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璐璐与她的ICQ恋人 第三章

  也因为惠恩的一封信,让璐璐反省了自己。
  既然先天不足,就该好好修养自己的内在,当个善良而聪慧的女孩子,才能讨人喜欢。
  努力之余,璐璐写了封mail给惠恩,告诉自己被他的一番话给影响,虽然长得不好看,却希望能成为惠恩所说的“善良的女子”。
  没有多久,璐璐便接到了惠恩的第二封信,这封信里,惠恩稍微的介绍了自己,二十五岁,跟着家里做进出口贸易,因为父母年纪很大才生下他,所以叫惠恩,上天惠赐恩泽惠恩的信写得又好又沉稳,内容虽不多,却也看得出用心,璐璐为了能与他沟通,大量的阅读了许多的书籍,她喜爱这样的相处方式,一切在文字中细细品尝,只有文字,其他都变得不重要了。
  一来一往,她与惠恩一个多月已经通了近十封的mail,而这一次,惠恩提出了想与她直接聊聊的要求,她回了封信问他:在哪里聊呢?
  半个小时后,璐璐的电脑工作列,显示出“新邮件”,打开一看,是惠恩的信……
  里面只有短短几个字,【ICQ见】。
  随信,附加了一个程式档,以及他的ICQ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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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璐璐慌着心开始安装ICQ,却因为不熟悉使用的方式,一折腾就花了近一小时才上线,她惶惶不安地想,惠恩应该是不会等她了。
  没想到,就在她终于上了线,加入了惠恩的号码后,马上有个讯息传递过来:“璐璐,你来了……
  那一刹那间,感觉变得好真实。
  “让你等这么久,真的抱歉!”璐璐的心像要从嘴巴跳出来。
  “没关系,我第一次安装也是这样的。”
  “好奇怪~嗯……我的意思是,竟突然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呵呵。”璐璐六神无主,却又舍不得切断话题。
  “聊你,或者聊我,都行!”
  “好吧……为什么想跟我聊聊?”
  “因为,只跟你通信不能满足我……”
  璐璐掩住嘴巴,差点就惊叫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惠恩接着又传过来:
  “我的意思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mail却只能断断续续的,无法很及时也很完整的表达我的想法。”
  “原来如此……”璐璐一阵羞赧,脸又红了。
  “璐璐,想说的是……我们之前曾经讨论。
  过许多次外表的问题,是不是?”
  “是……”璐璐心一沉,他想说什么?
  “或许,我们现在还抛不开对别人或对自己外表的在乎……”
  “嗯……”璐璐真想叫他停止了。
  “但是,我希望这个问题,永远不要存在我们之间,好吗?”
  璐璐眼睛突然一亮,泪光就要泛出,说不出是高兴或激动……
  “璐璐,我真的,很想好好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论是哪一种形式,都好,不要被一些无谓的因素,阻碍了我们‘促膝长谈’璐璐忙不迭的点头,却忘了打字,这时,惠恩又发过来一个讯息:
  “璐璐,每天晚上我大约十二点会上线,你别刻意等我,不过只要你有空,别忘了找我聊天,好吗?”
  “好的,惠恩。”
  ICQ的花朵,就这样开始挂在璐璐的电脑上,那是属于璐璐的快乐与幸福,等待着十二点绽放出绿色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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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点,是许多人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也是许多人一天的休止符。
  但是对璐璐而言,却是一天的开始。
  她会在十二点以前,把自己整理妥当,将心情调到最愉快的节奏,然后拨上线,启动她的ICQ。
  没有意外的话,这时惠恩也已经在等着她了。
  每天,他们不厌其烦地聊着生活上的琐事,也许只是淡淡的喜或悲,却足以彼此分享,或互相帮助。
  不过,今日惠恩却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璐璐从期待,转为焦虑,然后再到失望
  虽然,惠恩已经说过了,彼此不要刻意的等待,只是,一旦成了习惯,或者变成了依赖,就不得不被对方的一举一动所牵系,那是不由自主,反抗不了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璐璐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绿色的花朵孤单的躲在右下角,没有任何的讯息传送过来……
  这时,哦哦……声响出现,璐璐为之一振,他来了……
  “璐璐,你还没睡?”
  “嗯……想等等看。”
  “我,刚跟她吵了一架,欲罢不能……所以晚了些。”
  璐璐心头一震,她?……虽然她早知道惠恩已经有女朋友了,可是第一次听他说出来,还是有些撼动,这撼动里还隐隐埋着酸涩。
  “怎么了?”璐璐小心地问着。
  “也没什么!她想辞去现在的工作到我身边帮忙,但被我拒绝了。”
  “所以,吵架了?”
  “是的,真的伤透脑筋……”
  “可以问为什么吗?”
  “你知道吗?我们本来就很难好好相处,若是再一起工作,情况只会更糟。”
  璐璐迷惘了,是恋人就应该甜蜜的腻在一起,为什么无法相处又无法共事呢?
  但是她不敢多问,只得留着搁在心底,细细深思。
  “璐璐,你恋爱过吗?”
  这个问题,其实是璐璐很深的痛,但是在惠恩面前,她不愿意回避。
  “没有……”
  “璐璐,其实爱情的开始都是很美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就会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变质了,渐渐的只剩下那个人的脸孔很鲜明,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话,璐璐有些不懂,但是,她却好想问,惠恩的她是否漂亮?
  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问了:
  “惠恩,她漂亮吗?”
  那方一阵沉默,足足有一分钟没发出任何讯息,璐璐捏着手,直到手心都冒汗了,才看到讯息闪烁着——
  “她应该是算漂亮,很漂亮的……”
  璐璐一阵寒意,很漂亮代表什么?从小到大,没被称赞过漂亮……
  漂亮代表什么?很漂亮又是漂亮的几倍?
  她开始讨厌自己对美感的低能。
  这时,惠恩又发过来讯息:
  “但是,我觉得,你一定比她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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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熟悉的一句话……
  是呀!那个JOE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璐璐一阵惊恐,啪地!又把电脑给关了。
  之前的恶梦久久不散,现在为什么连惠恩也要跟她开这种玩笑呢?
  可是,却是自己先提起这些问题的,惠恩不是说,不要让外表影响彼此吗?
  自己干嘛去问这些傻问题?自己又为了什么心底不舒服?
  璐璐懊恼不已,看着无声无息的荧幕,她这下竟不知道如何去跟惠恩解释自己的鲁莽。
  忐忑不安的再打开电脑,拨上连线,绿色的ICQ花朵一绽放……唉,他已经下线了!
  垂头丧气的璐璐,真想把自己的脑袋或手指头给轰掉,就在她万念俱灰时,却看到了“新邮件”的显示,在荧幕下角跳动,揣测不安地打开了信件,是惠恩留的: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下线了?你在害怕吗?
  你对于我的赞美,是怀疑还是恐惧?
  我没见过你,无法评断你的外在,但是,我说过了,这些并不重要呀!
  至少,在我们之间,它不是个障碍。
  而你,你的内心,的确是很美丽,你单纯、善良、没有心机,对我而言,这样的你,真的算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如果惊吓到你,我道歉!
  但是,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吗?
  看完了惠恩的信,璐璐发现,一直以来……
  自己努力建立的美好内在,其实还是被自己的懦弱与自卑,给打败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苦思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答案。
  这样的自己,绝对是没法子跟惠恩好好相处下去,越是怯懦越是退缩,越是退缩,便离惠恩越来越远……
  但是,璐璐现在,已经不能想象,失去了惠恩,她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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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璐璐烦恼了很久,还是没有理出头绪来,一整天都愁眉苦脸的,却见到办公室里也有一个跟她一样抑郁的人,廖欣。
  忘了之前对她的厌恶,到了午餐时间,璐璐还是挪了张椅子到她旁边,问道:
  “你怎么了?怪怪的……”
  廖欣看了她一眼,泪水竟婆娑落下,一滴一滴掉在便当里,眼看好吃的香煎排骨就要糊掉了,璐璐大惊,不知是该先抢救排骨,还是先递面纸,一阵手忙脚乱。
  “别哭嘛,什么事情……慢慢说……”璐璐连忙把便当盒给盖起来,还不忘安慰她。
  不说还好,这一说呀……廖欣的眼泪简直像用喷的、用倒的一样,怎么样都制止不了,只得任由她去嚎陶大哭!
  “璐璐……,我……我被甩了……”她抽抽噎噎,哭花了脸上的妆。
  “被JOE甩了吗?”璐璐轻轻的问,不太敢看着廖欣的表情。
  这话,完全把廖欣的眼泪给塞住,她瞪大了双眼,无法置信的看着璐璐:
  “你……你知道了?”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是的……网聚回来那夜,我匿名上去聊天室看到了你跟他的对话……”
  “你……你都不生气?”
  “怎么生气,你的确是比我漂亮……”璐璐低着头说。
  “反正,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你没栽进去是你好运!”廖欣这番话,明显的是用来掩饰自己的错误,把自己的掠夺转化成代罪,不过璐璐已经不愿意跟她计较了。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璐璐追问着,心底不免发凉,当初她可是诅咒过他们呀!
  “为什么?哼!我告诉你,网路上的男生,真的是不可靠,见一个爱一个,当初他看上我漂亮,后来又在同一个聊天室认识一个更漂亮的,就要跟我分手了!”
  廖欣说得咬牙切齿,璐璐看着她狰狞的样子,把姣好的五官全给破坏殆尽。
  “你当初不是就跟我说,网路上的爱情不能相信,怎么自己……”璐璐小声的问。
  “那时是那时,这时是这时嘛!”廖欣叹了口气,把便当盒打开,还一边狠狠地说着:
  “总之,现在叫我去相信上网的男人有真感情,除非我挂了!都是骗人……”
  说完,自愿啃起了那块沾了胡椒盐以及她泪水的香煎排骨,璐璐咽了咽口水,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就仿佛她不了解,对一个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又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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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欣那一句冷冷的“都是骗人”,像回音一样在璐璐的脑袋中环绕。
  人好奇怪,明明知道这泥巴脏得污浊,却非得自己下去滚一滚才相信,哦!……它不止脏,还会弄得我一身乌漆抹黑。
  廖欣是这样,璐璐也是这样,她心里思忖着惠恩一番恳切的话,那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但是……她还没去滚过这泥淖,她如何甘心这样就下判断了呢?
  当晚,她十一点就上了线,决定要搏一搏,一个人沙盘推演了好久,差点自言自语起来。
  墙上的咕咕钟准时十二点报时,开始进入备战状况,她决定,是输是赢,都要让惠恩跟自己好好来面对。
  十二点十分,可能是紧张,璐璐开始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她起身到厨房倒了杯开水,转回电脑前时,发现ICQ上一个讯息已经在闪烁着。
  “璐璐,我想了很久,决定要见你一面”
  嘴里的一口水,就这么吐也吐不出,吞也吞不进地噎在喉咙里,她不是被这提议给吓住了,而是……
  他讲的,正是她心中所想的呀!
  如果,真有默契这回事,璐璐一百个、一千个相信,她和他绝对心有灵犀。
  “好!”简短的回应,却是她今天心中上上下下,想得到的答案。
  “那么,我搭火车南下,这个星期日中午十二点,就在台中火车站见。”
  “好,十二点。”
  “璐璐,要见你,只是要让你明白……不管是什么样的外在,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态度,多说无益,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是呀!……这也是我要求证的,璐璐在心底呐喊着,却迟迟不敢发讯息过去,等到她回神,却发现惠恩早已经下线了……
  揪着心,苦思了半天,没想到最后却是惠恩开的口,璐璐松了口气,想到刚刚自己模拟、推演的样子,不禁笑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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