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莫属 第四章

  「哈……哈……」乔苡苹笑倒在沙发上。「妳应该看他的表情,他……竟然不好意思耶!妳能相信吗?」她喝口白酒,随即做出狰狞的表情,她还是不习惯大口喝酒。
  「哈……」卢雅丽也跟着笑,头歪在一边。「我喜欢他说这一句。」她按下拨放键,录音机里立刻传来古昊轩低沉的嗓音,「Tu  madre  tiene  un  bigote」。
  两人互看一眼,一起大声说道:「你妈妈有胡子,哈……」两个女人像疯子一样大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骂人家的妈妈有胡子?」卢雅丽出声问,她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大口酒。
  「不知道……」乔苡苹打声酒嗝。「我不能再喝了,好想吐,下次我问他西班牙的妈妈是不是会长胡子?」
  「好,妳要记得。」卢雅丽又喝口酒。「这句太难了,他那个舌头还会颤动,我不会,我学这一句  Hijo  de  puta。」她跟着录音机大声朗诵。
  两个女人跟着录音机一起大声学西班牙脏话,每学一句就笑得花枝乱颤。
  「哎哟!真是有够难的。」卢雅丽给自己倒满酒。
  「下次我叫俄罗斯人讲给妳听,那个也超难的。」她立刻道。
  「好啊!那我们就有一卷世界脏话大全的录音带了。」话毕,两个女人又笑到不行。「谁能比得过我们,对了对了……」她拿起电话。「我打给张柏清,用我们学的脏话骂他。」
  「啊?」乔苡苹眨了眨眼。「这样好吗?」
  「管他……」她熟练地按着电话号码,耐性地等着,二十秒后,她气愤地挂掉,竟然不在。「我打他手机。」
  「雅丽,妳冰箱有没有别的东西,我想喝别的。」她摸摸肚子。
  「好像有可乐,妳自己去看。」
  「好……」乔苡苹蹒跚地站起,她走了一步后,差点摔到地上,她急忙扶着沙发。
  「妳喝醉了,哈……」卢雅丽取笑地说了一声,「真没酒量。」
  「我没有……只是有一点站不稳。」她摇晃地走到厨房,拿了一瓶可乐出来,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摇摇晃晃的又走回来。
  「他不接我电话。」卢雅丽愤恨地甩上电话。「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人。」
  「说不定他只是没听到。」她瘫在沙发上。
  「我才不信。」她喝口酒。「他现在一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有直觉,直觉妳懂不懂?女人就是靠这个活到现在的。」
  「嗯……都分手了,妳就别管他了……」乔苡苹打个呵欠。
  「妳睡啦?」她拍她的大腿。
  「没有。」她打个嗝,可乐加酒的气味冲上鼻腔,让她的脸皱成一团。
  「妳……别喝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又不是妳,我的酒量好得很。」像在证明她的话似的,她又喝了一大口。
  「以前我跟张柏清喝酒……妳记不记得,大学的时候他还想跟我拚酒,结果才喝一瓶他就东倒西歪,跑到厕所去吐,还……哈……睡在厕所里面……哈……」
  乔苡苹也跟着笑,笑了几句,雅丽却开始哭起来,她吓了一跳,急忙望向她。「妳干嘛?」
  「没有。」她一边抹泪一边说:「我大概……大概是更年期要到了,情绪不稳……回忆这种东西真是讨厌……妳知道我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是只跟他一个人谈过恋爱,一谈就谈了七年,结果呢……什么屁也没有,就留了一堆没用的回忆……」她敲头。「全装跟他有关的东西,如果我谈了十次恋爱,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会记得,更不会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哭出声。
  「雅丽……」
  「他开始跟别的女人一起过他的狗屁生日,我呢……我变成家里的箭靶,亲戚的笑柄……」她猛吸口气。「一堆人来跟我讲狗屁话,什么女人过了三十就没行情,我真他妈的,你妈妈有胡子!」她大骂一声,抽了面纸就往脸上抹。
  乔苡苹笑出声。「妳不要再骂这一句了,我都不知道要笑还是要干嘛。」
  「当然是笑。」卢雅丽用力擤鼻涕。「我都不知我在掉什么眼泪,好像眼睛里面长了一个会漏尿的膀胱,滴滴滴,滴不停。」
  乔苡苹笑道:「妳不要搞笑了好不好,妳就是这样,一次哭个够就好了,妳就不肯,哭两滴又赶快忍住。妳干嘛,在我面前还怕丢脸!」
  卢雅丽瞪她。「我就是不要为那个人哭,我干嘛为他哭,有什么好哭的,妳知道我为什么情绪不稳吗?因为今天满月、涨大潮,我宁可海水倒灌把我卷走,我都不要为他哭,我为他哭有什么好处,他会心痛吗?他不会,他是个死人,妳知道他有什么毛病吗?他便秘流血,我还借卫生棉给他垫……」
  乔苡苹大笑出声。「救命啊!不要跟我讲这个啦!」
  卢雅丽也跟着笑,两个女人对看一眼,开始狂笑,笑到肚子痛,为此乔苡苹又多饮了一杯。
  「我告诉妳……明天我就要展开新生活了。」卢雅丽大声宣告自己的决定。
  「没错。」乔苡苹附和地说一声。
  「我要找比张柏清还帅十倍,比他有钱十倍的人。」她豪气地又说一声。
  「我已经跟  Rick  说好了,很快就有消息。」乔苡苹为她打气。
  「好人  Rick,他还送我们酒,我要好好谢谢他,来,手机给我。」
  「干嘛?」乔苡苹脑袋浑沌地掏出包包内的手机给她。
  「我打给他,他的电话是哪一个。」
  「他有打来,手机里有。」她整个人滑进沙发里,打个呵欠。
  「好,打给他。」卢雅丽按了拨号键。「喂,hello~~hello~~my  name  is  卢雅丽。」
  话筒的一端古昊轩扬起眉头。「Who?」
  「I……I……苡苹,I  am苡苹的friend。」卢雅丽嬉笑地说着。
  听到苡苹两个字,古昊轩眨了下双眼。
  「苡苹,苡苹……」卢雅丽用脚踢她。「那个……谢谢他送我们两瓶酒要怎么讲?是不是  two  bottle  of  wine?」
  「啊?」乔苡苹困难地睁开眼,她已成半昏睡状态。
  「thank  you,you  are  a  good  man……嗯……」她又踢了苡苹两脚。「叫他有空来坐怎么讲?」卢雅丽颠三倒四地对手机说了句,「If  you……you  有空……啊~~/苡苹她在,她很喜欢你,你要加油,瑞奇马汀。」
  瑞奇马汀,他是谁?古昊轩不明所以地挑高眉宇。
  「喂?」乔苡苹对着话筒嘀咕一声。
  「苡苹?」
  「对,你是谁?」她揉揉眼睛。
  他微笑。「我是  Rick。」
  「Rick。」她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是  Rick。」
  「妳喝醉了?」他问道。
  她傻笑两声。「没有,我知道你是Rick,你是大情人Rick,喜欢对我眨眼睛,眨眨眨。」
  他确定她醉了,跟她的朋友一样。「对,我喜欢对妳眨眼睛,妳呢,妳喜欢我吗?」
  「喜欢啊!」她翻个身,将脸埋进沙发背里。
  他勾起嘴角,放松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夜景,毕竟他没有弄错对她的感觉。「那妳为什么拒绝我?」
  「你是外国人。」她打呵欠。「外国人都嘛只想玩玩,想要上床。」
  「原来妳是这样想的。」这下他可明白了。「我不玩游戏的。」
  「骗人……」她闭上眼。
  「我没骗妳。」他顿了下没听见回应。「苡苹?」
  「嗯……」
  「把电话挂了才睡。」他叮咛一声,却没听到响应,他微笑地收线。「真是可惜。」他真想看她喝醉的模样。
                
  翌日,乔苡苹背脊酸痛地从沙发上醒来,头有些疼,可还不至于不能忍受,她呻吟着到浴室盥洗,想起昨晚陪雅丽喝酒的情形。
  早上雅丽要上班前好像有叫她到房间睡,不过这说不定只是她在作梦,她对自己的记忆不太信任。
  快速梳洗完毕后,她看了下手表,九点十五分,幸好没睡过头。她离开浴室,回到客厅,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掉在沙发下的手机,真不懂怎么会掉到地上的,她按键打给雅丽。
  「喂,是我,我的衣服有酒臭味,所以想跟妳借一下衬衫跟牛仔裤。」她不能一身酒味去上课。
  「好啊!随便妳要穿什么,妳去我衣橱拿就好了。」
  不像她,雅丽的声音清朗愉快,根本不像昨晚有酒醉过一般。
  「不过我比妳高,裤子妳可能穿不合身,妳还是选裙子好了。」
  「我会再看看。」
  她正想收线时,雅丽忽然说道:「对了,我昨天是不是有打电话给妳学生?」
  「谁?」
  「Rick  啊!」
  「有吗?」她吓了一跳,她完全没印象。「妳打给他干嘛?」
  「好像跟他道谢吧!我也忘了。」卢雅丽笑道:「我好像还有把电话拿给妳。」
  「有吗?」她又是一惊。「我说了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卢雅丽仍是笑着。
  乔苡苹呻吟一声,怎么会这样!
  「我不能跟妳讲了,有电话进来。」
  「好。」乔苡苹紧皱眉头,努力回想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应该没说什么吧!」她不是会发酒疯的人,喝醉后她通常就睡了,可这也说不准,她上一次喝醉酒是十年前,也是跟雅丽两个人。
  希望她没跟古昊轩说些有的没的才好。她瞄了下手表,没时间了,快来不及上课了,她急忙冲进雅丽房间拿衣服,而后跑进浴室冲个战斗澡,幸好这儿离补习班很近,否则肯定迟到。
  当她跑进补习班打卡时,正好十点整,她吁口气,走进教师休息室找个位置坐下,还有十分钟才上课,她可以好好喘口气。
  「乔老师,妳来啦!」陈慧君打声招呼。「早。」
  「早。」她扯出一抹笑。
  「妳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妳不舒服吗?」陈慧君弯身看着她的脸色。,
  「还好。」她喝口刚买的冰奶茶,压压胃部的不适,大概是喝太多了,胃好难受。
  「我可不可以问妳一个问题?」
  「什么?」
  「那个……『把』应该要怎么教比较好?」
  「妳想怎么教?」乔苡苹先反问一句。
  「我不知道。」陈慧君老实地回答。
  「妳知不知道『把』的意思?」她又问。
  「不知道。」陈慧君老实回答。
  乔苡苹在心里叹口气。「我先问妳,弟弟吃苹果,跟弟弟把苹果吃了有什么不一样?」
  陈慧君皱着眉头。「吃苹果,把苹果吃了,一样的意思啊!」
  乔苡苹揉揉太阳穴。「柜台有文法书,妳要不要先去看一下?」
  「可是有人在用。」陈慧君小声地说,眼角瞄向角落的另一位老师。
  「妳什么时候要教『把』?」她问道。
  「等一下。」
  「等一下?」乔苡苹大吃一惊,现在离上课时间只剩七分钟。「妳昨天没备课吗?」
  「我昨天有事所以先走了,然后我家又没有文法书……」
  乔苡苹无奈地叹口气。「算了,我简单跟妳说一下,『把』是中文里面特殊的文法之一,强调的是『把』后面受事的处置,像我刚刚讲的,弟弟把苹果吃了,强调的是苹果,妳在上课的时候不需要讲到这些,也不用跟学生讲到受事或处置这种文法观念,他们会听不懂,妳举例子给他们听……」
  乔苡藏顿了下,发现有些新老师往她这儿看来,正专心地听着,她在心中再次喟叹一声,继续说道:「还有『把』字句的动词……」
  「苡苹。」潘晓雯突然在门口叫了她一声。
  她抬头问道:「什么?」
  「我有事跟妳说,出来一下。」潘晓雯冷冷的瞪了陈慧君一眼。
  「哦!好。」乔苡苹起身,对陈慧君说道:「妳要不要先跟那个老师借一下文法书。」
  陈慧君一脸为难,可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因为潘晓雯冷冽的视线还停在她身上。
  乔苡苹对她说:「我等一下就回来。」
  一走出教师休息室,潘晓雯立刻道:「不是跟妳说了不要理她们,每次都来这一招,自己不看书不用功点,只会问人。」
  「好了啦!」乔苡苹尴尬地将潘晓雯拖走,拉出补习班。「妳讲太大声了。」
  「听见了也好。」潘晓雯冷哼一声,甩了下黑亮的直发。「新来的老师怎么回事,素质愈来愈差?妳也太好讲话了。」
  「她剩没几分钟就要上课……」
  「那是她家的事。」潘晓雯推了下金框眼镜。「不是我不近人情,如果她有看书再来问,我还不会这么火大,她摆明了就是想捡现成便宜。」
  乔苡苹让她的怒火惹得发笑。「好了啦!不用气成这样,难怪新来的老师都怕妳怕得要死。」
  「就是要她们怕。」潘晓雯扬起下巴。「妳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代晚班的时候听到什么?」
  「什么?」
  「有两个新来的老师在讨论『了』怎么教。第十课我们不是教一个『了』吗?比如妳看书了吗?可是第十二课我们教两个『了』,像我在台北已经住了五年了,她们两个人在研究两个『了』跟一个『了』有什么不同,她们说得乱七八糟就算了,这时候竟然有一个老师跑来凑一脚,我不知道妳有没有印象,一个大鬈发的女生。」
  「没印象。」乔苡苹摇头。
  「妳知道她说什么吗?」
  「什么?」
  「她竟然说『啊?妳们还有解释这个喔!我都嘛跟学生说十二课印错了,里面的两个了是错的,我都叫学生把句子改成一个了。」」
  乔苡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两人互瞪着对方,旋即大笑出声。
  「太离谱了……」乔苡苹边笑边道。
  「离谱吧!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白痴?」潘晓雯皱眉。「一点  sense  都没有,以为会讲中文就会教是不是,我当场给她难堪,让她下不了台。」
  「妳真的给她难堪?」乔苡苹也拧下眉心。「算了啦!也没必要这样。」
  「我就是受不了。」潘晓雯推了下镜框。「她们根本不想花心思在教中文上面,只想着来交外国男朋友,我们的名声都被这些人打坏了。」
  「每个行业里都会有混水摸鱼的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跟她们生气也没用。
  潘晓雯听不进去,依旧抱怨着,几分钟后上课钟响,两人才走进教室。
  乔苡苹不自觉地揉揉太阳穴,头虽然不至于痛得不能忍受,可一直抽着抽着,也不大好受。
  好不容易熬过两个小时,中午时分她随意到便利商店买了饭团与饮料,胃还是不大舒服,所以她不打算吃太多。
  休息到一点十分后,紧接着又上了两个小时的课。乔苡苹走出教室时,再也忍受不了地跑到厕所吐。
  当她走出来时,柜台的家宜立刻道:「妳没事吧?脸色很不好。」
  「没事。」乔苡苹扯出一抹笑,她倒杯热水进教师休息室,当热水滑入翻搅的胃部时,她忍不住叹息出声。
  休息了十分钟后,她觉得好多了,接下来四点才有课,她可以坐个十分钟再走。其实她很想打电话跟古昊轩取消今天的课,一来是身体不大舒服,二来是想到昨晚喝醉酒,不知跟他说了什么,心里很不安,可临时取消上课,不是她的作风,反正吐过后舒服许多,应该不会有问题。
  她拿出手机,看看是否有人打电话或传简讯给她,当她瞧见有通未接来电,而且是古昊轩打来时,她的胃抽了下,他是中午打来的,大概她去买饭团了所以没听到。
  她回拨给他,一边祈祷他是来取消上课的,当他的声音自一端传来时,她感觉胃又揪了一下。
  「我……我是苡苹,你是不是有打给我?」
  「我只是想问妳,今天起床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她喝口热水。「只是头有点痛。」
  他关心道:「很不舒服吗?」
  「有一点。」她希望他可以接受暗示,自动取消今天的课。
  「我有秘方能让妳舒服点。」
  她愣了下,他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不是应该告诉她今天不上课,让她回家休息吗?
  「啊?」她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等我二十分钟,我去接妳……」
  「什么?」她吓一大跳。「接我?」
  「我刚刚去参加一个酒会,大概再二十分钟就能到妳那儿。」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接我去哪里?」她一脸纳闷。
  「让妳头不会再痛的地方。」
  他根本没给答案嘛!「不用了,我想我回家睡一觉就行了。」她婉拒道。
  「如果妳真的想回家,我也能载妳回去……」
  乔苡苹正想拒绝时,他的下一句话让她改变主意。「我想跟妳谈谈妳昨天跟我说的话。」
  「我说了什么?是……我喝醉的时候打给你的吗?」她感觉胃又抽了一下。
  「正确来说是妳的朋友打给我,然后她再把电话给妳。」
  「我说了什么?」她紧张地追问。
  他露出笑。「不多,不过蛮重要的,我有其它电话进来,晚一点我们再谈。」
  「喂,喂……」乔苡苹瞪着手机,忍不住咕哝一声:心机真重,故意吊人胃口嘛!
  她怎么愈来愈觉得自己让他耍得团团转。
                
  一上车,她也没废话,直接就问道:「我说了什么?」
  他示意她系上安全带,一边审视地说道:「妳的脸色真的不太好,太苍白了,今天有吃东西吗?」
  他故意又将话题移开,乔苡苹不高兴地蹙起眉心。「有吃一点,昨天我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他感觉她放松了一些,「妳今天穿得很漂亮。」他看着她鲜艳的紧身上衣与白色长裙,她的上衣正中央有朵绽放的向日葵。
  「这是雅丽的。」她下自在的拉了下上衣,因为雅丽比她瘦,所以很多衣服她都穿不下,几乎都会卡在胸部,这件足她好不容易找到能穿上的,缺点是太鲜艳而且有点紧。
  裙子也是一样,雅丽比她高,所以长裤是完全穿不下,她试了好几件裙子,这件也是勉强才穿下的,但腰围还是有点紧,幸好她今天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所以还不至于绷坏裙后的钮扣。
  她将话题绕回。「雅丽……我是说我的朋友喝醉了,所以才……」
  「我完全可以理解,妳不用在意。」他立刻道。
  乔苡苹沉默了几秒,又道:「既然我在你也在,那我们还是上课好了。」
  他瞥她一眼,用英文缓慢地说:「妳想在我开车的时候上中文课?那我得先写好遗言才行。」
  她让他逗笑。「你太夸张了,不过你最近实在说太多英文了,从现在开始你得说中文。」她摆出老师的架子。
  他又瞥她一眼,嘴角勾起笑。「我尽量。」他跟着前面的车辆放慢速度,停在红绿灯前。
  「你最近有练习写字吗?」她问。
  他沉默了两秒,才道:「我刚从西班牙回来。」
  她好笑道:「你这阵子很不用功。」
  他咧嘴而笑。「字太难了。」他写一个忘一个,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写字。
  「那是什么字?」她指着街道上的招牌。
  他偏头看了下。「房。」
  「房上面呢?」
  他皱起眉头。「嗯……我知道……」他印象中有看过这个字。「不要告诉我。」
  「好,你慢慢想。」她笑,和他在一起最自在的话题就是中文了。
  红灯转绿,他往前开去。「我知道下面是木。」
  她微笑。「对。」
  他瞄她一眼,要她给点提示。
  「如果你生病了,要吃什么?」她边说边比动作。
  「药。」他立刻反应,露出满意的笑。
  「对。」她点点头。
  每到一个红绿灯,乔苡苹就让古昊轩猜招牌上的字,他每次都想得很认真,最后终于忍不住问。
  「妳为什么都要我猜难的字?」他皱着眉头。「我知道那个是天,那个是眼镜,那个是书局、冰店,妳为什么不问我,还有……豆水?」
  「豆浆。」她笑道。
  「上面是什么字?」他瞪着那一团错综复杂的笔划。
  「你学过,将来的将。」
  他闭了下眼。「那些字让我头痛。」
  她忍不住笑出声。
  他睁开一只眼看她,先问过她  torture  的中文怎么说后才道:「妳喜欢折磨我。」
  她笑而不语,感觉身体轻松许多,头不那么痛了,连胃都觉得舒服不少。「你已经很久没写作文了。」之前他一个礼拜会写一篇让她批改,可最近他什么作业也没写。
  「我今天会回去写,现在我们可不可以说轻松的话?」
  「话题。」她纠正后说道:「好啊!」她刻意顿了几秒。「昨晚……我说了什么?」她将话题导回昨晚喝醉的愚蠢举动。
  「妳说……」他瞥她一眼。「妳喜欢我。」
  她的脸整个燃烧。「不可能!」她激烈地反驳,整个人坐正。
  「You  are  breaking  my  heart,  honey。」他故作受伤地看她一眼。
  他的话让她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我是说……」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头发。「你在开玩笑对吗?」他刚刚是不是叫她  honey?
  「我是说真的。」他立刻道。
  她狐疑地瞟他一眼,脸蛋依旧烧灼。
  「honey  跟  sweetheart  中文怎么说?」他一边注意路况,一边问道。
  「蜜糖跟甜心,可是我们通常不会这样讲。」她有点坐立难安。「这是英语的说法。」
  「那你们说什么?」
  「有的时候会从名字上去变化,有的时候是语调,有些人会叫老公老婆,它本来的意思是先生太太,不过男女朋友也会这样叫来表示亲密,可能有些人会叫亲爱的,或是心爱的,不过这都是从外国翻译来的。」她让自己面无表情地解释完毕。
  他认真地听完,正要再问时,她抢在他前头说道:「我想我的意思是,朋友的那种喜欢。」以朋友来讲,她是蛮喜欢他的。
  「我也很喜欢妳。」他回应地说。
  她不知是尴尬还是害羞地红了双颊,急忙转了话题,「你要带我去哪里?」他们开上高速公路了。
  「去果园。」他回答。
  她讶异地看着他。
  「不会很远。」他保证。「在那里让人很放松,有水果的味道还有树,妳的头很快就不会痛了。」
  「可是……」她不安地欠了下身体,去果园她是不反对,可跟他在一起实在不自在。「你不用回公司吗?」
  「这本来就是我上中文课的时间,晚一点我还会回公司。」
  「你在酒会上有喝酒吗?喝酒开车不好。」她又问。
  他微笑。「妳放心,我只尝了一点,连一杯都不到,妳有闻到酒味吗?」
  她摇头,她的确是没闻到酒味,算了,她放弃暗示他打道回府的举动,也不想再问他她酒醉时讲了哪些醉话,徒增自己的尴尬罢了,只要以平常心跟他相处,她相信今天也会安然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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