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当初都同意的,只要他一找到小波,男孩取代小波的期限就立刻结束,必须马上离开。
所以他并没有错,即使他的确利用了男孩来填补寂寞,但他并没有强迫他,而是男孩自愿成为替身,条件是谭仲海提供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
是以,现在他要男孩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已经找到了小波,男孩自然不能再留下来。至于住的地方,他可以为他安排,帮他找个公寓,直到他有份工作或是找到另一个男人接受他为止……
突然,谭仲海的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怎么回事?
未来将有另一个男人像他一样的供男孩住处,而后男孩会如同对他一样地为男人整理屋子、做饭,晚上为他按摩,甚至让人拥抱着他充满花香的温暖身体……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谭仲海的血液便在刹那间一阵上冲!
霍地,他离开办公桌,搭着电梯来到顶楼,而后在冷冽的北风吹袭下慢慢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半年了,他跟男孩在一起已经将近半年了。
然而他要的人是小波,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事情。
其它的事,他没有必要再去多想。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是让那个男孩离开他的屋子。
轻轻的,他闭上了双眼,让十二月的寒风吹着他,而他的心中已有了决定。
回到家后,谭仲海看着帮他拿过公文包、笑着迎接他回来的男孩,尽管有些迟疑,但他仍是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跟你……”
不等他说完,谷鸢原来腼腆的笑容出现一丝慌乱,匆匆的跑回厨房,“不跟你说了,鱼快要焦掉了!”
看着他急忙跑向厨房的模样,谭仲海吐了口气。也好,等他忙完了再平心静气的跟他提这件事。
可谷鸢却像是永远忙不完般。
“我在洗碗呀!你站在旁边会干扰到我,等会儿再说吧!”
“你别说了,衣服脱下来,让我先把衣服洗了再说。”
“等等,我突然有个花艺的点子,我要出去买花,等我插完花再说……”
就这样,谷鸢总有做不完的事,还不愿意让谭仲海作陪,因此谭仲海欲说出口的分手话语,只能一直的哽在喉中。
接下来的日子,谭仲海回到家往往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要是以往,男孩总会等他回来,帮他做份宵夜或是为他按摩,但现在男孩总是早早入睡,仿佛害怕着什么般,一直避免着跟他正面接触的机会。
谭仲海坐在床头,不自觉的抚着谷鸢的睡脸,心忖或许男孩早已发觉他想要对他说什么也说不一定。男孩一直都是这样敏感细心的人呀!何况最近这些日子来,他的表现跟说话的语气都是那样的不自然。
男孩一定发觉了吧?所以,他才会如此躲着他。
然而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尽管他觉得有点无法启齿,所以才让事情一拖再拖直到了现在,但该解决的问题最终还是得解决的。
这晚,当谷鸢坐在客厅沙发上傻傻发愣一阵子,突然想到要做饭时,突地,他的手机传来接收简讯的声音。
他拿起放在客厅桌几上的手机,按下按键,便看到谭仲海传来的讯息
现在我正要回家,你好好的待在家中,别出门去买东西,今晚你也别煮饭,我会买晚餐回去,有件事情我们得好好的谈谈。
读完简讯后,因为害怕不已的关系,手机从他剧烈发抖的手中掉落在沙发上。
他的胸膛急剧起伏着,惊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仲海要回来了,他要跟他谈已经找到小波,他们的关系宣告结束的事。
不!他不要分手,他不要离开仲海,他不要!
一想到这里,谷鸢抹去了泪水紧张的拿过一张纸写下留言后,便到玄关急忙穿上鞋,在谭仲海还未回来之前赶紧离开屋子。
他是那么的无助,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逃离。
当谭仲海回来后,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他来到客厅桌几边,看到上面的一张白纸上头有留言——
仲海,一个朋友有急事找我,找到他家去住一天。
看着留言,谭仲海轻叹口气。被他逃了!
他这样逃避又有什么用?总有一天他们还是得坐下来谈啊!
之后,谭仲海一个人吃了带回来的晚餐,看了一会儿电视,洗澡,而后又在计算机桌前工作一会儿。听着狂烈的北风撞击窗户的声音,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孤寂。
此时他才突然发现,男孩一直都是那样笑着陪在他身边,从明灿的笑容到腼腆的微笑,他都是一直温柔无怨地待在他身边,即使被逼着失去自己的笑容,他也从未离开过他。
可今天,他却外宿了。对方是他的朋友?男人还是女人?
他们是什么样的朋友关系?在那个朋友面前,男孩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吗?
突地,外头强风的一阵狂吹使得窗户发出猛烈的轰隆声,将他心底莫名的心思给拉回来。
他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窗户关紧锁上。
这次来袭的寒流真的是相当冷冽强大。
关掉计算机、准备上床睡觉之际,他又茫然地看了漆黑的窗外一眼,听着疯狂呼啸的风声,突然,他想起男孩对他说过的话。
他无家可归。
现在的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回去见家人,也没办法去找朋友,这是男孩最初曾跟谭仲海说过的。
那么,今天男孩去找的那个朋友是谁?真的有这个人吗?或者说……
下一刻,谭仲海已不再想得下去,他直接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就往外头冲。
“这个笨蛋!不是说无家可归吗?那你要去什么地方?”
他又生气、又着急地从地下室将车子开出,在公寓附近的所有街道巷弄找寻,男孩没有带皮夹出门,应该不会走太远!
他焦心的扫视着每个黑暗阴冷的角落,担心男孩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当他的车子经过公寓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时,他停下车走进公园里。
这个白天时聚集了小孩、主妇以及老人的绿意公园,在强烈寒流过境的夜里,只显得一片空旷阴冷。
在一阵搜寻过后,倏地,他听到唆唆的声响,而后他的脚步往那个瑟缩在溜滑梯底部的身影急急走去。
谷鸢全身不断发着抖,看到谭仲海出现时,原本他想要赶紧逃走的,但他全身已经冻得有些麻痹,迟疑之间,谭仲海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逃不了了。
他低着头认命的叹息,抱紧双臂的手不断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的关系;他的齿间打颤,呼出白色的雾气,闭着双眼,静静等待谭仲海对他提出分手。
“回家吧!”
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谷鸢讶异的抬起头来,眼泪在下一瞬间就落下来了。而谭仲海已经走近他的身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
谷鸢红着眼眶看着只穿一件单薄长袖睡衣的谭仲海,齿间有些打颤的道:
“你……会冷……”
谭仲海不理会他的话,只是兀自抓住他的冰冷双手,将之搓暖,并微皱眉头的道:“穿上!你比我冷好几倍……”
说这话时,搓着男孩冰冻手指的谭仲海心底悄悄涌起一抹痛楚。
而后,他扶起男孩的身子,牵着他的手走向停车的地方。
寒风呼啸的夜里,谭仲海紧握着掌心里隐隐颤抖的手指,听着男孩强行忍住的啜泣声,他慢慢的闭上双眼。
说不出口。早已决定好要跟男孩分手的无情话语,他说不出口。
现在的他心底能够感觉到的,只有一阵莫名的痛……
他们的问题就这样延宕下去了。
当初说要好好谈一谈的事没再提起,他们的生活就像回到往常般,谷鸢每天为他煮着三餐、整理屋子,设计花艺布置每个房间角落。
对于谭仲海,他已不再逃避闪躲了。
只是他的心却还是担心害怕着,每天他都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就怕哪天谭仲海对他提起分手的事情。
而最近,他感到谭仲海的心情似乎有些郁闷,他心底偷偷猜想着,谭仲海沉闷的面孔是不是跟小波有关?
趁着谷鸢洗碗时,在书房里的谭仲海闷闷地看着手机上小波的手机号码,而后拨出,结果仍是一样无人接听。
为什么小波不接他的电话?
那天看着小波羞赧微红的面容,他一直以为小波或许对自己仍有往日的感情,可为什么小波不接他的电话,也不主动打电话找他?
难道说这一切是他自作多情,那一天的重逢其实并不是小波所期望的?
谭仲海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很过分,他无法狠下心斩断跟男孩之间的关系,却又不愿放弃这些年来不断追寻、终于又再次相遇的小波。
他真的不能放弃,否则他这些年来的执着又算什么呢?
他呼了口气,将手机合上,放在计算机旁,手指不断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是的,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想要小波,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思及此,厨房里洗涤碗盘的清脆碰击声传入了耳朵,他的眉头纠结起来,想起了男孩哭泣的脸,他的心不知为何又莫名的疼痛着。
然而,尽管他仍不能理解那股心痛是为了什么,有些事……他还是得做个了断。
谭仲海在一个休假的周四上午,跟旁边正在为他烫衣服的男孩说公司有事,要出去一趟。
谷鸢看了眼他的神情,又将目光移回正在烫的衣服上,温柔地说:“路上小心。”
谭仲海离开之后,谷鸢将熨斗放下,几滴眼泪落到刚烫平的衬衫上。
而后他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披件外套,走出谭仲海冷清清的屋子。
谭仲海的车子在路上急急的行驶着,前往那天小波曾跟他提过的任职学校。
他的心有些困窘不安,一直到了学校的敦职员办公室,一位老师帮他广播时,他仍是忧心着如果小波早已不再喜欢他,他这样的行径会不会太过分了?
等到孟波罗听到广播急忙回到办公室,看到孟波罗望着他的惊讶神情,谭仲海有些窘迫的跟他解释前来的原因。
听了他的话语之后,孟波罗连忙向他说明,说是自己的手机跟他给他的公司名片不小心搞丢了,所以才没办法跟他联络。
知道了小波的失联原因后,谭仲海才总算放下心来,也因此没发现孟波罗向他解释时眼底出现的那一抹慌乱。
谭仲海向他提出一起去看电影的邀约,孟波罗有些羞怯的答应了。
当谭仲海还在为小波答应他们的约会而振奋不已时,突地,他却发现小波的眼眶红红肿肿的。
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淡淡地说晚上没睡好……
仿佛再也不舍小波这样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惹人怜惜的模样,谭仲海两手往前一伸,像往昔般捏住孟波罗紧绷的脸颊道:“小波,笑一笑嘛!你笑起来比较好看喔!”
登时,脸部突遭袭击的孟波罗双手不断在空中挥舞着,哇哇的叫着要他放开;然而谭仲海只是爽朗的对他笑着,其它办公室里平常跟孟波罗较没交集的同事看了他的逗趣表现后,也对这个平常老紧绷着不知怎么表达感情的同事露出了微笑。
转眼间,原本有些冰冷阴郁的办公室气氛霎时明朗了起来。
谭仲海摸了摸以往再熟悉不过的柔软黑发,俊朗的对孟波罗笑道:“小波,你还是这样有着生气的模样最好,要一直保持下去。”
站在办公室外头远远看着谭仲海亲密摸着孟波罗的头发,一路跟踪谭仲海追到这所学校的谷鸢深深的吸了口气,脚步沉重得不知该如何移动,含泪的双眼默默的移开视线,不想再看到谭仲海对那个人的温柔疼惜。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却见到另一边的走廊上矗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双眼跟他一样紧紧的盯着办公室的方向;末了,像是认输一般,男人痛苦的吐了口气,拖着落寞的步伐默默的转身离去。
谷鸢看看那男人,而后又看看办公室里深深凝视谭仲海的孟波罗,他的嘴角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原来,痛苦的并不只是他一人。
夜晚时分,谷鸢和谭仲海并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各有所思。
突地,谷鸢转过身子看向谭仲海,问道:“上次你说要跟我好好谈谈的……是什么事?”
“没什么。”谭仲海像是要避开什么似的对他说道。现在的他不知为何相当不愿看到男孩哭泣的脸,亦不想伤害他。
就是因为如此,至今他还不能跟他提出分手。
然而现下如此僵持的情形却让他深深感到罪恶,不论是对小波,或是对现在待在他身边的男孩。
“仲海,明天……”
“抱歉,明天公司有事,可能得加班,不能陪你了。”明天是他跟小波第一次约会的日子。
“是吗?”谷鸢躺到谭仲海的怀里,目光空茫,口里喃喃问着:“仲海,你爱我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他只是个替身啊!他绝对没有资格问这种问题的。
但此刻的谭仲海却不像以前那样无情的责骂男孩,眉间仍是微微蹙紧,回答时的笑容带有一丝为难。“嗯……”
听见他的回答之后,谷鸢绽放一抹腼腆的微笑,而后更贴近谭仲海的胸膛。
假的。
谭仲海对他的承诺是假的,他对谭仲海绽放的笑容也是假的,但他已不想再强求什么,毕竟他只是个替身。
谭仲海根本没必要理会他的感情,然而他还是为他说了谎,只因谭仲海不想伤他的心。
虽然,他的心早已伤得千疮百孔,不差这一点了。
悄悄的,谷鸢的眼角滑落一滴泪,而后心力憔悴的他在谭仲海的怀抱中渐渐睡去。
谭仲海如同以往的抱着怀里的人儿,突地,他发现自己已习惯闻嗅着男孩身上的花香味道,沉溺在男孩的温暖体
香中,他的内心不禁对小波感到一阵歉疚,而后他轻轻推开男孩的身体,让他远离自己,因为他要的人应该是小波。
浅眠中发觉自己被推开的谷鸢微微睁开了眼睛,嘴角苦笑着。早习惯了,就算被伤害,他已渐渐感觉不到痛了……
谭仲海从来没有想过,他第一次跟小波的约会,竟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或许是出门时男孩为他穿衣,如同以往的送他到门口,却笑容灿烂的对他说路上小心的关系吧!
男孩恢复他原来的笑容了。这样的笑容霎时让谭仲海看傻了眼,他也不去问为何男孩不再扮演小波,毕竟早已没有必要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男孩的明灿笑容里好似透露着某种讯息般,让他有些介意。
结果,今天他跟小波一起走在街道上时,他常常不自觉的想起男孩,心忖如果他知道他欺骗他,他是不是会哭泣呢?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男孩?
跟小波的约会他明明已期待近十年了啊!但当他在十字路口牵着小波的手过马路时,他竟又莫名的想起那个寒流夜里,他握紧男孩颤抖的手指,带着哭泣的男孩回家的情景。
看完电影、吃完饭,他开车带小波到山上看夜景。
当他们被眼前的浪漫气氛所迷惑,两人四目交接,彼此唇瓣渐渐接近的那一刻,他竟又想起了男孩……伤心哭泣的脸孔。
在亲吻到小波的唇瓣之前,他莫名的煞住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后来出乎意料的,他竟被小波狼狈的推开!
瞬间,他有种被男孩狠狠打一巴掌的错觉。
之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罪恶感而向小波坦白,说自己其实跟另一个人在一起,可是那人并不是他的情人,只是个替身。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今天一直想到男孩?他根本不可能会爱他,他爱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小波,不是吗?
对于他的坦白,小波似乎相当惊讶,嘴里忍不住对他抱怨着:“仲海,我好想打你一拳!当年你拒绝我的告白,可是你却又找了个跟我长得相像的人成为我的替身。这算什么?可是……我想现在的我恐怕也没有资格责怪你,因为……”
简直不能置信,小波后来竟也对他坦白说其实他也跟个不算是情人的男人在一起,且好似已深深爱上对方。然而却因为他觉悟得太晚,那男人已经离开他的身边。
正因为如此,小波看着他似乎仍理不清心中迷惑情感的样子,便深深叹息的对他道:“仲海,倘若你发现有了真心想要疼惜的人,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千万别等到那个人离开了才感到深深后悔。”
千万别像小波一样……
至此,他知道他跟小波的感情似乎已朝着另一个方向行进了。这些年来对于彼此的执着都因为遇上另一个人而悄悄有了变化,但他们之间的友谊却也以另一种方式存续下来,这一辈子都不会遗忘。
只是,他真的已经放弃这些年来的执着,爱上男孩了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舍不得看男孩哭泣,舍不得男孩难过,相当相当的舍不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那个替身男孩的角度已慢慢改变了?
为什么他一直在意着出门前男孩对他的笑容呢?明明是那么灿烂炫人的笑容,他却好象看到了一抹伤心的泪光在男孩的眼中悄悄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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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取代期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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