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战尧修私下会晤亮王的那日,朝中户部首辅大臣段凌波的府邸里,分别来了工 部、刑部、兵部等首辅大臣,在夜灯初上的时分,也在那里展开了一场秘密会议。
云掠空坐在桌旁,两眼紧盯着把他们一个个统统叫来,然后却又杵坐在那里噤声不 语,一脸挫折的段凌波。
他不耐地敲着桌沿,「查出来了没有?」上回凌波说是要去查出战尧修的底细,现 在也查过了大半个月,他到底是查出来了没有?
「查不到、查不到......就是查不到!」办事向来无往不利的段凌波生平首次踢到 铁板,令他不禁烦躁地捉着发低嚷。
宫上邪有些讶愕,「连你都查不到?」手中拥有最多密探的段凌波,居然会查不出 一个人的来历?
「无论我派出多少探子、名少精锐,甚至都快把皇宫给翻了过来,就是找不着任何 关于战尧修的资料。」段凌波实在是想不透,一个能够在朝为官的人,居然会什么资料 、背景都没有,简直就像是个平空冒出来的人一样。
「司马相国那边呢?」思虑较远的云掠空抚着下颔沉思,「他是掌管吏部的,朝中 用人派命等人事都得经过他的手,他应该知道战尧修的来历。」
说到这点,段凌波就更呕了,「我派去卧底在司马相国那边的探子,也都说不知道......」
「那战尧修到底是打哪来的?他又是怎么当上礼部首辅大臣的?」宫上邪不可思议 地扬高了眉峰,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过去、没有背景,更没有 人知道他是谁,这真的是人吗?
段凌波是很想说服自己,希望那个战尧修真如宫上邪所说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可是那个把他们这四个好友紧握在掌心里,时时命令他们办事的战尧修,偏偏又是个活 生生的人,于是他只能告诉他自己,是他的情报网太过狭小,所以才会查不出那个怪人 的来历。
云掠空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先别烦恼战尧修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们得想 想我们千辛万苦所拼凑而成的八卦玉,该怎么从奔战将军的手中拿回来?」
「要把八卦玉抢回来吗?」一想起八卦玉被抢走的过程,宫上邪就迫不及待地想去 找那个竟然坐享其成,抢走他们八卦玉的恪未央。
「战尧修没叫我们去夺回八卦玉,在他没有进一步的命令前,谁也不能行动。」
段凌波反对的摇摇头,「而且那个奔战将军的实力谁也不晓得,动手强抢的话恐怕 会有危险。」
那个奔战将军是当着他们和司马相国人马的面,大剌剌的把那块八卦玉抢走,有这 么多人拦着她,她都能照抢不误,可见她的武功可不只是不弱而已。因此在没有绝对的 把握之前、他们还是先不要和那个女人硬碰硬比较好。
云掠空边回想将八卦玉组合好那天所发生的情景,同时也记起了战尧修曾经对他们 说过的一句话。
「那天战尧修说八卦玉是把钥匙。」他百思不解地按着眉心,「倘若它是把钥匙的 话,那它是打开什么的钥匙?八阵图的吗?」
也是想不透的段凌波无奈地摊摊两手,「谁知道?」
「贞观,你坐在这杵了老半天了,你是在发什么呆?」宫上邪伸手推了推来到这里 后,就未发一语的封贞观。
「我听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封贞观,一开口就让他们瞪大了双眼,「战尧 修是经亮王举荐直接当上首辅大臣。」
段凌波飞快地捉住他的双肩直摇晃,「你怎么会有这条消息?」这个小气鬼平日不 都是忙着审案吗?他是怎么挖到这种小道消息的?
「亮王亲口对我说的。」封贞观格开他的手,淡淡地看着他们。
「亮王?」其它三人又纷纷瞪大了眼。
封贞观颇不屑地看着这群办事效率差的死党,「想知道消息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口问 ,与其派了一大堆探子去四处打探,还不如亲自去找人问较快。」
宫上邪不安地推着他,「你......问了哪些人?」
「皇上、监国、司马相国、太子益王、啸王还有亮王。」封贞观面无表情地把他问 过的人名一一道出。
「他居然......居然去问司马相国?」段凌波抚着额,不敢相信这个曾经得罪过司 马相国无数次的封贞观,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跑去问他们的死对头,也不怕还没问到就被 人砍死。
封贞观睨了他一眼,「有惑就必解,我不习惯把问题放在心里太久,只要能够回答 我的问题,我才不管我要问的人是谁。」问个司马相国算什么?他还三更半夜跑去皇上 的紫云殿,把皇上从被窝里挖起来问过。
「亮王还对你说了什么?」紧紧捉住线索的云掠空,再接再厉的想套出他问出来的 讯息。
「他说战尧修已经加入他的阵营,并且即将为他效力。」
「亮王延揽了战尧修?」云掠空作梦也没想到那个根本就不问政事的亮王居然会这 么做。
「嗯。」封贞观边点头边再为他们分析,「如果战尧修已经同意亮王的邀约,那么 凌波所领导的啸王党可能就要和战尧修加入的亮王党,以及司马拓拔的太子党打对台。 」
宫上邪转首同情地看着一脸头痛的段凌波,「凌波,如果贞观说的是真的,那你不 就惨了?」
段凌波的一双剑眉撵得死紧,「谁知道这个消息准不准?」要命,千万千万不要告 诉他这是真的。
很可惜段凌波的希望马上就破灭。
战尧修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身后,笑意浅浅地嘉奖着对面的封贞观,「你们虽然对 其它的消息不灵通,不过贞观的这个消息就满准的。」
封贞观默然无语地喝着杯中的茶水,而段凌波则是挫败地趴在桌上哀哀长叹。
云掠空眼神不善地瞪向战尧修,「你真的加入了亮王那边?」
「真的。」战尧修边回答边自顾自地找张椅子坐下,也不管他受不受欢迎。
「你要置凌波于不顾吗?」脾气较火爆的宫上邪一掌用力地拍向桌面,「这些年来 ,凌波为了你的命令不断为啸王党劳心劳力,现在好不容易啸王党才壮大得跟太子党势 均力敌,而你却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加入了亮王那一边,你是在耍凌波啊?」
战尧修徐徐送了一记冷眼给他,让识相的云掠空和封贞观马上一人一手紧按住宫上 邪的肩膀和大嘴,逼得火爆状态下的宫上邪不得不忍下满肚的怒火,气得牙痒痒的紧握 着拳头。
战尧修一脸云淡风轻地把玩着十指,「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我要来个三强鼎立。」
「哪三强?」其它四个人马上以眼神把他给盯得牢牢的。
「太子益王、二皇子啸王以及三皇子亮王。」战尧修懒懒抬起三指,「这三者中, 将会有一人登上皇位,而谁能登基,就要看各位皇子手下的人马哪组手段较高强。」
这几年为了帮助啸王而做牛做马的段凌波,很不甘心地瞪着他。
「你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帮助啸王登基?」如果战尧修不要啸王登基,那他到底是为 了什么要为啸王这般劳心劳力?
战尧修朝他露齿而笑,「不是。」
「不是?」段凌波愈听愈对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白工感到不平。
「掠空。」战尧修忽然转首看向云掠空,「你去帮助凌波。」
「帮助凌波.....」脑筋转得快的云掠空,马上明白了他的话意,「你要我加入啸 王党?」
也不回笞满脸错愕的云掠空,战尧修又转头对另外两个人吩咐,「贞观、上邪,你 们去帮助司马相国。」
宫上邪第一个反对,「我干嘛要去帮助司马拓拔那个老头子?」他跟司马拓拔结过 那么多的梁子,现在他要去帮忙那个死对头?开什么玩笑?就算他愿帮,搞不好司马拓 拔也不领情。
「你要我们加入太子党?」封贞观审慎地盯着他,「你没说错?」之前他不是叫他 们要极力对付司马相国吗?怎么现在反过头来了?
「没错。」战尧修又对他点点头。
宫上邪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司马拓拔恨我们入骨,而你要我们去帮他?你是吃错 什么药了?」
战尧修慢条斯理地拉开他的手,「我不管司拓拔有多么恨你们,也不管你们有多不 情愿,我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宫上邪火冒三丈地怒扬着眉。
战尧修阴冷地瞥他一眼,「照办。」
被战尧修这么一瞪,宫上邪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同时坐在他有旁的三个人,也因他 这种冷冽的神色而感到提心吊胆。
挫折了大半天的段凌波,用力地拍拍脸颊,想自战尧修的口中探出他会突然来找他 们,而又说出这么反常的话的主因。
「把我们四人拆散为两个敌对党效力,你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我的用意是......」战尧修扬起嘴角低声浅笑,「我要你们分别尽力帮助啸王和 太子登上皇位。」
在坐的其它四人迅即拍桌站起,「什么?」
「而我,也会尽我所能的让亮王登上皇位。」战尧修任他们去激动,又继续淡淡地 说出他将会做的事。
宫上邪愈听愈觉得不合理,「喂,皇位也只有那么一个,哪有可能让三个皇子统统 登基的?」
「把我们放在敌对的地方,你是想让我们互相残杀吗?」段凌波则是较担心他们将 会来个自己人打自己人。
「我就是要你们如此。」战尧修居然还向他们点头,「我说过,哪个皇子能登基, 这就要看咱们哪一党的人手段高明。」
忠心至上的封贞观,小心翼翼地向他求证,「主子,你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战尧修以尖锐的眼神一一扫向他们,「你们谁要是没尽力去做、我想,你们会有什 么后果,你们自己应该知道。」
「如果......」云掠空沉吟了许久,而后以看敌人的眼神看着他,「如果我们照令 尽力去做的话,那么,你就是我们的头号政敌,第一个该除去的目标。」
战尧修一手撑着下颔看着他,「这些年来,你们不是很痛恨被我握在掌心里吗?现 在就有一个可以用除掉政敌的名义,正大光明杀我的好时机,你们若是不把握,岂不太 可惜了?」
「好极了......」对他恨之入骨的云掠空,简直对这个大好良机求之不得,「你害 我做了廿年的噩梦,这下子,我总算有机会报这个仇!」
「我们真的可以砍你、扁你、杀你,怎么做都可以?」宫上邪也等不及出出这廿年 来受够的鸟气,已经开始在心底想出了几百种报仇的法子。
「倘若你们有自信能够敌得过我的话,请便。只是你们可千万别死在我的手下。」 战尧修还积极的鼓励他们,「住后,咱们就是战场上的敌人、朝中的政敌,别对我太仁 慈。」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段凌波一脸阴晴不定地看着这个他老是摸不清在想什么的 男人,对他突如其来之举,在心底大感不对劲。
战尧修微挑着眉笑笑地看着他,「我在给你们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解开你们受缚于我的机会。」战尧修朝他们摊开掌心,「只要你们在这场皇位争 夺战中胜过我,你们就不必再听令于我,而我会解除在你们身上所下的咒语,让你们都 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不再是我手中的一颗棋。」
段凌波不怎么相信他会有这种好心,「这么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他耸耸肩,「没什么好处。」
「啊?」所有的人又是一阵错愕。
「我只是要还给某人一样东西。」战尧修笑看着自己的掌心,而后抬首望向远方, 「并且,我要请他完成我最终的愿望。」
在亮王的一声令下,三日过后,未央终于不情不愿地住进战尧修的礼部府邸。
站在战尧修所居住的礼部府郎,未央总有股说不出来的纳闷。
通常在朝为臣的大官们,他们所居住的住所不都是雕栏玉砌、奴仆成群、美女如云 的吗?为什么她会觉得,她好象是来到了一座简朴到不能再简朴,不但不像是高官所居 住的地方,反而像是一般老百姓所居住的宅院?
她随意地在这虽是偌大但简单的宅邱裹四处行走,抬首欣赏遍植的一草一木,感觉 这里与她多年来所居住的皇宫大不相同,它不像皇宫那种长年处于斗争而显得阴暗的世 界。在这襄,处处鸟语花香,时间、光阴好象都停止了一般,既宁静又祥和,就像是一 座美丽的世外桃源。
将礼部府郎逛过一回后,未央在府外的小河边,找到了那名应当是来迎接她入府, 却没来迎接她反而在这钓鱼的战尧修。
未央止住了脚步,远远地望着他执竿的背影。
迎面而来的是清扬的东风,柳条嫩绿、桃红处处,清澈的河水倒映着漫山粉红雪白 的桃花、杏花,水面上的落花粉粉点点地妆点着河面,河畔垂柳似廉,扶风袅袅摇曳, 在这春末将至的时分,澄静的空气与河水,似平都凝冻在这一刻。
一道银光划破河面幽微的宁静,垂杨下一袭黑素衣裳、手执钓竿的战尧修,熟稔地 拋远钓线静坐在河畔,倚着树干安闲地闭上双眼沐浴在融融的朝阳下,他的面容上写满 舒适,花瓣片片如雪如絮地洒落了树下的战尧修一身,战尧修也不伸手拂去,只是畅意 地沐浴在春光中。
在未央的眼底,他垂钓的身影与四周的风景,不知不觉地,彷佛融合成一幅诱人的 图画,更像是一抹遥远的回忆。
她忍不住伸手抚着他那修长手指曾经碰触过的唇,想起了他灼热的指尖,想起了他 那深深幽幽眼眸里,在看着她时似有若无的挑诱,还有那让她这阵子一直储存在脑海里 的昙花。
他说过,她是他美丽的昙花。但他所说的昙花是指什么?这个男人,他说的话语怪 异就算了,他的话语还像是一种咒语,入侵了她的脑海,让她日日想、夜夜思,就是想 理清他的话意,可是她总是理不清、想不明,不但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对他这个 人牢记在心头千百辗转。
树梢间筛漏的日光,掩映在战尧修清俊邪嚣的脸庞上,日光如水般地缓缓滑过他修 长的身子,一点一点照亮了他那张每夜都出现在她梦里的脸庞。
未央不解地抚着唇。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自从见过他一面之后,她就一直将这个男 人给惦在心头?
「你来了?」战尧修在她仍在发怔时,已自树下回过头来,紧盯着她抚唇的动作, 眼眉间漾满笑谑。
未央赶紧放下手,将满脑子的遐思驱散,但不知为何:心虚的红晕却在她的脸颊上 挥之不去。
战尧修拍拍他身旁的草皮,示意她坐下,未央却是仔细打量着他的目光,想看出他 是否有什么不良企图。但她看了他老半天,怎么看来看去都是他那副容易勾引人的笑意 ,什么不良企图也没看出来;不过,她却发现一件怪事。
他在钓鱼,但钓钩上却没有鱼饵?
未央坐在他身畔冷淡地看着他,「钩上无饵,你在钓些什么?」
「姜太公钓鱼。」战尧修一手勾扶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身来在她的唇上飞快地印 下一吻,「愿者,上钩。」
唇上突如其来的震撼,让措手不及的未央怔怔地睁大眼。那个来去如风的吻,虽然 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在她的唇上掠过而已,但却在她的心中掀起滔天的波澜。他的体温, 自她的唇边开始扩散,分不清的浓淡味道,估领了她的感官上议她彷佛一下子从平地沦 陷至万丈深渊里。
不知为什么,这令她想到那名在镜中微笑望着她的女子。
当未央终于能够反应过来在那片刻之间发生什么事之后,她红着一张秀脸,立刻朝 他扬起手掌,想一掌拍死这个竟敢偷吃她豆腐的登徒子。
战尧修临危不乱地淡淡提醒她,「我美丽的将军,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是要保护 我的。倘若我死了,亮王会很伤心喔。」
一提到亮王,未央只好硬生生忍下想将他那张嘻皮笑脸的脸孔拍碎的念头,她只能 没好气地瞪着搬出亮王名号压她的战尧修。
「送你一样见面礼。」战尧修在欣赏她脸上美丽的红霞之余,自袖中取出一样东西 ,不容拒绝地塞进她的掌心里。
「我不要------」才想要拒绝的未央,所有的话语停止在她掌心裹那朵巧夺天工的 宫花之中。
战尧修爱怜地看着她惊艳的模样,「喜欢吗?」
未央爱不释手地轻抚手中透盈玲珑的雪白宫花。当她身在宫中时,她虽不像后宫里 的那些女人们那么勤于装扮,但她所收过的做为发饰的宫花珠钿也不在少数。
但,她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美巧的宫花,它一点也不似以往那些打造繁琐、巧将细造 的宫花上退枝只有巴掌大小的宫花是一整株的昙花,细白的花瓣是以易碎的冰玉所雕缕 而成,由黄金流苏构成摇曳的花蕊,而且,在花瓣上还有颗由水晶所制的晶莹露珠。
在她的眼底看来,那花朵上的露珠,似泪。
「谢......谢谢。」她抬首迎向他的目光,感觉心头温热热的。
战尧修不语地微笑,又扬手将手中的钓线拋至水面上。
未央边看他钓鱼边间:「为什么你的宅邸都没什么人?」以他家中的情况来看,他 是有必要雇些武师或是保镖,但她不懂亮王为什么偏指定要她来。
「我喜欢清静。」战尧修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眸,而后朝她嗳昧地眨眨眼。
他的那些小动作对他来说或许是不算什么,但在她看来,他的一举一动,总容易让 她想入非非,而后不由自主地脸红。说来也真怪,她在太极殿内深处,见过了来自全国 四面八方的武林高手,也从没对哪个男人脸红过,为什么每次他只要做出了一些小动作 ,就会惹得她脸红心跳?
「上回......」她低首绞扭着自己的衫裙,「你说的昙花,是在指什么?」
「是在指你美得像朵昙花。」相较于她的难以启口,战尧修则是落落大方的回答她 。
未央瞇细了美眸,「少对我油腔滑调的,我要听真正的意思。」
「真的要听?」战尧修莞尔地扬高了眉峰,带笑地看她红嫩似粉、诱人一亲芳泽的 脸蛋。
「嗯。」最近每天都有人在夜半偷送昙花给她,她想弄清是谁送的,但那个人总是 出现得无声无息,任她怎么逮也逮不着;他一见到她时,也莫名其妙的就说她是昙花, 而他现在更是送了一株昙花造形的宫花给她。既然那个夜半偷送花给她的人她找不着, 但眼前这个她就找得到了,她一定要问问她跟昙花有什么关联。
「来。」战尧修沉肃了一张俊脸,神秘地朝她招招手,「靠近一点,这个秘密只有 你一人能知道,你千万别泄漏出去。」
未央不疑有他,听话地靠近他的身侧准备倾耳聆听。
「它真正的意思就是......」战尧修在她的贝耳边吹出暖烘烘的热气,用低哑又富 磁性的嗓音告诉她,「是指我想逗逗你,因为你这个像只小刺喟的女人很有趣。」
「很有趣?」他吹拂出的热气和他的话语,直直往她的脑门上冲,让她更是绯红了 一张小脸。
战尧修满足地以指轻划她如细嫩凝脂的脸颊,「不挑起你的好奇心,我怎么有办法 让你对我感兴趣,让你把我的话放在心头千思万想,并且如我所愿的住进我的府里来保 护我?」
未央的气息猛然一窒,随即转过头想快点离开他,不让他看见她脸上的红云,也不 愿他再用这种方法,把她弄得一颗心快跳出胸口来。
「别急着走。」战尧修拉住她似若无骨的柔英,「天气这么好,陪我赏花观鱼,消 磨一下春光不也挺好的吗?」
「我没空留在这里陪你不正经。」被他火热的大掌一握,未央更是感到浑身燥热。
战尧修又懒懒地挑起她的好奇心,「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和亮王是什么关系?」
未央马上坐回他的身畔,「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亮王从不结交朝中之人,他能和 贵为一国皇子的亮三并肩行走,两人间一定有着什么深厚的交情。
「先告诉我,你跟亮王又是什么关系?」战尧修贪看着她那头乌黑的秀发在阳光下 闪亮的色泽,边撩着她的发丝边反问她。
未央沉默了许久,才细声的启口,「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亮王收养。」
「亮王他......待你好吗?」战尧修柔柔地抚顺着她的长发,看着她的眼眸,显得 十分专注。
她轻点着头,「他待我如子如友。」
「只因他收养你又待你不错,所以你就对他忠心耿耿?」战尧修轻执起她的两腕, 「如果他要你一辈子都把这具铐锁挂在手上,你愿意吗?」
未央立即又疑心四起,「你怎么知道是他给我的铐锁?」这件事除了她和亮王之外 ,从没有人知晓,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是个很会猜谜的男人。」战尧修轻弹她的俏鼻,带笑地把话敷衍而过。
「你问够了没有?」未央不满地挥开他的手,将脸孔逼近他,「你还没告诉我,你 和亮王是何种关系?」
「我和他是旧识。」战尧修一点也不介意她那冰冷的脸孔,反而还很高兴她会主动 的靠他这么近。
「皇家中人会和你这年轻的朝臣是旧识?」愈听就愈觉得他在骗人,他的话里,到 底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若干年前,他曾有恩于我,且有托于我。」他转首看向流水潺潺的河面笑意淡淡 地说着。
「这是你疯言疯语,还是实话?」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但他说的,却又让人 很难置信。
战尧修不介意的耸耸肩,「信不信由你。」
本来还想追问下去的未央,在开口之前,突然发现河面上水流的波纹改变了方向, 而河里的鱼儿也逃散无踪,她立刻静下心来细听耳边所有的细微声响,而后马上拉起战 尧修,将他抵按在柳树上。
「未央。」被美女这么压着,战尧修很享受地咧开了嘴,「你今天好热情哪。」
「有人来了。」未央在转眼间即处于备战状态,一双美眸紧盯着对岸高及至腰深的 草丛。
战尧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人?」
「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未央一手不着痕迹的按着女娲剑,一手将他护得紧紧的。
草丛霎时被数道剑气给劈散,数名黑衣男子在青绿的草屑飞向天际时,以快捷又高 明的轻功,点踩着水面直朝着他们奔来。
战尧修凉凉的问她,「这下怎么办?」
「躲好,待在这裹别乱动。」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未央马上将他拖至柳树后,并且 立刻抽出女娲剑去对付那些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人。
渡河的黑衣男子们尚未登及河岸,一抹扛色的影子已朝他们正面迎来,以更高强的 轻功直接就在河面上与他们兵刃交错起来。
未央面无表情地挥转着手中的女娲剑,一剑一剑拦下想往战尧修躲藏方向去的黑衣 人,同时也在心底讶然不巳,想不到亮王所说的话竟然这么快成真,确实有人要取战尧 修的性命。
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安危的战尧修,静倚着柳树,神情渺远地看着在河面上舞剑退敌 的未央,她那在水面上的红色身影,就像是一只美丽的红色彩蝶,在水光交映间翩翩飞 舞,令他恩绪悠悠地回想起约莫在百年前,他的生命里,也曾有过这样一名总是为他翩 翩起舞的女子。
望着她,那名他一直想要珍藏在掌心里,却从未来得及留住的女子,彷佛又在他的 眼前重生了。
不多时,武艺高强的未央己将来者尽数击退,并且迫不及待地飞奔回战尧修的身边 ,想看看他有没有被波及,或是在她不留神时被他人所伤。但就在她来到他的面前时, 却差点没被这个男人给愣掉了下颔。
「唉。」战尧修边收拾着钓竿边叹息,「不速之客都把鱼儿吓跑了。看来,今天不 是个钓鱼的好日子。」
未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悠哉的模样。大白日的,有一票刺客闯进他的领地范围想要 行刺他,而他老兄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但嘴裹说得云淡风轻的,还一脸的不在 乎,好象这种场面是家常便饭似的......他这个人,就只会担心钓不到鱼而已?
她没好气地按着眉心问:「刚才想来杀你的人是谁?」看他那么习以为常的样子, 他一定知道想杀他的人是谁。
「大概又是司马相国的人吧。」战尧修偏头想了想,对司马相国手下们的招牌制服 已经相当眼熟。
「司马相国的人常这么做?」她真不懂,他这百无一用的书生,是怎么结上司马相 国这种仇家的?
战尧修也很无奈地搔搔发,「可能是他一天不派人来找我玩玩,他便会觉得日子过 得不痛快。」
「司马相国手下高手如云,你是怎么活到今天还没死的?」今天若是没有她在场, 他可能早就向阎王报到了,他以往是怎么避过这些死劫的?
战尧修桃挑而眉,「运气好喽。」
未央冷冷地泼了他一盆冷水,「普通人对上了司马相国的杀手,运气不可能会好到 现在。」
「现在我有你这万夫莫敌的奔战将军,我相信往后我的运气会更好。」战尧修拍着 她的肩头继续与她鸡同鸭讲,就是想四雨拨千金的把这个话题带过。
未央不禁开始在心底预估往后还会有多少人来找他,像她今天才刚来报到,就遇上 了一票司马相国的人,谁知道往后还会来什么人?
「你在朝中得罪过几个人?」她干脆请他列个名单出来。
战尧修的表情却显得很为难,「恐怕一时也数不清。」
「进屋去。」未央翻了翻白眼,赶忙推着他进宅子襄,免得又有不速之客来找他, 「往后你少在外头拋头露面,而且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不许一个人随意行走。」
「是是是。」被人推着走的战尧修极力忍下满肚的笑意,很配合地被她推着走,但 没走几步,他却又动作快速地回过头来。
「未央。」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在她的肩头拂过,而后将手掌甩向一旁柳树的方向。
「嗯?」未央不明所以地盯着他怪异的举动。
他含笑地向她叮咛,「虽然每日来拜访我的这类客人有很多,但请你在担心我的安 危之余,自己也要小心招待他们。」
「什么意思......」未央愣愣地站在原地,想着这回他又是在说些什么哑谜,而战 尧修早已扛着钓竿先她一步回到宅子里去了。
就在未央也想跟着他进屋时,一道金光却流泄过她的眼角,她定眼看去,数根细缕 致命的暗器直插在树干上,因阳光而闪闪发亮,而那暗器所在的地方,正是战尧修伸手 挥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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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龙战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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