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霓裳 终曲

  半年后、
  四月的街头,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
  半年前的展示会结束后,叶霓霓不顾连正旭的抗议,独自搬离本市,来到南方一处风光明媚的海岸边。
  这半年来,连正旭和叶霓霓,时时保持着联络,辛苦地谈着远距离恋爱。
  每星期,都是连正旭搭乘飞机一北一南地往返,努力地经营他和叶霓霓之间的爱情。
  半年前的展示会,相当轰动又成功,所有媒体无不想尽办法要挖到霓裳天女的资料,然而叶霓霓的行事低调,加上连正旭的绝对保护,而她事后又立刻搬离北方,总算让霓裳羽衣的旋风暂时告一段落。
  神秘天女的旋风虽已经告一段落,但霓裳羽衣的
  人气却扶摇直上;街头巷尾,从南到北,时时刻刻可以见到霓裳羽衣的身影,霓裳羽衣俨然已经成为今夏最流行的时髦服饰了。
  正午时分,叶霓霓坐在餐厅中,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午休人潮,等候着连正旭的到来。
  回到当初两人第一次吃饭的地点,她不禁发出会心的一笑;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她和连正旭竟也平安无事地交往了半年。
  “霓霓!”连正旭的呼唤声将她自出神状态中拉回。
  “你又迟到了。”叶霓霓望着他那暌违一星期,却更加帅气的脸蛋,甜蜜地抱怨着。
  “对不起嘛!临走前接了通紧急电话,稍稍耽误了些。”他绅士十足地亲了下她的颊,然后一脸无辜
  地坐下来。
  这是两人半年来第一次在该市约会见面。
  “人家这么辛苦地跑来,你还好意思找借口迟到。”她嘟起小嘴,根本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好好好,是我不对,你今天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买什么,我绝对奉陪到底,就当作是我迟到的赔礼,好不好?”他拉下身段,宠溺地笑哄她。
  “这可是你说的喔,不准黄牛。”叶霓霓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两人的浓情蜜意,当下让前来招呼的餐厅经理看傻了眼。
  眼前这个一身白裙的小姑娘,不就是半年前的那只落汤鸡吗?想不到半年不见,她竟然脱胎换骨。从丑小鸭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
  连正旭向熟识的经理点了法式商业午餐,同时也点了一瓶红酒。
  “我要那种蓝色瓶的气泡矿泉水。我知道,水是随餐附赠、餐厅招待的。”叶霓霓先发制人,向经理微微一笑。
  想来这法国餐厅也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点,很具纪念价值呢!
  “是。”经理意外殷勤地服务两人,惊愕的视线不时偷偷打量她那张略施薄粉的秀丽脸蛋。
  点完了餐,待经理送上红酒,两人终于暂时获得独处时光。
  “说好了我明天会去南方看你的,怎么忽然改变心意跑到我这儿来呢?”连正旭拿起酒杯,向好示意,两人互敬一杯。
  这半年来他全心致力于欧洲的市场开发,期望能
  让SHIUM的品牌成功打入欧洲市场;为此,他经常往返欧洲,成了标准的空中飞人。
  至于石川香,也已于半年前和腹中小孩的父亲一起踏上结婚礼堂;婚后,石川香依旧继续服装设计的工作,在服装界的光芒更加闪耀。
  “人家有事急着想告诉你嘛,所以就奔来喽!”她大口喝着他点的红酒。
  平常她是不太沾酒的,因为自己的酒量实在差,一沾酒几乎就会不省人事。她还记得半年前刚认识连正旭时,在他庆祝找到霓裳天女的午休派对上,自己就因为喝了几口香槟而昏沉睡着。
  不过今天她特别开心又兴奋,因为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所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先喝了再说!
  喝酒的同时,叶霓霓不忘偷偷打量今天的连正旭。
  虽然帅气依旧,今天的连正旭似乎有点心神不宁,甚至过度温柔,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该不会他偷偷另结新欢,所以才会有做贼心虚的补偿表现?
  “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告诉你。”连正旭撑着下颌,一派温柔地审视打量她。
  一个星期不见,怎么感觉她好像瘦了一大圈。该不会又为了写稿子,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那……你先说好了。”叶霓霓活像个泄气的皮球。
  果然,被她猜中了!他今天一定是准备摊牌,承认他已另结新欢。
  “不,还是你先说,我想知道什么事情值得你迫不及待地跑来告诉我。”连正旭故作冷静,却依然难掩心中的不安。
  虽然叶霓霓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婚事,但是男未婚、女未嫁,在陈建豪坚持会继续等候的这半年来,
  叶霓霓突然决定和陈建豪结婚的这个噩梦,不曾在他脑海中中断过。
  “好吧!我先说好了,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叶霓霓点点头,神情慎重地把东西放到他面前。
  完了,该不会是她和陈建豪的喜帖吧。连正旭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死盯着她送到面前的牛皮纸袋。
  “这是……”打开一瞧,连正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我今天发行的新书,也是我个人生平的第
  一本爱情小说,我想把出书的好消息和喜悦,第一个和你分享。”经过这半年的努力耕耘,叶霓霓长久的出书梦想终于实现了。
  她终于顺利地踏出第一步,成了爱情小说界的新鲜人。
  “霓霓,你办到了!你终于出书了。”连正旭开心地握住她的小手,抓起她的书又亲又吻。
  “嗯。”他的狂喜,令她感到相当欣慰。不过,一想到这半年来的幸福很可能到此为止,他稍后要说
  的话可能会成为两人的爱情休止符,她的心头就忐忑不安。
  希望她的胡思乱想不会成真,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都只是她的误会而已,就像当时她误会他和石川香的关系那般,只是个乌龙的误会罢了……
  “真是太好了,这么一来,我更是非要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不可了。”开心之余,连正旭夸张地做了个深呼吸。
  他紧张的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可以听见。
  “有什么话就说,不用装神弄鬼的。”叶霓霓故作轻松地喝着红酒,还不时翻着自己热腾腾的作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喂,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见她东张西望,一点都不专心倾听的模样,他不禁停下把手伸进口袋的动作,抗议地皱眉。
  “人家在听啊!”她实在不想面对他另结新欢的事实,  “不如这样好了,我肚子好饿,我们先吃饭好了,等吃饱了你再告诉我。”不待他点头,她便拿起刀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唉!连正旭望着她忽然逃避的冷淡态度,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缩了回去。
  难得找到机会表白,他绝对不能就这么输在她忽冷忽热的脾气上。
  于是,连正旭偷偷唤来了经理,悄悄耳语一番。
  之后,连正旭也装作没事一般,自顾自地吃着法式午餐。
  整整一小时的午餐,就在彼此的猜疑和不安中缓慢沉闷地度过。
  上最后一道甜点——柠檬糖杏仁千层派时,不安情绪已达最大极限的叶霓霓拿起手中的叉子,反射性地准备开动时,忽然,手中的叉子颤抖了起来……
  “这是……”她吃惊地望着放置在千层派上的发亮物体,一时之间会意不过来。
  餐厅的厨师怎么这么不卫生,竟然把不能吃的东西装饰在千层派的玫瑰花上?
  “霓霓,我要我们两人白头偕老、永远幸福地在一起。”连正旭认为该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再不摊牌,他搞不好又得过另一个三十年的光棍岁月。
  “这是……”听了他的话,叶霓霓这才明白这枚发亮物品的用途。
  “这枚戒指代表我对你的心意,我要你嫁给我,霓霓。”连正旭从玫瑰上取出钻石戒指,二话不说地准备套上她的一生。
  谁知叶霓霓却忽然把手缩了回去,睁着泪光盈眶的大眼睛猛摇头。
  “霓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几乎停止呼吸,不敢相信她竟然拒绝了他。
  “我……”这一定是梦境,一定是的。叶霓霓连忙又灌了好几口饮料,试图冷静自己的脑袋瓜。
  我要你嫁给我。他竟然向她求婚,他真的向她求婚了!真是太好了,这下于她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霓霓,我会正式去向伯父伯母提亲,老人家重视的礼节和礼数也绝对不会少。我有信心绝对可以说服老人家让你嫁给我的……霓霓!你怎么了?霓霓……”  连正旭的声音越飘越远,最后消失在她忽然昏睡的视线中。
  “我头昏……”叶霓霓一脸歉然笑容地趴在桌上。
  连正旭难以相信地望着就这么趴在桌上昏沉睡着的叶霓霓,完全看傻了眼。
  如此浪漫、如此重要的求婚场合,她竟然睡、着、了?
  难道她为了写稿子,又过着日夜颠倒的夜猫生活?为了把出书的好消息亲口告诉他,才硬撑着困倦
  的身子回来?还是……他的疑惑视线投向一旁的红酒瓶,终于找到破坏两人这浪漫求婚的罪魁祸首。
  整个午餐下来,整瓶红酒已经被她喝个精光。
  天哪,上次她在派对的教训还不够,明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竟然喝了这么多!从极度惊愕的状态中
  回神,连正旭苦笑一声,唉声叹气地来到她身边,把那枚精心安排的钻戒偷偷套入她的指间。同时,他爱怜地低望她恬静的娟秀睡颜,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和她携手共度此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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