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对不起 第一章

        两万三千呎的高空飞行中,所有空服员都忙着为旅客做餐饮服务,尽可能的让每位旅客享受到最体贴舒适的待遇。
        素素漾起一抹温柔甜美的微笑,穿梭于头等舱中。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饮料?」她有礼的问着低头看报纸的男乘客,轻柔的嗓音和笑容一样甜美。
        「素素,惊喜吧?」只见那名男乘客放下报纸,抬头冲着她笑。
        「秦仲凯?」素素一脸惊讶,却不见一丁点喜悦。「你怎么在这里?」
        「我打了很多电话给妳,怎么都没有响应?」他不答反问。
        忙着躲你啊!大笨蛋!她心里暗忖,但仍保持职业微笑,「我忙啊!」
        秦仲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敷衍,只自顾自的道:「没关系,为了见妳,我特地搭这班飞机,等到了旧金山,我们可以一起去玩!」
        「抱歉,我没空。」她僵着职业笑容拒绝。
        「怎么会呢?妳不是四天后才有新的航班吗?」他还沈溺在素素纯真的笑靥中。
        「你查过我的服勤表?」甜美的微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凛冽的寒霜,语气也明显趋于冷淡。
        「对……对不起,素素,妳生气了吗?」他急忙拉着素素的手道歉。
        「放手!你是存心害我丢工作吗?」她愤怒的压低了声音。
        航空公司一向不喜欢空服员和乘客有纠葛,素素的眼角余光瞄到座舱长正往他们走来。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座舱长特别睨了素素一眼。
        素素立刻换上殷勤的「伪」笑,有礼貌的回道:「这位先生说肚子饿了,想先用餐。」
        座舱长半信半疑地说:「这当然没问题,我们立刻为您准备。」
        「是的,今天的开胃菜、主菜有海鲜沙拉和安格斯牛排,希望您喜欢。」她十分温柔友善的递上餐牌,先前的怒容早已烟消云散。
        秦仲凯配合的接过餐牌,总算令座舱长消除疑虑的离开。
        「素素,我想……」秦仲凯抬头望着令他神魂颠倒的容颜。
        「拜托,我正在服勤,私事等下了飞机再说,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她重重叹口气,不得不哄着他。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终于要降落了,秦仲凯除了借故请素素为他服务外,果然乖乖的不再骚扰她。
        下机前,所有空服员站在机舱门口,带着微笑的和乘客道别。
        「素素,我在出境大厅等妳喔!」秦仲凯经过素素面前时喜孜孜的说道。
        站在素素身旁的王惠幸听到这句话,不禁笑着调侃她,「喂!又有桃花运了?」
        「遇上这种神经粗得可以和恐龙比的人,那叫桃花劫!」素素翻翻白眼,更正她的说法。
        打从学校毕业后,她就考上这家航空公司,服勤不过一年,同事们就给她取了一个绰号--桃花公主。
        这可不是素素爱诱惑那些男人,全都是他们前仆后继、死缠烂打的来烦她,但别以为甜姊儿就不会耍狠发脾气,她「耍狠」的功力完全与她的美貌成正比!
        王惠幸看了那高大的背影一眼,「他满帅呀!还挑剔什么?」
        「帅又怎样?脑袋里装了一坨浆糊。」素素垮着双肩,有气无力的回道:「走吧!我们也该准备出关了。」
        当素素拖着行李通过海关时,远远就望见秦仲凯向她挥手。可她故意和王惠幸边走边说话,硬是不去看他。
        秦仲凯不死心的追上来,不顾旁人的大叫:「素素,我在这边。」
        看着门口的公务接待车,素素的步伐更快了,恨不得立刻上车。
        「素素,我已经订好饭店了……」秦仲凯挡在她面前,还硬塞了一大束玫瑰在她怀里。
        她倒退一步,冷冷的看着他,「你订好饭店关我什么事?」
        他还没会过意,脸上仍挂着笑容,「当然是这几天要住的呀!」
        「公司会替我安排好住处,不劳你费心。」她把那束花塞回他手上。
        秦仲凯拿着花,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素素,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游美西的吗?」        
        「我只记得跟你说『不用再见了』!」她避开他,从他身旁动作迅速的上了车。
        来到公司安排下榻的饭店,等着check    in的素素被王惠幸拉了一把。
        「素素,他一路跟来了,还真是痴情呀!」王惠幸伸手指指饭店的大门口。
        素素惊讶的扭头一看,马上催促着柜台,「快!把我的房间钥匙给我。」
        「来不及啦!他已经发现妳了。」王惠幸才说完,秦仲凯就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她们走来。
        素素突然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喂!我到了,我在四季饭店,你马上来接我,越快越好!」
        王惠幸拿到房间钥匙,交了一把给素素后便先行离开了。
        她关掉手机,清澈的眼眸倏地一瞇,「你又来做什么?」
        秦仲凯看着她,不懂冷若冰霜为何瞬间取代了她方才的巧笑倩兮,「我也是来这家饭店住的……」
        「你该不会是想说,你先前订的饭店正巧也是这家吧?」素素气得都快顾不得形象了。
        「那是因为妳住这儿,所以取消原先的饭店,我要跟妳在一起。」他还满怀希望的想打动素素。
        「我们不是说好交往全凭感觉,合则来不合则散吗?」
        「可是……素素,我考虑了很久,发现我根本不能没有妳,所以我决定要继续追求妳。」他还是不死心。
        「是吗?考虑了很久?那可来不及啦!」她阴沈的脸色突然浮现笑容。
        「什么来不及了?」秦仲凯又因她的笑容而目眩。
        素素没理会他的问题,只朝前方挥手,「我在这儿!」
        一名外籍男子走了过来,素素立即迫不及待的上前搂着他,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我说来不及是因为我已经订婚了,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夫。」她亲昵的挽着那男子。
        秦仲凯简直是青天霹雳,「不!妳……怎么会突然就订婚?」
        「因为我们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一见如故,威尔斯,对不对呀?」她小鸟依人的偎着威尔斯。
        「没错,我们还准备明年初结婚。」威尔斯也紧紧的搂着素素。
        看到秦仲凯像颗泄了气的皮球,素素非但不心软,反而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洒下大把的盐。「如果明年初结婚,我一定寄帖子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喔!」
        威尔斯倒是十分同情的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对象。」
        「好了,别说这么多,人家好累耶!帮我把行李拿进房间吧!」素素只求尽快甩掉他就好。
        进了房间,素素放下行李,「谢了,威尔斯。」
        嵌斯没辙的摇摇头,「妳呀!还是到处留情,动不动就找我这个哥哥当挡箭牌,明年妳要是没结婚,遇到那一票旧情人,怎么自圆其说?」
        「哈!那还不简单,就说我移情别恋,另结新欢好了。」她才不在乎这些。
        「别这样游戏人间,听我的劝,遇到好对象--」
        素素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哎呀!你又来了,别老是叫我结婚,结婚有什么好处?」
        「既然不想结婚,为什么一年到头换那么多男朋友?」
        「这也不能怪我啊!是他们要追求我的,我也没法子拦他们。再说,这世界上除了女人就剩男人了,我不跟他们玩,难道要找女人玩吗?」她流利的反驳。
        「那也别玩弄人家的感情,妳不怕有报应?」
        她冷哼一声,「报应?会有什么报应?爸爸到现在不是也活得挺快乐自在的?」
        「妳对妳妈的死还是耿耿于怀。」威尔斯叹了一口气。
        「别净说这些。小茜呢?怎不带出来给我看看?」她故意岔开话题,不愿回想那些不愉快记忆。
        「她可想妳了,妳跟我回家就可以看到她了,」提到女儿,威尔斯笑开了,「而且妳很久没回家了,爸爸挺想妳的呢!。」
        素素一听,却是沈默不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现在我妈年纪也大了,她才没力气跟妳呕,而妳很久没见过爸爸了,看在爸爸想妳的份上,就回去一赵吧!」嵌斯拍拍她的肩。
        「好吧!但我不住家里,顶多一起吃个饭。」素素有条件的妥协,因为她不想和丽亚同住一个屋檐下。
        这也是为何她积极的想考上空服员,宁愿一年到头在世界各地跑,也不想回家面对丽亚的冷嘲热讽的原因。
        *******
        当素素从专柜小姐手上接过刚买的化妆品,却发现身边的小茜不见了。
        糟了!现在正逢耶诞前夕,百货公司里人来人往的,她焦急地在人潮中穿梭,「小茜,妳在哪里?」
        小茜一向乖巧,没道理自己跑开,莫非……有人趁她不注意把小孩拐跑了?
        天啊!她要如何向威尔斯交代?
        光想到这些,素素就一个头两个大,拚命的提醒自己要镇定!
        突然,她发现前方的楼梯间有个小小身影,旁边还蹲着一个男人。
        天哪!那个男人一直在小茜身上摸索,噢……小茜该不会碰上有恋童癖的变态了吧?
        「喂!大变态,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想也不想的便直冲过去,一把将小茜拉回怀里。
        小茜抬起一张惊魂未定的小脸,眼眶含泪的叫道:「姑姑--」
        「别怕,有姑姑在,没人敢欺负妳。」素素为小茜拭去泪水,然后抬头瞪着眼前的男人。
        两人互瞪了一会儿,男人才摘下鼻梁上的墨镜,面无表情的看着素素。
        哇!这男人真是高大,那深刻如雕刻般的五官异常的俊帅有型,浑身还带着严酷的逼人气势。
        但她怎能因为这男人有张俊脸,就相信他是好人?于是素素挺直了背脊,骂道:「哼!你这个大变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对小孩子做什么?」
        听她这样说,男人不禁皱了皱眉头,却仍旧保持沈默。
        虽然他浑身散发出男人特有的阳刚气息,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泠冽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倒她?素素仰起头,一双清澄明眸硬是跟他对上。
        这点倒是令他感到意外。有很多女人被他俊帅的外表吸引,却没几个女人能在他严酷的注视下,还如此冷静的回视他。
        原以为对方会大声反驳,或有什么举动才是,不料他只是挑挑眉,然后转身就走。
        「喂!你别想一走了之。」素素在他背后气愤的骂道。
        可他却置若罔闻,踏着沈稳的步伐翩然离去。
        素素狠狠瞪着他的背影,直到小茜拉拉她的手,才回过神来。
        「小茜,有没有吓到妳?」素素一脸的担心。
        「嗯!」她委屈的点点头,「我有乖乖的等妳,可是人好多,不知把我挤到哪里了,我一直哭一直哭,是刚才那个叔叔安慰我,说要帮我找姑姑。」
        找姑姑?我咧……难道她错怪好人了?
        「告诉姑姑,他有没有在妳身上乱摸?」她不确定的盘问。
        小茜侧着小脑袋,「呃……我刚刚哭到咳嗽,他就拍拍我的背,这样算不算乱摸?」
        看来,她真的错怪好人了,素素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应该不算,不过下次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不要让陌生人碰妳的身体,知道吗?」她乘机教育小茜。
        「知道了,可是……为什么?」小茜听得一知半解。
        「因为身体是妳自己的,妳有自主权,当然不能给人乱碰,尤其是男人。」
        这就是交了无数男友的素素唯一坚持的原则。牵手可以,亲亲脸颊也无妨,其它的一概免谈。
        而那些想发展进一步关系的男人,全被她狠狠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尽管被甩的男人都讥笑她假正经、装淑女、扮纯情,但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
        在美国过完圣诞节,素素叉上航班服务,飞回台北。
        愉快的走出海关,深吸一口气,感受亚热带的暖冬。
        「素素,妳真的回来了,我等了妳好久。」冷不防的有人从背后拥住她。
        「啊……谁?」她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
        「是我呀!关卓智,没想到会遇上妳。」身后西装笔挺的男人冲着她直笑。
        「啊!巧呀,真巧!」真他妈的巧到想让人咒骂!她愉快的心情顿时全没了。
        她挣开关卓智的双手,继续往前走。
        「素素,等等我啊!」关卓智不死心的追上她。
        「吁!拜托,别再跟着我了,省得被人误会。」她拖着行李的脚步霎时飞快许多。
        「管他的,我才不在乎呢!」他一副大无畏的表情。
        「可我在乎啊!万一被你未婚妻知道这件事,我又要倒大楣了,所以,关先生,请妳离我远一点!」素素正色的回道。
        打从知道他有未婚妻,素素就严拒与他交往,因为她最恨被人指为第三者,她绝不要像她母亲那样抑郁终身。
        「没关系,妳不必理她。」他根本不在乎。
        「你要不要理她是你家的事,但请别把我扯进去,免得我到时候没吃羊肉,反惹了一身骚。」这么说他该知难而退了吧?
        可关卓智的脸皮却厚得连子弹都打不穿,他仍涎着笑脸说:「看在我苦等妳那么久的份上,妳说什么也该陪陪我才是啊!」
        闻言,素素眸底突然冒出一股能烧死人的火光,「陪你的大头鬼!本小姐可不是随便陪人的!」
        「我知道,是我口没遮携说错话,该打,该打!」他寡廉鲜耻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自己嘴巴。
        「我懒得理你!」要不是受限于身穿职服,除了生气之外,素素还真想脱下高跟鞋狠K他一顿。
          无计可施之下,素素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不!应该是印象深刻才对。
        是他,上次被她误会拐骗小茜的男人!
        她纯洁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狡诈,立即飞奔上前,直扑进那男人的怀中。
        他全身僵硬地戒备,瞇起眼打量面前的小女人。
        「我不需要女人!」他对她的投怀送抱深深不以为然。
        瞬间,素素露出备受欺凌的模样,「求求你,帮我赶走这专吃豆腐的无赖。」
        咦?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他终于认出这个女人了!
        几天前才骂他大变态,怎么现在竟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了?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他鼻间,柔若无骨的身子倚靠着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清澄纯真的眼神,一下便轻易地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
        「素素!」关卓智拉着她的手,想将她从男人怀中拉起。
        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追求她,就这样放弃,教他如何能甘心?
        素素简直把那男人当作救星,紧紧的巴着他不放,但看他薄唇紧抿、面无表情的模样,唯恐他不肯帮忙,于是她急忙对关卓智说:「我老公在这里,你还不快放手!」
        「别开玩笑了,妳哪来的老公……」
        一对上那男人冷冽的眸光,关卓智像被电殛似的迅速松开自己的手。
        他瞪着关卓智的眼倍加凌厉,却是一声不吭。
        「你……」关卓智傻了眼,他从未见过其它人有如此冷酷的表情。
        素素见计策得逞,乐得眉开眼笑,「你什么你呀?没见到他生气了吗?小心他揍起人来不是少了条胳臂就是断了腿,到时别怪我没通知你哟!」
        此时,有六个行动神秘的男人,从四面八方的人潮中迅速向他们三人靠拢。
        以他危机四伏的处境,实在不适合为了一个陌生女人将时间耗在这里,这已逾越他的安全准则了。
        他举起手,暗示那六人稍安勿躁,然后顺势将手掌紧捏成拳对着关卓智。
        关卓智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再也不敢多逗留片刻,只好悻悻然的离去。
        「我去度蜜月了,你别太想我哟!」临走前,素素还得意地对关卓智拋了个飞吻。
        当她回头想向男人道谢时,却发现他已一声不吭的走了。
        「嗨!谢谢了!」素素望着他的背影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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