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云仙睡了十天,九魇也不眠不休守在一旁。
时时帮他拭汗,寸步不离地,就怕自己稍有不注意便会失去太云仙。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怕失去某个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的……胆颤。原本是掌握在手中的,怎知后来的变量却会造就不同的结果。
活了五十多年,他得到的很少、要的也很少,就连让他敬重的柳钊爷也少有慈爱,太云仙是他唯一知道的温柔,他不想失去太云仙。
一点也不想!
“太云,醒来吧,永远都陪在我身边。”握紧太云仙的手紧闭双眼,他拼命地祈求着。
不一会儿,太云仙自幽幽的梦海中清醒过来,身体己完全复原的他眼眸眨了眨,注视正握着他的手的九魇,内心一阵激荡。
“九魇。”
“太云?!”听见太云仙的声音,又见他露出笑容,九魇这才放心了。“你觉得如何?”
“我没事了,别担心。我睡了多久?”
“十天了。”
太云仙缓缓坐起身,嘴边衔了抹笑容。“别露出愁容,我不是好好的么?九魇,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么?”
听见这问题,九魇迅速放开他的手,不语。
太云仙清醒过来,他安心了,可是内心的挣扎又将开始,他好难抉择。
“既然你没事,我先出去了。”最后,只得选择回避这一途,至少暂时回避让他静思一段时间,才能厘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九魇,你怎么了?”太云仙不懂九魇怎又突然变得生疏。
“没事,我先回房休息。”语毕,九魇匆忙离开。这时候,他实在不敢看太云仙的脸。
“九魇!”太云仙喊了他却没见他留下。
这究竟是怎生回事?
太云仙也得不到解答,而残留在他手心中的温暖却再也消除不了了。
如今九魇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同以往。
那九魇又是怎么想的呢?
一眨眼后,二十年过去了。
岁月并未在两人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他们的时间与人类不同,太云仙也清楚他们无法在这镇上待下,于是,他们很早便搬到另一个城镇,每一个镇都只待五年,一个换过一个。
他们也愈来愈靠近魔界与人间的交会处……日落。
这是为了让九魇有机会回到魔界的准备,他一直都没忘记九魇终究是魔界之人,他们总有一日必须要分开,虽然分离会伤感,但为了九魇好,他会忍耐。
太云仙在打算什么,九魇清楚得很,晓得他一心想摆脱自己,他气愤不已,却又不吭一声。
这日,趁着太云仙又离开自己,九魇凭着对魔界的感觉,来到“日落”的交会入口。
面前弥漫强烈的魔气,深深吸引他,令他很想走进去,但身后……他虽然不爱人间,但这里却有个让他割舍不下的……仙。
到底要怎么做方能在两者间取得一个平衡?
就在九魇沉思时,忽然,一股与自己相似的魔气迅速袭来,一眨眼,那魔也站在自己面前,他们有着相同的魔气,该是同族,但九魇却不记得曾见过他。
“哈!听闻太云仙已经灭了“苍御”全族,我就想怎还有跟我相同的气留在世上,原来是你这个“赤月之子”啊。”像是诧异见到眼前的九魇,男人的声音溢满似乎讽刺是该死的人却没死的意思。
男人五官显现狡诈之相,声音轻挑不稳重,在他身上看见的尽是负面的感觉……来者不善,九魇感觉得出来。
“你是谁?”
“我是潭囚子,在你出生后不久就离开“苍御”,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看来“苍御”一族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鼻间嗅到清圣的气息,潭因子立刻警戒。“九魇,你身上怎会有天界人的臭味?”
九魇凛凛注视潭囚子的一举一动。“不关你的事。”
“怎么这么说呢?我们是唯一能相依为命的,看你这样子肯定尚未成年,我不照顾你,谁能照顾你呢?”潭囚子试着表现同族的慈爱之心。
“你刚刚说“赤月之子”,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啊……”潭囚子故意吊九魇胃口地停顿一下。“只要你跟我说你是跟谁在一起,我就回答你。”由九魇身上如此浓厚的仙气看来,他肯定是日夜都跟对方在一块,好久没吃到神仙了,有机会的话,他才不放过。
九魇微眯眼,打量潭囚子几眼后回答:“可以。不过我要先听你说。”
仗着九魇尚未成年无力可反击,潭囚子也不怕他食言便道:““苍御”一族有个传说,相传赤月所生之子,若为女,可保全族兴盛,若为男,便会断了全族的血脉,说不定正因为当时柳钊老没杀了你才导致如今全族只剩下我们两个的惨况!”
他是会灭了苍御一族的赤月之子?!
既然他是灾恶的祸根,为何柳钊爷要留下他呢?
“他为何要留下我?”所有族人皆死去,他如今只能由潭囚子身上求得一解。
“柳钊老做事的理由是不会跟旁人说的,但我想柳钊老现在恐怕正在地府后悔没杀了你吧!”潭囚子恶劣地笑着。“不过呢,也幸好他没杀你,要不然“苍御”一族恐怕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话已说完,现在轮到你。”
九魇迎上潭因子狡诈的眼神,他很清楚潭囚子在打什么主意,妖魔可不只食人,若能吃到神仙更能增加自己的修行,只不过想要打神仙的主意,可得先秤秤自己的斤两,就他所看,眼前的潭囚子根本不是太云仙的对手,他若对上太云仙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那么,说与不说其实也没多大差别了。
“好,我告诉你,跟我在一块的仙正是太云仙。”
“太云仙?!九魇,你没说错吧?真是他?”
妖魔界中相传太云仙手中的囹珠一旦食之便可提升妖魔的修行,比吃一个神仙还有用处,是每只妖魔都想得之的宝物,既然太云仙是跟九魇在一起,那么他要杀了太云仙得到囹珠就不是什么难事。
而眼前的九魇……正是他能利用的好对象。
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潭囚子正色地问:“九魇,你明知太云仙是灭我“苍御”一族的凶手,因何你还与他在一起?柳钊爷若地下有知,必定会气你的,你知不知?”
由直呼“柳钊老”马上就改口“柳钊爷”,真是好快的变化。
九魇眼眸微眯,神情未变,内心却正盘算该如何对付潭囚子。“尚未成年之前,我独自一人是活不久的,既然太云仙说要照顾我,我又何乐不为?”
听九魇的这番口气,潭囚子便知他只是想利用太云仙,心底更加喜悦。“但他毕竟杀了我全族,难道你不想报仇?”
“当然……想啊,只不过我一人之力有限,对付太云仙,不过是螳臂挡车不堪一击。”
“很好,既然你有心,我们就合力除去太云仙,如何?”
看来,潭囚子是想利用自己来杀害太云仙……倘若他也想为柳钊爷复仇,就该让潭囚子出手,如此一来,他也无须考虑杀或不杀的问题,可是……
“九魇,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有,只是你想怎么做?”为怕潭囚子起疑,九魇连忙追问。
潭囚子不怀好意地打量九魇。“太云仙对你如何?”
“不错。”其实是太好,好到令他无奈极了。
“那简单了,就利用你然后引太云仙现身。”然后他再趁机杀了他和九魇好夺取囹珠,日后就轮到他在魔界呼风唤雨、耀武扬威了,哈哈!
“潭囚子,你确定你的方法真的可行?”
“放心,我会好好策划一下,今日你还是先回太云仙身边免得令他起疑,二天后,你再来这里,我们再一起替“苍御”一族复仇!”
潭囚子的打算全表现在表情上,九魇也看得清清楚楚,无一遗漏。
他究竟该不该帮潭囚子?
嗯……
太云仙真的觉得有些诡异,怎么今天九魇的目光总是锁着自己,他不免觉得奇怪。
“九魇,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他试着打破僵局。
“倘若我被抓走,你会来救我么?”
“当然会,是谁要抓你?魔界么?”听见有人要对九魇不利,太云仙立即忧心仲仲,急忙要问清楚。
“那假使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帮我报仇么?”九魇再问。
太云仙登时眼眸一黯,微微闪避九魇的视线,那神情似有为难,九魇见状,心底原本的殷殷期待跟着冷却。
“不会是吧?”他气愤地丢出这问句。“你可以为了人类杀害妖魔,却无法为了我这么做,难道在你心中我连一个人类也比不上?”见太云仙对自己这么呵护,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在太云仙心中有着地位,怎知却是这结果。
“九魇,不是这样的,这就好比人间的战役、屠杀我不能介入,你们魔界也有其律法,除非你们杀害人类,否则我是不能介入的,即便有其它妖魔要杀你,我也只能做到保护,倘若有天真如你所说,我、我也……”他困难地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九魇愤恨地挥去桌面的碗筷,碎裂的声音顿时敲碎宁静的气氛。“够了……别再说下去!我不想听。”
“对不起。”瞧见他脸上受伤的神情,他好心疼,但无奈这是三界所定下的律法,他断不能恣意而为。
“哼,反正我死又不关你的事情,何必致歉,那是多此一举而已!”
“九魇……”
“闭嘴!”连九魇也不知自己在听了太云仙的回答后竟然会这么火大,没想到太云仙真是嘴上说说而已,仙与魔还是有一段隔阂的。
“九魇,即使连千宵,也很少陪在我身旁,除了我一手所创的“囹珠”外,你是陪在我身边最久的……魔,对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即便九魇要他不说,他仍想说出自己的心底话。“倘若你死了……我定会永远陪在你墓旁,可好?”
背对着太云仙的九魇心头霍地揪了一下。
就连是挚友,他们相处的时间也是这么短,风千宵果真没说错,原来太云仙过的日子是这么孤独,也许他在杀妖魔的时候是那样残忍无情,可对待自己的时候却充分流露出温柔。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感觉,而给了他这种感觉的却是与他有着咫尺天涯的太云仙。
为何当日杀了柳钊爷的会是太云仙呢?
“太云,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倘若太云仙知道自己仍想杀他,不知作何感想。
太云仙含着微笑回答:“一开始先对我好的不是你么?或许你说是为了柳钊老,但有一半你终究也是不希望我死的。”
太云仙误会了,他从来就不是为了他,可太云仙却一心如此认为,教他心头蒙上一层浓浓的……愧疚。
他一点也不值得太云仙待自己这般好、一点也不。
目送九魇离开的背影,太云仙清楚自己的回答必定伤了他的心,无奈他却只能这么做,因为这是天律,他必须遵守。
也许、也许……他不该再留在九魇身旁了吧!
是夜,他俩谁也不好过,各立一处,心思想的却都是对方。
外头月光蒙胧、星子点点,颗颗耀眼动人,点缀了暗夜的空,却无法点亮他们心底的寂寞。
三天后,九魇依约来到“日落”之处。
潭囚子不发一语便扣下了九魇,然后派出他手下的魔兽带话给太云仙。
太云仙,若你不来“日落”,就等着替九魇收尸吧!
这种手段摆明是针对自己而来,太云仙甫收到讯息毫不犹豫就动身前往“日落”。
走入“日落”,视线所及乃是与人间黄昏景色无异的晕红,这里是魔界与人间的交会处,往往走进来的人都会迷恋这美丽的黄昏之景而忘了循着来时路回到人间,反而是愈走愈深入,然后走向黑夜也走入死亡。
进入“日落”,太云仙便察觉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他体内的清圣之气,也不让他有习惯的时间,潭囚子便出现在他面前。
“太云仙果真有情,即使是魔界之子,依然会为他前来,可令我潭囚子感动万分哪!”潭囚子心口不一地说,依天界人的善良,他就不信太云仙会放着九魇不理。
“潭囚子,既然是针对我,我也来了,九魇呢?”从潭囚子身上,感受到与九魇相同的魔气,就表示潭囚子亦是苍御一族。
潭囚子一弹指,昏厥的九魇便躺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九魇?!你对他怎么了?”
“放心,他安然无恙,只要你交出“囹珠”,你便可以带走他。”
“要我交出“囹珠”,不可能!你若不放九魇走,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潭囚子嗤笑一声。“哈,手下不留情,这句话可以拿去骗其它不知情的妖魔,但休想能骗得过我,若按“天律”,你是不能杀我的,因为……”他左手稍动,九魇的身体就到了他手上,跟着他扣紧九魇的颈子,因而惊醒九魇。“在我手上的是魔不是人。”
“唔……”潭囚子的手劲很大,不消一会儿,九魇的神色已经转为苍白。
“如何呢,太云仙?到底是要救、或是亲眼目睹我杀了九魇,然后令你后悔莫及?”潭囚子笑得很得意,他可没错过太云仙眉间那抹忧心,可见他是真的很担心九魇,这下他更肆无忌惮。
九魇视线微微瞥向太云仙,他很想摇头,潭囚子的力道却让他无法动弹。
垂在腿边的手握得很紧,指尖几乎都快渗入手心内,太云仙却不觉有痛,因为他更担忧九魇的状况。若他再有所迟疑,潭囚子肯定会当着他的面杀了九魇,可要他交出囹珠,也是做不到的。
见太云仙没有交出囹珠的意愿,潭囚子再加深力量,逼得九魇更发出痛楚的嘶吼。
“太云仙,快决定啊,要不然你就只能替他收尸了!”潭囚子不断进逼,非要得到太云仙的回答不可。
该走的……连一刻都无须停留。
妖魔界之间的纷争不关他的事情,太云仙不断在内心告诉自己,他可以走、可以不管。九魇是魔、潭囚子也是魔,他们的事情一点也不关他,但为何在接到九魇被抓走的消息后,他就什么也不顾地直接赶来?这样实在有违他平日的冷静自制。
他万不该介入的……
九魇将太云仙拧眉踌躇的表情全看在眼底,他当然也清楚囹珠对他是何等重要,自己的命怎能与之相衡量,要他拿囹珠来换取根本是痴人妄想,而他也不想见他为自己如此为难。
九魇拼命挣扎,终于奋力吐出他的心声:“你走!你走啊……”
假如太云仙对他真的没有感情,就别在那里装模作样了,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自己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潭囚子要的就是九魇的这种态度,如此便能教太云仙良心难安更加走不得,所以他才会故意放轻力道好让九魇说话。
“九魇!”太云仙着急地一喊。
“走!给我走,我不要你的施舍、更不要你的同情!”
如今九魇陷入危难中,他怎能离开呢?他终究放心不下九魇,也无法见他死在自己眼前。
未了,太云叫出体内的囹珠,“日落”刹时变得与白天无异,清圣之气由珠子透射出,其中也隐含一股浓烈的妖魔之气,众妖魔要的就是这股气。
潭囚子伸出右手。“给我。”
太云仙一松手,囹珠便落在潭囚子手上,只见他笑得令人打心底发颤,却又对他莫可奈何。
““囹珠”终于是我的了,哈哈!”只要等他找到食入囹珠的方法,他将可以在魔界称霸,甚至是挑战天界。
““囹珠”已给你,记得遵守你的诺言。”
“当然了……”等潭囚子收妥囹珠之后,下一掌便攻向太云仙。
太云仙早察觉他可能的动作因而轻易闪过,但如今他是身处魔界,再加上那股无形的力量不停压抑他的能力,导致他接下来连要闪避也很困难,潭囚子见有机可趁,致命的招数再度猛攻太云仙,不让他有喘息的片刻。
既然得到囹珠,有机会他当然也要除掉太云仙,就凭太云仙的名气,若自己能杀了他势必也能提高地位。
“啊!”正当潭囚子专心要除去太云仙时,却对离自己最近的九魇疏于防范,而被他尖锐的利爪抓伤左眼的他痛地大吼,也把九魇顺势扔到地上,愤怒地转而欲杀九魇。
倏地,九魇被一抹白色的影子抱住,对方以他的身体挡住潭囚子的致命一击。
“太云?!”
看见太云仙为了保护他甘愿拿自己的身体去挡住潭囚子的攻势,九魇除了震惊还有更多的欣喜。太云仙为了他而交出囹珠,眼下又为了保护他情愿牺牲自己,终于,他确定太云仙的心底有着自己的存在,比起身上的伤势,他更在乎这个结果。
太云仙口吐鲜血喷在九魇脸上,纵使痛苦万分,他仍旧咬着牙不吭声。“九魇,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九魇伸出舌头轻舔唇边的血,边回答太云仙的问题。
“没事……就好。”太云仙拼命抵抗抗那股无形的力量,加上潭囚子的攻击,再也支撑不了而昏厥过去。
九魇紧紧抱着太云仙,体内的血液却开始翻腾不已,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两个。”脸上布满血液的潭囚子气愤地骂着,浑然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魔物。
一股巨大的魔气冲破了当年柳钊老施法将他压制住的金色光球,光球被逼出九魇体内,强大的魔气瞬间笼罩“日落”,就连是魔的潭囚子也不禁心惊。
“这是……怎么回事?”他吓得慌了神色。
九魇轻轻抬头、缓缓起身。
每随着他的动作一变,他的身躯、他的头发也跟着转变,原本应是少年之姿,很快地,五官成熟、身形变得比潭囚子还要高,及肩的发也垂落在脚踝边,他的眼神益发锐利无情,全身散发迫人的魔气。
潭囚子动也不敢动,额际的汗水愈冒愈多,他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发抖着。
“你、你……这怎么可能?”即使是成年,也不会如此迅速,到底九魇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初柳钊爷不仅封住九魇体内的气,也拖延了他成年的时间,而光球一毁,九魇自然就会变为成年的模样。
九魇微弯的唇、讽刺的笑取代了声音,一个眨眼,潭囚子连等待答案的机会也没,就这么四分五裂,最后化成烟烬。
到死前,他还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死去的,等潭囚子一死,囹珠也回到太云仙身上。
九魇似笑非笑的容颜,令人不寒而栗。
“潭囚子,我可没忘记你是柳钊爷口中的叛徒,一个连自己的同族都会背叛的魔,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利用我,同样地,我也是在利用你。而你这种身分,怎能让你污秽的血液去染在太云身上。太云……是我的,谁也不准碰他!”
回头、弯身,九魇轻易抱起太云仙,凝视他的神情犹如对待期盼已久的珍宝一般怜惜。
“太云,我绝不会让其它妖魔伤你一分一毫。”森冷、低沉的嗓音宣示他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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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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