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可欺也 第五章

  事情的发展是出人出息料的,原本她以为她就要在牢里过一辈子了,可没想到,诸葛老爷一出现,看了衣冠不整的展昱观後,就说会给她一个「交代」。
  当时她听不懂「交代」是什麽意思,不过,见师父点头,她也直点头,结果,她就成了他的未婚妻,顺理成章地留在诸葛府。
  她笑得合不拢嘴,可高兴的人似乎只有她跟诸葛老爷,其他人都一脸难看的脸色。
  她没心研究他们为什麽不高兴,只想著,留在府上她就可以更方便地找玉像了。
  她唯一记得的是,当展昱观陈述是她脱他的衣裳,而她也承认时,师父的脸变成了红紫色,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做什麽脱人家衣服?」查六朝她大吼,恨不得地上能有个洞钻进去。
  「我……」
  「别说了。」查六打她的头,真希望这会儿就一头撞死。「你羞不羞人,羞不羞人啊?」他的老脸都让她丢尽了。
  「好了。」诸葛奚以咳嗽掩饰笑声。「不管是谁脱谁的,这事就到此为止,昱观会负责的。」
  「父亲--」
  「就这样了。」诸葛希举手示意展昱观别有意见。「这事若传了出去,你要星羽姑娘怎麽做人?」
  展昱观在心里叹口气。
  星羽见众人都朝她摆脸色,立刻辩解道:「後来他也想脱我的衣服……」
  「好了。」查六又朝她吼。
  於是,在折腾了一夜後,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她高高兴兴地住进诸葛府,心里则盘算著一拿到玉像就开溜。
  翌日,她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而且还是门外奴婢的喊声唤醒了她。
  她不解的打开了门,意外地瞧见她端了清水、布巾让她梳洗,她长这麽大,还没人这麽服侍过她。
  「奴婢叫四儿,以後专门伺候小姐,小姐若有任何吩咐,告诉四儿一声便行了。」她有张清瘦的脸,年纪约十四,梳著丫头髻,穿著藏青色衣裙,脸蛋清秀。
  「好。」她开心地洗著脸。「你来这儿几年了?」
  「快五年了,小姐。」四儿微笑著回答。「您坐著,奴婢替您梳头。」
  「梳头?」星羽眨一下眼,高兴地道:「好,我最讨厌梳头了。」她乖乖地在镜台前坐下。
  「四儿,我师父起床了吗?」她拍拍脸,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些。
  「查师父起床了,可心情似乎不是挺好的。」四儿为她绾高髻,插上发簪。
  星羽望著镜中陌生的自己,微笑地道:「我看起来像小姐了。」从以前到现在,她都梳两个小丫头髻,除了好整理外,也不易弄乱,没想到换了发型後,整个人感觉端庄典雅许多。
  「老爷说,小姐要什麽尽管吩咐,晚些他会请裁缝来府上替您做衣裳。」四儿为她在髻上别上齿梳。
  「做衣裳?」星羽吓了一跳。「不用了、不用了。」她来这儿偷东西心里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怎麽还能让他们破费?
  四儿笑道:「小姐不用慌张,这是应该的,小姐与少爷就要成亲了,总得做新衣裳。」
  「成亲?」星羽吓得站起来。「没这麽快吧?」
  「大概就这几个月吧!」四儿被她吓了一跳,不懂小姐怎麽会突然起身。
  「几个月。」星羽松口气,还好,她还以为这几天就要成亲了呢!
  「小星儿。」查六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星羽转过头。「师父。」她举步上前,却在瞧见他手上的竹条後愣了一下。「您拿这做什麽?」
  查六走进屋,对四儿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小星儿说。」
  「是,奴婢告退。」她端起水盆走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查六神色凝重,竹条往桌上打去。「坐下。」
  「师父,您做什麽?」星羽一脸诧异。「中邪了吗?」
  「我中邪?」查六指著自己,声调上扬。「给我坐下。」他生气地朝她挥动竹条。
  「坐下便坐下嘛!」她咕哝著,连忙在椅上坐好,怕他真的会住她身上抽竹条。
  「现在我说一句,你说一句。」他绕著她转圈子。
  「说什麽?」
  「以後再不许乱跑。」他往桌面抽打一下。
  星羽吓了一跳,差点整个人弹跳起来。「我没乱跑。」
  「你昨晚瞒著师父跑到这儿来--」
  「知道了。」星羽见师父扯开嗓门,急忙打断他的话,顺从地道:「以後不乱跑。」
  「好。」查六来回踱步。「再接著说:以後不许脱人家衣裳。」
  「我只是威胁--」
  「念!」查六生气地往桌上抽了一鞭。
  她一张脸垮下,委屈地道:「你做什麽这样凶人家?徒儿哪儿做错了?」
  查六瞄她一眼,叹口气後在椅子上坐下。「小星儿,师父不是凶你,你……」他抓抓头。「这要我一个男人怎麽说?我不是才跟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你怎麽……怎麽去脱人家的衣裳?」
  「他不告诉我玉像在哪儿,又不肯跟我走……」
  「那也不能这样就想扒光人家啊!」他训道。
  「徒儿做都做了,您再凶也於事无补。」她嗫嚅地说。
  他瞪她一眼。「我当然知道於事无补,可我一口气闷著,能好受吗?」他恼火地拍了拍桌子。「再说那小子……我跟他不对盘,这会儿倒好,成了一家人了,我能舒坦吗?」
  「师父。」星羽小声的唤道,示意他安静。「徒儿就是要跟您说这事……」她窃笑。「咱们可以趁这时候好好找玉像,等玉像一拿到手就开溜,让那个信口开河的无赖自个儿成亲去。」她闷笑著。
  查六瞪大眼。「开溜……你不成亲了?」
  她摇头。「我得去找我爹我娘,哪能留在这儿成亲?」
  他大惊。「不行!」
  「为什麽?」她很纳闷,觉得这计画很好啊!
  查六张开嘴,但却不知道要说什麽。「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怎麽能开溜?」他好不容易挤出话来。「这要是……要是传出去,诸葛府怎麽做人?而且,你的名节也毁了,以後……以後怎麽嫁人?」
  星羽狐疑地看著他。「师父,我真是愈来愈不懂您了,不是才说讨厌展公子的吗?怎麽现下听来,您倒想我嫁给他?」
  查六慌乱地道:「胡说!」他拍桌子。「我是不想你嫁他,可眼前也由不得咱们了,是不?」
  「怎麽会由不得咱们?」她不解。「这儿又不是牢囚不能走,只要一拿到玉像,咱们立刻脚底抹油……」
  「那不行!」他反对。「太缺德了。」
  「哪儿缺德了?」她大惑不解。
  「诸葛老爷是诚心要你做他的媳妇,咱不能这样回报人家。」他大摇其头。
  想到方才四儿提及老爷要替她做衣裳的事,星羽也不由得内疚起来。「那怎麽办?」
  「小姐--」四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请您到花厅用膳。」
  「知道了。」星羽起身对师父说道:「咱先去吃饭,徒儿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法子。」她得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     ☆     ☆
  「昨晚睡得可好?」诸葛悉笑著询问。
  「睡得很甜。」星羽点头回答。「您今天气色挺好的。」
  「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殷三娘替丈夫夹了些菜。「星羽姑娘多吃点,别客气。」她招呼著。
  「叫我星羽就行了。」她不客气地夹了只大鸡腿。「师父,这给您。」她将鸡腿放到师父的碗里。
  「那是我要的。」诸葛廷禄忽地出声,一脸的不高兴。
  「廷禄。」诸葛奚不悦地瞥向他。
  「你碗里不也有一只吗?」星羽指出事实。
  「没关系,这给他,好菜多的是。」查六一点儿也不以为意。
  「我不要了。」诸葛廷禄愠怒道,谁要他假好心啊!
  诸葛奚铁青著一张脸。「你--」
  「没关系、没关系。」查六连忙打圆场。
  殷三娘立刻转移话题说:「星羽姑娘,来,多吃些。」
  「好。」星羽望著一桌好菜,心情很愉快。「对了,夫人刚刚说什麽喜事?」星羽一边吃鱼一边问。
  殷三娘笑了笑。「当然是你跟昱观的婚事。」
  星羽停顿了一下。「哦!」她应了一声,往旁边的展昱观瞄去,只见他就顾著吃饭,连话也没搭一句。
  当她的视线触及坐在展昱观隔壁的诸葛廷禄时,发现他正不以为然的瞪著她,她纳闷地回视他。
  「不晓得你府上还有哪些人?」殷三娘询问道。
  星羽回神。「就我跟师父。」
  「你没爹娘吗?」诸葛廷禄冲口问。
  「廷禄!」诸葛奚斥喝一声。「你的礼貌哪儿去了?」
  「没关系。」星羽微微一笑。「我爹娘正等著我去找他们。」
  查六咳了一声,让蟹肉呛住。
  「师父,您怎麽了?」她急忙拍他的背。
  诸葛奚与殷三娘一脸疑惑。「这是什麽意思?」殷三娘追问道。
  「我……」
  「这事……」查六连忙打断徒儿的话,看向诸葛夫妇。「这事说来话长,私底下再说。」
  「为什麽不能在这儿说?」诸葛廷禄反问。
  「廷禄。」展昱观首次出声。「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爱追根究底?」
  「你三年没瞧见我,当然不知道我变了多少。」诸葛廷禄冲口而出。
  「廷禄--」诸葛奚放下筷子,怒容满面。「你是怎麽回事?」
  诸葛廷禄涨红脸,随即丢下筷子,气鼓著一张脸起身跑出去。
  「你给我回来!」诸葛奚愤而起身。
  「坐下。」殷三娘拉著丈夫的手臂提醒。「有客人呢!」
  查六与星羽面面相颅,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孩儿先告退。」展昱观起身,恭敬的说。
  「不用理他。」诸葛奚仍怒气未消。
  展昱观没应声,只是转身离开。
  星羽看看他,又看看诸葛老爷。「我也去。」她跟在展昱观身後跑出去。
  「小星儿。」查六喊道,她跑去凑什麽热闹,真是的!
  诸葛奚不发一语,最後叹口气。「让你见笑了。」
  查六连忙打圆场。「没这回事,小孩子就是这样,来、来,吃东西。」
  星羽在廊庑上拦下展昱观。「你们怎麽了?」她真是一头雾水。
  他低头瞥她一眼。「这不关你的事。」他不懂她为何也跑出来。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好奇。」她走在他身边。「弄不懂你们在吵什麽。」
  「你不用懂。对了,你跟你师父今天就离开。」
  「我不离开。」她摇头。
  他停下脚步。「念在你师徒二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掳人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追究,你们走吧!」
  她还是摇头。「我不走。」
  他扬起眉,她还真大胆。「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麽,又想拿官差来威胁我对不对?」她抢先一步截断他的话。「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
  「别告诉我你真想嫁我。」他挑眉。「你是想留在这儿好偷玉像吧!」
  星羽拒绝露出心虚的表情,她清清喉咙。「你别胡说,我……我师父说了,你坏了我名节,自然得对我负责。」她说得理直气壮。
  「我坏了你的名节?」他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也不想想是谁动手去人衣裳。
  她颔首。「师父是这麽说的,我不晓得这事有这麽严重。」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後才问他。「男女衣衫不整地关在同一间屋子里,就得成亲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探问。
  「我若知道的话,何必问你?」她耸耸肩。「其实,我是觉得没什麽大不了的,不过,大家好像都挺认真的,连我师父也很认真,刚刚他还想拿竹条打我呢!」
  闻言,他吃了一惊。
  他的表情让她满意,於是紧接著说:「你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吧?从小到大,他没这麽凶过我,不过就是脱了你的衣服嘛!倒像是我杀人放火了。」
  看样子,她真的不晓得男女该避嫌之事。「你师父没跟你说这些事吗?」一般而言,女孩儿家自小会被母亲或长辈教导妇德一事,可如今看来,查六并未在这方面花心思。
  「前几天我替你擦汗时,师父说了得避嫌,男女不能肌肤相亲,会出大事;接著又说什麽情欲之类的,可我不过问他什麽是『情欲』,他却突然翻脸骂人,还说我问那麽多做什麽。」她交叉双手,一脸深思。「师父最近有些怪呢!」
  他瞟她一眼。「怎麽?你想知道什麽是情欲?」
  「你知道?快告诉我。」她眸子发亮,一脸好奇。「那天你发烧,我摸了你好几下,也算肌肤相亲,可没什麽不同啊!」
  他笑出声。「原来这就是你那天摸我戳我的原因。」她还真是不害躁。
  她颔首。「你快告诉我。」
  他低头微笑。「既然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那我就不需要有什麽愧疚了。」他倾身在她额上亲一下。
  星羽大吃一惊,吓得後退数步,防备地看著他。「你做什麽?」她脸儿通红。
  他促狭道:「你不是想知道情欲吗?」
  她莫名地觉得脸上躁热起来。「这……这感觉很奇怪……」
  「怎麽奇怪法?」他上前一步。
  见他逼来,她的心跳得飞快,连忙後退。「我……你让我不舒服,我的脸很烫……」
  他爽朗地大笑。
  「你不能再这样,若让师父瞧见,他会杀了你的。」她恐吓道。
  他无法克制住不断涌出的笑意。「你师父似乎很疼你。」
  她用力点头。「不是『看来』,师父真的疼我。」她红著脸说明。「虽然他老爱打我的头……」她忽地顿住,瞧见阮玉正神色匆匆的从转角处走来。
  当她瞧见他们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放慢脚步,朝他们微微福身。
  「观少爷。」她问候道,神色有紧张。
  「玉姑娘。」展昱观礼貌地回应。三年前他离家的前一个月她入府与三娘同住,两人见过几次面,但并不熟稔,说话的次数也寥寥可数。
  「听表姊说你是昨晚回来的。」阮玉又接了一句。
  展昱观点点头。「刚进门。」
  星羽见著他们两人谈话,表情很有趣,她知道大户人家里的人说话都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一直以来,她都没机会这样说话,现在可算是个好时机了。
  「玉姑娘好。」星羽学她也欠个身。
  阮玉转向她,腼腆地露出一抹微笑。「你一定是星羽姑娘吧!」
  「你知道我?」星羽好奇地睁大眼问。
  展昱观见她的注意力移至阮玉身上,马上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他点个头,往前跨步而去。
  星羽也不以为意,好奇地又问了阮玉一次。「你怎麽知道我?」
  「今儿个府里都在说你和观少爷的事。」阮玉温婉地回答。
  星羽立即会意。「说我们要成亲的事吗?」
  阮玉微红著脸点头。「是的。」
  「你的脸怎麽红了?」星羽偏头看她。
  被她这麽一问,阮玉的脸蛋更红。「没……」
  「什麽事?」愈是这样,她就愈好奇了。
  阮玉望著她充满朝气的脸,似乎也被感染了些许活力,她鼓起勇气说道:「听下人说……星羽姑娘……脱……脱……」她就是怎麽也接不下去。
  「哦!我知道你要说什麽了,你是想说我脱了展少爷的衣服。」星羽接腔,不懂她为什麽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
  阮玉脸红似霞。「是……是真的吗?」她不觉压低声音。
  星羽大方的点头。「是真的,所以我们才要成亲。」
  她吃惊地睁大眼。
  「我也吓了一跳呢!没想到脱个衣服就要成亲了。」星羽又道。
  阮玉更加诧异了。「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她摇头。「不是我的错,展少爷没告诉我,我师父也没提过。」
  阮玉眨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麽,一会儿才道:「你……你不担心……别人朝你指指点点吗?」
  「指点什麽?」星羽迷惑地蹙起眉。
  阮玉张张嘴,最後放弃似的说:「不,没什麽。」
  星羽见她低头叹气,便想起昨晚她与诸葛飞鹏的对话。「你……有什麽心事吗?」星羽试探性地说。「你告诉我,我能帮你的。」
  阮玉抬起头,讶异地看著她,随即浅浅一笑。「你……真是个好人,我没什麽事,我……我得走了。」
  「等一下。」星羽拉住她的手,开口就想说出昨晚的事,但经过一番挣扎,还是作罢,毕竟她们才第一次见面,她担心会弄巧成拙,她还是先找师父商量好了。
  「有什麽事吗?」阮玉看著她。
  星羽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没有。」
  「那我走了。」阮玉往前行,走了几步後,她又回过头来道:「愿你与观少爷永结同心。」
  星羽微微一愣,但随即笑逐颜开。「好。」
  阮玉微笑著离去。
  「永结同心……」星羽喃念著,旋即偷笑不已,怎麽好像愈来愈像有这麽回事了?
  ☆     ☆     ☆
  「廷禄,开门。」展昱观站在门外命令道,听见屋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走开!」诸葛廷禄推落放在矮柜上的花瓶。
  「你再不开门的话,大哥要硬闯进去了。」展昱观提高音量。
  他一听,急忙跑来挡门。「你走开!」
  「你到底在发什麽脾气?」展昱观难掩怒气的问。
  「反正你们都把我当小孩,说我无理取闹。」诸葛廷禄抹过眼睛。「你们都别理我!」
  展昱观在听见他的哽咽声後,皱一下眉头。「你先开门,有什麽事好好说。」
  诸葛廷禄没说话,只是揉眼睛。
  「廷禄!」展昱观语含命令的叫唤。
  诸葛廷禄吸吸鼻子,又擦擦脸後才打开门,低垂著头不看兄长,语气充满怨怼,「你要说什麽就说。」转身让他进来。
  展昱观入内,看著满地的疮痍。「做什麽发这麽大的脾气?」
  他不说话。
  「刚刚在厅里不是有一肚子的话吗?这会儿倒成哑巴了?」他抬手摸了一下弟弟的头。
  「你们没人要听我说。」诸葛廷禄气愤地抬起头。「老当我什麽都不懂。」
  他微笑。「好,那你倒告诉大哥你懂了什麽。」
  「那对师徒怪怪的,我不喜欢他们。」他冲口而出。「更不要那个女人做大哥的妻子。」
  展昱观露出充满兴味的表情,他以脚勾起倒在地上的椅子,悠闲地坐下。「哪儿怪?」
  「他们……」诸葛廷禄一时之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就是怪,没个规矩,怪里怪气。」
  他笑出声。「就这样?」
  诸葛廷禄涨红脸。「那女人是故意脱大哥衣服,她……不要脸……不配做大哥的妻子。」
  他仰头大笑。「你这小鬼,倒担心起大哥的婚事来了。」他拍拍他的头。
  诸葛廷禄恼怒道:「反正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
  「谁说我不听了?」他笑著打断弟弟的话。「你说的没错,他们是有些怪里怪气。」
  诸葛廷禄这才有些满意。「大哥没必要娶那个女人。」
  「这件事大哥自有主张,你放心,大哥不会吃闷亏的。」
  「可是--」
  「要不这样。」展昱观打断他的话。「你替大哥查查他们的来历。」他决定给弟弟一些事做。
  诸葛廷禄露出微笑,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但不许打草惊蛇,也不许动不动就使性子--」走廊上的跑步声让展昱观止住了话语。
  诸葛廷禄也转过身去,瞧见星羽跑过,在门口站定。「怎麽把东西都摔了?」她望著一室的混乱。
  「你来做什麽?」诸葛廷禄不高兴地质问。
  星羽踏进屋内。「我来瞧你为什麽不吃饭就跑出来?」
  「谁说我不吃饭!」诸葛廷禄冷哼一声。「我这就要回去吃个够。」
  星羽看著他怒视的眼神,纳闷道:「我惹了你吗?你怎麽老冲著我?」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他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为什麽?」星羽更不解了。「昨晚你打肿我的脸我都没气你,你有什麽好气的?」
  诸葛廷禄涨红脸。「你……」
  「廷禄,先去吃饭。」展昱观打断他的话,再扯下去,这两人难保不会吵起来。
  诸葛廷禄又对她哼一声。「懒得跟你计较。」他拉著大哥的手往前走。
  「等一下。」星羽扯住展昱观的衣袖。「我有话跟你说。」
  「你要说什麽?」诸葛廷禄充满敌意地瞪著她。
  星羽对他皱眉。「不告诉你!」
  展昱观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两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这个--」
  「廷禄。」他打断弟弟的话。「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诸葛廷禄皱眉,想著他说了什麽……
  「你们在说什麽?」星羽一脸好奇。
  「不关你的事。」诸葛廷禄脱口顶回去。
  「廷禄。」展昱观的语气显得有些不悦了。
  诸葛廷禄皱著眉头,不甘愿地说:「我先出去就是了。」他忆起大哥要他收敛性子,且不能打草惊蛇的事。「哼!」但他临走前还是不忘朝星羽冷哼一声。
  「哼!」星羽也不甘示弱的还击。
  展昱观受不了地摇摇头。「你要跟我说什麽?」
  星羽马上将注意力转回他的身上。「我忘了告诉你,你的马还在客栈里。」
  「我已经把它带回来了。」展昱观往外走。
  「那你付钱给掌柜的了吗?」她跟在他後头步上廊庑。
  「付了。」他瞄她一眼。「你和你师父在客栈里倒是挺享受,净点贵的东西吃。」
  星羽尴尬地笑笑。「难得嘛!」
  他瞟她一眼。「难得找到冤大头吗?」
  她笑得更勉强了。「你怎麽这麽说!我有叫师父节制些,可他不听,我也没办法。」提起这事儿,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她摇摇头。「还有别的。当你的未婚妻要做些什麽吗?」
  他停下脚步,反问:「你想做什麽?」
  「我不知道。」她老实回答。「我不晓得你们大户人家是不是有什麽规矩。」
  她的话让他挑起眉。「怎麽?你还真想当我的未婚妻啊?」
  他的话让她开心地笑了。「当然不是。」
  闻言,他狠狠的瞪著她,等她笑完。
  「做了夫妻就得永远在一起,我才不想委屈自己呢!」她大摇其头,老实的说。
  展昱观匪夷所思地看著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委屈你?」他都没喊委屈了,她倒先表达不平。
  她再颔首。「你晓得我只要玉像的……」
  「那你为什麽问我当未婚妻要做什麽?」他失去耐心地截断她的话语。
  「因为你父亲似乎很认真,若能为他做些事也挺好的。」她理所当然的回答。「你知道吗?他要帮我做衣裳,我有些过意不去。」
  他凝视著她的脸。「你也会内疚?」与她相处愈久,他就愈发现她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当然罗!」她点头。「若是我走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微扯嘴角。「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的。」
  她笑哈哈道:「才不是呢!你父亲是因为你才喜欢我的。」
  他诧异地看著她。
  「若是你想到什麽我能做的,再告诉我吧!」她转身离开。
  他蓦地一把抓住她。「你说我父亲是因为我才喜欢你是什麽意思?」
  她不解地看著他。「就是因为你才喜欢我嘛!这有什麽难懂的?」
  他瞪她。「说清楚点。」
  她笑出声。「你真笨耶!」
  「你要我赶你出去是不是?」他没好气地威胁道。
  这回换她瞪人了,「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还要我怎麽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试著不因冲动而掐死她。「算了!」他咬著牙放开她。
  星羽甩甩手,都让他捏疼了。「你就别跟你父亲闹别扭了。」
  他皱起眉。「谁说我闹别扭?」
  「你明明就在闹别扭。」她不甘示弱地反驳。「要不然你也不会离家三年,你们大户人家都阴阳怪气的。」
  他耸耸肩,故意说:「我们就喜欢阴阳怪气的。」
  她狐疑地瞅著他。「我才不信。」
  他微笑。「这样吧!你不是想做些事吗?那就看你能不能把每个人弄得不那麽阴阳怪气。」语毕,他直走向前。
  星羽睁大眼,随即露出笑容,往前跑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高兴地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他低头看见她灿烂的笑靥,不由得有些想笑,看来,她跟廷禄一样好哄骗。
  「对了,未婚妻还能做件事。」他又补充道。
  「什麽?」她追问。
  他露出狡猾的笑容。「如果我随时想亲你,你就得乖乖让我--」
  「你胡说什麽!」星羽烧红著脸朝他打去。
  他微笑著挡住她的攻势。「我是说笑的。」
  「说笑也不行!」她又朝他打了几拳,脸上的火红未退。
  忆及他落在她额上的吻,她的耳朵也马上烧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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