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他的脑中大大地浮现出这两个字。他混帐!他——真该死!
千野追云沈著脸跳下床,直接冲入浴室里。
他要好好地冲冲冷水,让自己清醒一点,他……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纱缡子?
洗了个足以将他冻毙的冷水澡,由浴室出来後,他看到纱缡子依旧维持原先的蜷缩姿势。
只不过,她以丝被由头到脚紧紧地包住自己。他没有听到她的哭声,但,由被单下急促的起伏,他知道她正极力忍住啜泣。
该死!该死!这一刻,他厌恶得想拿刀砍了自己。
他宁可纱缡子指著他,骂他混帐、骂他不是人!但,他不希望看到她这般隐忍地啜泣,甚至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这让他……让他很难过,非常难过。他心头无比沈重,不知该如何呼吸……
纱缡子紧紧咬著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咬得嘴唇都破了。她紧紧地抓住被单,无助地释放滚烫的泪水。
如果可能,她多希望自己能随著泪水,消失在人世……
他为何要这样伤她?他不爱她没关系,但他为何要这么残酷?
她很想立刻走,既然他这么讨厌她,那她就走得远远地,再不惹他厌恶了……只是,她的身子好痛,根本无法起身……
看到她隐在丝被下颤抖的小小身躯,千野追云的心既乱又复杂。
是不是……他一直误会了她?也许……也许她真的没有他想像中的诡计多端;也许……也许她的纯真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他忍不住走向她。他告诉自己,他并不是心疼她,只是……好汉做事好汉当。既然他刚刚的言语和行为伤了她,他就必须道歉。
他轻轻坐在床上,伸出手後,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会儿,终於还是轻轻放在她身上。
他真的有些担心……担心她一直闷在被单里痛哭,会哭昏过去。
但,他的手才一触及她,纱缡子的身躯便猛地一颤,脊背也变得十分僵硬,像是饱受惊吓的小动物。
「别怕。」他暗哑地开口。「我不会再伤害你,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我……不该这样待你……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大概是疯了……」
他说得语无伦次,因为这一辈子,他还没有跟任何女人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歉意。
被单下的纱缡子整个人愣住了。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不再冷嘲热讽地对她说话,而且……她可以感受到他艰困语气下的自责与关怀。
他……关心她吗?她可以这么想吗?
奔流的泪水悄悄止息了,但她仍旧以被单包住自己。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望著仍蒙住自己的纱缡子,追云叹息道:「我知道我刚刚对你所作的一切,给了你很大的羞辱,也可以了解你有多气愤。不过,就算你不想原谅我,也不要把自己闷住好吗?我……不习惯对著—张被子说话。」
在他的注视下,纱缡子终於慢慢地拉下丝被,露出一张被泪水洗涤过的小脸。
其实她并非不想原谅他,凭良心说,在他说出那些羞辱她的话之前,她是沈浸在当时的气氛中的……她只是……只是乱得不知该如何厘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是他的人了,只是,如果追云还是这么讨厌她,她还要继续对这桩婚姻抱予无限的希望及耐心吗?
她真的不知道。
追云担忧地望著她咬破了的嘴唇。「你的唇破掉了。」他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中满是不舍。
「我没关系。」纱缡子依旧背对著他,以丝被包住赤裸的身躯,不敢回头。
追云递了张面纸给她,纱缡子沈默地接下,轻轻拭去下唇的血渍。
随著擦拭的动作,一股暖流悄悄蔓延过心房。她知道自己很没用,但她真的被感动了。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就会令她感激莫名,并且仔细地将这份情愫永远收藏在心中。
「还痛吗?要不要擦点药?」他又问。
「不用了。」纱缡子轻轻摇头。唉,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如果他要讨厌她,就该讨厌得彻底一点,不要忽而对她冷峻、忽而关怀她,这样只会让她的心像是被吊在半空中般,不上不下、更加痛苦。
在跟爷爷回来之前,她就决定了要好好地等候他,以一世的时间来爱他。但,如果她的存在令他这么烦躁、这么厌恶,她是不是应该离去对他比较好呢?
还要继续等他吗?在心底悄悄地问著自己。她真的不知道。
望著她凝满忧愁的小脸,千野追云以为她仍在生气,於是轻叹了口气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离开了。」
他要是继续留在房间,只会让她更加气恼,不如就到客房去睡好了。
纱缡子心弦一震。他又要出去了?那……他还会回来这个家吗?还会回来看她吗?
一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爱他爱得有多深。尽管潇洒地告诉自己,如果离开他对他比较好,那她愿意签字离婚。
但,其实她好依恋他的气息,好希望他在一旁继续陪伴她……
压住翻腾的心湖,纱缡子不让自己发出任何言语,深怕自己会开口请他留下来……不!他已经够看不起她了,她不能再做这么丢脸的事。
追云由衣帽架上拿起—件睡袍。丝绸被单似乎太单薄了,如果她—直维持这个姿势,他担心她会感冒。
将睡袍盖在纱缡子身上,他的手不经意触及她半裸的肩头,虽然只是轻轻一触,但,火热的电流却同时窜过两人的身躯。
她的肌肤真的好细致,像是上等珍珠般闪著莹白的光泽,上头还有一些淡淡瘀红……是方才他猛力抓住她时留下的吗?
更大的愧疚感袭上他的心头。老天!他到底对纤细的她做了什么?
他竟这么粗暴地伤了她!
追云无法把眼光由她的身上挪开,他的眼底布满复杂的情愫,粗嗄地叹息道:「我……还可以抱你吗?」
话一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整个人一震。该死!他在说些什么?他不会又想要她吧?他怎么还有资格碰她呢?
纱缡子所受的震惊也不亚於他。她听到了什么?那么愧疚又深情的语气,真的是他在说话吗?
像是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她惊疑地回过身子,一转身,却正对上他烈火腾腾的黑眸。
那双瞳太过深邃、太过浓烈、也太过吸引人,让她悄悄武装的心防又一片片崩落,让她情不自禁地被卷入那黑色漩涡中……
唉!她怎么能逃离他呢?他是她命中的克星啊!
在她恍惚之际,千野追云又坐回床上,而且离她好近好近。
等她回过神时,他的大手已轻轻放在她的肩头,带著怜惜、带著弥补的心情,温柔地轻抚她肩上和裸背的瘀红,像是要藉著掌心的热度来抚平她之前的疼痛。
「你真的很美,像尊搪瓷娃娃……」坐在她的背後,追云炙烫的气息喷在她裸露的粉颈和美背上,黝黑的大手缓缓滑下她的脊背。
眼前的美景令他目眩。她有一副令人痴迷的身躯,骨架匀称,全身肌肤白皙滑腻,像是被铺上—层上等的珍珠粉。
他的手爱怜地在她肩上、背上游走……算了!他不想再苦苦地压抑自己,也压抑不了了!他更不想再去深究她是不是个爱耍心机的女人?
他只知道,他很渴望她、很想要她。
「你愿意吗?」他轻轻扳过她的脸蛋。
纱缡子没有回答,也不能回答,只因他的唇已强悍地封锁住她的小嘴。
这个吻虽然强悍,但没有粗暴、没有羞辱,反而带著滚烫的情潮,带著炙人的火焰,渐渐将她淹没、燃烧……
更多更震撼的快感—再席卷他们,高潮宛如灿烂烟火,久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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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的甜心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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