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应君衡没有来到“泣芜居”。
殇月等了他一整日,却等到另一位不速之客——
娇凤郡主。
“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殇月淡漠着一张脸问道。
这位姑娘昨日诋毁她的事,她可以不计较,但,她实在不想再见到她。
“当然有!”娇凤杏眼圆睁地说。
“请说。”
“我是来警告你,别再使什么狐媚手段来诱惑我的衡哥哥,你配不上他的,别自费心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殇月心中一悸,有些难堪地别开脸。
“哼,你装傻也没用!告诉你,衡哥哥已经要娶我了,你再魅惑他也无济于事,早点死心吧!”她恶狠狠地说。
殇月乍听到这些话,如受雷击。
怎么可能……应君衡要娶妻了!?怎么会!?
她真的不敢相信!应君衡怎么可能欺骗她?不可能的……
“你不信?婚事是舅父舅母亲口答应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衡哥哥。不过,你不会再有机会和衡哥哥见面了。”
殇月怔怔地抬起头来看她。
“你这个半人半鬼的怪物,舅父舅母才不会让衡哥哥和你在一起咧!昨天舅母把衡哥哥叫回家去,哭着恳求衡哥哥别再接近你,你知道你有多付人厌了吧!”
“他……答应了吗?”殇月颤着声问道。
她只想知道这一点,其他人的眼光和歧视,她无所谓。
“衡哥哥没有答应……但是,你不用得意!衡哥哥虽然一时没有答应,可衡哥哥是孝顺的人,终有一天他会听从舅父舅母的意思的。”
知道应君衡不曾改变心志,她就安慰多了。不枉她如此用心爱他……
“我真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衡哥哥居然会受你迷惑!一定是你对衡哥哥施了什么法术,所以衡哥哥才会神智不清……”
“这是我和应君衡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殇月冷冷地说。
“什么与我无关!关系可大着呢!”娇凤说道,言谈之间神态甚是骄横。“衡哥哥就快和我成亲了,我不许你再和他牵扯不清!”
虽然不想理她,但由娇风口中说出的这项事实,却依然令她心痛。
“你要想一想自己是什么身分。”娇凤倨傲地继续说着。“衡哥哥他是个小王爷,只有贵为郡主的我才配得上地,像你这种微贱的平民,连给衡哥哥做妾也不够资格,你休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轮不到你的,小贱人!”
殇月面无表情地接受她的羞辱,一语不发。
“说来我就有气,昨天衡哥哥居然叫我向你道歉!哼,你哪配啊!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狐媚的小娼妇,给我提鞋我也不要,居然要我跟你道歉,也不怕折了你这小娼妇的福!”娇凤一想到昨天的事,心中不由得怒意再起,一些恶毒不堪的字眼尽皆出笼。
这就是她当初所畏惧的啊!羞辱……她深惧的羞辱……
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吗?
殇月一脸漠然,没有任何表情。
“凭你也敢纠缠衡哥哥,真是不要脸!你这种身分,也只能配村夫小厮;想和衡哥哥在一起,下辈子吧!别以为自己还是公主,你不过是个惹人唾弃的邪物罢了!”娇凤鄙夷地说道。
“你说够了吗?”殇月忍了许久,清丽的脸庞微露怒意。
她真的受够了……
“哟!生气啦?”娇凤故作惊讶,随即冷冷一哼。“哼!你生气又怎样?.别人怕你,本郡主可不将你放在眼里!听说你会作崇是不是?来啊!有胆你就冲着我来好了,本郡主才不怕你!”
“你……”
娇凤郡主的无礼令殇月怒极,但因为她的修养甚好,从来不懂得恶言相向,所以虽然心中有气,却不知该如何回嘴。
“我怎么样?哼,谅你也不敢对本郡主如何!我再一次警告你,不准再招惹衡哥哥,否则我会让你很惨!”娇凤趾高气扬地放完话,转身离去。
望着她盛气凌人的背影,殇月一时怒急攻心、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连忙以手绢掩口,殷红的鲜血却依然呕个不停,直将整条手绢濡湿。
“娇……凤郡主……”
殇月恨恨地重覆她的名字.一语未完,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蓦然昏了过去。
* * * * * * * *
“怎么样了?有消息了没有。”
祯王府中,正为了娇凤郡主的无故失踪而闹得天翻地覆。
“回姨娘,至今还没有消息。”向祯王妃回话的,是方才刚带人出去打探娇风下落的彦文。
“怎么会这样?”祯王妃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娇凤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一天,叫我怎么向睿王爷交代?”
祯王爷力持镇定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是啊,姨娘,彦武也带了许多人马四处去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找回娇凤的。”
“希望如此。”祯王妃双掌合十,虔心祷告:“上天啊,求你保佑娇凤平安归来……”
过了一会儿,彦武也回来了。
“彦武,怎么样?”祯王妃连忙问这。
只见一脸疲惫的彦武摇摇头。“我四处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一些娇风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祯王爷问道。
“都找过了,但还是没找到。因为天黑了,找人的工作不便进行,所以外甥就先回来了,如果姨父姨母不放心,外甥再带人出去找。”
“这……”祯王妃看了祯王爷一眼。
她是很不放心,但是现在天黑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叫外甥继续劳累。
“算了。”祯王爷摆摆手,示意彦武坐下。“你也累了大半天了,先坐下吧。”
“是。”
“王爷,你说娇凤这孩子到底是上哪儿去了呢?”祯王妃问道,神色甚是焦虑。
“我也不清楚啊。”他转向彦文、彦武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今天下午娇凤出门到哪里去?”
“如果我们知道那就好了。”彦武叹了一口气,声音充满无奈。“那个大小姐就是这个样子,她的事情从来容不得人家干涉,偶尔问她一下,就不得了。关于她的事谁有资格知道?”
这倒是。祯王爷顿时无话可说。
“那你们能不能想想看,娇风如今最有可能在哪里?”祯王妃显然毫不死心。
“姨娘,你这可就难倒我们了。”彦文面露难色。“怎么说,我们和娇风表妹也不是很熟,怎么可能揣度得到她的去处?”
”说得没错,何况娇风有可能去的地方,我也尽量找寻过了。”彦武跟着说。
祯王妃听得如此说,也无计可施。
厅中众人顿时沉默下来,各想各的心事;偶尔有人发出声响,也不过是一声长叹。
“我想到一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静默若不存在的应君衡突然开口。
众人连忙着向他。
“衡儿,你想到什么了?”祯王妃紧张地问。
“我想,娇风会不会去‘泣芜居’?”
“‘泣芜居’?九公主的住处?不会吧,娇凤无缘无故去那里做什么?她又不认识九公主……”众人不禁纳闷。
“她是不认识殇月,但她知道殇月和我的关系。何况,她昨天确实曾跑到‘泣芜居’闹事……”应君衡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昨天带娇凤到“泣芜居”的彦武一眼。
彦武心中自知有愧,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表哥是担心今天娇凤会再跑去找九公主麻烦?”他讪讪地问。
应君衡点点头。
昨天他强迫娇风向殇月认错,以她那娇蛮的个性,他早就想到她不会甘心善罢干休;今天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再度去找殇月麻烦,也不无可能……
可恨的是,他今天一直为了娇风无故失踪的事而烦心,迟迟没有想起这个可能性。如果娇凤今天真的是到“泣芜居”去,那性情柔静温文的殇月,想必巳吃了她不少亏……
该死!他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万一殇月受到任何损伤的话……
应君衡一想到这里,连忙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衡儿你要去哪里?”祯王爷夫妇连忙问。
“我到‘泣芜居’看看。”
“别去!现在天已全黑了,你去了可能会有危险,我不许你去!”祯王妃紧张地拦阻地。
“可是……”
“你娘说得对,你还是别去比较好。如果你真的认为娇风可能在那里的话,我遣人去找就是了。”祯王爷说着,转向彦武命令道:“彦武,传令下去,命令几个侍卫立刻往东郊山区查看一番。”
“爹……”
应君衡这想说些什么,祯王爷摆摆手,命他坐下。
“你先坐着安心等候吧,待娇凤回来,有话那时再说也不迟。”王爷说着,心中不禁暗自叹气。
他怎会不知他这个儿子此刻心中真正担忧的不是娇凤而是那个令他一往情深、念念不忘的九公主呢。
应君衡见说,知晓双亲必不肯放他前往“泣芜居”,只得依言坐下。
彦武便下去传令。
众人坐在厅中,恢复寂静的等待。
祯王爷和祯王妃心中只希望这次能顺利找回娇凤,让他们对睿王爷有所交代;应君衡却只挂心殇月的现况如何。
不久之后,派出去寻人的侍卫形色匆忙地回来。
“怎么了?有发现没有?”祯王爷连忙起身询问。
“禀王爷,事情不好了……”
“什么?”祯王爷闻言,神情蓦然一变,不由得和祯王妃相视一眼。“究竟怎么了,快说!”
“我们众人领命前往东郊寻找凤郡主的下落,结果……我们在一座像是荒屋的院落外发现……发现……”侍卫说到这,竟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所讳言。
“混帐东西!究竟发现什么,你倒快说啊!”
“禀王爷,我们发现凤郡主的尸体!”
众人闻言,尽皆失色。
隔日中午,娇凤的尸体运回府中,祯王府除了通知睿王爷府之外,请了仵件相验。
仵作验了半天,向祯王爷、睿王爷等人报告验尸结果。
“禀诸位大人,依小人看来,郡主遇害的时间距今不超过二天;致命原因是这四根长达七寸的银质长针。”
仵作说着,将凶器呈上;彦武负责接了过来,拿给众人看。
睿王爷乍闻娇女死讯,心中已不胜悲凄;如今见到害死爱女的凶器,不禁掩面长叹,不忍多看。
祯王爷见状,心中万分歉然,便挥退仵作,对睿王爷说道:“我很抱歉,是我没有尽到责任。外甥女来到我府里,我没有好好照顾她,让她遭此横祸,是我对不起你。”
“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唉!”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外甥女复仇雪恨。”
“希望如此了。”
睿王爷和祯王爷说着话,彦文、彦武忙着料理娇凤的后事,谁也没有留意到应君衡在看到那四根银针之时,蓦然变色的神情。
银针?这不是……
应君衡心中疑虑顿生,连忙向老武拿过那四根似曾相识的银针。
银针到手之后,他越发惊疑不定——
确实是……但,这怎么可能?
上次殇月替他除灵的时候,他曾见过七根和眼前这四根一模一样的银针。
他知道这种银针是殇月藉以御鬼用的,由殇月意志所操控,可破敌于千里之外。如今这四根银针成为杀害娇凤的凶器,要是银针证实为殇月所有,那岂不表示……
不!不可能!殇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不会的!
然而,娇凤遇害的地点是“泣芜居”外,时间是去找过殇月之后,凶器是殇月专使的银针,这……由这种种迹象看来,倘若凶手不是殇月,那会是何人?
除非这四根银针不是殇月所有,否则无法证明殇月的无辜;而可恨的是,他该死的笃定这是殇月的银针!
为什么!?只因为娇凤得罪了她吗?为什么会这样?她不应该啊……
应君衡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她作了一个恶梦。
昨天夜里,她作了一个恶梦,梦里,她看见自己亲灵咒杀了那个恶言讥讽她的姑娘。
今天早上,她在浑身冷汗中惊醒过来.更诡谲地发现自己的银针不见四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今日一直坐在屋里沉思,还是想不透。
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吧!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可是……失落的银针,又该怎么说呢?
她一整天精神都很恍惚,为了这件事而困扰不已。
下午,她静静地坐在檐下凝思,整个人宛若木雕般动也不动。
“殇月。”
应君衡直走到她身旁、出声唤她,她才回神。
“君衡,你来了……”殇月见到他,很快地站起身来。“我想跟你说……”
“你的银针呢?”
“呃?”
“我想借你的银针一看。”
殇月见应君衡的神情凝重,且言行奇怪,心中实在不免犹疑,但她不想违逆他的意思,便取出仅剩的三根银针交给他。
“其他的呢?”应君衡见银针仅有三根,神色顿变,俊眉微微皱起。
“不……不见了……”殇月见状,心中疑惑更甚。“怎么了?”她问。
应君衡不答,只是痛心疾首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什么?”她做了什么?殇月着实不解。
“为什么要杀了娇凤?”他实在很不愿这样指控她,但事实摆在眼前。
“我?”殇月惊诧地瞪大双眼。“我没有!”她连忙否认。
应君衡将怀中的四根银针拿到她面前。“证据确凿,你怎么说?”
殇月愣愣地望着那四根确实属于她的“泣魂针”,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可是……我真的没有……”
“你还不承认?”应君衡痛心到了极点,万万没想到殇月竟会这样。“娇凤是在你的居处外受害的,致命凶器是你的银针,而她昨天确实也来找过你。这样你还能狡辩吗?你说啊!”
“我……”殇月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想起昨夜的梦境。
她能说什么?她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啊!何况,连应君衡都不相信她了,就算她确定自己没有杀人,又有什么用?没有人会相信啊!
可是难道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咒杀了那位姑娘吗?她不清楚,她不知道,应君衡的怀疑让她也不想相信自己了……
她颓然地靠回墙上,不发一语。
“为什么不说话?”他冷着声音问,内心深处却在泣血。
“你都定了我的罪,我还有何话可说?”殇月低垂着头,幽幽地说过。
他竟然不相信她,一来就要过她认罪;她跟他解释什么,他还会听吗?更何况,她自己都不知该从何辩解自己的无事,如今的君衡更不会相信……
“那你是认罪了?”应君衡痛彻心扉,却仍是逼自己以最冷漠无情的态度对待她。
殇月依然头也不抬。“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她的声音微弱无力,有一种哀伤的意味。
“很好……”应君衡心痛凄然地一笑,撂下一句话:“我看错你了!”随即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远去,殇月才抬起头来。
“君衡……”她悲凄的眼眸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唔……”猛然一阵心痫,让她禁不住地捧心颦蹙,口中忽然涌出大量的鲜血……“咳!咳咳……”
她开始剧烈咳嗽,刺目的鲜血随之咳出,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襟。
“小姐、小姐……”邵婆婆闻声连忙赶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姐,你怎么了?振作点啊!小姐!”
“君衡……”殇月眼泪落了下来,在一片血泪中低声唤着她所爱之人的名字。
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 * * * * * * *
和殇月决裂之后,应君衡的日子沉浸在一片伤痛和哀戚之中,仿佛在一夕间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但尽管如此,身为娇风郡主未婚夫的他,这些日子还是不得不强振精神,在睿王府协助料理娇凤的后事。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那个阴毒的女子,可是却不由得要为一件事而烦忧不已——他们之间究竟该怎么办?
他不想这样无情地对待她,毕竟殇月是他挚爱的人;但……她真的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他要怎样原谅她?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他以后该怎么办?忘了她?假装自己从不认识她?还是继续仇视她?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可能忘了殇月,也不可能将她杀害娇凤这件事当作不曾发生。一切都回不了从前了……
可是,就这样对殇月弃之不理,他心中实在万分不忍……谁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办?
睿王爷难忍丧女之痛,对杀害娇凤的凶手恨之人骨,派人四处侦察,表明绝不善罢干休的决心。他们也曾经怀疑过嫌疑最大的殇月,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恨殇月手段残冷无情,他不能原谅她,不过他也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世,替她隐瞒她所犯下的罪愆,算是他对她最后的一点情义吧!
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呢?原以为他们会有很好的将来,如今……唉!为何殇月竟会犯下这种错误?杀害一个幼稚不懂事的无辜少女,让他纵想原谅她,也无从原谅起……
应君衡坐在睿王府的厅堂上,镇日眉锁忧容、愁颜不展。
前来吊唁的宾客见他如此,以为他是为了娇凤郡主之死而伤悲,倒时常来安慰他。
一日,负责法事的玉清真人在空闲时候,一如往常地走来和地说话。
在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之后,玉清真人渐渐提起一件事——
“我看过杀害娇凤郡主的那四根银钉,感觉得出有鬼气……”
应君衡闻言,神情顿变。“真人看出了什么?”
玉清真人沉吟了一下,看四周无人,方才低声说这:“依贫道看,和九公主脱不了关系。”
他知道了!?应君衡心中一震,立刻站起身来,向王清真人躬身长揖——
“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但求真人代为隐讳,在下不胜感激。”
玉清真人连忙将他扶起。“不敢、不敢,小王爷请坐,贫道还有话要说。”
应君衡见说,依言回座。
“见小王爷如此,莫非你也以为此事是九公主所为?”
“难道不是吗?”应君衡痛心地说。
“起初贫道也以为如此,但贫道没有立刻明说,是因为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什么?”
“无庸置疑的,这四根凶器是九公主所有;但这样并不能证明杀人者就是九公主。”
“可是,不是只有殇月才能操控这些银针吗?”
“原则上如此,但实际上……”
“怎么样?”应君衡连忙迫问。
“有一点贫道感到很奇怪。照理说,如果当初控御这些银针杀人的是九公主、那事成之后、银钉应该会自动飞回九公主身上才对。”
“为什么?”
“这种银针可以受人操控,是因为九公主封印了听命于她的恶鬼在其中,任务完成之后,这些恶鬼需要九公主解除银钉上的封印,所以—定会立刻回到九公主身边,否则难逃被炼化在银钉中的厄运。”玉清真人解释地说。
“可是娇凤尸体被发现之时,银针钉在她身上……”
“银针没有飞回九公主手上,这表示……当初操控银针杀人的,不是九公主。”这是他深思了许多天,才敢确定的结论。
应君衡听到这里,整个人完全愣住。
“那会是谁……”
“恶鬼。”
“恶鬼?”
玉清真人点点头。“记得我曾告诉过你关于反噬的事吧?我猜想,九公主如今的灵力必然衰弱到压制不了恶鬼的程度,这些恶鬼才得以趁虚而人,藉着九公主的银针胡作非为。”
“杀人者……不是殇月?”应君衡有些失神的低喃。
“可以确定不是。我不是说银针上有鬼气吗?如果杀人者是九公主,则残存在银针上的必然是属于九公主的灵气,而不是恶鬼的气息。但……”他沉默了一下,有些感叹地说道:“严格来说,九公主难辞其咎。”
应君衡愣愣地望向他。
玉清真人叹了一口气。“我说过九公主是个薄命的人,日后恐有不样……贫道所担心的,正是像这样的情况发生啊!恶鬼反噬,死的不只是九公主,连她四周无辜的人都会受到连累……”
不知为什么,应君衡听到那个“死”字特别敏感,连忙站起身来,往外走。
“小王爷,你要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只是迳自离开了。
他要去找殇月!他该死地误会她了……
不知殇月现在如何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他一定要请她原谅他……
* * * * * * * *
等到应君衡赶到“泣芜居”,殇月已经气息奄奄、性命垂危了。
应君衡心中悔恨交集、哀伤不已地来到她床榻之侧。
望着殇月了无生意的苍白容颜,他心中既悲又痛,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殇月……”他双手紧握着她纤细冰凉的小手,轻轻呼唤她的名字,欣长的身子在床边半跪了下来。
原本紧阖双眸的殇月听到他的声音,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此时殇月已经说不出话来,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直望着他,神情木然。
应君衡见殇月已如此病人膏盲,心里的痛楚有如万箭穿心一般。
“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没有害人,我不该误会你,是我错了……”
应君衡连连向她忏悔,殇月却毫无反应,双眼依旧直望着地。
“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吗?”他的声音颤抖而破碎,充满悔恨之意。
她仍是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却见她费力地摇摇头,憔悴的容颜有一丝分不情是喜是悲的神情。
应君衡更加握紧她骨瘦如柴的手,泪下如雨。
“虽然我对不起你,但你要相信我,我依然最爱你……”他诚挚地说。“误会你是我不应该,可是我……我是真心想和你共度一生一世。”
殇月静静地望着眼前这张她深爱的俊容,枯干的美目有悲凄之意,却连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忽然,她的手轻轻地反握应君衡,苍白如雪的嘴唇微有动意。
应君衡料是她有话对他说,连忙将脸靠近她后边。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是平凡人……再度和你……相……遇……好吗……”
应君衡怔怔地听着,一时忘了要作何反应。
“好……吗?”殇月见他没有回答,再次挣扎着问道。
应君衡登时回过神来,连忙回答:“好、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找我……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殇月闻言,一抹淡淡的笑意浮上唇边,双目一阖,从此与世长辞。
就在此时,日色异变,帘外下起大雨,天地一片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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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魂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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