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切冰断霜的清叱竟将满楼的肃杀寒意都驱尽了,令得心如滚油煎熬,恨不得身心皆化飞灰的宋知秋猛然一震,一时间再不能思考,不能言语,只有睁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忽然之间拦到自己身前的背影。
黑色的衣早已沾满了灰尘,染尽了鲜血,微微的喘息证明了她此刻的虚弱。
纤瘦单薄的身姿在摇曳烛光下,令人只觉她弱不胜衣而想要呵她怜她护她。而她,偏在这一刻,挺身,拔剑,开言,疾喝!
方才她力争欲保他的性命,而这一刻,她拦在他身前,要为他挡下一切的唇枪舌箭诛心戮肝之刀锋。为此,她不惜以带伤之身,向手足拔剑。
宋知秋震惊的时候,舒侠舞也似因太过惊讶而后退了两步,只有眼眸深处,笑意深深,比惊愕犹胜,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又惊又恼,听不出半丝破绽,“你疯了,当初我不肯接掌地狱门,你都不曾生过气,今儿倒为这莫名其妙的疯子对我拔剑。”说完这句话,又唉哟了一声,赶忙抢上一步,“看你胡闹成什么样,伤口又裂开了!”
一边七情上脸唱作俱佳,一边不着痕迹地瞄向宋知秋,如愿地看到他脸上的震惊,眼中复杂奇异的光芒里隐隐约约的心痛,心中暗暗为自己的聪明叫好,手上忙又要去打理绛雪的伤势。
绛雪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你先答应我,别再说了。”
舒侠舞气极顿足,“你真是敌我不分,他要杀你,你倒要护他!宋远枫是什么人?原本就该杀该斩……”
青霜剑寒意猛涨,剑气逼人。
舒侠舞一退三尺,暗自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小师妹真的是恼了,这一剑竟是玩真的。
“他要杀我,是他的事,我不杀他,是我的事,宋远枫该不该杀是一回事,但他身为宋远枫之子又是一回事。天下人都可以骂宋远枫,他不可以。一个人,如果连血脉亲情都不理,连杀父之仇都不顾,也算不得一个有真性情的人了。”
绛雪清楚得感觉到身后两道忽然间变得激烈炽热的眼眸,但却极力克制不曾回首。何需再回首,何必再回首,人生至此,夫复何言。
“口口声声数说宋远枫的罪,强迫别人大义灭亲本身就是一件灭绝人性的事。我杀宋远枫,没有错,所以我不会束手任他杀死。他要为父报仇,也没有错,所以他若杀了我,我也不会恨他,我更不允许你将父亲的罪强加到儿子的身上。”
极力保持平淡的语气,不让内心强烈的起伏暴露人前,只有自己知道,漠然的话语背后阵阵抽痛的心,霜意剑影之下,握剑的掌中,满手的冷汗。
太清楚舒侠舞对她的维护了,太清楚舒侠舞的真正实力了,如果她执意要除此后患,受伤的自己,如何能够抵挡?
恐惧就这样在刹时间,将她淹没,面对舒侠舞虽极力保持着平静,但在她身后的宋知秋却明明白白地看到她的冷汗渐渐湿透了衣衫,恍惚间只觉那点点冷汗已化做自己心头的滴滴血泪,再难分解。
舒侠舞似是被绛雪的绝然之色所慑,怔了一怔,方悻悻然道:“你不在意生死,硬要放过他,倒也无妨,只是这人仇怒攻心,怕是连我也恨上了,岂非要连累于我。”
绛雪至此方转身面对宋知秋,刻意避开他终于流露出苦涩悲哀的眸子,只是淡淡说:“你的仇人是我,不必牵扯别人。这位虽是我的师姐,却并没有加入地狱门。以后要报仇,只管来杀我就是。”说到最后几字时,平淡的语气里,终于流露出隐隐约约的黯然之意。
宋知秋定了定神,竟也黯然一笑,然后,大变忽生。
原本被制穴道不能动弹的宋知秋忽然出手疾扣绛雪的腕脉。
二人相距本近,绛雪又身上受伤,再加并无防备,心情又正处在低谷,逢此惊变,一时竟不及退避躲闪。
宋知秋的手堪堪扣到绛雪腕脉上,全身忽一软,所有的力气消失得一千二净,神志也完全地陷入了黑暗。
刚才绛雪对宋知秋说话时,正值宋知秋暗中运气冲穴到最后关头时,也正是舒侠舞无声无息悄悄靠近的时候。
宋知秋突然对绛雪檐袭时,也是舒侠舞出手之时,轻而易举就把全心放在绛雪身上的宋知秋的晕穴制住。她还坏心眼地顺手一指重重弹在宋知秋额上,也不理那转眼间青肿起来的一大块,松手后退,任宋知秋的身体重重倒在楼板上,“哼,凭你那点鬼花样,还想瞒过我的眼睛。”一边说着,一边洋洋得意,扭头对绛雪眨眨眼睛,扮个鬼脸。
看她这般得意神情,绛雪才敢真的肯定她并无杀机,微微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去,“你方才竟连我也戏弄?”
舒侠舞失笑低骂:“我还没骂你呢,你倒来怪我。我何时杀过不该杀的人了,几句重话便当真了,同门十余年,你竟然还不知我?”
绛雪欲言又止,默默无言。
舒侠舞的为人她又何尝不知,只是事涉宋知秋,便失了方寸,乱了心绪,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自制全都烟消云散。只要舒侠舞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真的杀害宋知秋,她也无法不紧张担忧,无法不失态慌乱。
良久,耳边才响起舒侠舞柔和的询问:“你,后悔了,是吗?”
没头澄脑的问题,可是绛雪听得懂。
是的,后悔了,后悔挥出了杀人的剑,即使有千万种正义做理由。
说什么行侠仗义,道什么以杀制恶,所有的道德、信念、是非、追求,早已在看到宋知秋那样悲伤震惊的眼睛时,化为懊恼悔恨至极的箭射入心房。
原来所有的为侠为义都是假的,到头来,及不上这一点私情,一线私念。
自己既当不了侠客,也做不得杀手。因自己在意的,也不过是这自然而生,却也绝然而毁的一份私情。
只是事已至此,纵说上千万声悔恨又有何用?
她徐徐地抬头,声音里一片空洞,“今天,是霜降的最后一天吧?”
舒侠舞一怔,“什么?”
绛雪的眼中了无生气,“从明天开始,就是冬了。”
烛光黯淡,霜意冰寒,舒侠舞明明看着绛雪坐在眼前,却又没有一点活气生机,似乎这惊人的寒,已将她身上最后的暖意给夺去了。
舒侠舞的心深深地往下沉去,一股寒意就这样袭上了身,生平第一次,如此惊恐地发现,十余年相伴长大的小师妹,在这一刻,竟只是一个徒具人形,没有灵魂的躯壳。
是窗子还没有关上吧,为何夜风这样凄寒?
是的,明天,就是寒冬了。
今年的冬天,是否比往年更冷更寒更漫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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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在哪里?”森冷的剑锋直指眉间。
舒侠舞的弹琴的手没有丝毫停滞,高山流水,曲韵悠扬,不断自她指间流泻而出。
“我再问一次,绛雪在哪里?”宋知秋掌中的剑一直指在舒侠舞的眉心,不曾有半点颤动,他的手,就像铁铸的一般。
舒侠舞神情闲适,全不在意侵肤夺志的强烈杀气,她的神经倒似比宋知秋的手更冷硬坚强。
怒意一点点在宋知秋的眸中凝聚了起来。
这个女人,制了他的穴道,关了他整整十天,不停地冷嘲热讽,刁难取笑。每一次自己眼看就要冲开穴道,就又被她重制一遍,今日虽莫名其妙将他放开,不过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感谢这个令自己深恶痛绝的女人。
“傻瓜,就是因为师妹说这些日子总无法把你彻底甩开,所以我才要制你十日,让师妹可以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叫你再也找不出她的踪迹,又哪里会告诉你?”舒侠舞的声音很悦耳,可是再悦耳的声音里如果充满了嘲笑与讥讽,听在耳中,也就会由悦耳变成刺耳了。
宋知秋没有怒喝没有回骂,只是手中的剑闪电般往前递去。
舒侠舞整个身体猛然往后一仰,如风折柳枝无比优美地闪让了过去,口中只是笑,“宋公子,这十几日相处,我知道你的武功底细,我的能力你也清楚,真要比武,纵然不敢说必胜于你,也不会输。我是天下名妓,多的是达官贵人相护,我若是就此大叫,说你是采花贼,只怕天下间,再无你宋知秋立足之地了。”
宋知秋脸上怒意更甚,但剑却终于还是顿住了,“地狱门是天下公敌,我若是公布你的身份,天下间怕也并无可容你之所。”
舒侠舞掩唇娇笑,姿态妩媚,“好一位宋少侠,竟要行无耻要挟之举,可惜你弄错了。第一,我不是地狱门的人,当年师父要我接掌地狱门,我认为暗无天日地做杀手,杀恶人助善人,最后还被别人当成天下第一大恶人这种蠢事不是人干的。可惜我那师妹真的够蠢,居然就这么硬接下来了,倒也成全了我的自由身,念在这份情上,我才答应师父勉强负起传灯监法之责,我并不干涉地狱门的事务,除非绛雪做出违反门规的事,我要负起监法的责任来处罚她,又或是绛雪身死,我便要找一个徒弟,把地狱门的武功教给他,以传承地狱门的香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干系,你若为个人私仇,把我牵连进来,你还算君子吗?”
宋知秋剑眉微扬,扬眉间,脸上的杀气,眼中的怒意竟全然消散,完全平静了下来,“我不是君子。”
并无怒意的话语却比任何激烈的威胁更具压迫力。
舒侠舞心中暗凛,这男子被困受辱了整整十天,竟然还能这样迅速地平定心绪,不再让自己有机可乘,看来,倒小瞧了他。
不过心虽微震,眉间笑意却更浓了。
敌手越强,斗智才更有意思啊。
轻轻地拍拍手,秋波婉转,一笑春风,“说得也是,你不是君子,恰好我正是小人。要斗恶啊,这世上还真没有人斗得过我。你尽管去告诉全天下人我是地狱门杀手,也不知有几人会信你。我呢,只管将我手上,所有关于宋远枫违法贪赃天理不容的证据交到官府,叫他死后也要罪行大白于天下,遣臭万年,顺便被官府挖坟抛尸。”
一边言笑晏晏,一边在小小房间里闪展腾挪,一口气躲过十几剑。
果然用已死的宋远枫刺激人最最有效,任这宋知秋定力过人也要失态惊怒。
宋知秋一连十数剑攻出去,却连舒侠舞一片衣襟也没沾到,心中暗惊于这女子的武功,更加佩服她的才智,竟能如此轻易看透自己的弱点,操纵自己的情绪。心知一意争斗,也占不了明显的上风,只得重新尽量平定心神,把满腔怒火压下来,止步收剑。
舒侠舞巧笑嫣然,重又坐下,旁若无人地继续理弦调音,“我本该杀你绝后患,可惜绛雪不肯,既是如此,我也不多管闲事。你若要从我这里追出绛雪,是绝无可能之事,你若真要报仇,就凭自己的本事去找吧,绛雪交代过我,便是你杀了她,我也不必报仇,所以你大可放手而为。”
心中暗自好笑,神色间只管淡淡地,连看也不看宋知秋一眼,却可以想象这男人听了如此一番话后百种滋味上心头的矛盾痛苦。
宋知秋默立良久,舒侠舞也不加理会,只管专心弹琴,一曲将终,宋知秋终于长叹一声,携剑穿窗而去。
琴音猛然拔高盖住了舒侠舞的一声低笑,“笨蛋,我手上若真有证据,又何必要绛雪去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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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凄怆的声音如苍狼悲号,震动了耳鼓,寒彻了心头,即使在睡梦中也觉一股寒意倾刻间夺去了整个世界的温暖,猛然间惊醒,忽然忘了今世何世,身处人间还是地狱。
已经整整三个月了,每个夜晚都被这样的声音惊醒。
三个月来潜踪匿迹,放下了手中杀人的剑,斩断了地狱门的一切关系渠道,把自身和一切隔绝开来,却隔不开那明月下,震惊悲伤以至于全无表情的目光,忘不掉寒风里,飘摇于天地的悲呼。
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夜那样长,长得如此难以忍受。
生于黑暗杀戮的人,本能地向往阳光温暖,却又本能得去排斥躲避,以至于最终失去。
只是一瞬间的阳光而已,为什么竟如此灿烂辉煌,让人一生一世也忘怀不了,十世三生也摆脱不得?
偏又只得眼睁睁看着日坠西天,黑暗驱走了光明,霜寒隔绝了温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欢快,都如落日余光一般从眼里、身旁,从整个世界中迅速消失。任凭奔跑追寻不舍难断,终是徒劳。
努力想要再罩上漠然冷酷的面具,努力想要再次适应早已身处了十余年的黑暗世界,为什么,却再也做不到。
失去了阳光的温暖,再也无法融入以前曾习惯的黑暗,只能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只能在心灵最深处,苦苦思念着那一缕照亮一切的光芒。
子是,每一个时辰,便也如一百年般漫长。如此凄凉的岁月,如此漫长的煎熬,早已叫原本纯净坚定的眸子被无穷黑暗浸染上了永久的悲哀与寂寞。
即使是在沉沉的睡梦之中,也会因那样伤痛绝望的噩梦面再次惊醒。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那斩断一切、毁灭一切的夜晚,一幕幕的情景,总在梦中重演,提醒她手中沾的血,身上负的债。
这样的折腾要到几时,绛雪不知道,只知心中已开始期待复仇的宋知秋能够找到自己了,就让剑与血,把这一切的悲伤无奈都结束了吧。
夜,静到极处,也冷到了极处。
绛雪的神思终于从噩梦的地狱回到了眼前的人间,却只觉这苍茫冰凉的人世,比之地狱犹能伤人……
敲门声清晰入耳,打破了夜的寂静。
绛雪本能地披衣而起,顺手抽出了青霜剑。
这个地方除了舒侠舞并无人知晓,什么人会在这样的冬夜敲门来访?
并不响亮的敲门声,在万物肃杀的宁静冬夜响了起来,每一声,都动魂惊心。
不过敲门声之外,马上又多了一个男子沉静的语声:“绛雪姑娘,我是‘无名’柳吟风,受舒侠舞之托,查探玉剑客宋知秋的行动,因事发紧急,不及回去与千里之外的舒姑娘商议,所以根据舒姑娘事先告知的地址先来通知姑娘。”
门立刻打开,一男一女,一内一外,都看到了彼此。
柳吟风是“无名”组织的骨干分子,连舒侠舞都曾称赞的人。
绛雪本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这男子一身普通的粗布衣,相貌虽然端正,但也谈不上拔尖,只是随便站在这刺骨寒风中,这漫天狂风,不但不能夺他堂皇气势,反而助他威仪。
绛雪只一眼,已可以肯定,此人确实不凡,倒怪不得眼高如舒侠舞也常常夸奖他。
绛雪对柳吟风只是钦佩,柳吟风一眼看到绛雪,却是凛然一惊。
这女子如此美丽出尘,有一种霜雪般的清冷,只是为什么却叫人看不到任何生气。
这样美丽的双眸,应该可以映出人间一切美好,冷视红尘一切卑污,为什么只有无穷无尽的空洞。
这美丽女子,地狱门的杰出杀手,给人的感觉竟是个霜雪所雕的假人一般,美则美矣,却再无灵气,全无活力。
绛雪并没有注意柳吟风的眼神,更早已不在乎自己已变成什么样了,她所关心的,不过是宋知秋这个人,开口问的第一句也是——“他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三月前,舒侠舞把你藏起来之后,宋知秋一直用尽办法找你。甚至买通百花楼上上下下不少人监视舒姑娘的行动。舒姑娘不便与你直接联系,又怕宋知秋万一找到你,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才托我注意宋知秋的行动。宋知秋近日已和江湖上许多与你有仇的门派势力联系在一起想要找你,可是前日与唐门的九小姐唐芸儿不知怎么争执了起来,好像是提到了某个夜里唐芸儿驱毒物险些杀死他的事。因三个月来,宋知秋心情很不好,十分容易与人发生争执、打斗,所以越吵越厉害,竟然打了起来,还刺伤了唐小姐。因此与唐门结下大仇。其他门派忌唐门之威,都不过问插手。宋知秋因此被唐门高手围杀,他虽及时制住唐芸儿为质,退入鬼愁崖,借天险抗拒,但只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柳吟风语气平稳地交待事情,可是绛雪已经听不清他后面说些什么了。
她只听清楚了一件极简单的事,宋知秋被唐门高手围于鬼愁崖。
几乎不需经过思考,身体己自然有了反应,飞速从门内跃出,凌空跃上柳吟风拴在树上的马,一剑挥断马缰,飞骑绝尘而去。甚至没来得及给柳吟风交待一句话,道出一声谢。
一时间,整个心思,全部意念,所有的也不过是“宋知秋”三字而已。
“宋知秋被唐门高手围于鬼愁崖!”
“鬼愁崖!”
柳吟风微微一锁眉锋,望着转眼间已到远处的一人一马,心中盘算追上去的可能,最后无奈地微微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知秋一心要抓绛雪,绛雪一心躲他,二人应该是仇家的,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后,柳吟风决定立刻赶去把这一消息告知舒侠舞,相信“无名”的第一女诸葛,必会明白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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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愁崖顶,断崖险峻,山势雄奇,山高云密,寒风呼啸。
这样冷的时光,宋知秋的衣襟却已被冷汗湿透。
连日激战,已经神疲力倦,唐芸儿已被唐门高手夺去,自己身上伤痕处处,又陷在一大片的铁沙、飞镖、银针、钢珠、索魂箭的攻击之下,偏偏因为右手中了一记飞刀,连剑都失手落地了。
只能带着有些苦涩的冷笑,等着无数的暗青子打进身体。
青霜降世,霜华耀目。
一片青寒霜影迅建地把伤重的宋知秋护在剑光之中,只听得叮当脆响不绝。转眼间击飞不知多少暗器。
宋知秋的手也在这一刻被另一只手握住,牵引着要拉他冲出重围。
那伸手的是一个原本有着一身霜寒雪意的冷杀手,可是她的手此刻却是温暖的,反是宋知秋经过了这样激烈的战斗之后,手竟还冷得惊人,也冷得让人心寒。
绛雪意识到这股奇异的冰冷寒意时,胸前忽然一凉,本能地微一侧身,但那股冷意还是透体而过。
青霜剑所布出的剑网忽然一滞,露出重重剑影中,胸前被插了一把匕首的黑衣绝美女子。
匕首是自宋知秋手中刺出来的。
他要杀她,一直都是!
只是在此情此境之中,他竟仍要杀她。
当他的匕首刺出时,她的剑,甚至还在救他。
借着她挥剑相救毫无防范时所露出的空门,匕首就这样毫不犹豫、绝不停留地刺进了她的胸膛。冰冷的匕首扎进去,立刻有鲜红火热的血流出来,只是,在如此严冬里,如此寒风下,再热的血,也会在瞬息之后,变得冰冷吧。
转眼之间,绛雪已受重伤。而四面八方各式各样奇形怪状但都带有绝大杀伤的的暗器立刻伴随着死亡的呼啸逼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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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美的琴韵忽然变得刺耳,然后戛然而止,一张七弦琴,七根弦已经断了五根,素来谈笑用兵的舒侠舞第一次花容失色,望着刚在面前把一切经过说完的柳吟风,急急跺足,“糟了,宋知秋不是不知轻重的人,闹出这样惟恐天下不知的事,分明就是陷阱,绛雪也不是无知之人,怎么竟会上这样拙劣的当?”
话音未落,她已自柳吟风身旁冲了出去,彩袖轻罗,带起一阵香风,美艳的眉目间却早凝了一片霜寒煞气,“宋知秋,如果绛雪被你……”
语声忽一滞,这一刻,这个行事向来惊世骇俗胆大包天的女子竟然不敢设想下去,更不敢将想到的后果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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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挹青霜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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