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第三章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认不出来,又不必装得太辛苦?  对着镜子,他无奈地打量自己的俊脸,想着该如让自己何长得像“于邦彦”,却又不太像,以符合他自己说过的话。  当时他会那么说,其实是对自己的易容术没把握。  他拿起假胡子贴在下巴上,看起来果然稳重了不少,又再拿起一些胡须贴在颊边。他满意地直点头,觉得真的愈看愈来愈像自己了。  好,他就以这模样去试探二毛,如果连二毛都认不出来,那就没问题了。  于邦彦绕到二毛的居处,敲了敲门。  “谁呀?”  二毛出来开门。  “你们家少爷在吗?”  “我们家少爷不在这儿啊,这儿是下人居住的地方,你找错了吧?”  “哦,谢了。”  于邦彦露出笑容,转身就走。  “哎,等一等。”  二毛叫住他。  “怎么?”  于邦彦紧张地看着他。  “你是谁?怎么没经通报就进来这儿?”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怀疑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于邦彦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真有你的!”他火速地用扇子敲二毛一记。“这时候才想到这个重点?刚刚一见到我就应该先把我抓起来的。”  “哎呀,你……”  二毛捂着头痛呼。  “我什么?”  他狠狠地又再敲了他一记。  “可恶——”  二毛火大地嚷嚷了起来。“来人呀——”  于邦彦赶紧将他的嘴捂住。“笨,你认不出我了?”  二毛睁着眼睛转呀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只好将胡子撕下来。  二毛的嘴巴张得好大。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于邦彦又用扇子敲他一纪,再把胡子黏回去。  “少爷,你怎么会想到这招?”二毛万分佩服。  “没办法,装得脏兮兮太辛苦了,连我自己都受不了,虽然贴胡子撕下来的时候会疼,但起码好过点。”更何况他如果继续一身脏,恐怕连柔儿都会唾弃他。  “少爷,这样柔儿姑娘认不出来吗,”二毛绕着他打转,直打量着。  “你都认不出来了,她怎么可能认出来?”他得意的一笑,张开扇子扇了扇。  “可你这身衣服太华丽了点。”二毛皱眉。  “对呀。”他赶紧收起扇子。“你不说我还没想到。”真亏二毛提醒他。  向二毛借了套衣服换上,于邦彦就像变戏法一样,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人。  “真的耶,少爷,”二毛惊叹地打量着他。“现在跟谁说你是于邦彦少爷,也没有人会相信。”  “那就好。”他大乐。“我现在要去找柔儿了。”  “等等。”  “又怎么了?”他回过头来。  “老爷说你回来了也没有向他请安,夫人也说盼了你五年终于把你盼回家,你却到现在连影儿都没见着。”他将两人骂他的话一一说给他听。  “你就说我跟朋友吃喝玩乐去了。”  “啊?!我昨天才说过而已,被骂惨了。”  “哈哈哈……”他大笑。“谁教你说的?”  “阿泰啊!”  他笑得更大声。  “少爷,用别的借口行不行啊?”  “不行,只能用这个,你就照着说,有事我负责。”  “哎呀,少爷——”  问题是他挨骂的时候,少爷人在哪儿?  于邦彦对他挥挥手,心情愉快地往柔儿的家走去,心想,不晓得柔儿见到他时会是何种反应?  *  *  *  “柔儿姑娘。”  柔儿一见到他,微微一呆。  “娘,他来了。”  她回过身道。  “那就请他进来呀!”  女儿昨天眉飞色舞的模样,令曲夫人很想瞧瞧这小子的长相,是什么人让她女儿形容得不时失笑出声?  “进来吧。”  柔儿将门整个打开。  “谢姑娘。”  于邦彦踏进屋里,一见到曲夫人,立刻转过身子背对着她。“我有话跟你说。”他对着墙壁道。  “你在跟谁说话?”柔儿忍不住一笑。  “跟你呀!”他悄悄地瞄了瞄身后。  “这是我娘。”  柔儿向他介绍,转过他的身子面对她母亲。  曲夫人朝着他点了下头。  他一脸紧张,生恐被她认出来。  “柔儿,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在这儿说不就得了?我娘又不是外人。”她倒了杯水给他。  他鼓起勇气说:“我想跟你到外头走走。”在这儿他浑身不自在。  曲夫人对女儿笑道:“去吧,有人嫌我碍眼呢。”  “不,伯母,我不是……”  “别解释了。”  曲夫人笑着说。“不过我想听听邦彦那小子怎么说?我们退回的信物他派人送了回来,表明不想退亲,可是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他之所以不亲自过来,是因为他怕你们还不能接纳他。五年前曲老爷去世时他曾经来过,柔儿姑娘以死要胁把他轰出去,你想他还敢冒失的前来吗?”  柔儿俏脸一阵红。“那时不能怪我……”  “他也没有怪你。”他赶紧说。  “你回去告诉他,我们家好得很,不用他费心。”曲夫人要他转告。  “这怎么成?”这样他就不能天天和柔儿见面了。“他可是打定主意三个月之内就要把柔儿娶进门的。”他想也没想地说。  “你说什么?”柔儿惊讶地站起来。  “我、我……”话一说完,他立刻惊觉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柔儿一脸的恼火。  说就说。“他说他打定主意三个月之内一定要将你迎娶进门。“他是吃了秤坨铁了心,非做到不可。  柔儿既惊讶又愤怒。“他好大的胆子!”  “他胆子本来就不小。”于邦彦抬头挺胸地道。  “他回来了?”曲夫人早听出他话里的语病,于是问。  “快了。”  “已经回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答案却不一样。  柔儿眯起眼睛。“你昨天不是说他快回来了?究竟是‘已经快回来’了,还是‘已经回来’了?嗯?”  “啊?!”他好像有这么说耶!真伤脑筋。  昨天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看来以后他得把自己说过的话一宇一句的背下来,免得又露出马脚。  “他昨天晚上才回来的。”他一脸的窘相。  “你……”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谎!  教他一人分饰两角还真不是普通的累,既要替自己的本尊辩解,又得要时时提防她盯着他看的眼神,会不会被她看出了破绽。  都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老教他分神,那张俏丽的脸蛋,动不动就害他想也没想地唉,都是她害的!真是糟糕。  他贪婪地注视着她的美颜,有些神魂颠倒。  不过他立刻收摄心神,努力地想,他昨天到底还说了些什么?  “他真的是昨天晚上才回来的?”柔儿不高兴地瞪着他问。  “呃……前天傍晚就回来了。”于邦彦小心翼翼地接招。  “你……”她真的会被气死。  “那一天他跟我一起回来的。”他的马车还摔在她家“门口”呢!  “你回去!”柔儿生气了,指着大门。“看你一脸老实,却是一派胡言,连这种事也不敢说实话。”  “我……”看起来一脸老实?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禁失笑。  “你……”柔儿差一点拿起凳子砸过去。  他赶紧止住笑容。“对不住,头一次有人说我老实。”  “什么?!”  “啊——”于邦彦这才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是……”他想不出贴切的形容词,怎么办?  反正他不是那个意思就对了。  “滚!”她再度怒斥。  “柔儿,别这样。”  “滚!”  “我真的是真心真意喜欢你的。”  “啊——”  这下子不但柔儿僵住了,连曲夫人都呆了。  “你……你说什么?”她吓得眼睛睁得圆圆的。  “我说我喜欢你啊。”他忘情地道。  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柔儿,所以忘了此时的身份。  然而对她而言,他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会儿突然说喜欢她……  “啊——”她尖叫了声,弹得远远的。  “你……你……你出去!出去!”她吓得都不知该躲哪儿了。  前天初识他时他一身的泥泞,虽然看不出长相但声音清朗有力,她还以为是个年轻公子。  昨天她将他看得仔细了些,那双眼睛透澈清亮,她心想他大概二十出头,只可惜了那一身脏。  今天听到他的声音去开门时,她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个老头儿!  她已经很努力的不把惊讶写在脸上,尽量若无其事地招呼他,想不到他竟然……  这真是教人惊慌!  “你……你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了吧?”曲夫人气坏地站起来保护女儿。  “我……”他莫名其妙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摸到了假胡子,这才恍然大悟。  他忍不住大笑,笑声吓坏了母女俩。  “是啊,你们猜我几岁我就几岁。”  “那你还敢喜欢我?”柔儿惊慌地抱紧母亲。  “哈哈哈……”他笑着解释道:“我是真心真意的喜欢你——当我们家的媳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可是你不是说你不是于家的人吗?”她把母亲抱得更紧了。  “是啊!”这他还记得。  “那你怎么又说‘我们家’了?”这分明表示他就是于家的人。  “呃,这……”糟糕,他怎么又犯这毛病了?  该死的,她为什么要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这么清楚不可?  “你懂我的意思。”他向前跨一步,想安慰她。  “谁懂你的意思?”她哇哇大喊,被他的举动吓坏了。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想娶她进门而已。  才怪!“你……你退到一边儿去……退后一点,再退后一点……干脆停在门外好了。”  “柔儿!”他无奈地喊了声。  “柔儿不是你叫的。”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他盯着她直看的眼神有点儿露骨,教她起鸡皮疙瘩。  “我是来照顾你……”  “不用!”她尖叫一声,一脸敬谢不敏。  于邦彦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顺道问问,你打算挑哪一天完婚?”  “完婚?”她惊叫了声。  谁……谁说要嫁能于邦彦了?  “你们两家很早就已经指腹为婚了,上一代没能如愿,这一代刚好一男一女,白纸黑字可是赖不掉的喔!”他提醒她。  “可是……”  他假装可惜地看了看毛子,仔细地打量一番。  “如果于家打算告官,说你们曲家不履行约定,你想想你们要给多少银子?这栋宅院够吗?”他故意这么说。  柔儿吓得俏脸刷白。  “这……他凭什么告我们?不嫁就是不嫁,大不了他去娶别人。”  “这怎么可以?”他蹙起眉头。“连皇上都得尊重指腹为婚的约定,为人赐婚之前还得问问对方是否已有了婚约。”  “真的?”她蹙紧眉头。  “是啊!除非双方都同意退婚,否则你单方面毁婚是不行的哦!”  “这……这么说我还是得嫁给他?”她一脸惊慌。  如果是多年以前她一定很高兴,可是于邦彦那个风流色鬼的败德行径早巳教她寒透了心,五年前在她得知事实真相的那一晚,她就已经对他死了心了。  “为什么一提到要嫁给他,你就满脸不愿?”她的表情让他非常不是滋味。  “因为他……”一想到他是于邦彦派来的人,她就不敢说。  “他什么?”他紧盯着她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之前她提起“于邦彦”这三个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完全是因为痛恨于家不肯救她父亲,后来经过他的说明,再提起“于邦彦”这个人时,她虽然不再拔高音量,语气表情也软化不少,但他的名字对她来说好像只是一个大哥哥的称谓,否则怎么一提起他要跟她成亲,她就脸色大变?  他可是和她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恋人啊!  该不会是她暗中有喜欢的人吧?  他非得问清楚不可。  “说呀!”他的口气明显地强硬了起来。  她之前讨厌他、痛恨他,他可以理解,因为那全是她爹的关系,但见她如此排拒他们的亲事,他就受不了。  五年了,难道这五年只是让他加深对她的思念,却冲淡她对他的情感?  不,他绝不接受这种结果。  “说呀!”他语气强硬,目光犀利,硬是逼她说出口。  “他……”她咬住下唇,欲言又止。  “你有喜欢的人了?”他小心翼翼地瞅着她。  “没有,我有婚约,大家都知道,谁敢娶我?”不知道的、想接近她的,也在得知她已有婚约之后就自动走人。  他松了一口气,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呢?”  “我为什么要嫁给他?他这个风流、下流胚……子。”她挑战他的目光,坚持把话骂完。  “他风流?”他惊吼。“你是说‘于邦彦’风流?”是那个从小和她指腹为婚的于邦彦?是那个等了她五年也不变心的于邦彦?  她没搞错吧?  于邦彦的本尊就在这儿,他几时风流又下流了?  “我什么时候风流过?”他吃惊地问。  “不是你,是他,他不但风流而且还下流!”  他张大了嘴巴。“你是说……”他用力想了想,但还是想不出他几时风流过,既未曾风流,又何来下流呢?  “你得给我说清楚!”  “你不会去问他?”  “我……”他就是于邦彦,怎么问他自己?  “他一定不会承认的,唉!”她坐了下来,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  “当事人最清楚了。”  他就是当事人呀!真是把他气死了。  “他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你气得哇哇叫?”他火了,一屁股重重坐在椅子上。  曲夫人满脸兴味地瞅着两个人,觉得他们吵架的情景十分有意思。  “你去问他呀!”  “你……”他压抑住想捉住她的肩猛摇的冲动。  毕竟他现在不是于邦彦,此刻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个外人。  “你得给我个谱儿,好让我告诉他,他才知道你到底误解了他什么。毕竟我是来促成你们两个完婚的。”他赶紧又加了句。  “这……”她犹豫不决。“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却没告诉你他做过的亏心事?”  他对她家的情况像是了若指掌,对她爹的病更是一清二楚,当年的情景他更是形容得历历在目,既然于邦彦什么都跟他说,那他就自己去问呀!  “你……”他几时做过亏心事了?“你跟我说吧。”他压低音量拜托她。  “是你拜托我的喔!”她提醒他。  到时候别听了什么不高兴,又对她吼叫。她可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你……”他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有话就直说嘛!  “他曾经喜欢过别人。”  “你说什么?”他吼了出声。  “你看看你,我不说了。”她不悦地撇开头o  “好好好、好好好。”算他理亏,谁教他屈居劣势。“拜托你继续说下去。”他再也不敢大声了。  “我亲眼看见他经常接送一个姑娘,两人不但有说有笑的,而且还同乘一部马车。”  “这也不能代表就是‘喜欢’呀!”  什么叫作真正的喜欢?连不见面的时候心也会因为想对方想得发疼,这才叫喜欢!  他对她的喜欢正是如此。  “是呀,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还不断地安慰自己,那八成是他的病患或是亲戚,所以没有多问。”  “那后来呢?”  他努力地想,到底哪个姑娘曾经经常和他同坐马车,还被柔儿撞见……  “没多久我爹死了,就在我接到消息哭着要奔回家的时候,中途被她拦住。”  “哦?”他眼睛张得大大的。  “她说她已有了他的骨肉。”  于邦彦震惊地坐倒在椅子上。  “你……你说什么?”  天哪!是谁这度缺德,竟用这种下流的招数陷害他?  怪不得他一听到准丈人病逝时,立刻奔至曲家,却被柔儿哭吼着以死要胁,不准他再踏进曲家一步。  当时她的心有多么的痛啊!  “唉——”于邦彦无力地一手撑住额头,闭起眼眸。  他终于知道是谁了。  “你就是因为这样……”一看见她眼里隐含泪光,他顿住话语。”柔儿……”  她别开脸不说话。  “你还是爱他的对不对?”  他的心应该欢呼雀跃的,可是却沉痛无比,一想到她当时受的双重打击,他就无法原谅王兰芷!  “谁说的?”她努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那种男人就该痛下决心放手……”她有些哽咽,努力地扬起笑容。“没什么好留恋的。”说完立即别开视线。  “柔儿……”他闭上眼睛,将整张脸埋进掌心里,不这么做,他会情不自禁地拥住她。  “这事除了娘,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用力咬住唇,心痛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爱邦彦,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爱着他,但……  先是他的背叛伤透了她的心,后是他不尽力医治她父亲的病——  后者虽然已经真相大白,但只要一思及他的背叛,她对他的情感就一点一滴地冻结。  过了这度多年,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退婚。  “我很清楚……”  “什么?”他立刻抬起头。  “我知道……”她的视线飘得好远好远。“他是为了躲避兰芷姑娘,才逃到深山去习艺。”  他根本不是为了她和她爹。  说什么为了赎罪、忏悔,想要再精进医技,其实全是骗人的,他是弄大了别人的肚子而逃走的!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豆豆小说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书吧 - 豆豆言情 - 豆豆书库 - 言情小说网 - 美股精选 - 股票研究报告 - 股票分析 - Stock price target Forecast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