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梦情缘 第四章

  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更何况两个人同在小小一个城市。
  只不过实在太巧了些。
  车流汹涌的街角,我呆站了好一阵,这才想起,那女孩子依稀就是方昭言以前带给我看过的程氏千金。
  呆站着总不是办法,我对他们打招呼,“嗨。”
  程家千金大约已经认不出我,露出迷惑的神情。
  方昭言愣了愣,侧头对女孩说了几句,走过来,“好久不见。”
  我笑笑。
  自从情人节那天翻脸之后,至今已经接近半年不见面,确实很久了。
  他踌躇了一下,说,“我想和你谈谈。现在有空吗?”
  我点头,“好啊。”
  装满食品的众多纸袋就放在墙边,我和他顺着街道随意的走。
  沉默了一阵,我先开口,“今天好巧,你会来这里。”  
  他望了身后的程家千金一眼,“她家就在附近,我今天是来拜访伯父伯母的。”
  我笑,“什么时候结婚?”
  “按程家的意思,婚期订在八月八号,不很久了。”
  谈话突然中断了。又沉默了很久,他开口说,“我曾经找过你。”
  “是吗?”我随口问,且听他说。
  “小御,你被方恒除名等等,都是我父亲瞒着我做的。当我知道,已经是一个礼拜后了,却再也找不到你。他思想顽固,请你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我说,“除名也好,冻结账户也罢,这些手段我真的不再介意,就算是你打我的那一串,我也不介意。”
  他的脸上闪过愕然的神色。
  我停住脚步,注视着对面的他。“我只介意一件事,你说你方昭言后侮认识我。”
  他叹息一声,露出懊恼的神情,“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你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向我告白。如果是私底下说,也不至于这样让我吃惊难堪。你也能想到,风言风语万一传出去,对方恒集团的形象会有极大的负面影响。”
  我说,“因为面子影响,你宁愿舍弃我们这几年的感情?”
  他沉默了几秒,“我有我的立场。小御,你要谅解我。”
  “你有你的立场,我理解,但我无法谅解。”我对他笑笑,“昭言,再见。祝你新婚快乐。”
  挥挥手,和他告别。
  昭言,你每次考虑的事都很多很全。但你一定不知道,为了能把对你的感情说出来,我储存了多久的勇气。
  就算是神经再粗大的人,也总有些事情能痛彻心扉。
  鼻子又有点酸酸的,我抬起头,把手插进口袋里,用力的握紧手指。
  我不会哭。
  我不会为一个人哭两次。
  透过早晨阳光的朦胧光晕,我看到大街上有人正注视着这里。修长的腿靠在车门上,浅褐色泽的头发微微随风飘动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我愣住。
  熟悉的声音从大街上传过来,“小御,走了。”
  季风无视于四周狂按的喇叭声响,居然把车停在十字路口的正中。
  ……这个每次开车都违规的家伙,迟早会被交通警察抓一次,穿着明黄色的背心值守马路。
  不知道怎的,今天的我突然也有违规的欲望。
  小跑着加速越过人行道,单手支撑飞越过栏杆。响亮的口哨中,我坐进副座,季风除下墨镜,一踩油门,跑车在拥挤的大街上飞驰而过。
  谁也没有说话。我专注的看着前面不断变换的街景,从繁华的尖沙咀地带穿出去,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陌生。
  附近的车流量渐渐稀疏,车速越来越快。眼前的罗盘指标已经指向恐怖的数字,法拉利又开始正路上白日狂飙。
  风呼啸着从脸上刮过,点状的物体连成了线状,视野里充斥的都是高速运动的形体,飞速的后退。
  我大声问他,声音在风中飘散到远处。“你怎么会在街角?”
  他同样大声的回答,“你出门买早点,一个小时都没有回来,我很饿,出来找你算帐。”
  我气的用力槌他,“就不能直接说你担心我出事?”
  他笑笑不说话,专心开车。
  车速很快,不久便拐过两道弯。“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在风里很模糊。
  我回答,“晕。”
  他摇摇头,然后把速度降下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闭起眼睛,“刚才的感觉好。”
  “你自己说的。”速度瞬间又升上去。
  还是很晕,不过当强烈的风刮过脸上皮肤,高速的运动下,就有种隐约快意出现。
  “感觉到了吧?那种高速带来的情绪渲泄感。”季风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的传过来,“男人不像女人,失恋了可以找个朋友哭一场做发泄,宁愿闷在心里。情绪淤积的时候,很烦躁,又无处倾诉,就只好找其他发泄的途径。”
  眼前道路方向一转,驶上高速公路。
  迎面的风强劲的窒息,我听到他的声音继续说,“刚才方恒的大公子,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他拒绝你?”
  我闭上眼睛,感受呼啸的风刮起头发,扰乱呼吸。
  这没什么,这没什么。
  我大喊出声,“都结束了!这没什么!”
  季风点头,“说的好!”
  我继续大喊,“不就是失一次恋吗,我下次一定能恋回来!”
  他大笑,吹起响亮的口啃。
  跑车在高速公路上呼啸而过。强劲的风中,不必顾忌旁人的视线,不必遵循社会的无形规章,不必掩饰放肆的心情。高兴了就大声笑,想到什么就大喊什么,用纯粹感官追求速度带来的发泄快感。
  这是个肆无忌惮的瞬间。
  只有一句是始终没有说出来的。
  季风,几个月来陪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我爱上他了。
  在外面游晃到晚上,季风提议回家的时候,我突然大叫一声。
  他嗤笑,“一整天了,还没发泄完?”
  我喃喃的说,“我早上买的东西……”
  “怎么了?”
  “全部忘在街角了!”
  他捂住额头,靠在驾驶盘上呻吟,“那今天晚上吃什么?”
  呆了五秒,我又坐回车里,“我不要再领教你的泡面功力。”
  “你的香肠饭也同样令人不敢恭维。”他回敬一句,做出决定,“我们出去吃。”
  二十分钟后,我们走进闹市中心的一家高级日本居酒屋。是我选中的店面。
  记得这家居酒屋是昭言最喜欢来的地方,以前沾他的光,我没少来这里,也算是熟客。
  喝了几杯味道正宗的清酒,我问季风,“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说,“七月十五日。怎么了?”
  我笑笑,“没什么。”只是好巧。
  五个月之前的十五日,我在街角遇到季风,是一段生活的开始。
  五个月之后的十五日,我在街角遇到昭言,却是另一段生活的结东。
  今天在这里的这顿饭,也算是个纪念吧!
  我向他举起酒杯,“干杆。”
  两个小时,喝光三瓶清酒。
  我一定疯了。
  歪歪斜斜的从居酒屋出来,几乎挂在他身上。
  眼前晕的厉害,被扶出车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回到了家门外。
  我指着前面,对他笑得灿烂,“阿风你看,星星好亮。”
  他露出伤脑筋的表情,“那是路灯。小御,你醉了。”
  我大笑,背靠在车门上,揽住他的脖子,摘下他的墨镜,顽劣的用舌尖细细舔吻他的嘴唇。
  季风的气息紊乱起来,用力把我压住,跑车的影子遮住了拥抱的人影,交换着深吻。
  闭上眼睛,感受着人体的温暖热度,我迷迷糊糊的想,如果早点认识他,该有多好……
  一道白光从视角膜前闪过。
  感觉到季风的呼吸突然一滞,下个瞬间,我的身体被推开了。
  我迷惑的睁开眼睛,依稀看到一个黑色人影飞快的跑向远处……
  他的手里,拿着相机。
  酒猛地醒了大半,我的脸色一定变了。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惶惑,我急急问他,“是狗仔队?”
  季风盯着跑远的身影望了很久,伸手把我身上解开的几个扣子拙好,沉默的戴起墨镜。
  我回头望着人影消失的大街。夜风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阿风,我们会不会有事?”
  他摇摇头,手拥紧了我的肩,“我们进去。”
  到了家里,他立刻打电话。商谈的内容听不清楚,但争执显然很激烈,远远的可以看到季风拿着手机来回的在客厅走,不时烦躁的甩甩头发。
  我想帮忙,可是我只是娱乐圈的新人,人脉不多,有心无力。
  心情极度烦郁,我到浴室冲凉。
  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听到季风在说,“阿岳,这次请你务必帮忙。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他在给星岳唱片的老板丁嘉岳打电话。
  有星岳总裁出马帮忙,这件事应该能压下去吧?
  房间里充斥了某种不安的气氛。冲凉出来,两人躺在床上沉默了很久,他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明天我要出去应对媒体。小御,这几天你不要出门,看电视了解最新动态。”
  我反握住他的手,“没事的。”我们一定没事的。
  虽然这样安慰的想着,心里有了阴影,总是不停想像我们拥吻的照片会登在明日的报纸上。
  那个晚上,两个人辗转反侧,谁也没有睡好。
  ×     ×     ×
  天色刚明,季风就出门了。
  打开电视,电台里的访谈节目果然已经大肆谈论我和季风。访谈主持人的手上,拿的是新出的娱乐周刊。周刊的封面,正是(季风之约)举行到最后,我们的那个出人意料的吻。可以清楚的看见,封面大标题是《季风之夜上演恶作剧之吻》。
  而这次访谈节目的主题,则是“恶作剧之吻?“情人之吻?”显然是在质疑我们的关系。
  只是不知为何,话题始终围绕着“怀疑”二字打转,昨晚那张致命的照片却没有展示。
  听着那几个娱乐主持人插科打谭,肆意评论,我烦躁不已,索性换台。
  到了下午,大约各大电视台收到风声,相关报道突然激增,一个个频道换过去,清谈节目的题材不约而同以我和季风之间关系为题材,各种小道消息描述得绘声绘色,天知道谁认识他们。
  中午开始,家里电话铃声大响不停。我一律不接,但铃声实在吵耳,最后忍无可忍,动手拔掉电话线。世界终于清静下来。
  我长呼口气,又随意换了几个台,一个女性的声音突然跳入耳朵,“各位午安,现在我们正在季风的住宅外,进行现场采访……”
  我吓了一跳,定睛看去,镜头展现的果然是门外景象。
  再仔细看,正在进行现场报道的那个记者我认识,居然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娱乐记者朱岚,向来以问题大胆尖锐而名声斐然。
  朱岚在镜头前举起手机,“大家注意了,刚才我向里面打电话打不通,但是据我们目测观察,季风家里有人走动。但是现在季风本人正在立都酒店准备记者招待会,那么我们就很好奇,现在季风住宅里的这个人是谁呢?”
  我心头惊得狂跳,冲过去把窗帘拉紧。
  朱岚的声音立刻从电视机里高亢的传来,“窗帘被拉上了!住宅里果然有人!而且可以确定这个人正在看我们的直播节目!现在我们最关注的是,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何御呢?”
  ……果然好厉害的女人,我只怕不是她的对手。
  静寥的客厅里,朱岚的声音不屈不挠,竟然是以和我面对面的语气说话了,“何御先生!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请接受我们的采访……”
  门铃的声音不断响起,吵的我头痛不已。
  电视里的直播还在继续。按了大约五分钟的门铃,朱岚见门始终不开,转回去对着镜头说,“季风和何御之间的暖昧关系,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样,是情人关系呢?
  身为普通人的一员,我很好奇,同性之间的神秘吸引力,在外界的印象如何?让我们来听听几个路人的真实反应。”
  画面一转,几个过路人出现在镜头前面,几个女孩说,“同性恋实在是恶心哦——”
  一个上班族说,“虽然我喜欢季风的歌,不过很难想像两个男人在一起同居。”
  一个扎马尾的男生严肃的说,“演艺圈里那么多幕后事情,我猜何御说不定是利用季风帮他打响知名度。”
  “有道理哦。”
  朱岚接回麦克风,“娱乐圈内爆出季风和何御同居的超级新闻,我们就很好奇,何御是真的和季风相爱而同居呢,还是只是利用他来打响自己的知名度呢?现在我们还没有能够求证,不过据说同志之间少见爱情,而且从路人的随机采访中我们感觉到,舆论倾向于后者,毕竟对于投身演艺圈的新人来说,能够得到天王级人物的照顾,是一条迅速成名的快捷之路……啊!”她看看手机,说,“刚才有观众发来短信,说他推测醉梦的MV拍摄会选中何御做主角,就是因为何御主动纠缠季风,用身体换来的机会……”
  我气得浑身发抖。够了!
  哗啦一声,我霍的站起来拉开房门,几步走到外面,“同性之间为什么不能有爱情!我们是相爱而同居,请你们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当作提升收视率的刺激话题!”
  隔着一道铁栅栏,对面的几个摄影镜头突然齐齐转过来,集中对着我。
  朱岚在门外大声的报导,“各位观众请注意,刚才何御先生亲口承认他在和季风同居!”
  几个麦克风争先恐后的伸过来。
  “请问何御,你的意思是你和季风都是GAY?”
  “请问你们同居多久了?”
  “请问你们准备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对着这样的势头,我愣住。
  对着伸到嘴边的话筒犹豫了几秒,我说,“不要问这些无聊问题。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爱他。”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惊叹声和惊叫声。
  真的很奇怪。发生在男女之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爱情,发生在男人之间,为什么所有人都仿佛是看好戏一样,带着那种异样的兴奋神情?
  对着滔滔不绝的问题,我很累。现在正在准备记者招待会的阿风想必更累。
  将那些人抛在身后,我走回家里,打开电视到记者招待会的直播现场,等待着他的出现。
  阿风,多么希望此刻能在你身边。
  ×     ×     ×
  原定两点三十分举行的记者招待会,直到三点也不见季风身影。记者们情绪焦躁,对主办方提出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我打电话给他,他的手机却已经关掉,缎法联系。仅仅十几分钟的的等待,却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三点十五分分,季风在镜头前出现。
  直播现场顿时引起一片骚动,几十只麦克风争先恐后的传出声音,抛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季风带着标准的客气笑容,一律回答的轻描淡写,“这种传言都是空穴来风,你们如果一定要去相信它,那么我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对不对?”
  “如果不是空穴来风呢?”
  充斥了各种问题声响的招待会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声音显得特别的清晰,“请问季风,我们今天中午的采访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何御亲口承认你们同居的事实。”
  听到那个声音,我的心突然一跳。是朱岚!
  季风的神色依然保持着轻松的微笑,“朱小姐,你对何御的采访我已经看到了。”
  朱岚进一步追问,“那么我要请问季风,你们果然是情人关系吗?”
  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季风。电视上的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和何御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这回事。”
  几乎同时,朱岚的声音立刻又响起了,“那么何御住在你的家里怎么解释?”
  季风微笑着接过麦克风,“何御是住在我家里没错。”
  直播现场立刻大哗,十几个声音同时响起,“那么说你们确实在同居了?”
  “从某种意义上是。”他笑,“因为拍戏需要,何御暂住在我家里。我每个月都很认真的收他的房租。”
  周围传来几声轻微的笑声,朱岚继续不懈追问,“可是何御先生承认你们是情人相爱性质的同居?而且他亲口说他爱你。”
  “这一点嘛——”
  我的心跳得厉害,听到他熟悉的声音透过电视机的扬声器回荡在房间里,“很抱歉,我不是GAY,怎么可能和男人相爱甚至同居?至于那些话……”
  电视上的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怎么组织应对词句,然后把桌子上的麦克风拿的近了点,泰然回答,“都是何先生的一厢情愿。”
  惊呼声顿时四起,“那就是说何御先生欺骗大众?”
  麦克风争先抢后的递过去,“请问他对你抱有非友谊性的感情有多久了?是不是在拍摄醉梦MV的时候你就有所察觉?”“接受到同性对你的好感,请问季风是什么感觉?”
  我在身边摸索了半天,找到遥控的开关,关掉电视。
  耳边嗡嗡响的厉害,客厅在模糊的视线里左右直晃,家具仿佛在头顶旋转个不停。
  静廖的半空中,有个声音一遍遍的重复着,“他是一厢情愿……”“他是一厢情愿……”“他是一厢情愿……”
  桌上手机的铃声响起来。我突然惊醒,跳起来几步跑过去急急抓住手机,“阿风!”
  “小御,是我。”
  相当熟悉的声音,却不是他。
  我迟疑了一下,“昭言?”
  方昭言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事情发生的经过,这两天我都有在看。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天街上接你上车的人就是季风,你确实在和他同居?”
  我轻轻嗯了一声。
  他叹息,“就算是事实,保持沉默就好,为什么要在媒体面前说出来?社会对GAY的认同度远远不够,就算你不在意你的形象,季风的事业正值巅峰,绝对不能接受负面影响。你以为他会承认么?”
  我闭了闭眼睛,“我只是不想爱得躲躲藏藏。”
  话筒里突然沉默了。
  良久,昭言叹息,“小御,你的性子还是太直。”
  我沉默的听他继续说,“听我作为朋友的忠告。演艺圈里的利害关系太复杂,演艺圈里的人也太复杂。你不适合这个圈子。趁现在不算太晚,退出吧。”
  手微微一颤。“……我不甘心。”
  握着手机不放,我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了季风的PDA,在里面查询到星岳总裁丁嘉岳的手机号码。
  我立刻拨打给他。
  “喂?”低沉的男子嗓音隔着话筒传来。
  我对他说,“你好,我是何御。”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丁嘉岳更加低沉的声音透露出明显的压迫怒意,“何御,你的鲁莽差点毁了阿风。这种非常时期,为什么要在镜头前面出现?你知不知道你的话给他带来多少压力?”
  “我说的是事实。”我对着话筒说,“我们只是在同居,又没有犯法,为什么见不得人?”
  丁嘉岳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有些事实,还是隐藏起来的好。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的那张照片没有登出来吗?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的吗?艺人不能有任何负面影响,这就是演艺圈的游戏规则!何御,闹到这般地步,你的唱片计划只能无限期向后推迟。此外,我建议你从阿风的家里立刻搬出去比较好。”
  “我不在乎什么唱片不唱片!”我打断他的声音,“总裁,你在招待会现场对不对?拜托,请让我和阿风说话,求求你!”
  手机里沉默了一阵,只有电流的轻微杂音通过话筒传来。
  我冲过去打开电视。漫长而焦急的等待中,在电视上我看到了季风,看到手机被交到了他手上,他微笑着说了句什么,起身拿着手机走到角落里。
  “阿风。”我叫着他的名字,心脏狂乱的跳个不停。“阿风,是我,刚才你怎么能说我是一厢情愿,吓得我不轻。”
  听着话筒里属于他的轻微呼吸声,我说个不停,“阿风,明天我就找房子搬出去。住了这么久,还有点舍不得你的漂亮房子呢,呵呵……”
  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二楼。就在昨天晚上,就在那张床上,我们的手交握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支援。我记得很清楚。
  茶色的落地窗前,我站住了。我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轻轻的传到另一边。
  “阿风,我爱你。”
  话筒里传来轻微的吐气声。
  虽然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但我也可以想像到,季风此刻肯定靠在墙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进口袋,嘴角微微的勾起。
  “爱我?听起来不错,不过这句话已经太多人对我说过。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的身体好像被人突然打了一举。视野一片模糊。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力道不知不觉大到指节发白,手指都在颤抖,自己却没有任何察觉。
  “阿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还是你没有看记者招待会的直播?”轻微的电流嘈杂中,他的声音从话筒里清晰的传来。冷静的声音不带半分笑意。
  “彼此只是有身体上的feeling而已,你怎么认真了?既然这样,我们的爱情游戏也该结束了。小御,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我身体一颤,急急大叫,“阿风!”
  手机里啪嗒一响,然后就是无尽的嘟嘟忙音。
  楼下的电视里又传来一阵骚动。我听到熟悉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们继续进行记者招待会。请问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手机从手里滑落,砰然摔在地上。
  电视机的声响一直嘈杂的响个不停。我怔了很久很久,从地上捡起手机,手指机械的拨出一个号码,凑近耳边。
  关机。
  眼前的光线由亮到暗,不知道在窗前坐了多少小时,我在黑暗中一遍遍的拨打相同的号码。
  耳边传来了连接的铃声。“Hello?”轻快的声音传进耳际。
  我疲惫的靠坐在窗沿,低声说,“阿晴,是我。”
  “小御?有没有搞错,我正在新加坡度假啊!拜托你不要用工作上的事情麻烦我0K?”
  充满阳光活力的声音传进耳际,我的声音更加虚浮不定。“阿晴,帮我。我想去新加坡。”
  “喂,你怎么了?”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惶然,“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啊,发生什么了……”
  “我要去新加坡!”我对着话筒大吼,“不要问为什么,让我去!这地方我他妈的受够了!”
  “你怎么了?小御,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了!小御?”…………
  他后面说什么都听不清楚了。模模糊糊的记忆中,我只记得一件事,生平第一次,我像个女人似的坐在地上,拿着话筒,对着那边不断传过来的声音,捂着脸,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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