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牢房内,宁骋远默默的坐在草席上,垂着头,愈现出凄冷孤零。
“我不会说的,你不用再问了,”宁骋远疲倦的垂下眸子,无奈的看着地面。何必呢?骖聿为什么一定要找出那些无辜的人呢?有什么怨什么怒就冲着他来好了,他不怨不恨,他愿意承受的啊。
“来人,给我用刑,”咬着牙,戴涓下了令,他不是狠酷的人。可是,若是问不出结果,到时候,怕在这里的就换成是他了。
蘸过水的皮鞭重重的落在宁骋远瘦削的身体上,寂静的牢房里,只有鞭声呼啸和落在肉体上的声音。宁骋远痛楚的蹙着眉,忍着无穷无尽的痛楚,每一鞭,都让他面容扭曲着,颤抖着,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可是,始终。宁骋远一言不发。
“恩,你下去吧。”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凌云仿佛不在意的挥手让来人下去。待人去远,凌云才放下手中的书,静默的沉思着。
宁骋远,倒真是刚烈不屈的汉子,寻常人,怕是在如此严刑下,早就崩溃了吧,可是他却抗着,凌云无意识的拨弄着腕上的玉珠串。也许,宁骋远不仅仅为了保全上官隼的家人,他,更多的是想死在骖聿手中吧,完全无望的爱,是会扼杀掉任何一个人的。宁骋远已经撑的够久了,至少换了他,他不信自己能撑这么长时间。对宁骋远来说,怕是死亡也比这样的煎熬要幸福的多吧。
他该如何?他答应骖忻帮他,也的确派了人监视着,宁骋远被审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会在第一时间里知道,可是,他没有任何动作。他在等,甚至是在拖,至于在等什么,为什么拖,他也不知道,不明白,他的心纠缠着,理不清,说不明。
宁骋远的痴心、真情,宁骋远的坚强、无畏,他一一都看在眼里。不是不感动,不是不钦佩,他甚至是同情喜欢这个人的。如若不是骖聿,如若宁骋远爱的伤的人不是骖聿,他愿意帮他,竭尽全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骖聿,是他深爱的人呢?
凌云静静的凝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心底突然泛起一股激愤,一抹歹毒,凭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救他?自己何苦去关心这个人的生死?就让他这么死了吧。他已经占据了骖聿太多的心思太多的时间太多的感情了,让宁骋远就这么死掉好了,这样,说不定大家都可以从这场无望绝望的黑暗挣扎中解脱吧。
尤其是骖聿,那个已经被这场感情摧毁成另外一个人的男子,他是如此的心疼着他,怜惜着他。越是靠近骖聿,越是关心越是悬念,他就越是了解到那冷酷的外表下伤痕累累的心。他要救的,只是骖聿一个人,其他的人,是死是活,他顾不得了。
就让他死了吧,凌云抿起唇,俊秀的容颜泛起一层冷酷狠毒。想悄悄的杀掉一个人,还是一个身在监牢的犯人,对于他,实在是太容易了。
可是,若宁骋远真的死了,骖聿真的能解脱吗?凌云一念至此,不由得惊悚的打了一个寒战。
宁骋远已经变成了一个毒瘤,生长在骖聿心里,连着肉合着血,切了他,骖聿是会在剧痛后重新活过来,还是会随着宁骋远一起死去?他只怕,只怕这毒瘤已经太深太大,毁了宁骋远,恐是连那个他心悬意念的人也会随之一起毁掉。
他该怎么办?他该如何?
凌云站在窗前,任凭浓浓的夜色漫进屋内,一层层的将他吞没,却是徨然无措,无力决断。
看着面前衰弱重伤、却依旧是一言不发的宁骋远,戴涓的脸已经变成青色。已经半个多月了,他用尽了能用的刑,却无法从宁骋远口中得到一个字,宁骋远已经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可是,却仍然静静的沉默着。
从宁骋远下狱,骖聿就没问过一声,仿佛忘记了这个人这件事一样,可是戴涓知道,等骖聿问起来,如果他没有结果,怕是到时候他会比宁骋远更惨。
他已经完全是束手无策了,他不能用太重的刑,也不敢用太酷的刑,他怕宁骋远撑不住。宁骋远的身体已经虚弱的,骖聿不许他要了这个人的命,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违抗。
“大人,”一个形容猥琐的男子窥视了半天,靠进戴涓叫了一声。
“什么事?”戴涓瞥了一眼,原来是他手下一个师爷,平日里做些琐事。他皱眉,很是不耐烦的问,此刻他心乱如麻,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如何能撬开宁骋远的嘴,对于这人不识相的打扰很是厌烦。
“宁骋远根本不畏严刑拷打的,就算是大人再用刑,怕也是无济于事。”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戴涓转头问道,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也得试一试。
“大人,小人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那人阴险的一笑,嘀咕起来。戴涓脸色一白,又是一青,犹豫半晌,一咬牙,“好,就照你的主意办。”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戴涓身后,一个近侍听完他们的话后,悄悄的,一步一步的退了开去,离开了刑房。
宁骋远静静的委顿在地上,身体上的疼痛他已经麻木了。他,很快就会死去吧,宁骋远飘忽的微笑着,思绪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也许,他此刻唯一的遗憾,只是不能再看那个人一眼了。
骖聿,骖聿,宁骋远强烈的思念着那个男子,若我死了,你会开心一点吗?我死了,你会很快的忘记掉我这个人,还是,会继续的痛恨着我?今后,你会想起我吗?好想你记得我,哪怕是痛恨的想起一次也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牢门响了几声,几个粗俗龌龊的男人走了进来,跪下向戴涓磕过头,就站到了一边,可是贪婪淫秽的目光却不停的在宁骋远身上来回转着。
宁骋远脸色刷成惨白,“你想干什么?”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戴涓,他身入牢房已经半月有余,自然知道了牢狱里的很多肮脏事。这几个都是看管犯人的狱卒,他们不但肆意的对犯人打骂欺负,而且经常奸辱年轻的男犯。宁骋远见过数次,但是他也是囚犯,别说管,自身都难以保全。总算他本是将军,又日日被戴涓提审,且戴涓也交代人要好生照顾,所以这几个人倒是从来不敢碰他。如今戴涓叫他们进来,用意太过明显了。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请宁将军成全。”戴涓舔舔干燥的嘴唇,声音也有些颤抖,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他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他没有时间了,而且,总是自己的性命比较要紧。
“如果宁将军还是不开口的话,下官只好另想办法了。这几位性子都喜欢男人,宁将军和安王爷相交甚厚,总不想被他人玷辱吧。”
“不过是几个贱民,宁将军你还是说了吧,否则,皇上那里,你我都无法交代的。”
宁骋远眼眸寒如冰雪,他怎能受如此折辱,若让这人碰了他。冷冷一笑,他一张嘴,把舌头伸到牙齿间,便要咬下,他宁死,也绝不让人凌辱。
站在宁骋远身边的一个衙役眼急手快,一瞧见不对,赶紧伸手捏住了宁骋远的脸颊,宁骋远被折磨拷打十数日,已是奄奄一息,那里有力气反抗,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嘴被拉开,然后被塞进了一块软木。宁骋远心里悲苦,原来自己连死都已经不能做主了。
擦着额头的冷汗,戴涓几乎没被宁骋远这一举动吓死。幸好,幸好没让宁骋远自尽,否则,他的命怕是也赔给他了。
“宁将军,下官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好好想想吧。”
眼看着那几个大汉一步步走进自己,接着,几双手拉开了自己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抚摸,宁骋远真是羞愤欲死,却连动也动弹不得,他的眼里也激出了泪水。骖聿,骖聿,你真的要如此待我吗?他在心中狂喊,此刻,若有人能杀了他,他当真是感激不尽。
“住手,”一声断喝从门外传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随着话音,凌云已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戴涓忙忙起身见过,凌云的爵位虽然不高,却是骖聿面前的红人,故此谁也不敢小觑了。
凌云冷冷扫视了一眼,知道自己来的不算晚,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因为内心的纷乱踌踟,郁闷烦忧,他一直对宁骋远的事冷眼观望,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恨着这个人,若是没他,骖聿会不会如现在一样始终看不到自己?他的心太乱,不知道该如何做,所以,他只能什么都不做。
可是,刚刚一听回报,他惊怒交集,以宁骋远傲岸的性子,若被人凌辱,纵是他救他出来,宁骋远也活不下去了。若他不去,甚至是迟一迟,那么,不用他动手,宁骋远就真的是死定了。
焦急紧迫之下,凌云混乱的思绪反倒清晰了。没有犹豫,他来了,匆匆赶来,他要救这个人,也许为骖聿,也许为宁骋远,也许为他自己,或者,什么都不为,只是不能让这个人被人如此折辱。
一步步走到宁骋远身边,看着那双明眸里的感激羞愤凄楚,凌云心弦一颤,他蹲下,脱下外袍,披在宁骋远身上。然后,他起那个轻飘飘的身子,大步向外走去,戴涓想拦,又不敢拦,跟着凌云,一面抹汗,一面苦着脸道,“凌将军,我是奉了皇命,你,你不能把犯人带走啊。下官担承不起的……”
“我知道,”凌云停下,冷冷的看着他,淡淡道,“今天的事情,陛下责怪下来,自有我担当,不会牵连到你的。”
说完,凌云抱着宁骋远,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深幽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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