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质妈咪 第三章

  一个刚摔伤的男人,载着一个刚摔伤的女人,骑着一辆刚摔过,车轴心都已经偏移的老旧脚踏车,怎么可能能追上一个骑着摩托车,并刻意逃脱的家伙呢?
  想当然耳,半小时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地靠在某个巷口的墙角旁,喘个不停。
  “你是不是男人啊?连个小贼都抓不到,就只会挡路!”
  艾若紫这一路上,不断怒吼着,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简直叫人无法承受。
  “你少吼几声,也许人就会被你抓到了!”
  “你敢跟我呛声?”艾若紫猛地跳下脚踏车,突然,一个顿跌,整个人便往墙壁上趴去。
  “小心!”孟夏森伸手扶她。
  “不必!我自己会……呜!”脚踝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无法忽视,她咬牙忍着,并瞪向孟夏森伸出来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哼!”
  孟夏森瞪着她,这怪女人是哪冒出来的啊?
  “看我干嘛?我美吗?”没被一个男人这么直勾勾地看过,她有点莫名的不自在,但那不自在只存在一秒,她随即想起自己是什么角色。开玩笑,她是艾若紫耶!哪个男人能这样看她还能安然无恙的?
  想到这里,她的拳头就不自觉地抡起。
  “很美!”
  “呃?”
  一点意图都没有的语气,只是陈述事实的平淡,突然间,让她的拳头失了力气。
  “可是,难以接近!”
  孟夏森继续道,“好吧!既然没追到贼,大美人,你现在要怎么办?帮你叫救护车?”
  “打死不坐!”
  艾若紫双手立刻交叉在脸前,那激动的模样,看得孟夏森嘴角一扬,这女人呵……
  真是,怎能在前一秒让他气得半死,下一秒又惹得他如此想笑?
  “那你去哪?我帮你叫计程车……”
  “计程车?我今天才坐过……啊!幼稚园……光明幼稚园。”直到此刻,艾若紫才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到附近来,她拉着孟夏森的衣领,“你知道光明幼稚园在哪吧?”
  “知道!”,他浓眉几不可见的轻轻一扬,隐约地,心中有个模糊的印象闪过,这女人是……
  “妈的!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自己开车来了,说不定可以逮到人,又可以去幼稚园不用再花一次计程车钱,气死人了!什么破脚踏……”
  赫然,想推倒脚踏车的手,被一个大手握住。
  她愕然,看了一眼孟夏森,随即手一翻一扣,更神奇的是,她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握,这怎么可能?
  孟夏森看着那双明媚的大眼中闪过怀疑的锐利眸光,连忙顺着她的力道放开手,“唉……痛!你真是够了!”
  他没给她时间多想,“我这辆破脚踏车好说也载着你一路追来,你不但不懂礼貌的没说声谢,还想弄坏它?!”
  艾若紫看着他,一时间,无法反驳,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刚才,是她真的挣脱了他那超乎一般巧妙的擒拿手,还是自己一时误会了?
  “你上来吧!我载你回幼稚园。”
  他的好心引起她的怀疑,“你干嘛这样帮我?”
  孟夏森咧齿一笑,“因为我也要回幼稚园,不回去,他们中午就都不用吃饭了。”
  “啊?你是……”
  “我是光明幼稚园的厨师兼司机,我姓孟,孟夏森!上车吧!”
  “不上!”
  孟夏森挑眉,“为什么?”
  “这车杆坐的屁股好痛,我要做后面的垫子。”她指着脚踏车后座篮子下的位子。
  “你只能坐前面。”
  “我要坐后……”
  “中午请你吃饭!”
  她的霸道模样,让孟夏森想起来了,虽然这母女俩长得并不像,但是那神情举止跟任性程度,看起来几乎如出一辙。
  “呃?”
  艾若紫瞪大眼睛看着孟夏森,等等……他刚才说他是幼稚园的厨师,那……忍不住口水在口腔里开始泛滥,滚了滚又吞下喉咙。
  “乖乖坐上去,我就请你吃中饭,还有一级棒的饭后甜点唷!”
  孟夏森笑咪咪的,看起来就跟个奸诈小人一样。
  那浓眉下方,一双深邃的眼眸,似乎总是在笑,随时随地,一股闪闪发亮,温柔迷人的风韵,不停地从那双微眯的眼中,用着千万瓦的电力向外辐射出来。
  他的头发天生丽质,如黑缎般柔软晶莹,哪像她假发底下的那一团天生就掺杂了些许红丝的杂毛头。
  刚毅的下巴上略微冒出的胡碴,平衡了他给人过度洁净高尚的气质,还更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男子气概?!
  不知道为什么,艾若紫的心脏突然怦怦地跳了下。
  老天!
  她这辈子可从来没想过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有男子气概的!
  她干嘛……
  这家伙不过就是坚持要脚踝已经受伤的她上车,然后请她一顿好吃的罢了,她怎么能因为他这一点小小的温柔……不对!
  是贿赂,就认为他有男子气概咧?
  真是莫名其妙!
         ☆        ☆        ☆
  上午十点多的传统菜市场,还是依旧热闹。
  “阿森喔!来唷!这还有红萝卜,早上给你那十根怎么够……咦?啊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卖蔬菜的罗婶,一看到他牵着歪歪斜斜的脚踏车,车子前面车杆上,还坐着一个满脸火气又狼狈不已的美女时,瞠大了双眼,手一挥,她左肉右鱼的摊贩们,也将注意转向他。
  “哎唷!是怎么了啊?怎么会这样?”
  “没事!”孟夏森努力地维持着平日的微笑,“发生了点小意外,我可能需要重新再买一次刚才来买过的菜。”
  “那有什么问题?”
  蔬菜鱼肉跟杂货的小贩们,都纷纷献宝似的拿出他刚才买过的东西来,不少人还跟他说钱不够下次再给没关系。
  看到这些人如此热情的对待,艾若紫扯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哼!抓贼不行,买菜倒是挺行的嘛!家庭煮夫!”
  “你最好闭嘴!”斜瞪了她一眼,孟夏森露齿一笑,说话的内容跟表情呈两极化发展。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来没有气到这样想勃然大怒的,偏偏跟这个女人才一照面,就让他几度失控,而他……向来不是这种人的。
  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身旁这女人太醒目了吧!
  他一边跟人应对,一边用眼角注意着那个单脚站立在脚踏车旁,一脸不耐地等着他的女人。
  她的美,是火辣辣的,光彩鲜明又耀眼逼人,就算她脂粉未施,那双炯炯大眼顾盼之间的亮丽神采,依然会令人感到她的艳丽无双。
  那样的美,就像是一团火,带着一股霸气、一股热情、一股力量……
  绝艳、刺眼般的明亮,叫人抓不到,也不敢去碰触,只能远远地欣赏、赞叹与……畏惧!
  “亲爱的森……这是今天特别送的芒果,有二十粒……收下吧!”
  一个娇滴滴的嗓音窜入孟夏森的耳中,他回眸一笑,“谢谢你!阿琴,有了这些,孩子们一定会很高兴的,下午来做个芒果冰沙好了。”
  “你高兴人家就高兴啦!对了……阿德他跟我……”
  叫阿琴的女孩,笑咪眯地偎向孟夏森的怀里,脸庞一转向孟夏森的方向,立刻变得十分严肃。
  “噤声!”没等她说话,孟夏森就制止了她。
  阿琴会意的点点头,转而又是娇笑连连,并慢慢从他怀中撤离,“好啦!那些苹果就等你晚点来我再给你……”
  “谢了,阿琴,我先走了。”
  盘算着食物也差不多补齐了,他走向艾若紫,就见她一脸不耐中还多了丝怒火。
  “怎么啦?”
  他接过她手中的车扶正,要她坐上去。
  “我脚痛耶!你还在那里跟人家打情骂俏,然后让我在这边等啊?”
  那个阿琴怎么看,都比一般的花痴更怪、更惹人厌!
  “我的食物是某个急惊风打翻的,不补齐大家都得挨饿,聊天也耽误不到两秒……怎么?”
  看着她闹脾气的样子,他突然有股冲动,“你是在吃醋吗?”
  没来得及思考,这近乎调情的话,就这么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吃……”才咬牙,突然一股热窜上脸颊,“吃你的大头醋咧!神经病!我连你叫什么……”
  “孟夏森!”接口答案的人,语气有点闷。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去跟这样一个火爆又粗野的女人……调情呢?这太离谱了,他对女人的免疫力,早在多年前就成长完全了。
  “好!孟夏森,那又怎样?我们快去幼稚园啦!”发现他没注意到她的脸红,她有种躲过的庆幸感,可更诡异的是……
  她居然会为这个才见一次面的人……吃醋?!
         ☆        ☆        ☆
  “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啦!”
  他抱着她穿过走廊,直接从厨房走向园长办公室,艾若紫这辈子还没这么尴尬过,竟然被个男人抱着走这么一大段路。
  “你不想吃下午的点心?”一扬眉,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就这么败给了食物吗?没有自尊、没有尊严、没有自主的权利,全都是他这诡异的男人害的。
  外表是该死的温柔,可是却用食物把她制得死死的,甚至,她知道,今天就算没有用食物来制住他,他也会想出别的办法。
  “真是有够XXOO的!”
  “你最好别再让我听到任何一句脏话,这里是幼稚园,别污染小孩!”
  “哈!我这是在教他们什么叫作现实,懂不懂?”
  “懂!”
  丰润唇角轻扬笑意,看得艾若紫没来由的心一跳。噢!她讨厌这男人的笑脸,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好,到了。”
  用宽厚的肩膀顶开门,他抱着她直接走进园长办公室。
  “阿森!这怎么回事?”
  “这位是艾可心的妈妈。”
  “呃!你怎么知道?”
  艾若紫现在才想起来,这一路进来,这家伙完全没问她来幼稚园干嘛,也没问……
  “因为太像了。”
  “像?像什么?”艾若紫瞪他,更讨厌这个男人了,聪明的自以为是,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我去做饭了,园长,这个女人就先交给你了。”
  他咧嘴一笑,而她却只想打掉他的自信笑脸。
  “喔!好……”还无法适应眼前景象的园长余芳贞,被动的点点头。
  “什么意思?你等……”艾若紫还想叫住他发飙,可是高大的身影一出门,就把门带上了。
  时间己经接近中午,想也知道,他煮饭要来不及了,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啊!
  “脚不要紧吧?艾小姐。”余芳贞的声音关切的传来。
  “嗯……不、不要紧!园长你好,我是艾若紫,可心的妈妈。”
  她恢复了乎日该有的礼貌态度,想站起来又因为脚痛而作罢。
  园长笑笑,“嗯!我知道,虽然没见过你,但是久仰大名了。”
  艾若紫尴尬的回以一笑,“抱歉!工作忙。”
  “我知道,警察的工作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请问园长找我来是为了……”
  话题直接切入中心,她不习惯太多的客套,余芳贞笑了笑,对她的直接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欣赏,毕竟,现在这种人不多见了。
         ☆        ☆        ☆
  光明幼稚园里起了大骚动!
  人人心目中最崇拜的孟夏森,不过去买个菜,怎么会带了个女人回来?
  “妈!妈!妈……”
  听到可心跑出来叫妈,全部人更是吓到,怎么她妈妈竟然就是那个被光明一枝草抱来抱去,然后还放在跟老师们同一张桌子吃饭的女人?!
  “真是羞死人了!”她边吃边瞪着才刚落坐在她身旁,正准备吃饭的孟夏森。
  “怎么?菜不合胃口?”
  “很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等等可不可以不要再抱我了?”
  “为什么?你又不重,了不起五十公斤吧!”
  第一眼见面以为她看起来高挑,全是因为她穿着高跟鞋,加上身材比例漂亮的关系,但抱起她之后,才发现她的个子了不起就一六五公分左右,倒是那丰满却又纤细,柔软却又略带结实的身材,实在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性感与完美啊!
  也难怪她已经结了婚。
  想到这里,孟夏森的心中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来不对任何女人,更别提已婚妇女会有非分幻想的,而偏偏,这个满口脏话、动作粗暴的女人却让他……唉!
  “我四十八,的确不……唉!你这人!”发现自己说话的内容又被他带着跑时,艾若紫不悦地眯起眼,“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等一下,劳您尊驾给我当个拐杖就行了,我还有一只脚可以走路。”
  “穿高跟皮靴?”
  顺着孟夏森的眼光,艾若紫低头看了自己的脚一眼,才又抬头,神色镇定的道:“我可以光脚走。”
  “走过大半个台北市,让可心当你的拐杖回家吗?”
  “呃……”
  “你打电话叫你老公来接你,不然,等等我就送你们回去。”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四点半还得回来送小朋友回家,所以,他已经跟园长提议过,先送伤者跟可心回家。
  园长当然OK,可不OK的是那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伤者。
  “我没有老公!你没听到园长叫我艾小姐啊?”
  没来由的一股气,艾若紫嘟起那双丰厚性感的红唇,不悦地朝旁边一撇。
  “啊……你也姓艾。”
  “当然,女儿跟我姓。”其实是跟她堂妹艾芸婷姓,好加在她跟堂妹同个姓。
  好加在?!
  难道她担心这男人会因为她跟可心没关系就不理她了吗?
  呸呸呸!这男人理不理她有什么关系啊?她才不……
  突然,眼光一闪,是她看错了吗?盂夏森手腕上带着的粗厚黑色腕表,表面似乎有不规则的小红点一闪一闪的。
  孟夏森似乎也注意到了,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在座一群刚才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看得说不出话的老师们。
  “抱歉!你们慢用,我还有事。”
  他起身,像是想到什么又突然停住,转头看向艾若紫,“你最好吃慢点,都第四碗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饿死鬼投胎哩!”
  “要你管!”
  本能地回冲他一句,她眼角余光还是停在他的表上。
  那好像是……摩斯密码耶!
  “别给小孩坏榜样!”
  孟夏森轻拍了下她的头,转眼就离开座位。
  “啊!”艾若紫瞪着他的背影半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叫了一声摸着自己的头,并转头看向坐在对桌的园长,“怎么你这里的厨师这么不礼貌啊?乱摸人家的头!”
  “呃……”
  完全被问倒的余劳贞也说不出话来,不要说幼稚园的老师,连身为孟夏森长辈的她,都没见过他对个女人,还是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这样。
  “这……艾小姐!吃饭,尽量吃,还要添饭吗?”
         ☆        ☆        ☆
  耳边听着手下报告的消息,孟夏森有些分心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刚才,他摸到的是假发吧!
  可不管是不是假发,他为什么会那样摸她啊?
  这种冲动跟无法解释的行为,简直一点都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老大!风神说最近被上面盯得很紧,那个案子可能要延后进行。”
  “是吗?那就延后吧!”
  “老大?”话筒那里传来一阵错愕。
  发现自己分了神,孟夏森摇了摇头,“告诉风神,叫天空小组跟草原小组支援他,制造分身假象,引开上面的注意力,然后去执行保护计划,这次的对象是一百多个人,绝对要分散进行。”
  “喔……知道了!老大。”
  “嗯!上面如果始终这么不好对付,过一阵子,等风声平息,就让风神去外国避避。”
  “是的!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孟夏森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自己的掌心,过了半晌,他轻叹口气,算了,不过就是用车送她们母女俩回去,哪有可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就送她们回去,当做是害她没追到犯人的赔罪,不过,话说回来,她的枪法还真准啊!她干的到底是哪门子刑警?他一直以为可心老是挂在嘴边说“我妈妈是警察!专门开枪打坏人。”那句话,只是个玩笑话而已。
  没想到是真的!
  不过,她倒是没提过,她的妈妈这么美……
  美!倏然一惊,他今天已经用过几次这个字眼来形容那个粗暴的女人了?不行、不行!
  还是赶快开车送她们回去,然后……忘了一切,并且离她们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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