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 第六章

  春夏秋冬依序匆匆轮转,转眼间他们也已经升上了三年级。  
  “我们那位代课教授看起来虽一副老土的样子,但是说起话来却很犀利,而且那装模作样地不苟言笑,竟然还大受女孩子欢迎,你说奇不奇怪?”趴在床上看书的尹文风,一手撑著下颔,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著书本,嘴上滔滔不绝地自顾对著坐在书桌前读书的尹文流说话。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他非常不满?”尹文流戴起桌上的银框眼镜面向他,最近文风的话题老是绕著他口中那位代课教授打转,而且似乎也满注意他周遭的事物,不禁令他有些好奇。  
  “说不满是太严重了点,只不过有点看不顺眼他那副自以为多了不起的土样。”他耸一耸肩地撇嘴。  
  尹文流瞧了瞧他,“你平常就不会平白无故地看人不顺眼,是不是他对你说过什么话而让你不高兴?”以文风开朗圆融的个性,会跟他处不来的人是少之又少,除非是对方言行不当,否则他是不会如此明显地讨厌一个人。  
  “倒不是他说了不中听的话,唉!这要怎么说?”真是的!他总是瞒不了心思细密的文流,一脸难言之隐的神情正不知如何开口。  
  “当然是照实说,难道你还想瞒我?”果然事情没那么单纯!尹文流略显强硬的口气,逼得尹文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爬起身盘腿而坐。  
  “我不小心被他吻了!”  
  “什么!他为什么会吻你?”尹文流难掩心中的惊讶,这……不就是性骚扰了!  
  “反正是二日难尽,我也很难去说明,你就别再逼问我了。”连他自己也不晓得那个吻是代表什么意义,又如何对他说明白!  
  尹文流担心地蹙紧双眉,“你最好谨慎处理这件事,而且也不要让易炀知道,否则事情可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心里突然掠过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可以感觉出文风不全然讨厌那位教授,反而是对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令他不得不提醒他现在的立场。  
  “我当然不可能会让易炀知道,但是我们……”他突然欲言又止,引起敏感的尹文流诸多不安联想。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们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到底会有什么事让他吞吞吐吐的?  
  “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最近才发现到我们在想法上有些差异,所以有点烦。”尹文风吁口长气后躺回床上,两眼呆望著天花板沉思。  
  “你们不至于为了小事而闹僵吧?再说易炀对你也都很忍让,你还嫌烦?”全校有多少人想得到段易炀的青睐,而他的孪生兄弟却对他这位几近完美的情人有所怨言,要是让那些苦追不到段易炀的女孩子知道,岂不捶胸顿足。  
  “你呀……别看我们一副感情很好的样子,其实里头还是有一些你不明白的问题存在,跟你说你也不一定懂,我们就别再讨论这事了。谈谈那位史匡司是否到现在还对你一厢情愿?”他话锋一转,矛头立刻指向尹文流,没想到那个史匡司还挺能撑的。  
  “你别胡扯了!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没有你讲得什么一厢情愿的事。”尹文流避重就轻地否认,他又没告诉过他,史匡司喜欢自己的这件事,为什么听他的口气好像很理所当然?  
  尹文风瞥看他一眼,你还想隐瞒?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对你抱持著什么样的感情,而且他每次看到你都喜形于色,同是圈内人的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喔……  
  该不会认为我都一无所悉吧?”  
  第一次跟史匡司见面时,他就已经觉得他看文流的眼神有异,而后几次的见面中,他更确定他那目光所传达的含意,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我都说是朋友了,所以你说的那些事也就跟我无关,何况现在也不是谈论感情的时候,我们都三年级了,也该为将来的出路作打算,不管是要继续深造或是就业,现在最重要的是念书!”  
  尹文流轻喟一声,原来文风早就察觉到了!这也得怪史匡司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他的要求,如今自惹一身麻烦。  
  “拜托!那至少是一年后的事,你未免也说得太早了吧!你就是只顾著念书,脸上才会多了这副眼镜,叫你配隐形眼镜,你又说戴不习惯,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尹文风一副被他打败地满脸无奈,真是服了他过于杞人忧天的想法,头脑优秀的人果然连思考模式也有差异。  
  尹文流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架,镜片下的眼底深藏著不欲人知的情动,“这跟读书又没有多大关系,你不要因为懒得念书而为自己找藉口,再说今年你不是选修了几门本科以外的课程,如果不再好好努力用功就只有被当的分了。”  
  “你说得是,我这不就在读书了吗?”尹文风翻个身趴在床上,继续随意看著刚才那本枯燥乏味的教科书。  
  而尹文流也面对著书桌坐正,此时在趋于安静的房内,只剩细微的翻书声。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霎时打破屋里原有的宁静安适,更为沉寂的夜晚带来一丝莫名的不安。  
  刚在客厅看完电视影集而正要回房看些书再就寝的尹文流,被这一阵阵催促的铃声,催得不禁蹙紧眉宇,而刚踏上阶梯的脚步也转向门口走去,双眸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半,算是很晚了,现在这个时间到底会是谁呢?  
  尹文流纳闷地走去开门——  
  门才一开,外面的人影立刻莽撞地冲进门,著急地抓著他的手臂,一副急得快跳脚地劈头就问,“你是文风还是文流?”  
  唉!他们这对双胞兄弟,他到现在还分不出谁是谁?  
  “我是文流,如果你是找文风,他还没回来。”他不是文风那群死党的一员吗?如果自己没记错,他好像是叫周尚邦,这么晚急著找文风。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可是他们应该知道今晚文风跟段易炀在一起啊!怎么会跑来家里找他?  
  他大叫一声,“什么?他不在!打手机也不通,他到底跑哪去了?这下完蛋了!”  
  他一脸气急败坏地跺著沉不住气的双脚,心中的焦虑由此可见。  
  “他应该是跟段易炀在一起,你何不去问问他!”瞧他这副焦头烂额的心急模样,尹文流好心地提醒他。  
  周尚邦大大的叹著气,“他根本没和易炀在一起,否则我也不必急著赶来找他!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那只暴狮一发狂,是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偏偏文风又不知混去哪了?真是糟糕!”最近这两个人究竟怎么搞的?一个像风一样的难寻踪影,另一个则是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真令人担心哪!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奇怪!他们没在一起,那么文风是跟谁出去?脑中掠过一个直觉,尹文流的眉心又蹙紧了几分,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不如你跟我去一趟,说不定你那张跟文风一模一样的脸可以阻止那只狂狮爆发。”事不宜迟,周尚邦猴急的赶紧拉他出门。  
  “喂!你等一下!别只顾著催著我走,你至少也要说个情况让我了解,否则我怎么知道我去了之后对事情有没有帮助?”尹文流被强拉到门口停放的一辆重型机车旁后,手肘上的握力才收回。  
  其实他不想太深入他们之间的事,感情这回事不是外人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何况干涉太多,苦的——是自己。  
  周街邦丢顶安全帽给他,“易炀在PUB里跟别人发生肢体上的冲突,而且加上他连日来的郁卒心情,正打得不可开交,谁敢上前阻止,他连那个人也一起打,现场简直乱成一团,再任他这样下去岂不把店给拆了!所以说,就只有文风才可以劝阻盛怒中的狂狮。既然他不在:就麻烦你去露个面也好,说不定可以让易炀冷静一点。”  
  他发动机车,低鸣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墨空下格外噪响,像是催促著迟疑不决的尹文流。  
  “你难道忘了他认得出我和文风,如果你带了我这个冒牌的过去,说不定更助长他的怒焰,到时,我可不负责。”  
  为什么连他想置身事外都难,虽说不想干涉,但又放不下心,尹文流终究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前去。  
  周街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你放心啦!我想他现在也不会去注意那么多,你只要出面让他降降火气,接下来的部分就由我们负责,再说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所以保证安啦!”  
  他以为他是炎夏的冰镇凉品不成!尹文流不置可否地跨坐后座,加速的引擎声立刻使机车飞驰在冷清的夜色里,心中仿佛也感染到夜的诡谲不安,难以平静……  
  原本应该是喧哗热闹、人声鼎沸的PUB,如今人潮涌散,现场有如狂风暴扫而过地零乱不堪,东倒西歪的桌椅更难逃被翻落撞毁的命运,地面是一片散落的尖碎玻璃,闪著目的锐光,一望即知又是场滋事生非的事件。  
  虽说怕惹祸上身的人潮大都已经散去,但是好奇围观的人们也不在少数。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照耀下,激烈的打斗依然持续著一  
  “臭小子!我就不信我们一群人打不过你,今天非好好的教训你一顿不可!”  
  不甘心的出声者抹去唇边的一丝血红,朝地上啐了一口含有血丝的唾液,往旁边捎个眼神,一群身上明显也挂了彩的人,立即又围住单打独斗的段易炀。  
  独自应付六、七个人的干架,对段易炀来说还应付得过去,身上也难免挂著不层一看的小伤;他用气势威凛的冷眼扫看对方,算他们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他今天心情低落,正愁无处找寻发泄管道,他们给了他求之不得的机会,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大家上!”吆一声,众人一起围攻段易炀,只见他犀利的隼眸闪过一抹愉悦的光芒,仿佛正享受著不知何时休止的打斗乐趣,而围观的群客也在一旁助长气焰地叫喊鼓动,简直将这里当成打斗的竞技场。  
  “店长,你不去阻止行吗?”  、  
  “你们都阻止不了,我哪能劝得动他们,再说店里的桌椅也该换新了,这笔费用看来又有著落了。”经营这间PUB的店长,正是段易炀的表哥,否则他怎么可能任人随意的闹事而不管!  
  那个尚邦到底在搞什么去了这么久?我看等他找到救兵,那群人早就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喘了。”这群跟段易炀在一起的好友为了远离战区,三个人一字排开的坐在吧台前观战。  
  “说得也是,算算时间也该是到了,瞧!不是将人带来了!”大家往门口一望,周尚邦正带著尹文流朝他们奔来。  
  “现在怎么样了?”他气喘如牛地问道。  
  “打得正乐呢!没人敢上前阻拦,以免惨遭池鱼之殃,幸好你将文风给带到了,否则这场架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嗯……他不是文风,因为找不到文风,所以我带文流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周尚邦一脸莫可奈何地搔头解释。“你找文流来假冒文风?到时被段易炀认出来,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其中有人故意幸声乐祸地吓唬他。  
  “你行!那么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周尚邦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现在不是你们斗嘴的时候!文流,就麻烦你来露个脸,看看那小子可不可以稍微冷静一下。”  
  他们带著尹文流走到大家避之惟恐不及的打斗场内,其中有四个人已经倒地且痛苦哀吟不已,而另外三个人也一身是伤的摇摇欲坠,只是为了顾全颜面仍不死心地继续缠斗,反观相较他们几个的段易炀,就显得游刀有余。  
  一头盛怒中的狂暴野兽,正享受地看著猎物濒临死亡边缘的挣扎,这是处于打斗之中的段易炀给尹文风的感觉,他不晓得原来段易炀也有如此冷酷的一面!  
  “易炀!够了!”他们之中有人及时出声阻止段易炀正要挥落的重拳。  
  段易炀闻声扬眸冷瞥他们,当他犀锐的黑眸落在尹文流的身上时,他突然甩开手上那名早巳吓得一脸惨绿的带头者,深不见底的深邃双眸,交织著复杂的情绪,直直望进清亮的眼瞳里。  
  “你来做什么?”低沉有力的声调,含带一丝愠怒的危险狂气,他最近不是没空见他吗?现在是为了什么事找他?  
  最近他们两人见面的时间是越来越少,少到让他怀疑尹文风是刻意避开他,而不明究里的浮躁不安也沉压在胸口上挥之不去,究竟他们之间是怎么了?  
  蒙胧的灯晕映著端俊鲜明的轮廓,尹文流只是定定的看著他,他知道他并不是在问他,而是问著他眼中的尹文风,所以他无法回答,更没办法表明他自己。  
  正当开不了口的为难之际,一抹身影快速地从段易炀的侧后方窜出,手持敲断的半个酒瓶身,狰狞的缺口凶锐刺目,直朝段易炀使劲挥划  
  “小心!”尹文流胸口一紧,惊喊出声。  
  段易炀猛一回身,抬起左臂遮挡猝不及防的暗算,当手肘掠过一阵痛之时,他也立刻抬腿往那人的腹部猛力一踢,酒瓶触地应声而迸裂,下一刻,那人也跪倒在地痛苦的抽搐著。  
  “易炀,你的伤势要不要紧?”众人紧张的上前检查他的伤势,他却一言不发的直视著面露忧心的尹文流。  
  “是谁带你来这里?”一句话问得大家心惊,也知道段易炀已经察觉到眼前的人并不是尹文风,他们一脸难色地相互觑视,不知该如何解释比较不会被挨骂。  
  “现在处理你的伤口比较重要,至于这件事待会儿再讨论,你们有谁帮忙拿急救箱及湿巾过来。”划破的数道伤口血流不止,触目惊心的鲜红,纵横交错地滑过手肘潺潺滴落地面。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他还有时间追究这件事!尹文流抬起他受伤的左手,一面冷静的对其他人交代。  
  “我去拿急救箱。”  
  “我去拧个湿巾过来。”  
  “呃!我们也……”大家藉故一一地逃离段易炀的审问眼光,简直是不负责任的将难题丢给尹文流,不像之前一分钟还义正词严地说会负起一切后果,如今……这群人还真不能信任。  
  原本留在PuB里的人群,也因事情的落幕而无趣地纷纷散去,惨遭段易炀打得落花流水的那群人,则全都被店长给带去约谈中,顿时空荡的店内简直像台风横扫过境般的惨不忍睹。  
  尹文流选了一处未遭波及的偏远角落替段易炀处理伤口,他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边缘的乾涸血渍,动作轻柔的像对待自己珍视的宝物一样,专注的眼神不时拧蹙眉心,而一脸疼惜的神情更是表露无遗。  
  左手挂彩的段易炀,一脸不在乎的腾出右手撑著额际,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复杂难解地定瞧著尹文流,他几乎从来没见过这种忧心之情显露在尹文风的脸上,但是看著相同面貌的尹文流,他仿佛也感受到了尹文风对他的关心,不禁陷人真假难分的错觉中……  
  这些伤口割得真不浅,有几道深见鲜白的血肉,还不断流出温热的红血,尹文流将药水轻轻的涂抹在伤口上,最后再以消毒纱布包裹起来,算是简单的清理完毕。  .  
  “我只将伤口大概处理一下,你明天最好上一趟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还有伤口要避免碰到水……”尹文流边将伤口缠上绷带包扎,还不忘叮咛他该注意的事项,蓦然温暖的掌心抚上他的脸颊,他困惑地扬眸一看——  
  不知何时那张足以令女人迷恋的俊帅五官突然逼近在他眼前,两泓幽深的墨潭,倒映著款款深情,尹文流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遽跃。  
  “你——”  
  突地,唇上叠合著湿温的坚柔唇片,尹文流一时错愕地恍愣住,瞠目结舌的惊望著贴近的脸孔,他实在无法置信他竟然……吻了他!  
  挑逗的火舌诱导著生涩的舌办交缠,霸道的掠夺口中的每一寸,炽热且浓情的深吻,不禁使人欲沉醉在炙热的感情漩涡里,但是尹文流很清楚,这个吻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另一个自己!,  
  “文风……”醉人的呢喃轻语,揪紧著尹文流的心口。  
  “让你失望了,我不是文风。”清冷的俊雅脸庞将所有情绪埋进心底,冷冷的打破陷在错觉之中的段易炀。  
  想不到头脑清晰敏锐的他,也会因感情上的不顺而将他错认!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也不想去探究,不想牵涉太多,至少能安然地抽身全退。  
  一语惊醒梦中人!段易炀震愕地看著眼前的人,没错,他是尹文流,但是他怎么会将他当成文风,而且还吻了他!就算他一时情迷也不该如此!  
  “抱歉!我……”  
  “不必在意,只是一个吻而已。”尹文流打断他的未竟之言,他明白他想解释什么,只是他不想再一次听他由口中说出来,既然原因彼此心知肚明,又何必多言。  
  段易炀看著一脸淡然的尹文流,正一迳收拾著桌上的急救用品,心中除了对他的歉意外还有不解,不了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他道出心中的疑问。  
  跟尹文风交往也快将近三年,这期间造访他家的次数也多得数不清,在长期的相处下,自然而然也跟尹文流亲近不少,多多少少也会去了解他这个人;他除了喜欢看书外,另一项兴趣就是观看天文,热中的程度看他那套花费不赀的器材就可得知,所以说,他根本是不可能会无故出现在PUB的人。  
  尹文流将桌面的东西大致清理一下后,才抬起脸看了他一会儿,并照实说道,“你那群朋友害怕你把事情闹大,所以来找文风出面阻止你——”他顿了下,瞟看一眼段易炀平静无波的脸色。  
  “他不在,所以找你来顶替文风出面。”段易炀自动将后续接上,尹文流轻轻含颔一点,他看不透一脸沉稳的段易炀此刻心中的想法。  
  “最近我跟文风几乎见不到什么面,要找他也常常碰不到人,约他出来又推说有事,你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吗?”炯锐的黑眸凝视著令他深恋的同一张脸,他想不通,他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以他种种可疑的行迳看来,他实在不愿相信他会另有新欢!  
  尹文流思忖了下,“我不太清楚,我以为他都跟你们在一起,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有这样的事,我还不知道你们有一阵子没碰面!”心底直升一股不安的预感,希望这是他多想了。  
  “是吗?连你也不知道他最近有哪里不对劲!那他真的是保密到家了。”段易炀自嘲似地微撇唇角,神情略显落寞寡欢,他们两人必须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尹文流不懂他那孪生弟弟到底在想什么,已经有这么一位出色完美的情人,还有什么觉得不满意?  
  段易炀付出的深情,连他这个旁人都能深刻的感受到,甚至还会令他感到妒嫉!  
  他希望文风能好好的去珍惜这段感情,不要让他有心存妄想的机会。  
  “你也不必太杞人忧天,或许什么事也没有。”看他一副沉重的神色,希望就如自己所说什么事也没有。  
  “希望是如此。”段易炀反而下太乐观地短叹一声,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看他为情苦恼的样子,心中蓦然划过二道苦涩,今晚他太过深入段易炀的感情内心了,令他有点无所适从,所以就到此为止吧!他不想插手深入他们之间的问题。  
  “我送你回去。”段易炀也跟著站起来欲与他一同离去。  
  “不用了!你手受伤又不方便,我请周尚邦再载我回去就行了。”尹文流阻止他的好意,一方面是不想单独跟他一起,另一方面是担心他跟文风如果刚好碰到面,又不知会变成什么状况,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避免让他送自己回家,虽然周尚邦飙车的速度令他不能苟同,但是只好将就一下。  
  “没关系!这伤又不碍事,何况用一只手也能开车,而且时间也很晚了,还是我开车送你比较安全。”他记得周尚邦骑车的技术虽然很好,但是速度还是快得让人心惊瞻跳,就连文风都敬而远之,没想到他还不怕死的敢坐上他的机车,不由得让人佩服他的勇气。  
  尹文流一脸为难地婉拒,“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不用特地送我,反正还有你那群好友会代劳,你不一定要勉强送我回去。”  
  虽然他能开车无碍,但是经过一番打斗又是受伤流血,他还是早早回去睡觉休息较妥,而且基于其他不可明说的原因,他也不便让他送他回去。  
  段易炀对他一再推三阻四的说词很不以为然,他挑了挑眉地打量著尹文流,仿佛想从他清俊文雅的脸庞瞧出什么端倪。  
  “你好像很排斥我送你回去,为什么?”表面上好像是顾虑他手上的伤,但是又有一点隐瞒之意,不禁使他心生疑窦。  
  尹文流一惊,“你想太多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的手伤得不轻,怎么好让你送我回去,如果你坚持说没事,那就麻烦你送我好了。”为了不让他起疑,他只好勉为其难地顺著他,希望不会有节外生枝的情况发生。  
  “那就走吧!”  
  尹文流无奈地跟在他身后,他一直都是这样强迫别人依他的行事作风吗?算了!也许这是身为一位公众领导人都有的毛病吧!  
  “文流!你要回去啦?我载你。”周尚邦一群人正帮忙收拾店里的满目疮痍,不经意瞥见他们正要离开,于是自告奋勇地要送他回去。  
  “你们留下来帮忙善后,我送他回去。走了!”段易炀不让尹文流再有推托的机会夜早一步替他回绝。  
  “喂!你的手伤成这样还能开车吗?”周尚邦扯开嗓门问住正要走出门口的段易炀,只见他头也不回地举起受伤的左手一挥,两人便消失在门的一端。  
  “他们两个会不会有问题啊?”其中有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大家的目光立刻转投在他身上。  
  “你说他们两个会有什么问题?”大家一脸不解地逼问有此一问的死党。  
  “喂!你们干嘛像要活吞我似地瞪著我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们想想看,易炀今天会跟人发生冲突,间接也是因为文风的关系,而且在他心情郁闷低落时,是文风的双胞胎哥哥文流在关心他,我是怕易炀会不会因一时情绪低潮,而不知不觉将他错当文风?所以我才问让他们单独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然你们以为我是在问什么?”他们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吧?他有问错什么吗?  
  大夥没好气地瞪著他,他们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真是没事乱吓人!  
  你是在问废话吗?你看易炀像是头脑不清的人吗?易炀虽然心情低闷,但不至于搞不清楚他们两兄弟,你不要再问这种蠢问题了。”他也未免想太多了吧!  
  “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易炀和文风的问题,否则要是三天两头爆发一次,我们怎么收拾得完!”大家点头附和,又有得让他们伤脑筋了。  
  沉寂的深夜,黯淡的街灯孤寂伫立斜照,衬托得夜幕更深沉了。  
  段易炀一路沉默的开著车,著实让尹文流放松不少,他瞟了一眼俊挺的侧脸,又看看他那只搭在方向盘上的受伤左手,脸色闪过一丝的担忧,伤口上流出的血已经隐约渗出,并渐渐渲染在白色的绷带上。  
  “你的手……现在还好吗?”尹文流难掩忧戚地问道。  
  段易炀瞥看了左手一眼,“还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到现在,他有时还是不了解尹文流看似易懂、却又难以捉摸的性情;虽然因文风的关系而逐渐对他熟识,但是平日还是能感觉出他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而现在他一脸的关心,又体会不到那些藩篱的存在,令他不解这当中的变化为何?  
  “奇怪!这么晚了,怎么有一辆车停在你家门口?”  
  心口猛地一惊,尹文流循著他的视线往前一看,真的是有一辆引擎还发动著的车停在他家门前,这时他心中不安的预感更为加深。当他们逐渐接近屋子时,那辆可疑的车子也适时驶离,当刺眼的车灯不期照到屋前的一抹人影,对方也正反举手臂遮挡刺眼的光线探看他们,尹文流不安地瞟看著身旁神色阴霾的段易炀,心中不禁替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感到忧心。  
  车子一熄火,段易炀立刻迫不及待地下车朝尹文风走去,而尹文流也赶忙地紧跟在后,怎么会刚好这么碰巧!如今他想置身事外都难!  
  “易炀!文流……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看到他们先后从同一部车出来,尹文风颇为讶异地问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融洽,他怎么都不晓得?  
  “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屋里再谈。”尹文流先将他们赶进屋内,如今只能静观其变,希望他们能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他疲惫的深叹一声,今晚恐怕将是难熬的夜。  
  客厅的灯光一亮,照得大家无所遁行,尹文风这时才发现段易炀的一身狼狈样,忍不住地惊问。“你是不是跟人打架?而且还受了不轻的伤!要不要紧?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在外面一片灰暗不明的黯淡街色,他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如今明灯—照,零乱的黑发将深刻的五官衬出了一脸狂野,绉褶斑痕的衣裤显示出不久之前的打斗残迹,而左肘上缠裹的绷带更可推断场面的激烈;尹文风对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惨样甚是纳闷,而且他又跟文流在一起,这满腹之谜就更想不通了。  
  段易炀犀利的眼神直直盯著他,“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先来谈谈刚才载你回来的人是谁?还有你最近避不见面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而今晚你们又是去了哪里,到现在才回来?你不觉得有必要对我一一说明吗?”  
  原来这就是他近来的反常原因!他一直以为尹文风不会背著他另交情人,毕竟他相信他们的感情是不会随著时间而变质,他有这个的自信,但是他呢?  
  尹文风沉默地迎视他隐怒的双眸,段易炀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好情人,但是他那种独占似的强烈感情,却将他束缚得不能动弹,这对个性一向随性无拘的他而言,不啻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当初他们会开始交往,除了是被他本身的魅力所吸引外,另一点就是他的思想比一般同年来得成熟许多,但是相交越久,他才越了解两人的想法相差甚远;他—心一意想完全将他占有的沉重感情,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也逼得他不得不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强烈感情中。  
  “你无话可说吗?”段易炀抡起右拳往旁边的墙壁重重一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进怒质问。  
  原本还期待他失口否认,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好,但是他的沉默却已经承认这是事实,更令他无法抑止,心中燃烧的怒火。  
  “易炀,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奸,让彼此冷静地想一想,要怎么做对我们才是最好的。”他这样做也许很自私,但是在感情的世界里,如果两人的步调不合,再勉强走下去只会让双方备感疲乏,与其抱著一试再试的长痛,还不如分手的短痛来得爽快些。  
  段易炀目光黯沉的冷视着他,“这就是你要说的话?他真的值得让你放弃我们这段感情?他甚至比我更爱你吗?你为什么能轻易的开口说分手。”说什么分开一段时间,那只不过是分手的藉口,难道他付出的所有感情比不过刚才那个男人?他是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段难以割舍的爱恋!  
  “这并不关他的事,而是我们本身的问题,我想你应该也有发现到,我们之间一直存在著一道无法跨越的无形鸿沟,你应该了解我指的是什么吧?”幽然的谓叹一声,非得要他明白的点醒他不可吗?  
  “如果你要晓的是个性不合或想法差异等老套藉口,我是不会答应分手的!其实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没有分开的意思,其他的你就自己看著办!”段易炀一脸沉色的表明不愿分手的坚绝态度后,便立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不愿再听他任何的理由。  
  “易炀——”尹文风望著他离去的背影,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真的要舍弃这段感情以及深爱你的段易炀?”从进门到现在只在一旁聆听他们谈话的尹文流,这时才开口出声。他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闹到这种地步?  
  尹文风沮丧地看他一眼,又唉了一声气,“要放弃一段感情谈何容易!而且又是对我情深如此的易炀,我挣扎了许久,但是……我们二人的脚步却使终无法协调,他需要的是可以令他安心呵护在掌心的人,而我则是不喜欢被束缚的人,所以最终会演变到这种情况,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他也是很难割舍这段感情,只是他们彼此都无法配合著对方的步调,所以分手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抉择。  
  那么……那个送你回来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听过他的解释后,尹文流稍能理解他执意分手的原因,但是真的没有其他人的介入吗?  
  “那个……唉!一时难以说的清楚,现在我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尹文风难得语意含糊地避开话题。  
  “有什么事比这个重要?”尹文流一脸纳闷。  
  “我决定要出国留学!”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现在就要出国留学吧?”尹文风肯定的头一点,尹文流又更为诧异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等毕业后,有那么急迫吗?”  
  “我之前参展的景观设计图得到我们教授一位朋友的赏识,他希望我能过去他们学校就读,他想栽培、发掘我更多的潜能,当时我只说再考虑看看;但是最近教授义频频催促我给他一个答覆,而且刚好又碰上跟易炀的感情问题,所以这一、两天我才决定利用这次的留学,让彼此分开冷静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而且你要去哪里留学?打算何时出发?又要去多久?你事先什么都没说一声,这样决定不会太过匆促吗?”  
  尹文流现在才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而被临时告知的他,也不知该对他说什么了。  
  “其实我也怕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会感到寂寞,所以本来是f打算毕业后再作考虑,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以易炀那种死脑筋是永远说不通的,看来我只好拜托史匡司多来陪陪你了!”尹文风答非所问的皮皮态度惹来尹文流一记不满的眼色。他昨了昨舌才正经的回答。  
  “一个礼拜后出发到义大利,至于时间大概三至四年吧!”  
  “这么快!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你,连找我商量的机会都没有,就自行下了决定,还亏我们是好兄弟,我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这段时间他都不晓得他心里的挣扎,也不知道他已经朝著未来的目标前进,心中难免有淡淡的落寞。  
  尹文风促狭一笑地搭著他的肩往楼上走去,“这种事还不用你为我瞎操心,倒是你跟易炀今晚为什么会在一起?而又为什么他会受伤?你都还没告诉我呢!”  
  两人边谈边走上楼,尹文流将今晚突发的一切全部据实以告,唯一保留那不具任何意义的吻,他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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