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雨 第七章

  朝阳初照,大地被染成一片金黄,这是雨族一天中最好的时刻,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由于昨夜雨族中难得起雾,大夥儿都早起接取朝露。
  这时,萨多斯抱着身体衰弱、毫无生气的雨月回到了雨族。
  看见回来之人是谁时,大夥儿都来到萨多斯的身旁。
  “萨多斯,你回来啦!!”
  “耶!雨月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们累了,想休息。”萨多斯一句话推辞了众人的好意。
  说完,他便带着雨月回到自己的帐包内。
  “什么嘛!那是什么态度啊?真是让人气愤。”
  “就是说嘛!”
  “就是啊!讨人厌的个性。”
  将雨月安置好后,萨多斯来到了老族长的帐包。
  刚才族人那热情的模样让他感到奇怪,怎么突然关心起雨月来了?
  “老族长,是我,您起来了吗?”
  由于全族中就只有老族长的帐包还算过得去,昨夜只好让出来给龙行住了,没想到不明就里的萨多斯来此问安。
  娇漓看龙行仍未醒来,不想吵醒他,便走了出来。看清来人,她不禁大感意外。
  “是你。”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
  还等不及娇漓制止,萨多斯就冲了进去。
  “他?”萨多斯实在没想到龙行竟会出现在此。“他怎会在这里?”
  “喂!你小声点啊!小心把爷给吵醒了,昨夜爷很晚才睡耶!”宫招看见一脸兴师问罪的萨多斯,不高兴的将他给推离了床头。
  早就醒来的龙行坐了起来,这时娇漓赶紧为他更衣。
  “爷,不好意思,吵醒您了。”
  “啊!您醒了啊!”宫招怒瞪着萨多斯。
  “你为何要来这儿,这不是你讨厌的地方吗?”本就不喜欢龙行的萨多斯开口就是一阵讽刺。
  “哼!你偷了我的东西,我还没找你,你竞先找上来了,怎么?这是雨族的待客之道吗?”没什么睡饱的龙行,口气也不好。
  “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
  “我的月。”龙行讲得理直气壮。
  “月?”先没会意过来的萨多斯,随之才想到,气呼呼的说:“月可不是你的,他更不是东西。”
  正在两人争论不休时,老族长为了给龙行请安而一早就来,没想到竟看见萨多斯正与他吵着。
  “萨多斯,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见老族长,萨多斯先是恭敬的鞠了躬,随后问:“老族长,为何他会在这里?”
  “萨多斯,注意你的口气,不论如何,龙行都是我们雨族的龙主。”阶级观念极强的老族长严正的说。
  “哼!”萨多斯不满的偏过头去,要他这样称呼龙行,打死都不可能!
  看了一下萨多斯,老族长明白他的想法,也不再勉强,便对龙行笑道:“真是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请龙主见谅。”
  “月呢?”龙行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无谓的言论上。
  知道萨多斯绝对不会说的老族长赶忙答:“应在他的住所才是。”
  龙行立刻起身要走,却被萨多斯给拦了下来。
  “你不能去见他。”想及雨月已知那件事,要他在此时面对龙行怎么行?
  不理他的拦阻,龙行还是迳自走离帐包,正想再上前的萨多斯却被老族长给制止。
  “算了,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吗?”老族长像是已知道他们这趟去所发生的事一样叹了口气。
  “可是……”
  “如果不经过这关,谁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老族长……”
  雨月躺在床上,哭红的双眸仍然泪流不止,想及那封信的内容他就心痛,他终于明白为何大家老说他不是雨族人,为何大家如此怨恨他,为何萨多斯不愿他想起过去,也许不想起会比较幸福。
  “娘,我好苦,救我……”
  轻喊着一直思念之人,雨月只有心痛。要是在龙云庄内自残的那一刀再深些,就不必活得如此痛苦了。恍惚中,他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剪子。
  看着自己白细的手腕上那带蓝的脉子,耳旁响起了小时候般则那尔诅咒他的话。
  “割下去就没有痛苦了。”雨月已有些神智不清的微笑着。“是啊!割下去就什么都不用想,也没有痛苦了。”
  就在他要割下时,走来的龙行正好瞧见,一手夺下了剪子,还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手臂。
  龙行火大的对他大吼:“可恶!你这是在做什么?”
  看见龙行时,雨月先是高兴,随后想起那封信,又让他有说不出的心痛:不,他不要现在看见他。
  “出去、出去!”雨月只能以这方式来拒绝见到他。
  “你在说什么?”见他这反应,龙行可真的火大了。“看着我!”
  也不管雨月愿不愿意,龙行强行将他的脸拉起,要他看着他。
  望着龙行,雨月泪水如决堤般流下。
  “不要……”
  “你到底怎么了?月。”抱着他,龙行真不知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才几口不见竟变得如此憔悴不堪、泪流不止,看得龙行又是心疼、又是担心。“我来带你回去了,和我一道回去吧!”
  “不、我不要与你回去,我不要!”雨月激动的大叫,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害得龙行抬不起头来做人。
  “你说什么?”紧抓着雨月的双臂,龙行气愤的看着他。不惜放下一大堆的公文,前来这讨厌的雨族,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种答案!
  “我不会和你回去。”较平静下来的雨月冷淡的对龙行说。
  “你!”先是恼怒的龙行随后想了想,以雨月的性格,没有什么重大事的话,不可能改变他的初衷,他吸了口气平缓自己的气息。“说吧!是何事困扰你?”
  “没有。”转头不看他,雨月怕自己要是看着他会心软。
  看着意志坚定的雨月,龙行露出一脸邪容。“要是你再不说,那我就用我的方法让你说。”
  “什么?”
  还来不及反应,雨月已被龙行压倒于床上,并扯下前襟。
  “不要!”
  “要我住手也行,说出原因。”
  还没得到答案前,龙行怎么可能轻易罢手?抚摸着雨月因激动而微微出汗的滑嫩肌肤,一手直采而下触摸着他的禁区边缘,嘴不停吻着他白皙的脸颊,另一手慢慢游到他可人的乳峰,重轻的撩拨着。
  “不……”这样的刺激让雨月想起了那夜被龙行占有的幸福与快感,这份感觉让他一时忘了刚才的坚持。
  “怎么?有感觉了?”龙行戏谵的笑着。没错,这就是那夜的感觉。
  “嗯……”
  被龙行挑起了欲望的雨月.发出了娇柔的声音,像是在引诱着人来占有他的身心;听见这音调的龙行怎么忍得住?快快的褪去两人的衣裳,一寸一寸的品尝着雨月的馨香。
  “你真的好美,月。”
  “龙……”
  雨月是如此的美艳动人,让龙行再也抗拒不了那诱人的胴体,将自己的欲望移到了那熟悉的地方。
  就在两人都进入忘我之境时,雨月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推开上头的龙行。
  “不行,我们不能!”
  欲火焚身的龙行立刻强行的又将雨月压在身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有了感觉又推开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戏弄我!”
  “不、不是的,龙……我们是……不能的、不能!”泪水不停,雨月多渴望龙行的占有,可是两人的关系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气死我了,你一直只说不要、不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被欲念扰得心思大乱的龙行,抓着雨月的头发不悦的问。
  “龙……”
  担心雨月的萨多斯不放心的随后也赶来了雨月的住处,没想到才一踏进门就看见两人赤身裸体缠在一起。
  “龙行,你在对雨月做什么?”怒不可遏的他一把推开龙行,拿起一旁的衣服为雨月披上。
  “哼!”被这个家伙硬生生闯了进来,这下什么欲火都没了,龙行拿起衣服穿了起来。“我说过他是我的,我要怎样是我的自由。”
  “你说什么?”听见他说话的口气,萨多斯简直快气爆了。
  “难道不是吗?别忘了那一夜之后,雨月就是名副其实龙的人,除非我先不要他,不然他是逃不了的。”
  听见他这么说,萨多斯大笑。“哼!雨月就算没有那夜也是龙的人。”
  “你说什么?”
  萨多斯将雨月的娘亲写给雨月的信拿给龙行。“看过之后你就会明白了。”
  接过信,龙行打开来看,信中写着——雨月吾儿:当你看见这信时娘早巳不在人世了,虽然娘一直不希望你想起小时候的事而用封印将它封了起来,可是你也有知道的权利,在看过这封信之后,娘所为你封的封印将会瓦解。
  你一直问我你的爹是谁,我从未回答过你,那是因为顾及龙与雨的誓约。
  你现在已长大了,一十年前的尊约已不存在,也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你爹就是雨的尊主,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作龙行,也许你很难接受,不过这都是事实。
  娘亲希望你不要去见他,答应我好吗?
  娘亲笔
  萨多斯开口道:“这下你该知道了吧?雨月是你……”
  “有多少人知道这事?”龙行表情冷漠,竟问了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什么?”
  “除了老族长和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事?”
  “没有了。”
  龙行点起火,将那封信给烧掉。“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没想到他会是这态度的萨多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连一直没说话的雨月也感到不解。
  “既然是我的亲弟弟,那就和我回京城。”龙行一把将雨月抱起。
  “什么?”被龙行抱在怀中的雨月不解的看着他.自己可是他憎恨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他为什么还要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你想对月怎样?”龙行一脸不在乎,让萨多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说呢?”龙行阴阴一笑,让人摸不着他的笑中涵义为何。
  一早就被雨族之团团围着的娇漓和宫招简直快忙翻了,每个人都跟她们要食物,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分发后,终于将那些人打发走。两人才要去看雨月的状况时,就看见龙行抱着雨月走来,而萨多斯不是很高兴的跟在—旁,来到老族长的帐包。
  “爷,您回来啦!”看见龙行的宫招马上跑到他的身旁。
  娇漓看着虚弱的雨月,关心的问:“月,你还好吧?”
  “嗯!”被抱着的雨月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点点头,这时候老族长由帐包内走了出来,看见三人的表情,也不难猜出发生了何事:叹了口气,也走到他们的面前。
  “龙主,可以请您来一下吗?我想让您看一样东西。”老族长道。
  “嗯!”龙行点头。
  “雨月和萨多斯也来。”
  “好。”
  众人随着老族长来到一处洞穴前,一行人便走了进去,洞内光线昏暗不明,再深入则渐渐有了些微的烛火;大夥儿走近一看,里面摆设典雅清幽,有着淡淡的檀香味,最让所有人震惊的是眼前那幅巨画。那幅与龙云庄内禁地一模一样的美人图,不同的是两个美人身上竟被龙缠绕着。
  老族长先是拈了一点檀香粉丢进香炉内,顿时更是浓香四溢,他跪在石雕前念着雨族咒语,过了一会儿后才又站了起来。
  “你们应该都看过这幅画吧?”老族长淡淡的说。
  “怎么会?这不是……”萨多斯不敢置信的看着石雕画。
  在场除了不明就里的娇漓和宫招,龙行和雨月都与萨多斯一样充满疑惑,为何雨族内会出现这幅画?
  龙行将抱在怀中的雨月放下,让他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来到老族长的旁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栖奄的死法,我想你们应该都见过魅姬了。”
  “魅姬,你说那妖怪?”
  这时所有人都想起了龙行被暗杀那件事。
  “是的,她是从老龙主时代就存在的妖怪,也是龙主母亲会死的主因。”
  “什么?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那女人害死的?”听到老族长如此说,龙行略带激动的问,“果然龙主也被封了记忆。”
  “你说什么?”
  看着龙行,老族长叹了口气。“您的母亲是自杀,并不是雨月的娘亲害死的,这个真相之所以被隐瞒,是老龙主与雨月的娘亲所订的约定。”
  “约定?”这下连龙行都不解。
  “我想你们该知道你们是兄弟之事了。”
  “什么?爷和雨月是兄弟了”娇漓和宫招互看一眼。“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两人很迷惑,可是却没有人有心情理会。
  “我想龙主应该看得出来,这画上一位是雨月的娘亲,另一位是您的母亲吧?”
  “那又如何?”
  叹口气,老族长坐于石椅上,脸带忧愁的说:“也到了该告诉你们实情的时候了。”
  “实情?”
  到底什么才是事实?难道龙行一直以为的事实不是事实吗?他愈来愈不懂为何老族长要这样替雨月的娘亲辩解。
  “是的,这必须从二十年前的那夜说起了。”
  话说二十年前——龙主的母亲是人如日阳、法力极强的女法师,而雨月的娘亲是人如柔月、巫力极强的巫女,两人情同姊妹,在雨族是完美的除妖组合。有一天老龙主来到雨族,看见两人的美丽,因之对两人深深动情,随后娶了她们回龙云庄,自此两人亦帮了老龙主不少忙。
  有天老龙主等人奉皇命要除妖,遇见了从古封印中逃出的妖怪魅姬,她没有实体,却能挑起人性最贪婪的部分加以利用,进而侵占人心。
  经过一番激烈的对阵后,老龙主始终久攻不下,又因旧病复发而伤重吐血:龙行的母亲看情形不对,魅姬是个无实体的妖怪,就算众人联手也无法伤到魅姬,于是她用法力将魅姬封在自己体内,才结束了一段激战。
  日子久了,渐渐的她再也压制不了魅姬的诱惑,灵魂一寸寸被贪婪妒忌侵蚀,身体也渐渐被腐蚀,一天比一天还要来得痛苦,已到了几近疯狂的地步,只好将自己关了起来。在某天终于忍不住的她,要求雨月的娘亲不管如何都要将这妖怪封印起来,并且不要让龙行明白自己因何而死,于是她举剑自杀。谁知那时龙行刚好跑进来,看见他的母亲全身腐烂,也许是印象太深,就算雨月的娘亲用巫力将他的记忆封住,也无法消除他的愤恨,反而以为是雨月的娘亲逼死他的母亲。
  由于那次的战役老龙主已无法再使出较强的法力,为了不让魅姬因为他的法力减弱而侵入京城,也为了保护老龙主,雨月的娘亲忍着悲伤带着刚怀着身孕的身躯离开了龙云庄,两人也约定在二十年内以不再供给雨族水源来保护龙的命脉,而用她的巫力来使天下雨,在外则谎称她做了对不起龙的事而被赶离。
  回来不久后,听见老龙主因旧伤未愈、又被魅姬打伤而死于非命伤心的她苦撑着身心的煎熬过了几年,有天消耗太多灵力的她再也撑不住,于是在雨月七岁那年因伤心过度而病逝。
  另一方面,因龙不再给水,所有雨族之人都怪罪雨月的娘亲,在她死后有些人依然想不开,还将那错误怪到雨月身上:然而雨月的娘亲一直到死都宁愿别人恨她,也不要所有人觉得龙保护不了信奉他的雨族。
  “这就是事实,希望龙主不要再怪罪月了。”
  “这怎么可能……”
  听完这段往事,渐渐的龙行身上的封印也解开了。
  龙行难以置信母亲原来不是被雨月的娘亲所逼死,而是自杀。
  一直以为的事实竟都是因为约定所编的谎言,为的是保护父亲的生命,为的是维护母亲高贵的尊严。
  雨月的娘亲独自忍受忘恩负义的指责,如此坚忍的女人,谁能与之相比?
  龙行看到雨月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再加上那如同他娘亲的坚忍性格,难怪他会被他深深吸引。
  “也许您会难以接受,不过这就是事实。”
  对雨月的娘亲,老族长有说不出的抱歉。为了雨族,她的牺牲已是必然,可族人的不谅解,却让当时的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已心力交瘁的她。
  “是吗?”此时的龙行百感交集,看向眼前石雕上缺着眼珠的龙眼。“那龙坠该是泉穴的锁匙吧!”
  “是的,她们离开时各带走了一个龙坠当嫁妆。”想起当年两人披上嫁衣的模样美得无人能比,而且那也是雨族有史以来最热闹的盛事,想起那时的情景老族长不觉欣然一笑。
  龙行拿出怀中的日、月龙坠。
  看见那两块坠子,雨月有些不解,为何会在龙行的身上?“怎么……”
  “你想问为何它们会在我身上吗?”看见一脸疑惑的雨月,龙行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语:“是那夜留下的定情之物。”
  “啊!”这么一说,雨月才想起的确是那夜激情过后两块坠子才不见的,他不禁脸红起来。
  龙行像是很满意似的笑了笑.转身对老族长说:“既然已知道理由,那也该是解除掉雨族痛苦的时候了。”
  “谢谢您,龙主。”想到不用再借水度日的老族长欢喜的说。
  龙行将月龙坠拿给雨月。“这是你娘亲的遗物,理应由你来开启。”
  两人将日、月龙坠—同放人龙的眼珠处,一阵天摇地动之下,慢慢的石雕开始分成两半向左右推开.泉穴洞口出现,然后一声声轰然巨响由远而近传来,水也随之涌出,不久便成了一大片的湖泊,慢慢的雨族四周的草木也渐渐回春、发芽,一片绿意盎然。
  所有人走出了洞穴,已有二十几年不曾看过这么多水的雨族人民,对这神奇景象赞叹不已,狂欢喝采。
  “哇!是水!”
  “水哦!龙主万岁!”
  “龙主万岁!”
  欢呼声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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