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星陨落震山河,
天国上下唱悲歌。
悲痛化做千钧力,
前仆后继斩妖魔!
太平军闻听南王负伤落马,立即围了过来,挥泪呼叫:“南王,南王,快快醒来!”怎奈南王伤势过重,已不省人事了。这时,天王、东王、翼王业已登岸,闻讯赶来。官兵乘机反攻,炮弹“轰轰”,在人群附近炸开。天王也顾不得悲痛了,急令东王指挥战斗,狠狠打击官兵气焰。又命石达开不要参战,尽一切力量把南王抢救过来。
石达开眼滚热泪,命人用软床抬着冯云山,离开战场,暂避在一户山民家里。南王被轻轻放在床上,几个军医净了手,开始给南王验伤。石达开站在大夫身后,屏息凝神,注视着南王的伤情。但见他左肩头被弹皮炸伤,锁骨粉碎,血肉模糊;背部中箭三处,腿部有刀伤四处,最严重的是一颗子弹穿透左胸,肺部出血。军医们皱着眉头,冒着大汗,紧张而仔细地为南王治疗。先把碎骨拣净,又把嵌在肉里的箭簇取出,把伤口消了毒,然后敷上止血药和止痛药。包扎完毕,又给南王灌了几粒丹药。
手术终于做完了。石达开轻声问军医道:“有无危险?”军医摇摇头说:“伤势太重,流血过多。恐怕……”军医不敢往下说了。翼王发急道:“恐怕什么?难道性命保不住了?”军医点了点头,悲愤地说:“可恨满妖,箭簇上都涂了毒药。毒与血混在一起,迅速扩散,所以……是……很难挽救的了!”石达开听了,剑眉倒竖,牙关紧咬,暗自骂道:满妖哇,满妖,只要我石达开三寸气在,决不和你们善罢甘休!想罢,又问军医:“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或者寻个偏方……”军医苦笑道:“翼王千岁息怒,什么方法也不管用了。即使华伦在世,李时珍重生,也无济于事了!”石达开心头非常沉重,一摆手,让军医们退出去。然后来到床边,俯下身子,看着南王。只见他双目紧闭,眼窝深陷,面如白纸,嘴唇干裂,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和死人一样。石达开把耳朵贴在冯云山胸部,仔细听了听,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石达开一阵难过,鼻子一酸,掉下了串串热泪。
石达开和冯云山相处时间不长,可是南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冯云山才高而不傲,位高而不骄,为人正直,心胸开阔,生活俭朴,不争名利,不计较个人得失;爱人如己,有长者之风;对天王忠心耿耿,对推翻清王朝信心百倍。石达开对冯云山这些难能可贵的品质,非常敬佩,一向把冯云山奉为师表,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最使石达开遗憾的是,由于战事频繁,难和南王常在一起。石达开曾想过:假如将来有了可能,一定与冯云山住在一起,好好向他学习学习。万没想到,残酷的战争,使他的理想落空了,而且来得这样突然!石达开怎能不痛心呢?
翼王把眼泪收住,长叹一声,便想去见天王和东王,商量一下如何安排南王的后事。刚来到院内,忽然听见在不远的地方,炮声隆隆,偶尔还能听到喊杀声。石达开这才想起战斗还在进行,看样子打得还相当激烈。他的心压缩得更紧了。
这时,从山路上奔来几匹快马。为首的是石达开的族弟石祥祯。他满脸硝烟,浑身尘土,衣服破碎,血迹斑斑,一把鬼头刀斜背在身后,眨眼问来到院外,飞身下马,大口喘着气走进院内。还没容他施礼,石达开就紧走几步,拉住他的手问道:“战事如何,天王现在何处?”石祥祯抹了一把汗,喘着气道:“禀翼王,仗打得很激烈,我军正在抢占风门坳。天王、东王都在那里督战呢!”石达开又问道:“清兵的头儿是谁,因何如此顽固?”“我们已经查明,埋伏在这儿的妖兵,都是从湖南道州来的。妖头叫江忠源,还有两个小妖头,一个叫汪兴铁,一个叫乔巴眼儿。他们带来八千多人,除少数官兵外,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土匪和练勇。这些家伙顽固得很。特别是那个叫江忠源的妖头,又凶、又狠、又狡猾,很难对付。”
提到江忠源这个名字,石达开早有耳闻。他是湖南新宁人,字常孺,号岷樵,举人出身。由于他当官儿心切,一心想穿上朝服,戴上花翎,所以,死心塌地投靠满清朝廷。出于他这种本性,对农民造反恨之入骨。在他二十三岁那年,曾率练勇(地主武装)镇压当地雷在浩起义,受到满清主子的青睐,赏给他个知县之职。从此,江忠源对清廷主子更是忠心耿耿,毕恭毕从。可惜他的官星不旺,始终也没高升。为此,他很失望,曾一度卸职归田,做渔樵之事。不过,这只是他一时感情用事罢了。像他这种人,哪能闲得住呢,自从太平军金田起义,永安建国,声震全国,江忠源再也沉不住气了,从家里跳出来,奔走呼号,到处游说,鼓吹财主、士绅出钱出物,组织练勇,对付太平军,好以此讨好满清朝廷。
由于目标相同,利害一致,地主劣绅都支持他。不到几个月,江忠源就搜罗练勇七千多人。他自任督办,掌握大权。从各地购置大批洋枪、火炮,装备起来。不可否认,江忠源确有一定军事才能。他把练勇分成十队,每队派精明强干的人带领,日夜操练。
在道州管辖的山区中,有个狮子岭,岭上有土匪五六百人。为首的就是汪兴铁和乔巴眼儿,对财主威胁很大。江忠源为讨好土豪、士绅,显示一下他的才能和胆略,曾三打狮子岭,只身入虎穴,最后终于把汪兴铁和乔巴眼儿降服了。江忠源很赞赏这两个土匪的能为,为了拢络人心,为他所用,便和这两个大王结成把兄弟,授予队官要职。二匪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练勇毕竟是民办的地方军队,不如正式官军牌子亮。所以,江忠源绞尽脑汁,想把牌子换换。为此,曾写信给钦差大臣赛尚阿,请求改编成官军,领受任务。赛尚阿官高位高,根本没拿他当一回事儿。只在复信中写了“原地待命,相机剿贼”八个字。江忠源知道,这是小瞧自己,暗道:走着瞧吧!我非叫你看看我江忠源是何许人也!此后,他一面加紧操练人马,一面派出细作,刺探太平军的活动情况。后来,他掌握了太平军永安突围、攻打桂林不下、又攻陷全州的情报。他估计,太平军肯定要向湖南进军,从路线看,必渡湘江,走蓑衣渡口。便决定在风门坳设下埋伏,出其不意,把太平军全部消灭。
为了这件事,他还亲奔道州借兵。知府安广达想坐收渔利,便支援他官兵八百,大炮十五门,火枪五百杆。江忠源又亲自来蓑衣渡口察看了地形,把兵力埋伏在风门坳一带的山上,又备下了足够的箭矢、炮弹。还在山口附近埋设了许多地雷,布下了层层陷坑。这家伙非常狡猾,把这一切做得十分诡密,严密封锁了消息。他想把太平军一网打尽,来个出奇制胜,一鸣惊人。
江忠源估计,一举剿灭太平军,是完全有把握的,特别是在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他看到太平军一片混乱,尸体堆积如山,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使他更加得意忘形。可是万没有料到,太平军竟如此勇敢顽强,视死如归,连妇女儿童都参加了战斗。不仅强渡了湘江,还迅速变被动为主动,进行激烈的反攻,使自己的兵力伤亡惨重,被迫退到山上,居高凭险,做顽强的抵抗。江忠源深知,自己的计划落空了。
书接前言。石祥祯谈到这里,精神立刻振奋起来。他继续对石达开说:“江忠源这家伙,虽然抢占了有利地形,可是他的兵打胜不打败,士气低落得很。可是,我们太平军就不同了,越打劲头儿越足,各王和丞相都参战了。天王把黄袍脱掉,亲自参战,还帮着弟兄抢救伤号,抬运炮弹呢。”
石祥祯继续说道:“我临来的时候,东王说了,他方才接到情报,向荣和穆彰阿正集结重兵,从桂林赶来。我们如果不能迅速闯过风门坳,就要腹背受敌。只有把风门坳拿下来,才能打开去湖南的通道,迅速占领道州,在那儿大量补充兵员和器械,我军的困难局面才能好转。”
翼王问道:“你看,我们能否从风门坳闯过去?”石祥祯满怀信心地说:“现在的情况是,官军泄气儿,我们鼓劲儿,肯定会把风门坳拿下来!对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传天王和东王的话,打仗的事儿,有他们就行了。让你一心把南王照顾好,想方设法把南王抢救过来。”
石达开听了,心情愈加沉重。他暂时不想把真情告诉天王和东王,只对石祥祯说:“南王伤势虽重,经过抢救,目前不会发生意外。请天王和东王放心吧!”石祥祯想去看看南王,石达开说:“南王正在睡觉,就不必打扰他了。”石祥祯往南王住的那间房子瞅了瞅,打马回去了。
这时,有个军医禀报说:“翼王千岁,南王醒过来了。”“啊?!”石达开又惊又喜,大踏步回到屋里,来到床前,见冯云山正微睁双眼,嘴唇抖动着。翼王轻轻坐在床边,拉着冯云山的手问道:“南王,您觉着怎样?”冯云山似乎没有听懂,也没有认出是谁,直盯盯地望着石达开。翼王又问道:“您觉着怎么样,伤口还疼吗?”“你是……你是谁?……”冯云山的声音极其微弱,吐字也不清楚。石达开明白他的意思,放大声音说:“我是石——达——开——呀!”南王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天王……天王……在何处?”石达开比划着说:“在前线呢!”“噢——”冯云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石达开忙取过一碗水,在军医的帮助下,给南王灌了几口。沉静片刻,冯云山又睁开了眼睛,似乎比方才精神多了。石达开高兴地问道:“伤还疼吗?”冯云山摇了摇头,问道:“东王、西王、北王现在何处?”“都在前线督战呢!”冯云山又点点头,向四外看看,然后抓住石达开的手,摇晃了几下。石达开知道他有话要说,忙俯下身子,轻声问道:“哥哥有何吩咐?”冯云山又向屋里看了一眼。石达开会意,忙摆手,让屋里的人退出去。冯云山满意地苦笑了一下,紧紧握住石达开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兄弟,前边战事怎样?”石达开道:“我军正在抢攻风门坳,有天王、东王亲自督战,很快就能告捷。您安心养伤吧!”冯云山继续口打咳声,痛苦地摇摇头:“愚兄已经不行了。有几句心腹之言,望弟转奏天王才是。”石达开心如刀绞,二目垂泪,哽咽着说:“哥哥有话请讲,弟弟牢记!”
冯云山又长叹一声,断续地说道:“兄本庸才,蒙天王不弃,允兄追随左右。本欲与诸君共饮胡虏之血,以复国安民,共享天国之乐。不幸中途睽离,负天王多矣!”冯云山说到这儿,喉咙发哽,二目一闭,淌出了眼泪。石达开竭力控制着悲痛,说道:“望哥哥以天下为念,善保玉体。”冯云山叹息道:“天命已定,非人力所能挽回的啊!时下我军初建,国本未定,人心不固,困难万端。望众弟兄忠心辅佐天王,同舟共济,众心归一,克敌制胜。兄纵死九泉,也瞑目了。”石达开连连点头。冯云山又说道:“清兵势大,非轻易而能平灭。只要弟兄同苦共难,不愁大事不成。我最担心啊……”冯云山稍微停了一下。石达开忙问道:“哥哥担心什么?”冯云山失望地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东王杨秀清啊!”石达开听了,不由一怔。冯云山见石达开有些吃惊,忙解释道:“东王有勇有谋,文武兼备,也能知人善任,理应身居要位。不过……不过此人好大喜功,心胸狭窄,视权如命,拒谏饰非……愚兄读遍史书,凡这种人,是很难成其大事的。请弟转奏天王,对东王要用而不纵。不然的话……”冯云山不往下说了。石达开颇有同感,非常佩服冯云山的眼力,他马上回答说:“弟一定把哥哥的话转奏天王。”
冯云山睁开眼睛,望着石达开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北王韦昌辉。此人是被迫加入太平军的,我尚未发觉他别的毛病,只觉得北王私心很重,有些地方口不应心,善于趋炎附势,事事追逐东王。对这种人,也应多加戒备呀!还有……”冯云山刚说到这儿,突然紧皱双眉,两眼发直,四肢抽搐。石达开忙喊:“来人!”军医速进屋内,经过紧急抢救,冯云山又苏醒过来。他大口地喘着气说:“大丈夫……提三尺剑纵横天下,事之不成,死又何怨?只恨不能与诸君共事疆场矣!”说罢,长长出了口气,再也不动了。
军医摸脉,脉搏已停,听听心脏,心脏已停止跳动,忙禀报翼工:“南王升天了!”石达开听了,扑到冯云山身上,放声大哭。
南王殉难的消息,立刻传到了前线。洪秀全听了,“唉呀”一声,摔倒在地,人事不省了。经左右急救,方才苏醒过来。他顿足捶胸,痛哭不止。东王闻听南王逝世,也不胜伤感,说了一句:“还请翼王安排后事吧!”他继续沉着督战。
这时,翼王来到前线,他一看天王悲痛欲绝,便不停地劝道:“南王升天,是侍奉天父去了,天王勿须悲伤!”众人也苦苦相劝,天王这才止住悲声。他手指山头,放声骂道:“江忠源,贼妖头!我非把你捉来,给南王报仇雪恨不可!”弟兄们听了,义愤填膺:“给南王报仇!”“活捉江忠源!”“冲啊!”“杀呀!”好似火山爆发,洪水决堤,势不可当,冲向敌阵。南王牺牲,变成了巨大的动力。时间不大,就杀退了官兵,占领了风门坳。江忠源死里逃生,率领残兵,逃奔道州去了。
太平军得胜,洪秀全这才带着诸王众将,向南王遗体告别。天王哭得死去活来,众人也都哭了。按照拜上帝会的规定,将南王尸体火化,把骨灰装殓起来,交给专人保管。
南王殉国,洪秀全这么悲痛,是可以理解的。正如前文书所述,冯云山是洪秀全最早的革命战友,是拜上帝会的实际组织者和奠基人,是太平天国政治、军事制度的规划者和组织者。正像《李秀成自述》中说的那样:“谋立创国者出南王之谋,前做事者,皆南王也。”《天情道理书》中说:“……南王随天王邀游天下,宣传真道,援救天下兄弟姊妹,日侍天王左右,历山河之险阻,尝风雨之艰难,去国离乡,抛妻弃子,数年之间仆仆风尘,几经劳瘁……历尽艰辛,坚耐到底。”可见冯云山,对太平军的革命事业是多么热情,革命信心多么坚定!
本来,杨秀清和萧朝贵加入拜上帝会,是经冯云山引见的,冯云山的地位仅次于洪秀全。在宗教地位上,乃是天父第三子。后来,杨秀清取得了正军师地位,萧朝贵获得了“帝婿”称号。尤其后来,太平天国的实权又落到杨、萧二人手中,冯云山主动退到他们后面。这虽有其他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冯云山的胸怀宽阔,为了革命内部团结,能把个人得失置之度外。假如冯云山不早死去,后来也不至于出现“天国内江”那种悲惨事件。毫无疑问,南王殉国,不仅天国上下无限悲痛,后人对他也很惋惜。有诗为证:
风门坳下西风寒,
蓑衣渡口泪涛翻。
天悲地恸将星落,
兵哭王泣帅归天。
大厦未成梁折断,
雄才初展竟长眠。
亮节高风传万世,
激励后人效云山!
书说简短,诸王把南王的后事处理完毕。石达开利用空隙时间,把南王的遗言密奏给天王。洪秀全不住地点头,牢记在心上。
风门坳本不是久居之地。太平军在这里稍做停留,就整队出发,奔湖南道州而去。
道州这个地方,四面环险,唯有一路可通,还净是山路,崎岖难行,本来利守难攻。怎奈这里的知府、守备都胆小如鼠,风闻太平军杀来,就弃城逃走了。江忠源更是“一次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也抱头鼠窜,逃之夭夭了;一八五二年六月十二日,太平军兵不血刃,就占领了道州。
经蓑衣渡一战,太平军损失三千余人。现在能战斗者,仅剩两千多人了,急需补充兵员,杨秀清时刻把此事挂在心上。太平军开进道州城后,杨秀清也不歇息,乘马到城内外巡视了一番,认为这里多山,易于防守,是增修战具、制备军火、补充粮草、扩充兵员的好地方,便决定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天王同意了他的想法。
为了补充兵员,杨秀清同西王萧朝贵联名发出了三道檄文,即著名的《奉天诛妖救世安民谕》、《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和《救一切天生天养中国人民谕》,派专人到各个村镇张贴、宣讲。这些充满农民革命激情、带有强烈宗教色彩的文告,愤怒声讨了满清朝廷的黑暗统治,号召群众“奉天诛妖”,规劝地方团练,不要“帮妖变鬼”。道州一带天地会的会众和挖煤工人约二万人,踊跃参加了太平军,兵员得到了很大补充,军威重振,形势大好。
东王想借此大好形势,继续进军,于一八五二年八月二十旧,把各王和各路主要军帅请来,商讨下一步的进军路线。许多人怀乡心切,总不愿意离开老家,主张放弃湖南,仍回广西。黄金文说:“领兵的弟兄,多系广西人,自幼在山区,扔下亲人,背井离乡,焉有不思念乡土之理!依弟之见,不如越都庞岭到灌阳,仍然回到广西老家去。那里人杰地灵,生活习惯,易守难攻,为何不回去呢?”东王冷笑道:“黄兄弟之言差矣!以当前形势而论,我们现在如骑虎背,只能进不能退,岂能复有顾恋?今日上策,莫如舍桂不顾,一直向前挺进,循江东南,略城堡,舍要害,直捣金陵,据为根本,然后遣将四出,分扰南北。即不成事,黄河以南,我可有矣!”天王洪秀全道:“东王所说,极有道理。请各位回去,说服弟兄们,扔掉思乡之情,抖起精神,直往前冲。这才是正理,这是天父的安排,是天心天意。往前走,金光大道;往后走,死路一条!”众人听了,急忙跪倒,唱起天父赞歌。礼毕,重新归座。天王命东王分兵派将,由石达开为先锋,向郴州方向挺进,七月二十四日克江华,二十九日克永明,八月十二日克嘉禾和兰山,十四日克桂阳,于八月十七旧拿下了郴州。满清官吏闻风而逃。太平军声势浩大,威震湖南。
太平军到了郴州,一面整休,一面继续扩军。又有大批湖南群众和天地会的会众,加入了太平军。尤其是天地会的人,有与清兵作战的经验,都是满身武艺,很大程度增强了太平军的作战能力。
杨秀清总结了桂林作战经验,认为很需要加强攻坚力量,便想把掘子军扩建成土营,命石达开寻找有穿山挖洞技艺的人。一天中午,石达开正在处理军务,有人禀报说:“有三位义士求见。”石达开把笔停住,吩咐道:“请!”时间不大,脚步声响,从外边走进三个人来。为首的是矬胖子,五短身材,脸皮黝黑,一对黑亮的小眼睛,看样子三十岁上下。那两个也都是五短身材,都长得瘦小枯干,年纪都不超过三十岁。这三个人见了石达开,赶紧跪倒施礼:“小人们给翼王千岁叩头!”石达开让他们站起来,和蔼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氏,贵姓高名啊?”为首的那个胖子答道:“小人们都是郴州人氏。我叫鲁国进,这是我的两个朋友,张贤仪、杨玱福。”鲁国进又说道:“我们都是挖煤工人,吃尽了满妖的苦头,受尽了人间的折磨。听说太平军救苦救难,普度众生,小人们非常高兴。特意赶来,愿投在翼王麾下,当一名太平军,希翼王恩准。”石达开见此人口齿伶俐,举止不俗,心中很高兴,不住地点头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但不知你们都有哪些技艺?”鲁国进答道:“小人们自幼挖煤,谈不上什么技艺,就会盗洞……对了,还会看地穴、地脉、凿凿地道。”石达开大喜,命人赐座,忙问道:“在郴州,会穿地道的人还有多少?”鲁国进道:“除了我们哥仁之外,还有九十三名。”身材瘦小的张贤仪腼腆地说:“鲁大哥是我们的师父,我们都是他的弟子。”石达开笑着点点头说:“好哇!鲁国进,欢迎你们师徒都到太平军来。我们早就想把太平军的掘子军改为土营,只愁没有穿地道的技艺人才。你们来得正好,现在我就决定,把掘子军交给你,以你们为主成立一个土营。委你当个军师,负土营全责。张贤仪、杨玱福为师帅,做你的助手。你们愿意吗?”鲁国进三人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说:“蒙翼王这样看重小人,小人们定报大恩。”石达开让他们起来,又详细询问了挖地道和盗洞的方法,以及需用些什么器械。三个人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断地讲了起来。石达开听了,特别高兴,禀报了天王和东王。杨秀清兴奋地说:“今后多攻坚战,很需要有支这样的特种兵。你要抓紧时间把土营装备起来!”翼王回去以后,命鲁国进把他的九十三名弟子请来,和掘子军并在一起,一面准备器械,一面操练技艺。洪秀全看了大喜。这个土营,在今后攻打各大坚城时,就用上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天,东王正在考虑继续进军的事宜,有人来报说:“探马有急事来报。”杨秀清道:“唤他进来!”话音一落,只见一个小伙子,满头大汗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给东王叩头。杨秀清问道:“长沙情况如何?你要详细奏来!”“是!”这个报事的答应一声,把探听的情况说了一遍,东王大喜。太平军这才又分兵奔长沙,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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