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却并不是他与她初遇的那一天。
难道是萧朗弄错了,把他送到了一个莫名的所在?
楚翘揉揉眼睛,发现自己站在机场中央,一整片落地窗透进了深蓝的夜色。
他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决定先随意走走,耐心等待那个粗心大意的特异人上发现错误,回来接他。
因为是夜晚,机场的人并不多,角落里分散着三二两两的旅客,正懒洋洋地做着各自的事,毫无半点喧嚣之声,让偌大的空间显得有点冷清。
楚翘正打算到咖啡座喝点东西,忽然在不经意的扫视中停住了脚步。
那儿,待机的椅子上坐着的,是洁云吗?
那张睑是十年前的脸,可那身装扮,却与少女时的她完全不同。
她的长发已经束了起来,编成一个松松的髻、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把整个人衬得更苍白、深沉。
如果有人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她,定会认为她是一个落寞的少妇。
她正低着头,无聊地数着自己的手指头。
无名指上有什么东西寒光般一闪——楚翘心裹一惊,因为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结婚戒指。
这时的她……已经跟李慕然结婚了吗?
虽然心中的怨恨早已把对她的爱排挤掉了,但看到这只戒指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一阵酸楚。
她是去新婚旅行吗?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她的丈夫呢?
楚翘站定,凝视她,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抬头看他,然而她却一直低着头。
可能因为太无聊的缘故,她忽然把那戒指脱了下来,抛着玩,—个闪亮的圆环便在她的手中转圈,飞跃。
或许因为技巧不熟练,她的手倏地一抖,只听一声清响,戒指便跌落在地上。
换了别的女子,看到如此珍贵的东西跌落,定会大声惊叫的立刻拾起,可她却没有动作。
她只默默地盯着那枚滚出一段距离的圆环,仿佛在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一口气,很不情愿似的站起来。
“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吧?”楚翘先她一步捡起那枚戒指,送还她手中。
“是,谢谢。”她感谢地欠了欠身子,抬眸想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但微笑很快地凝固了。
“怎么了,小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楚翘尽量让自己镇定自若。
“不,”她愣征片刻,摇了摇头,“我只是惊讶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那么巧?”他努力地笑,“改天介绍他给我认识认识。”
“可能没有机会了,”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我跟他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小姐,你是去旅行吗?”他假装成一个好奇的路人,跟她攀谈。
“不,是移民。”
“移民加拿大?”原来他来到了她远走他乡的这一天。
“你怎么知道的?”她有点惊奇。
“呵,我猜的,一般华人都喜欢移民去加拿大。”他搪塞道。
“对呀,听说那是个清静的地方,可以远离是是非非。”她垂下眼睫小声地说。
“怎么没有人陪你?”他试探着,“我看你戴着戒指,你应该订婚或者结婚了吧。”
“我先生要开画展,暂时没有空,所以我先过去看房子。”
“哦,是这样……”明知也许答案就是如此,可真的听到,却仍觉得刺耳。
“先生,”她顿了一顿,似乎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冲口而出,“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呃?”帮忙?“当然可以,不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方洁云咬着嘴唇,半晌无语,“我这次去加拿大,就不打算回台湾了,临走之前,很想跟一个人告别,可是又怕他不理我……”
谁?是谁在这个时候还让她如此牵肠挂肚?
楚翘心弦一紧,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自己的衣角。
“先生,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给他吗?”她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乞求道。
“帮你打电话?”他清咳一声,不让自己的嗓子沙哑,“想跟他告别的人是你,我打给他又有什么用?”
“我只要听一听他的声音就好了!”她连忙说,“并不一定要说什么再见之类的话,我真的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你很想念他?”楚翘发现自己再怎么掩饰,嗓子终究还是哑了。
她此刻牵挂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就是他?
不,不会的,当初她那样绝情的离开,此刻又怎么会在意他?别乱想了。
“小姐,你直说好了,要我怎么帮你?”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保持常态,微笑地问。
“你只要帮我打个电话给他,随便问他什么问题,冒充推销员也好,说你打错了也好,反正只要让他说话就好……”她有些言语不清了,“让我在旁边听听他的声音就行了。”
“就这样?”他一怔,“你不告诉他你要去加拿大了?”
“不,”方洁云黯然地摇头,“我现在无论去哪儿,他都不会在乎了,又何必告诉他?”
“好,告诉我他家的电话号码。”他当然会帮她,因为他心中也急于想知道她到底在挂念谁。
之后听了她说的电话号码,他感到大脑一片空白,而这片空白,不是因为受了打击,而是因为惊喜。
她所说的那个人居然真的是他!
楚翘下由得骂自己太笨,即使她那样伤害过自己,一旦发现她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就激动难安。
“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会不会在家……”她似乎很紧张,反而询问他这个“陌生人”。
“小姐,现在是晚上,一般人没什么事都会待在家里吧。”楚翘由衷一笑,说出安慰的话语。
按下扩音键,拨了电话号码,“嘟嘟”几声之后,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楚翘觉得这一刻非常奇妙,他居然跟自己在讲电话——跟十年前的自己!
就像在照一面魔镜,看到了自己几乎已经遗忘了的容颜,在时空碰撞的这一瞬间,他感到一种火花迸射般的美丽。
“喂,请问找谁?”十年前的他说。
“呃……”楚翘想了想,回答,“请问周杰伦在吗?”
“周杰伦?这里没有这个人。”十年前的他愣怔地答。
“咦,奇怪了,明明有人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就是这里呀,怎么会这样呢?”楚翘故作诧异。
“先生,我看你是打错了。很抱歉,真的帮不了你。”
“那么你听说过周杰伦这个人吗?”想多听听自己“年轻时”的声音,楚翘童心大发,忍不住纠缠。
“没有,真的没有。”
“那……好吧,打扰了,谢谢你。”没想到跟自己说话也会有辞穷的时候,他再也编不出任何台词了,只得挂上电话。
经历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刻,他的身子不由得有些僵硬,而一旁的她则一直在发呆。
“你的名字叫周杰伦?”半晌,她才问。
“呃?”楚翘一愣,笑出声来,“当然不是。”
“哦,我还以为你刚才无意中用了自己的名字,”她耸肩笑笑,“以前有个女同学叫我打电话给她暗恋的男生,我一时惊慌,便说‘请找方洁云’好糗哦!”
“嘿嘿,我刚才也很紧张,所以顺手抓了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名字。”难怪十年后当他听到那位鼎鼎大名的R&B天王的名字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十年前他就已经从“自己”嘴里听说过了。
“听上去,他的心情已经平静多了……”她忽然问神色又黯淡下来,“这样就好了,我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既然你仍然那么关心他,为什么耍离开他呢?”楚翘再也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问。
“因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她眼睛顿时红了,泪花一闪。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非得分开?”他机智地引导她吐露真相,“因为他移情别恋了?”
“不、不,是我无提出分手的。”
“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要提出分手?”
“因为……我希望他幸福。”她终于说出了答案。
这么久以来,藏在心中的苦水她无处可倒,不料现在竟然对一个陌生人敞开了心扉。
“他跟你分手了,又怎么会幸福?”楚翘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迷惑不解。
“先生,看你的穿著,大概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人,你应该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穷得只能依靠卖血来支付母亲的医疗费。”
“什么?!”他一惊。她、她怎么发觉的?!
“我只有离开他,才能换取父亲对他的帮助;而我只有嫁给现在的丈夫,才能换得夫家对我父亲的帮助,”方洁云苦涩一笑,“先生,我说的话过于晦涩,你大概听不懂吧?不过我也不指望这个世界上再有人懂得我、同情我……”
的确,事隋的来笼去脉,他听不出个所以然,但他听懂了惟一的一句话——她离开他,是为了帮他。
她没有必要对一个陌生人撤这样的谎,所以他相信这句话。
“时间快到了,我得上飞机了,”方洁云叹了一口气,提起行李箱,抬眸对他久久凝望,释放一个舒展的笑容,“先生,我好高兴今天遇到了你,真的。”
“只是帮了你一个小忙,不必这么客气。”她这一去,他们便是十年不曾相见了,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可以在时空里穿梭自如,明知想见她马上又可以再见,却依旧似诀别般不舍。
“不,我不是指打电话的事,”她轻轻摇头,“先生,我先前说过,你很像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从前的男朋友。”
“哦。”她又想说什么?
“先生,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但遇见了你,我就彷佛看到了他将来的模样,”她轻叹,“我现在好满足。”
这个傻丫头,这样她就满足了?恋人的误会,分离的苦楚,岂是见到一个相似的“陌生人”就可以补偿的?曾几何时,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变得如此卑微,就像一个乞丐,看到扔在垃圾桶中的剩饭也能够当作美食……
她走至入口处,微笑着朝他挥手道别,忽然,他看到了她手上有一道伤痕。
那是母亲去世那天,他急于奔到医生面前询问母亲的消息,将她一把推开时,害她被椅子擦伤的吧?
这么久了,伤痕仍没有消失,似乎很深很深……一定很疼吧?
他一向那样疼她,像公主捧她在手心里,那时为什么会那样对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当她是杀母仇人,而她,依旧那样爱他……
他的心在这一刻,有一种天崩地裂的痛。
不忍看她孤独离开的背影,楚翘闭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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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对不起!我施法术时不慎出了点岔子,害你走错路,真的真的对不起!”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楚翘看到了双手合十道歉的萧朗。
他又回来了?
机场里发生的一切本来是个错误,为何他却觉得那是他穿越时空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因为他弄清了某件致关重要的事实。
“你不要着急,我再施一次法,助你回到从前!”萧朗口中念念有词,伸出剑指。
“不,”楚翘按住他的手,“请等一等。”
“怎么,你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萧朗一睑诧异。
“我是想请教你一件事。”
“何事尽管直言。”他大方地挥挥手。
“我记得你曾径说过,只要你得到他人的答谢,就可以得到上苍的奖赏,而这个奖赏是一个愿望,对吗?”楚翘有条不紊地问。
“对呀。”
”请问萧先生你的愿望是什么?”
“呃……”萧朗支吾。
他态度坚持,“请务必告诉我,好吗?”
“好啦、好啦,”萧朗大嚷,“谁叫我有求于你呢!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一个朋友去世了,我想求上苍让她复活。”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哇,没想到你外表老实,却这么贪心!”
楚翘淡淡一笑,“请问,历史可以改变吗?”
“呃?”他一怔,抓抓额头,“这个问题好深奥,让我想一想……”
“倘若历史可以改变,那你为何不返回旧时,在你那位朋友没有去世之前奋力挽救她,反而要千辛万苦的做善事?”
萧朗羌尔,不再装傻,“果然被你识破了!”
“既然明知无法改变,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送我回去?”楚翘不解。
“虽然有些悲剧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在悲剧之后,创造另一个喜剧。”他摊了摊手。
“你的意思是……”楚翘恍然大悟。
“对,我从来没有打算阻止你跟方小姐的相遇,事实也证明了,无论如何阻止,你们终究要相遇的,我只是想让你回头看一些从前你不曾了解的事,减轻你的仇恨。”他得意地笑,“看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这一次‘回去’的确看到了一些从前自己不知道的事,不过还不是很清楚。”
她说,只有离开他,才能换取父亲对他的帮助,而她只有嫁给现在的丈夫,才能换得夫家对她父亲的帮助——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多少隐情瞒着他?
“你想知道?”萧朗一挑眉。
“嗯。”他点点头。
“然后呢?”
“我……”楚翘犹豫,“我还没有想好。”
“我刚才说过,悲剧过后‘可以’再创造另一个喜剧,但过去的事无法改变,未来的事也无法预料,所以能不能创造这另一个喜剧,还是一个未知的答案。”
“那么……”
“了解真相其实并不难,但了解之后,也许会让你很伤心。许多人愿意糊涂的过一辈子,并非他们真的糊涂,而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增添痛苦,”萧朗叹一口气,“如果你心脏不强,我建议你最好到此为止,反正你心中的仇恨已经得到缓解,不像从前那样苦闷了,况且你现在身为总裁,只要招招手,漂亮女人就会自动送上门,何必为了别人的老婆而烦恼?”
楚翘咬着唇,思索良久,沉默不语。
“或者我可以施个法术让你失忆!放心好了,我只会让你失去那段与方小姐有关的痛苦记忆,其它诸如你白手起家的秘诀、商场上尔虞我许的智谋、泡妞的本事
……哈哈,我是不会帮你消除的。”
“不,”楚翘忽然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忘记她……我舍不得。”
虽然很苦,但也有甜蜜,就像在饮一杯咖啡——他不知道除了咖啡,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饮料。
也许别人会说他自虐,但没有她的人生,会像一杯白开水般淡而无味。
萧朗故意说:“她已经是人家的老婆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我只想知道真相,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知道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然后呢?”
“然后把往事珍藏在心里,暗暗把她当一辈子的朋友。如果她遇到什么困难,我会默默地帮助她;如果她很幸福,我也不去打扰她;如果有一天遇到她,我会站在角落里悄悄地看她一会儿,然后离开……”
“你不打算把她抢过来?”
“呵,”楚翘苦笑,“你觉得我跟她还有可能吗?而且你也说了,她是人家的老婆。”
萧朗并不直接回答,只神秘一笑,低声说:“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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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以为萧朗会把自己又带到哪个奇妙的时空,谁知竟是一个酒吧。酒吧位于一条幽僻小巷的尽头,华灯初上的时分,已经宾客如云。不知为何,楚翘觉得这里有种怪异的气氛,但到底为何怪异,他却说不清楚。
“你先坐坐,我去趟洗手间。”萧朗点了两杯水果酒后,便起身离去。楚翘只能乖乖的在吧台前等待。
“嗨!”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分说地坐到他的身边。他诧异回眸,只见对方是一个秃顶微胖的中年男子。
“帅哥,不要伤心,如果觉得寂寞,我可以陪你。”中年男子淫邪地笑。楚翘禁不住周身发寒,“对不起,我在等我朋友,你坐了他的位子。”
“你朋友?他在哪儿?”
“他去上洗手间了,一会儿就回来。”
“呵呵,帅哥,不要骗人了,我刚才看到你那位朋友从后门走了。”
“什么?”
“他穿的是灰色上衣,左耳戴一只银环,头发像女孩子一样长,长得跟你一样帅,对不对?”
的确,听对方的描述就是萧朗,可那家伙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到底在搞什么鬼?
“唉,看来他是存心想抛弃你,”中年男子厚厚的手掌攀上楚翘的肩,轻轻抚摸,“不要伤心,我可以代替他。”
“呃?”楚翘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虽然没有你那个男朋友帅,不过我的功夫可是一流的,”肥掌越来越放肆,伸向他的敏感部位,“要不要试一试?”
“对不起!”楚翘终于领悟,顿时吓得跳了起来,“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帅哥,不要装了,如果你不是同好,为什么要到这裹来?”对方完全不信。
“这不过是一间酒吧,谁都可以来!”
“哈,你看看周围,这是一间谁都会来的酒吧吗?”中年男子轻笑出声。
楚翘蹙了蹙眉,环顾四周,不由得心头一颤。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曾感觉到得这儿的气氛诡异,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儿清一色全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
原来这是一间男同志酒吧!
“该死!”楚翘暗骂一声,扔下一张钞票付了酒钱,快速往外走,萧朗在戏弄他吗?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
“帅哥!帅哥!不要急着走啊!”那中年男子在他身后大呼小叫。
他听而不闻,只想尽快离开这儿。
出了小巷,终于来到街边,他吸一口新鲜空气,深深喘息,然而抬头之间,又看到了令他震愣的画面——一辆停稳的计程车旁有对同志恋人正在吻别!
楚翘连忙垂下眸子,挥手等待另一辆计程车的到来。
“到家记得打个电话给我,让我知道你平安。”热吻结束后,其中一位同志含情脉脉地叮嘱。
“嗯,你也要记得。一旦跟你老婆谈妥离婚的事,就跟我去美国哦!”另一位同志深情地回答。
“那当然了,”这位同志轻轻一推,把恋人送入车中。
他目送流星一般渐逝的车灯,依依不舍,好半晌才收回痴迷的目光。
一转身,与楚翘正巧打了个照面,两人不由得都惊讶出声。
“是你?!”楚翘一眼便认出了他——李氏集团长公子李慕然!
原来他竟是同志?那么洁云呢?他置洁云于何地?刚才好像听他的恋人说他要离婚?
“呵,楚先生,”对方立刻恢复了镇定,“好巧呀,原来你也喜欢到这种地方玩?”
“我只是被一个朋友拉来见见世面……”此时此刻,他终于了解萧朗的用意了。
故意带他来此,只是为了让他亲眼目睹一桩奇闻吧?
“真不走运,被你看到了。”李慕然耸肩一笑。
“李先生,不要忘记你是有太太的人。”阴沉着脸,他吐出冷凝的话语。
“楚先生,你可知道我的婚姻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你……”楚翘气愤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对得起洁云吗?她为了你甚至……”
为了对丈夫忠诚,上次他与她缠绵的时候,她奋力拒绝了他!可这样的忠贞有什么用?换来的,却是一场虚假的婚姻!
“她本来就知道这一切呀,结婚之前我就对她坦白了。”李慕然却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们说好的,如果婚后我能改变性向,就跟她做一对恩爱夫妻;如果我不能,她也不会干涉我在外面交朋友。”
“你这个王八蛋,你在说什么?!”楚翘顿时有想当街打人的冲动。
“楚先生,虽然我有错,但责任并不完全在我。你知道洁云根本不让我碰她吗?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忍耐十年?所以我只好自己到外面找‘吃’的了。”
“什么?”楚翘一怔,“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碰过她?那么,她……她……”
“呵,如果你当年也没有碰过她,我可以保证,她仍是处女。”
什么?!怎么会这样?十年,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最宝贵的十年,竟然一片空白……情欲,只是一个人最基本的需要,他不敢想象有人会连这最基本的需要都得不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夜她不肯与他缠绵,只因为怕他发现她仍是处子的事实,怕他知道她的委屈后会内疚。
“我不懂,”他摇头,“既然你们的婚姻只是一个空壳,又何必维系这么多年?”
“这只是一桩交易呀!”李慕然答,“我需要一个妻子来证明自己性向正常,不让外界说闲话;而她需要我们李家的财势来帮她的父亲和帮你。”
“帮我?”他猛地一愣。
“虽然你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年来你能如此好运?一开始是获得了超过一般优等生许多的奖学金,而后是一毕业就能进入从不招收毫无工作经验员工的国际级六公司工作,再然后,是商场上无数个援助你的人。我承认,你的老板的确很赏识你,凭着你自己的手段也的确能开拓一片天地,但没有我们李家最初的帮助,你也许不会有今天。”
“你们李家?”他一直认为这些年来获得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怎么到头来却与李家有关?
“更好笑的是,你非但不感恩,还上演基度山恩仇记,把我们李家整得惨兮兮,”李慕然耸了耸肩,“好吧,就算你不欠我们李家什么,这一切都是交易,但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洁云?她一心为了你,并没有错吧?你怎么忍心将她置于死地?”
“不……”楚翘拚命地摇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脑子也一片混乱。
“老兄,去加拿大找她吧,”李慕然上前拍拍他的肩,“我知道她这些年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重新跟你在一起。”
“她真的……真的愿意跟我和好吗?”他的眼睛一瞬间微微湿润了,“那么你呢?你跟她的婚姻……”
“你也听见了,我现在正打算跟她离婚呢!”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想到要离婚?你不需要掩护了吗?”
“现在美国有些地方已经允许同性恋结婚了,我和我的朋友打算到那儿去公证。从前找她当掩护,是因为同性恋根本得不到社会的承认,但现在既然法律上都对我们宽容了,我们又何必再去在乎世俗的眼光?”
这一刻百感交集,楚翘哑然失声。
“想不想要洁云在加拿大的地址?呵呵,我可以给你,不过交换条件就是,你不能再对李氏企业出手。”
他仍旧沉默,但终于有了动作——轻轻点了点头。
“洁云是个好女孩,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性向,我一定会追求她,把她一辈子圈在自己身边,死也不还给你!”李慕然笑了,“你要珍惜。”
看来,他对洁云真的很坏,连这个“冷落”妻子的丈夫都可以教训他,他真该好好认罪才对。
萧朗曾问他,在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他会怎么敞?
现在他可以回答了,一定要重新追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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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许愿树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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