下人的消息有的时候是最灵通的,当然啦,我也必须保护他们的安全。」
推测着罗处的话,他显然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可是对斐的身分还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这个人倒底是谁?竟然值得王上亲自看管他?」罗处干脆直接开口。
「你这么聪明,就猜猜看吧。」
都蓝站起身,恶作剧的丢下这么一句话。罗处扬了扬眉,想要考我?看来又是问不出来了,这个王上真难缠。
都蓝向他右手边的传令官说了几句话,传令官点了个头,向乐手示意了一下,选妃正式开始。
人群听到音乐纷纷向两旁散去,让出中央的位置来。
王妃候选人站在中央,一起向都蓝行礼,都蓝微微弯身答礼。目光略略一扫,的确都是相当一流的美女。
都蓝看到了波斯女孩怯生生的站在最后面,眼光不时的瞄向人群。果不其然,都蓝在人群中看到了帕赫的身影,他的神情几乎是苦恼的。
这时传令官开始报第一个女孩的名字。女孩走到王座前的阶梯下,向都蓝行礼。都蓝回了个礼,给了女孩一朵玫瑰。这是称赞女孩的美丽,也是拒绝。
就这样,一个个王妃候选人经过都蓝的眼前,对从前的他来说,这些有如春天一般的美女他是绝对不会嫌多的,可是今天,他却觉得每一个都不好。
眼见着女孩一个一个失望而归,王上还是没有选出理想的王妃。
人群越来越兴奋,因为这次的焦点就是集中在剩下的三个候选人中的波斯女孩和埃尔拉赫伯爵的女儿安罗娜身上。
终于,轮到了安罗娜。她跨向前一步。金棕色的卷发闪闪发亮,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都蓝在心里赞了一声,也难怪埃尔拉赫要这样为女儿骄傲。
「抬起头来,安罗娜。」安罗娜听到都蓝的话,依言抬头。一双清亮的水蓝色大眼睛看起来坦白而大胆,人群中发出一阵赞叹声,果真是个大美女。
「妳相当的美丽。」都蓝衷心的称赞着。人群又爆出了一阵此起彼落的讨论声,看来,王上相当重意安罗娜。人群的耳语让站在一旁的埃尔拉赫伯爵不由自主的露出得意的神色。
「谢王上。」安罗娜微微的行了个礼,进退举止都相当的合宜。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都蓝却拿起了一朵玫瑰,递给安罗娜。
这一下,又让人群爆出了更大的议论。但是安罗娜好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有礼的行了个礼,准备退下,可是都蓝却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安罗娜,我想冒昧的请问妳,是否有意中人?」
「没有,王上。」她直视着都蓝的眼眸,没有任何犹豫。
「罗处爵士。」都蓝转过身看着罗处,如果都蓝没有看错,他的眼光从刚才就没有离开过安罗娜。
「是,王上。」罗处躬身,对于都蓝突然的举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你今年几岁了?」
「…三十三岁,王上。」虽然犹豫,罗处还是回答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没有结婚吧?」都蓝看着犹豫的罗处,心中一阵暗笑,都蓝等着他这样的表情等很久了。
「是的,王上。」明知有诈,罗处却不能不答,他有一种陷入陷阱的感觉。
「很好。你追随我与先王多年,我一直想要感谢你对马札尔人的贡献。」
「王上…」都蓝挥手制止罗处继续说下去。
「现在,我想要问这位美丽的女孩,是否愿意嫁给你。」他转过身,看向安罗娜。
「妳是否愿意接受我的赐婚?」
安罗娜愣了一下,看向罗处。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判定这突来的情况。
「我是否有拒绝的权利?」安罗娜看向都蓝,慧诘的蓝眸有礼而坚定。
「当然。」都蓝点了点头。
「那么…」安罗娜顿了顿,眼角余光扫像罗处。
罗处此时正紧张的看着她,平时的镇定彷佛消失了一般。然后安罗娜笑了笑,微微的弯了弯身。
「谨遵王命。」
她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好象大梦初醒一般。兴奋的谈论着这接二连三的变化。
王上竟然将安罗娜赐婚给罗处,真是意想不到。
然而最最意外的除了双方当事人,大概就是埃尔拉赫伯爵,他就好象是完全愣住一般,根本没办法作出任何反应。
这时候完全没有人注意到罗处的脸色。
──那是被都蓝将一军的脸色,都蓝根本就没有问他他愿不愿意接受啊。
不过,如果安罗娜说好,他又怎能拒绝?
安罗娜退下了,接下来是一名贵族女孩,都蓝也递给她一朵玫瑰。
原来还是波斯女孩啊。众人们谈论着,看来王上是真的喜欢波斯女孩。
传令官念了女孩的名字;萝拉坦。原来这是她的名字啊,都蓝心想。
女孩怯生生的走上前,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都蓝一定会选她当王妃。她有一头美丽的黑发,这让都蓝想起斐。
不由自主的,都蓝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萝拉坦,抬起妳的头来。」她依旧低着头,彷佛对都蓝的话置若罔闻。
「萝拉坦,妳没有听到我的话吗?还是,妳有什么话要说?」都蓝微微提高了音调,但是听不出他的怒意或其它情绪。
女孩抬头了,这一次眼框中蓄满了泪水。绿色的大眼眸里尽是忧伤。
「妳为何而流泪?萝拉坦?」都蓝看着她,他都要靠她了。
萝拉坦的泪水滑下了脸颊,颤抖的双唇几次欲言又止。
「王上…我流泪是因为我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她的这句话无疑又对成为王妃投下了一个变量,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着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妳为什么这么说?」都蓝不动声色的问下去。
「我已经有了所爱的人了,王上。就算是再高的权势或财富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只想要自己决定我的生命。」女孩珊然泪下,在场的来宾对于这个变化完全没办法反应,这个波斯女孩是不要命了吗?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拒绝王上?
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身影,两旁负责保卫王上的卫士马上抽出刀指向来人。
都蓝马上挥手制止卫士退下,原来是帕赫。
他激动的冲出来扶住萝拉坦,他瞪着都蓝,情绪激动。
「王上,请不要为了这件事而责罚她。」
「帕赫,放开她。」都蓝刻意的皱了皱眉,表现出略显生气的感觉。
「不,王上。如果她有错,那么请让我和她一起承担。」
「我说,放开她。帕赫。」都蓝真是受够了这个爱得昏头的小伙子。
听到王上略带胁迫的音调,帕赫只好松手。然而他还是紧紧的靠在萝拉坦的身边,一副打算与她生死相随的坚决表情。哪怕是地狱,他也不会犹豫。
「萝拉坦,妳说你爱上的是谁?」
萝拉坦望了眼帕赫,红潮泛上脸颊,但她没有退缩。
「我爱上了帕赫。」
帕赫似乎没有意料到她的答案会是他,一脸的惊诧。
「妳…妳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爱你。」萝拉坦坦率而坚定的目光看着帕赫,她决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我一直以为妳爱的是…妳为什么不告诉我?」帕赫激动的握这萝拉坦的手,脸颊因为机动而泛着红潮。
「我怎么能说…我…」萝拉坦的泪水在眼框里打转。
这时整个大厅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都蓝开口,只要都蓝的一句话,这一对爱侣的命运就会被决定。
都蓝清了清喉咙,看向萝拉坦。
「妳说,妳希望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萝拉坦点了点头。
都蓝转过身去,吩咐侍卫去取了一样东西,一个精巧的小瓶子。
「妳身为王妃候选人却没有对王忠实,我本来可以处罚妳。但是我让妳选择妳的生命。妳愿意成为马札尔人的王妃,一辈子荣华富贵,或是喝下这瓶毒药,成为帕赫永远的妻子以证明你们的爱情?」都蓝神情凛然。
「不,王上。请让我代替萝拉坦喝下这瓶毒药。」帕赫说着,就要动手去拿。侍卫实时的阻止了他,都蓝铁着脸不发一语。
萝拉坦惨白着脸,原本鲜红的唇也微微的发抖着,她定定的看着都蓝。
「谢谢王上让我选择自己的生命,让我可以为了我的坚持而死。」向都蓝行了一个礼之后,萝拉坦颤抖的拿起小瓶子,她看着被侍卫拉住不能动弹的帕赫。
「再见了,帕赫,我的挚爱。」举起小瓶子,她一饮而尽,双腿一软,她就跌坐在地上。
帕赫惨叫了一声,推开侍卫冲向萝拉坦,然而她的表情却十分古怪。
帕赫以为是药性发作,抢过瓶子想要也喝下毒药,可是瓶子却是空的。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都蓝竟然这样残忍的拆散了他们。男子们皱着眉头,女孩们则大多掩着脸不敢再看下去。
这时候萝拉坦却奇迹似的从地上站起来,这让众人又是一镇哗然。
帕赫还全然弄不清楚状况,只是愣愣的盯着她。都蓝则微笑着望着萝拉坦。
「这是…」萝拉坦望着斐的目光是询问的。
「没错,这不是毒药,而是葡萄酒。来自法国的佳酿,你还喜欢吗?」都蓝微笑着,晃了晃手中泛着晶莹光芒的酒杯。
「谢…谢王上。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您慷慨仁慈的谢意。」萝拉坦向都蓝行了一个大礼,泪水在眼框中打转。
都蓝点了点头。
「这是妳应得的奖励。妳已经证明了妳对爱情的忠贞,妳的选择值得赢得所有人的赞美与祝福。我宣布妳从此不再是波斯舞娘,而是勇敢骄傲的马札尔人。」
「而你,帕赫。你必须一辈子珍惜她,懂吗?」都蓝说完,帕赫呆呆的点了头。
群众们这时候才好不容易会意过来,他们大声的欢呼着王上,盛赞王上的英明,这样戏剧性的结局无疑为今晚的选妃宴带上最大的高潮。
毋庸置疑的是,今晚一波又一波的意外会让全城的人谈论上许久。
这个时候,一时之间还没有人想起来,如果说安罗娜和萝拉坦都已经嫁给别人,那王上的王妃究竟是谁?
不过,这究竟是明天的事了。
都蓝松了一口气,萝拉坦真是太争气了,多亏了她今晚才得以用这样高潮的方式结束。趁着大臣们一时还没想起来,他得赶快溜走。想到可以回到寝宫,他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笑。
「你要去哪里啊,王上。」罗处的声音从都蓝身后响起。
「我不记得我需要和你报备喔,罗处爵士。」都蓝笑着,完全无害的模样。
「你今晚似乎没有选出王妃喔,王上。」好一个精明的罗处。
「刚才的情形,就算我想,也没有办法吧?」
「你是故意的吧,王上。妳故意安排萝拉坦排在最后一个。你早就知道他和帕赫相爱吧。」罗处相当的咄咄逼人,不过都蓝并不怪他,毕竟是他先设计他。
都蓝耸了耸肩,就算是如此,刚刚的那一切也不是演戏,不是吗?说实在,他本来也真没计划到这样精采,只是临时顺着情势这么做,尤其是最后一幕,他也下了很大的赌注。如果萝拉坦一个不字,他的计划就全毁了。
「罗处。你好象认得安罗娜?」不想再处于挨打局面,都蓝转移话题。
果然,罗处一愣,露出罕有的不知如何掩饰表情。
「曾经见过一面,不过当时,我不知道他就是埃尔拉赫伯爵的女儿。」都蓝可以明显的听得出来罗处的语带保留。不过,此刻他也无心探究。
「喔,是吗?你也该结婚了,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说完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王上。你的婚事打算怎么办?」他还不想这样轻易放过都蓝。
「罗处,我只有二十四岁。机会还很多,不是吗?」
说完都蓝片刻不停留,快得让罗处完全没有再度叫住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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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的都蓝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想念起折磨斐的快乐,他需要马上确定他的存在。
房里的炉火还在燃烧着,偌大的房间里却空荡荡的,大床上没有半个人。
「该死的。」他咒骂着,转身飞奔出房门,一个人来到马厩。马厩里唯一一个留下来看守的侍卫睡死在一旁,都蓝猛的拉住他的衣领把他摇醒。
「马房里的马匹有没有少?」都蓝劈头就问。侍卫被吵醒还迷迷糊湖的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什么?…王上?」一看是王上,侍卫酒醒了大半,连忙站起身。
「我问你,马厩里的马匹有没有少?」都蓝的眼睛简直就要喷出火来。
「马…马匹?」侍卫紧张的拿了油灯走进去马房检查。不一会儿侍卫脸色苍白的走出来,说话结结巴巴的。
「王…王上,你的马不见了。」侍卫简直怕到了极点。
「哪一匹?」都蓝厉声质问着已经吓惨了的侍卫。
「是…是全身黑色,额…额前有流星的…的那一匹。」侍卫吓得连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都蓝一听更是瞪大了眼。
「是御风。替我把月光牵出来,不必上鞍,动作快。」侍卫一听连忙又走进马厩,把一匹纯白的牝马牵了出来。
都蓝俐落的跨上马,居高临下的对侍卫说道。
「不准对任何人提起我曾经出现在这里,懂吗?」还没说完都蓝就夹紧马肚冲了出去,只留下还弄不清应该新婚的王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神奇的预知自己的马被偷,觉得自己好象在作梦的侍卫。
只不过,这下他可再也睡不着了。
都蓝一路骑到城门,被守门的侍卫长拦了下来。他微微的露出帽子下的脸,侍卫长一见是王上不由得大吃一惊,然而都蓝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不要宣扬。
「有没有骑着黑马的青年经过?」都蓝问道。
「有。」侍卫长点头疑惑的望着都蓝,什么人值得王上亲自去追?
「他走了多久?」都蓝急问。
「大约一小时。」
「一小时…」没时间了。
「王上,您一个人出城去太危险,我和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是。」
都蓝当下再不犹豫,策马奔出索波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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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策马奔驰在夜色里,寒冷的夜风刮过他的脸,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草原。
多罗森林就在眼前,斐知道穿过多罗森林之后应该就可以看到菲尔特湖,绕过菲尔特湖之后再过去就是柏尔顿平原。
这是回到萨尔森堡最快的一条路。
然而现在缠绕在多罗森林里的雾气却让他有些犹豫。
今晚没有月光,浓雾彷佛纱一般笼罩着整个多罗森林。
如果斐为了避开多罗森林而改绕森林外围的路,那么他至少要多花掉两倍的时间。可是如果直接穿过多罗森林,他就必须冒着迷路的危险,他知道一条小径,可是就算是平常,要在黑夜中穿过有黑森林之称的多罗森林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罔论是在这样不寻常的大雾中。
「你觉得呢?御风。」斐轻轻的拍着座下微微不安的黑驹。
都蓝的猜测不错,的确是他带走了御风。
原本他只是想挑一匹马趁着都蓝发现之前逃走,但是他真是想不到,都蓝的马厩里竟然会有他朝思暮想的御风。
之所以会说朝思暮想,是因为在斐十五岁的那一年,他随着先王出征,曾经见到过当时的马札尔王阿尔帕德,当他身边的人将阿尔帕德王指给他看时,让爱马成痴的斐留下印象深刻的却不是阿尔帕德,而是阿尔帕德王跨下的黑色骏马。
对斐来说,世界就像是在那一瞬间静止了,马儿的眼神就像是会与他说话似的,那种闪耀纯净的黑色,斐永远也不会忘记。
后来他才知道,那匹骏马是从遥远的中国一个据说是叫做天山的地方来的,而且奇怪的是不管怎么配种,每一代只会出现一只完全纯色的马,这样罕有的骏马不但美丽,而且跑起来有如风一般迅速,所以牠们代代都继承了〝御风〞这个名字。
斐从来就没有再见到御风,据说牠是战死的,斐不知道,也不愿意想。
原以为御风就这样成为他梦里的独角兽──一个永远不能被碰触的梦想。没想到却在这样特别的情况之下,又见到了牠。
当然,牠并不是当年斐看到的御风,而是御风的后代。
斐知道,骑着牠走相当的冒险,不只是因为牠的显眼,更是因为这样的纯种骏马非常具有警戒心。更让他没有把握的是,会不会被守门的侍卫看穿。
然而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御风,如果他当时不带走牠,他知道,自己会一辈子后悔。
值得庆幸的是夜色提供了他天然的保护,黑色的御风没有引起侍卫的注意,就像是幸运之神眷顾着他似的,他一路迅速的逃了出来。
现在,他终于碰到了第一个难关。
御风彷佛有灵性一般,轻轻的嘶鸣着。
「你不害怕吗?」斐笑着,看来,他是非得冒这个险不可。
下定决心,他轻夹马腹,御风仰头喊了一声,纵蹄奔驰。
没有多久,他们就进入了多罗森林里。
多罗森林一直以来的别名就是〝黑森林〞,不单是因为森林的古老,更因为旅人常在这里迷路,有些人甚至就这样一去不回。黑压压的森林就算是在大白天,能够穿透浓密的树叶洒落到地面的阳光也十分有限,更不用说是像斐此刻身处在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里。
和斐想象的完全相反,此刻的森林里并不是静悄悄的,相反的,正因为黑暗,所以任何声音都听得特别的清楚。
这时唯一能仰赖听觉的斐,努力的分辨着森林里的各种声音。
各种鸟鸣声在夜里特别的明显,像是夜晚狩猎的夜枭,此刻就像是被斐这个不速客打扰非常生气一般发出刺耳的叫声。
猫头鹰的叫声则让斐想起了不知道谁说过,每当猫头鹰的叫声响起,就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想着想着,斐似乎就真的这么迷了路。
现在的他只能任凭御风来认路,所有的常识在此全都不管用,他放开缰绳,让御风缓缓的走着,虽然困难但自信的步伐从来没有停过。
渐渐地,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进入多罗森林之后,黑暗间接的让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只能大约的推测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大雾让气温变得更加寒冷,湿气透入了不是那么保暖的衣物里,让斐感到一股尖锐的寒意。
一种不知名的鸟儿低鸣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非常的柔和,让斐不由自主的凝神倾听,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沉沉的睡意席卷而来,彷佛就要将他催眠一般。
这个声音让斐有一种回到家的错觉。怎么办,好想睡…夜里的雾气让他没有办法维持正常的体温,加上四周的黑暗,奇异的鸟鸣声就像是在诱惑着他进入香甜的梦乡。
御风此时彷佛知道斐陷入了危险之中,仰头嘶鸣着,牠的叫声盖过了鸟鸣声引起了斐的注意。
斐忽然就像是清醒了一般,他直起伏在马背上的身躯,惊觉到自己的处境。不行,绝对不能睡着。
可是没一会儿,鸟鸣声又忽远忽近的传来,即使斐塞住耳朵,牠还是钻进斐的耳膜里,温柔的呼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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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多罗森林之前,都蓝勒马停下。
他进去了吗?
都蓝判断着,多罗森林的罕见大雾让纵使是熟悉路径的他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样浓密的大雾,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进去。
可是斐呢?
直接穿过森林可以节省一半以上的时间。
他会进去。
「该死的。」都蓝不由自主的咒骂了一声,如果找到斐,看他怎么教训他。
那如果找不到呢?
一股奇怪的心惊感莫名的穿过都蓝的心里。
他甩了甩头,拋开这种感受。
他是敌人,找到他也只是为了马札尔人的利益。
更何况他还擅自偷走了他的爱马。
单凭这一点,他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进去吧,替我找到御风。」
他拍拍月光,后者彷佛了解主人的心意,迈开步伐,进入了多罗森林。
月光缓慢的前进着,森林里真的是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要说是认路,就连看清前方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都蓝撮着口哨,希望能让御风听到。
然而响应他的却是奇异的鸟鸣声,柔和得就像是温柔的呢喃,让都蓝感觉到一阵睡意。
都蓝暗叫不好,他曾经听人说过,多罗森林里有一种奇异的鸟,牠发出的声音美丽而柔和,旅人常会因为听到这种鸟鸣声而误以为回到了家,不由自主的就被引入更深的森林中,完全迷失方向,从此一去不归。
因为这种鸟都在晚上出现,所以连都蓝也未曾听过牠的叫声,可是他此刻相当确定,这就是带着催眠力量的奇异鸟鸣。
知道牠的可怕,都蓝连忙从披风上撕下一块布分成两个球塞住耳朵。
由于他出来的时候相当的匆促,没有顾虑到太多,因此他此刻也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如果说斐也听到了这个鸟鸣声就糟了,一但进入了森林的深处…
一股恐惧伴随着怒意袭上心头,却奇异的驱散了都蓝的睡意。
他夹紧月光的马腹,决心要把斐找出来。
都蓝发了狂似的在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寻找着御风与斐的踪迹,然而却一无所获。
寒冷与挫折感打击着他,可是他就好象丝毫不受影响似的,没有任何想要放弃或是停下来的意思。
他要抓住他,紧紧的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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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模模糊糊的醒来,寒意令他全身打颤,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的双手还紧抱着马匹的脖子。
这究竟是哪里?
习惯黑暗的双眼一时之间没有办法适应光线,他不自主的伸起手遮住眼,可是这个简单的小动作却令他失去平衡摔下了马背。
好痛。
一股强烈的疼痛在他的四周百骸间扩散开来,肌肉的酸疼令他倒抽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他就只能这样仰卧着,完全无法动弹。
当眼睛慢慢的适应了天光,斐终于看清了在他的头顶上美丽的苍穹。
这让他几乎感觉到莫名的感动,他本以为会就这样死在多罗森林里。
泥土与草地的香味混着清晨的露水钻进斐的肺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甘情愿的感受到异常寒冷的空气让他的头脑完全清醒。
御风高大的黑色影子出现在他的上方,牠低头模蹭着斐的脸颊,就像是在询问他是否没事,温热的鼻息让斐一阵温暖。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绝不可能逃得出来。」
他挽着御风的颈项,亲昵的抚过牠的鬃毛,享受着这幸福的瞬间。
等到酸痛的感觉舒缓了下来,他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野草。
幸好他是摔在草地上,因此完全没有受伤。
斐观察着身处的位置,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菲尔特湖的旁边。
越过菲尔特湖宽广的湖面,就是柏尔顿平原,平原的尽头就是他的目的地──萨尔森堡。
他俐落的跳上马背,回头看了一眼多罗森林,不觉苦笑了一下,为了早点到家走进多罗森林让他反而花了更多时间。早知道就绕路不就没事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知道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一样会这么选择。
斐一夹马腹,御风就立刻风一般的纵蹄狂奔,没有多久就变成了草原上的一个黑影。
家,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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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斐风一般的掠过他熟悉的草原,划破了寂静的清晨,并没有人看见他的归来。
斐片刻也没有多做停留,他需要马上回到萨尔森堡。
当他出现在萨尔森堡前,确实的引起了小小的惊异。
「王…王上…你不是生病了吗?」
牵马的童仆张大的嘴巴就像是完全没有办法闭上似的,连话都没有办法说清楚。
「生病?」斐转念一想,一定是达尔敦为了隐瞒他失踪的事,才这样对外宣称,于是他笑了笑,点了个头。
「是啊,可是已经完全好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王上你生病这么久,我们都相当的担心呢。」
童仆单纯的笑容让都蓝一阵温暖,他跳下马将御风交给他。
「谢谢你,替我把牠牵到马房去好吗,好好照顾牠。」
「是…」
兴奋的童仆不知为何觉得王上变得比以前更亲切了,一时之间竟然完全没注意到王上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有不知哪来的黑色骏马。
斐交代完之后直接来到大厅,见到了奴仆都大同小异的问着他相同的问题,只有侍卫长维尔一见到他就马上单膝跪下。
「王上!」
「罪臣该死?我们翻遍了整个奥罗根就是找不到您,还有米歇尔也不见踪影。」
「是他把我绑走的。」
「什么?是他绑走了王上?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已经被杀了。」
斐没有多做解释,他被马札尔人挟持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维尔听得出王上的意思,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维尔,马上替我把达尔敦爵士找来,先不要惊动别人。」
「是。」当维尔转身欲离去的时候,却又被斐叫住。
「维尔,随我去的那二十个侍卫呢?」
「他们都没有事,王上。第二天他们就被找到了,被绑在一起,说是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其它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维尔躬身。
「那就好,你快去快回。」斐抒了一口气,还好米歇尔多少还有点良心。
放下了心里的重担,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洗一个热水澡,舒缓肌肉因为紧张和整夜骑马所产生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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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蓝,都蓝…你醒醒啊。」
一个都蓝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意识,都蓝想要睁开眼皮,可是一转动脖子就感到一阵僵硬。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调整好焦距,他看着罗处,后者带着一副完全受不了的样子看着他。
「你真是够了,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问我?」都蓝皱着眉,挣扎着直起身,身上的酸痛让他不由得咒骂了一声。揉了揉颈子,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罗处的家门前。
「要不是月光把你带到我家前面,我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呢。」
「找我…」
都蓝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他似乎忘掉了身上的疼痛,倏的站起了身子,牵过一旁的月光,就要上马。
「你要干嘛?」罗处皱着眉头,这小子发神经啦。
「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去办。」说完他就要策马冲去。
「你的人犯逃了?」
罗处半开玩笑的说着,却想不到都蓝马上回过头来。
当都蓝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这一下,换成罗处大吃一惊。
「真的?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不要命的追?」
「一个必须被消灭的敌人。」
都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呆站原地的罗处,瞪着他风一般消失的身影。
「敌人?」
罗处皱着眉,他可不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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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森堡的大厅里。洗过澡,换掉一身脏衣物的斐焕然一新的坐在他的王座上,达尔敦站在王座前的阶梯下,躬着身。
「达尔敦,这一阵子国内的情形如何?」
「这一阵子,王上不在,国内的政务大概都是由我和威廉爵士代管。大致上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对外宣布王上病了,好在时间不长,没有引起太大的怀疑。只有我和威廉、维尔和几个仆人知道这件事,已经吩咐过他们不能说出去了。」
「嗯,那就好。」斐点点头,果然不错。
「王上…您究竟是…?」
达尔敦顿了一下,他望着斐的脸,有些疲倦但绝对没有任何遭受到虐待所留下痕迹。
「我很好,是米歇尔把我绑走的,他把我带到马札尔人的手上。」
「什么?马札尔人?」虽然不曾排除过这个可能性,达尔敦还是吃了一惊。斐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但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要求谈判?」
达尔敦点出了心中的最大疑惑,虽然他一直推测各种可能性,但是据他的推测,如果是马札尔人绑走了斐,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谈判机会。
掌握了奥罗根的王,就好象扼住奥罗根的咽喉。
斐的目光从达尔敦的身上移向窗外,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透。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都蓝想要先将斐折磨得完全丧失斗志吧。
「都蓝想要找到最佳的谈判机会,他知道我失踪的消息还没有在奥罗根公布,我想他打算留着我等待更好的时机。阿尔帕德新丧,把我留在身边是对他王位的保障。」斐决心不让任何人知道他被绑之后的遭遇。
达尔敦点点头,这么说的确有道理,可是王上的神情却让他觉得有所保留。
「你见到都蓝了?王上。」达尔敦观察着斐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嗯,我们见过几次面。」斐转过头盯着达尔敦,眼里没有一丝闪躲。
「他把我当成重要的筹码,对我很好,除了被软禁之外,我没有受到什么折磨。」
这可完全都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全部的事实,都蓝的确没有虐待他──以肉体外表来说。
然而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对他做过的事。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要都蓝为羞辱他付出代价。
看着斐的金眸闪现的恨意,达尔敦知道不用再问。不管有没有受到折磨,被自己人绑架给敌人本身来说就是一种屈辱。
「王上,那米歇尔呢?」这个元凶,达尔敦决不能原谅他。
「被都蓝杀了。」
这斐另一件斐要怪在都蓝头上的事,若不是他,他一定会亲自报仇。
「杀了?」达尔敦不解。
「因为他叛主。」斐简单的说了,懒得再多做解释。
「达尔敦,有一件事我要交代你。」
斐站起身,看着达尔敦,金眸闪耀着。
「是。」
达尔敦躬着身,他可以感觉得出来斐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之后,明显的更加成熟了。其实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斐金眸里的傲气依旧,却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
真是神奇,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年春天,我要对马札尔人发动战争。」他的话让达尔敦一凛。
「已经决定了吗,王上?」
「不错,已经是可以对决的时候了。」斐点点头,眼神坚定。
「我要你和威廉用这个冬天准备好,这一次,我要彻底击败他们。」
「我明白了,谨遵王命。」达尔敦躬身领命。
「这阵子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斐将目光字达尔敦身上移开。
「还有一件事…」
「什么?」斐再度看向达尔敦,这位值得他信赖的老臣。
「关于选妃的事…」达尔敦没有继续往下说明。
斐才刚回来,现在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达尔敦也不能不提,特别是在斐这次历劫归来之后,他更是体认到这个王再怎么勇敢,都必须随时都冒着为这个王国牺牲的危险。
而他必须防范这样措手不及的危机出现。
「我暂时不想提这件事。」
斐想都没想的就拒绝,现在的他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我明白王上现在不想提,但是我希望王上考虑一下。」
「我明白了,我会考虑。」斐点点头,他可以明白达尔敦的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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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蓝整整在多罗森林里搜了三天,最后还是罗处找到他,硬是把他带回去。
「你疯了吗?」
看着整个人几乎狼狈不堪的都蓝,这就是罗处的第一句话。
「放手。」
都蓝带着血丝的目光狠狠的瞪着抓住他手的罗处。
「放手?这是你惟一想说的吗?」罗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都蓝。
「我说过了,不是吗?」
即使陷入了完全任性的状态,都蓝的气势依旧不减。
「那好吧。」罗处松了手转过身,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他几乎是马上又回过身,一拳就朝向都蓝的脸砸去。
都蓝眼明手快的躲过了,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打了一阵子之后,两个人都躺在地上喘着气。
「你也够了吧,竟然真的打下去。会痛耶。」罗处抱怨着。
「你才是吧,竟然偷袭我。」都蓝摸着下巴,真的是很痛,都蓝看着天空。
「我们有多久没打架啦?」都蓝问了起来,让罗处吓了一跳。
「多久啊…我想想看,最后一次好象是…你父王派你到索波伦城来驻守的那一天嘛。」罗处想了想,应该是那一天没错。
「不对吧,应该是那次冬猎之后的晚会。你先挑衅的。」都蓝纠正罗处。
「先挑衅的是你吧。」罗处不满的说,虽然他是臣下,但是此刻没道理吃亏。
「才不是,明明就是你…」都蓝不耐烦的说,这家伙真烦。
「胡说,是你心情不好迁怒我。」罗处支起身。
「你真不可理喻耶…」
都蓝爬起身正想和罗处继续理论,却看到罗处也正指着自己,两个人忍不住就笑开了。
好久没和罗处打架,都蓝心中的一股无处发泄的闷气,居然就这样散开来。
他站直身,向罗处伸出手,脸上的神情虽然狼狈却又恢复了自信。
「走,我们回去吧。」罗处看着都蓝,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用力握住。
不用说他也知道,都蓝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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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不是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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