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天才微微亮,万籁俱寂的时候,就隐约传来诵经声
「叩叩叩叩,南无阿弥陀佛,叩叩叩叩,南无阿弥陀佛,叩叩叩叩~~」
两道不算粗,但也不细的眉毛先是微微拱起,嗜睡的念头大过一切,再加上柔软的被褥实在是太诱人了,索性抱起软绵绵的被子翻身侧睡。然而,那诵经声依然无远弗届,持续不断的传来。
子皱皱眉,索性拉高被子,把整颗头颅都埋进被子里,意图阻隔那扰人清梦的诵经声。
「叩叩叩叩~南无阿弥陀佛~叩叩叩叩~」
不理它、不理它、当作没听到。被褥这么软、枕头如此迷人,她已经有好多天没睡得这么舒服,没必要为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声响就放弃。捂起双耳继续睡。
「叩叩叩叩~南无阿弥陀佛~」
吵死人了。「叩叩叩叩」
简直难以忍受。「叩叩叩叩」
妈的咧!
「唬」的一声,子弹坐起身,顶着一头蓬松乱发、睁着一双蒙眬大眼,她火大了。昨晚被那好看男人困扰了大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全是他的事,等她终于好不容易睡着了,没想到才睡不到两个时辰,就被这木鱼声给吵醒了。
恼怒地跳下床,扯件外衫披在身上,将垂到腰际的长发随便束成一束马尾,她倒要瞧瞧到底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偏要敲那该死的木鱼。
推开房门,抬头看看天色,好冤枉,这时候天都还没亮呢!
「啊!花姑娘,妳起得好早啊!」没走多远,庭院转角的另一头,韦总管端着托盘正往「积德存善楼」而来。
「你也好早啊!」子笑笑,忍不住问道:「这里的人都这么早起吗?」
「哈哈,也不是都这样,因为我服侍的主子是四爷,才会比较早起。」
「原来如此,这是要端给他的吗?我来就好。」
是他啊!瞧她笨的,会嚷着要出家的人,当然是木鱼不离身嘛!
「这个~这种事我们下人来就行了。」韦总管觉得不妥,没听说花家独生女如此体恤下人。
「反正我要去找他,就顺便啰!」子伸出手就要接过托盘。
韦总管怔了下,在盛情难怯的情况下,只好交出托盘。「这个~也好。」难得花家姑娘如此亲切,倒是和外面传的有极大的不同。他继续道:「多谢姑娘,少爷还要半个时辰才会停止礼佛诵经,这是先给少爷润润喉的,我待会儿再让丫头们把早膳端来。」
「你去忙吧!」子挥挥手。哪来这么多麻烦,不就是吃东西嘛!
「那就麻烦姑娘了。」
得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子耸耸肩,接过托盘,没待他走远,自己就转身往「积德存善楼」走去。
推开楼门,谷子径自走入,门内是一个简单的佛堂,堂上供奉着一只慈眉善目的白玉观音像,手持杨柳净瓶,状似聆听着世人之愿。
一抹黑衣人影背对着她在诵经,那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垂在颀长、笔挺的背脊上,虽然看不见他惊世骇俗的美貌,但光用想象,就令她口水泛流,难以遏止。
子没有打断他虔诚的诵经声,反而是四下浏览,最后发现这个佛堂实在足简单到没有太多的摆设赘物,这才找了一个靠窗的椅子自己坐下。
叩叩叩叩的木鱼声,夹杂着好听悦耳的温润男中音,让原本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火大的子不但熄了怒火,反而被这平板、规律的声音熏陶得有些昏昏欲睡。
张开小嘴打了一个超大呵欠,觉得实在无聊,遂掀开碗盖,想瞧瞧总管为他准备的是什么好吃的。
盖一掀,甜甜的香气使扑鼻而来,冰糖银耳莲子炖的甜汤上飘着两、三颗嫣红枣子,让人食欲大动。
子压根儿就没想过「客气」这两个字,她直接把碗端起来,三、两口就全喝下肚了。
好喝!这里的厨子其不是盖的,一大早就能弄出这么好喝的汤,厉害、厉害!
放下空碗,手撑着下巴,眼半,听着规律的诵经声,吃饱就更想睡了……头一歪,她居然靠在椅背上打起盹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诵经声停下,皇甫缁衣缓缓站起身,双手合什躬身拜了拜,才转过身,便赫然瞧见厅里多了一个人,美丽的凤眼不由得大睁。
「阿弥陀佛。这~~这个~花姑娘~」
子只是打盹,所以早在他放下木鱼捶的时候就醒了,因为突然想瞧他的反应,所以继续装睡;另一个原因则是,她该怎么解释到这里的冲动呢?总不能说「你的木鱼声吵到我了」吧!
「嗯!姑娘~」怎么办?叫不醒。「花姑娘~这个~」
子叹了声,抬起眼道:「我只是小睡一下,你念你的经,别顾虑我。」
皇甫缁衣正要向她走近,就被她那刚起身的慵懒模样吓到,俊俏脸蛋马上红透。
阿弥陀佛!他是无心的。
想是这么想,但眼睛却早已瞧见她双眼水水的,脸颊红晕着,颈间的盘扣松开了,隐约可见那粉粉的肌肤,再加上她举手投足间慵懒的味道,思及此,他的心开始乱了。
悄悄再瞧她一眼,蓦然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对劲,不似~不似生病了,而是呈现健康的蜂蜜色,不同于昨日乍见般的白晢。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面孔才是真正的她吧!那又为何要掩饰呢?还是她真正在躲的人其实是他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皇甫缁衣不明白。
尽管不明白,心里还是觉得这样才符合她的模样,彷佛她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可是,他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呢?
子见他许久不出声,又直勾勾的瞧着自己,皱起眉道:「你不用对着我念佛吧!我又不是观音菩萨。」
瞧他还是不语,呆呆站着,索性伸手将他拉坐到自己身边。
「阿弥陀佛,男女授受不亲。」
皇甫缁衣想退,但哪有她的动作快,她才一伸手,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坐到她身边了。坐定后,他忙往旁边挪,与她保持距离。
子笑笑。「有这么严重吗?我只是要你坐下,好让我的脖子不用抬得这么酸嘛!」
「那~~那也不用动手。」总之,皇甫缁衣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摆了。
不过,他还是借着坐下的时候,仔仔细细地瞧了她的脸,果然是健康的蜜色,而那张脸极似故人的脸,也让他不甚平静的心湖再起涟漪。
会是她吗?
「你每天都起的这么早吗?」子哪懂得他心里的想法,只是万般钦佩的瞧着他,佩服他能这么早就把自己打理妥当,换作是她,只有在老爹逼着练功时才会起早。
听她问得直接,拘谨的皇甫缁衣也不由得一笑。「也不算早了,佛经上记载,许多高僧大德在还未参透佛意、修成正果之前,都是时时刻刻念佛参禅,日夜精进不懈的,我根本比不上他们。」
哟~~还真是认真,他说着、说着,脸上又露出一股清圣之气。
她感慨的道:「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跟我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哩!」
顿了顿,凤眸不解的扫向她的小脸,忽然问:「是吗?小时候我们不也聊过几次?」
「这~这个~~小时候的事谁记得了。」她心虚的回道。
「是吗?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挺聊得来的,每次一见面就聊到忘我,不是吗?」皇甫缁衣瞅着她心虚的脸,一会儿,才慢慢的接着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两家住得近,妳因为待在家里无聊,老喜欢往我家里跑。」
「这~这个~~」子嘿嘿傻笑,他既然这么说,那就算是吧!「真不好意思哟!我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脑子有些胡涂了,以前的事大都不认得了。」
该死的,就说她假不来的嘛!谁知道这美男子和花解语青梅竹马的事啊?要掰,就来吧!反正她都推说统统不记得就是了。
皇甫缁衣微侧首,状似关怀。「生病了?生了什么病?为什么没让皇甫家知道?」
干嘛!怕传染啊!子没好气的一瞥眸。「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反正现在已经没事,别提了。对了,你那碗什么莲子汤的教我全喝了,不好意思啊!」
他莫测高深的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只是一下下,却让子打心底发起毛来,千万别被拆穿了才是。
不久后,他才淡淡的瞟了眼那空碗。「花姑娘,妳们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多久啊!」就说三个月会不会太过直接了点儿?何况,他那么不情愿她们留下,会不会在听到三个月后,直接叫人把她们轰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住在这里啊!」她露出死皮赖脸的笑,就算不为一饱眼福,她也不想就这样离开。
皇甫缁衣摇摇头,轻声的道:「我没有讨厌妳。」
「那就好,只要不是讨厌就行了。哎呀!别板着一张脸,你长得很好看,应该要多点笑容才好,这样也可以让大家高兴,多棒。」心情放轻松了,她就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一古脑儿的把心里的想法全部倾诉出来。
他眼中则满是惊讶。
花解语是个知书达礼,四书女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而且,她从小就喜欢端着个小淑女模样,冷淡高贵,不喜欢和任何人接近,包括他这位挂名的未婚夫,曾几何时,她竟然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呢?
再说,他们从小就不熟,又何来相谈甚欢的幼年呢?他更清楚的记得,花解语小时候老嫌他长得比她漂亮,又因为是庶出,对他总是用轻视、不屑的口气,他从未在她眼中看过这般澄清的眼神,综合这种种,不禁令他开始怀疑。
她到底是谁?
「坦白告诉你,我原本是不想来的,无奈吃人嘴软,既然吃了人家一顿醉月楼,就只好非来不可。我瞧你生得极好,个性也应该差不到哪去,我们来打个商量好不好?」
子打着如意算盘,如果能在这三个月内跟他和平共处,让她可以交差,花解语省事,他还是可以去当他的和尚,皆大欢喜,多好。
皇甫缁衣垂首,状似沉思。
未久,他抬起美丽的凤眼,缓缓问:「妳要和我打什么商量?」
「我知道你不想成亲,也不打算成亲,虽然很可惜,但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她很江湖味的拍拍他的肩,然后倾向前低声道:「而我呢!正巧也有这个打算,既然我们想法一样,那就和平共处了,好不好?」
「既然我们想法一样,那就请回吧!」皇甫缁衣轻吟。
「这怎么行?」她至少也得待满三个月耶!
「有何不可?我娘这边我来说。」他极有把握可以阻止他娘亲愚蠢的举动。
「但我可没把握说服花家这边。」何况,没待满三个月,子根本不知道花解语的下落,要回花家也不行哪!
「那就是妳的事了。」皇甫缁衣微笑道。
说得倒轻松,子瞪了他一眼,「不行,我非在这里待满三个月不可。」
「哦?」皇甫缁衣侧首,温雅的表达他的不解。「为何一定是三个月?」
「这~这个~~因为双方家长是这么约定的。」她急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家够大,妳爱待就待,只要别靠近『积德存善楼』就行。」他道。
眼不见为净!佛祖早就说了,「眼前一切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说的就是眼前所见一切全是空的。她是空的。一桌一木一草一树也全是空的,既然是空的,那她要在哪里,也都与他无关了。
况且,早已决定的事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事、物而有所改变,他的心意已决"
子望着他美丽、清圣的脸,暗叹,实在是浪费啊!这男人。
「来不及了,昨天韦总管就已经安排我们住进这楼旁边的厢房了。」他发怔的表情令她心情愉快的大笑出声。「反正都已经住进来了,我们就好好相处吧!」
皇甫缁衣好久没这种感觉了,他竟然无话可说。「妳~妳~~」
「唉!还是没听懂吗?我已经住到你隔壁去啦!偌,不远。」她起身推开窗,遥指窗外那片清静竹林内的一栋独立小屋。「瞧,就是那里,我和嬷嬷、喜儿全住在那儿,有空欢迎来坐坐啊!邻居。」
「什么?谁说那房子可以住人的?那~那是我的书房。」皇甫缁衣难得的提高音量,有些气急败怀的嚷道。
「原来那里是书房啊!难怪我觉得书多了些,整排书柜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我已经让喜儿整理了一些堆在屋外,你要不要~」子话还没讲完,就见他焦急的站起,匆匆往外走去。
「怎么了啦?」她连忙跟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皇甫缁衣深吸了好几口气。那些书是他的宝贝,他可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它们。
「阿弥陀佛,要忍,我忍,我一定忍。」
皇甫缁衣没有理她,径自往外奔去,然后一路大喊:「韦总管、李三叔、阿勇,快来啊!帮我把佛经道书全给搬进屋里。」
跟在后头的子这才恍然大悟。「早说嘛!如果早知道那些书那么重要,我就不会让它们在屋外淋了一夜露水了嘛!」
美丽的凤眼在她低喃后,愤怒的瞪着她。「妳就不用跟来了。」
「啥?」
「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咦?」她眨巴着眼。「我们刚才不是谈得很愉快?」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抑止不住的怒火有些失控。「谁跟妳谈得很愉快?总之妳快回去,我不想再见到妳。」
「咦?」有这么严重吗?子停下脚步,怔在原地。
「阿弥陀佛。」今天一早就破了嗔戒,这样下去还得了,距离他修行的路又更远了。他决定在抢救完佛书后,就要回到佛前继续忏悔。
「小姐~~」一声拉长的称呼,表示嬷嬷的不满已经很严重了。「一大早上哪儿去啊!」
好不容易在佛经混乱中脱身的子一回到房里,就见到嬷嬷和喜儿双手插腰,神情不悦的守在房门口迎接她。
「嘿嘿!也没去哪,就只是~」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喜儿就挑剔的叫了起来。「老天哪!妳看看妳,头发没梳、脸也没洗、衣服乱七八糟的,这~这不是昨天的衫子吗?」她一副快昏到的模样。
「别告诉我妳一大早就用这副德性出门乱晃。」手拍额,实在看不下去了。
子摸摸脸颊,又低头看了看自已。「有这么严重吗?」她是觉得还好啦!
「当然有,我们家小姐知书达礼,说话永远是轻声细语、走起路来永远是碎步优雅、吃起东西永远是细嚼慢咽,哪像妳。」嬷嬷做了一个总结,一声令下。「给我到梳妆台前乖乖坐好。喜儿,我们一起来,千万不能丢了小姐的脸。」
「是。」喜儿应道。
「嗄?」子根本没有回嘴的余地,就被她俩一左一右地架到梳妆台前坐下,梳头的梳头、洗脸的洗脸。
当喜儿摸出一大盒粉要住子淡蜜色的肌肤盖上去时,子「啊」的叫了一声,反倒吓住其它两人。
「妳在叫什么?这粉是昨天用过的啊!」喜儿拍拍受惊的胸口,狠狠地瞪她一眼。
子怔怔的瞧着镜中的自己。惨了,她压根儿忘了要掩饰肤色,还在皇甫缁衣面前晃来晃去,惨了,这下真是惨了!
「这个~~」
「妳到底还有什么好啰唆的?快点行吗?」都快过了早膳时间,嬷嬷心急不已,就怕坏了小姐的名声,让皇甫家的人以为小姐赖床、摆架子。
「这~这个~不擦粉会怎样?」子缩了缩身子,想着亡羊补牢的办法。
「那还用得着问吗?妳不自己瞧瞧,妳的肤色距离白晢动人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妳以为别人都分不出来吗?」嬷嬷接过喜儿手上的粉盒,「噗噗噗」往子的脸上盖去。
完了,完了!子有种不妙的预感。
随着镜中那张脸逐渐白晢,化妆后的子和原先刚起床的野丫头样完全判若两
人,若说没分辨出来,只能怪他太笨了,而且,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在心底哀叹,浑然没注意到嬷嬷的动作,一件薄如蝉翼的嫩绿罩衫就这样毫无阻碍的往她头上套,接着就是她那头蓬松乱发被修理了。
「呜!」冷不防的,头皮被扯痛。「啊!好痛,我的头发天生就爱打结,没救了,可不可以别理它~」
她说归说,喜儿梳头发的力道可没半点减弱的迹象。
哎呀!子的心情已经够烦的了,她们还在她身上弄这弄那的,好烦哪!她双手使出蛮力挣脱出她们的势力范围。
「不要再过来了喔!我说过我不爱穿那种衣服,害我都不会走路了;我也不要再梳那什么仕女头,我就散着发,谁要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喔!」
没见过这么没气质又不爱漂亮的女人,嬷嬷冷哼道:「妳以为妳是谁啊?若不是小姐和妳交换身分,妳求我们,我们都不见得愿意伺候妳。」
「就是说嘛!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一点小姐的样子都没有,我简直不敢想象若妳这副模样叫小姐看到,小姐会做何感想。」喜儿手里拎着一件薄背心在一旁补充道。
「行,好,妳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就是比不过妳们家小姐嘛!」子不是自暴自弃的人,相反的,她还凶悍得很。敷衍的语气一转。「既然妳们家小姐这么好,那让她自已来皇甫家作客啊!光赖着我又有什么用?」
何况,皇甫缁衣又不是笨蛋,他迟早会发现她是冒牌的,到时候,谁知道他会有什么表示。
奇怪的是,皇甫缁衣长得好面熟啊!再加上他对念佛走火入魔般的固执,以及打算将来出家的誓言,都让她熟到姥姥家了。可是她很确定她未曾到过京城,也不记得老爹有认识这种钱有势的大户人家,那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妳真过分。」听见她这番不负责任的说法,喜儿不禁埋怨道。「明知道小姐已经躲到京城外去投靠亲戚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小姐又没办法赶回来。」
一弹指间,说到这,子又有疑问了。「妳们小姐没有妳们的服侍成吗?一个人骄生惯养的,难道不怕在这三个月里受委屈?」
嬷嬷哼道:「小姐身边还有奶娘在呢!再说,投靠的亲戚也有奴婢供小姐使唤,何来的委屈?」
「原来如此,是哪个亲戚这么帮忙?」
「这妳不需要知道。」
「怕我往外说去?」
「妳只要扮演好妳的角色就行了。」
听她们这样说,实在让子心里很不爽。「妳们这么不配合,未来的三个月很难再合作下去喔!」
「这个~」嬷嬷的口吻软化下来。「说了妳也不识得,是小姐的一个远亲家里,小姐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罢了。」
子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千金小姐玩的游戏,她是不大懂。反正,顺利过完这三个月,她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妳好好扮演小姐的角色,只要在这三个月里不让皇甫家认出来,就算大功告成,其它的妳不用理会。」嬷嬷连忙道。
「现在我人已经住进来,四爷也见过了,不这样还能怎么办?」但若是让皇甫缁衣认出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才是。来,快坐下来,我给妳梳个漂漂亮亮的髻。」
「不用了~」眨了眨眼,子退后几步,然后露出认命的苦笑。「好吧、好吧,来梳吧!」
嬷嬷这才满意,双手灵巧的摸上她的发,俐落地在发间穿梭。
不过,就是忍不住想叨念。「我说啊!妳可不可以坐得秀气一点,脚不要跷起来……唉,不是这样,坐而并膝……不,不是~瞧妳这坐相,多难看。」
没救了,这德性!
子赖皮的笑笑。突然间~「嘘~妳们听,有木鱼的声音。」
这个人还真虔诚啊!大白天也在诵经。
「习惯了,就见怪不怪啦!」嬷嬷老经验的道。
「为什么?」子问道。
「京城内外,谁不知道皇甫家出了一个和尚儿子。」从屋外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的喜儿接了这句话。
「我看他长得很好看,个性也温和,家里又体面,而且他不想成亲,这不全如了妳们的意,何必这么不屑他呢?」平心而论,子倒是满同情皇甫缁衣的。
「人长得好有什么用,没出息一个。」
嬷嬷梳完发后,挑剔的上上下下看着她,那凌乱纠结的长发终于梳理成一副柔顺的模样,头顶上还绾个小巧的髻,其余的发丝服贴的垂在脑后,一袭嫩绿衫子再加上粉色背心,脸上的妆容完美无瑕。整个人的外表像是像了,但那眉宇间的淘气、爱笑的唇角,以及毫不在乎的气质……唉!还是和文静娴淑的小姐差得远呢!
「别叹气了啦!我好歹也努力啦!再不像,也不能怪我啊!」子皱皱鼻子,淘气的笑笑。
「别露出马脚就好。」嬷嬷应道,算是认了。
「对了,嬷嬷,妳们小姐对皇甫缁衣的印象如何?」这个她一定要知道,否则她会抓不准和他相处时的分寸。
「极差。」
「咦?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当朝风气,崇尚男子文武双修,既要能舞文弄墨,又要身体强健,随时能上马狩猎。皇甫四爷的样子是生得极佳,可惜文弱得紧,又只喜欢念佛诵经,我们小姐是很不屑的。」
嗄?这听起来果然有几分道理。子自小丧母,身边又没人跟她谈过这事,所以听得津津有味。
「男子文弱也没关系,有女人来保护就行啦!」她是这么想的。
「笑话,所谓良人,就是女子一生的依靠,想当然耳也该是雄赳赳、气昂昂,顶天立地的汉子。似皇甫四爷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与世无争又软弱无能的个性,哪个女人嫁他会幸福。」还好他算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不适合婚配。
也算是啦!这样说来,皇甫缁衣的缺点果然不少。不过,一个男人被人在背后说成这样,实在很今人同情哪!她是最看不得美男子受委屈的,胸中一股莫名正义感于焉产生。
「这些都是花解语的想法吗?」她忽然想起。
「是啊!」没人比她们更清楚了。
「那花解语曾和皇甫缁衣相谈过吗?」
「小姐根本不屑跟他谈好吗?」
子颊上冷汗直流。「一次都没有吗?幼年时呢?青梅竹马时呢?」
「没有,一次也没有。小姐一看见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蛋就觉得恶心,根本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嬷嬷权威的说,又斩钉截铁地道:「妳明白也好,没事待在房里少说话,千万记得,小姐是不会愿意跟皇甫家的人聊天的,别坏了小姐的规矩。」
完了,完了,子大感不妙。
她捂着额,忍不住甩甩自己的头,从指缝中瞪着地板。
早在佛堂中,她就穿帮了,他一定知道她是假冒的。
这个时候,他说不定已在准备要赶人了。
怎么办?她要不要自己闪人哪?
或许他没注意到:
但是,她能做这么好的打算吗?天哪!谁来救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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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阿弥陀佛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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