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过站 第八章

  当梦绮来到楼下的餐厅时,她看到逸凡早已经等在那里,而且正在喝着咖啡,她把要跟他说的话又在心里演练了一遍,然后才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来。
  “梦绮,我想跟你谈谈昨天晚上的事。”逸凡一直等到她吃完早餐后才开口。
  “那正好,我也想跟你谈一下昨晚的事情,那么就让我先说好吗?”看见逸凡点头,梦绮又接着说:“昨晚发生的事,我希望你能把它给忘了,就当你从来没说过,也从来没做过,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维持在上司跟下属的这一层关系上。”
  “不!我做不到!我早已深深的被你吸引,并且爱上了你,你要我怎么能面对你,却又不露出自己对你的感情?这实在太难了!更何况你也说过你喜欢我,对我也有好感,那么你又为什么不让我们之间的感情顺其自然的继续发展下去?”
  “你还需要问为什么吗?你难道会不知道原因?”
  “因为我已经结婚了。”逸凡落寞的说。
  “没错!就是因为你是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未来。”
  “难道说,结了婚的男人就不能拥有自己真正的感情吗?他就不能对自己真正所爱的人表达他的爱意,并且跟她在一起?”
  “当然可以!不过要先看对象,比如说自己的老婆。”
  “如果他发现自己真正爱的并不是他的老婆,而是别人呢?”
  “那么他就必须收回这份感情,无论是将这份感情重新投注在他妻子身上,或是将它埋藏在心底深处,总之绝对不能将它表现出来。”
  “但是感情一经付出就很难再收回来了。”
  “就算再难你也得将它收回来。”
  “我做不到!一旦我付出感情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没爱过你的老婆?”
  “也许吧!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唯一能想的事情就是我爱你。”
  “也许?不知道?如果说你从没爱过你的妻子,那么你当初又为什么要娶她呢?又如果你曾经爱过她,那么我觉得你的爱实在是太短暂了,而且短暂得令人感到害怕,假如说我真的接受了你的爱,谁知道再过五年、十年,你是不是也会跟现在一样移情别恋!我的婚姻曾经失败过一次,而那次惨痛的经验令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它差一点就毁了我的一生,所以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事情了。”
  “梦绮,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愿意接受我,那么我保证这一生一世都不会辜负你的。”
  “你的保证我能相信吗?虽然说你平常无论是在做事或做人上,一向都很信守承诺,但唯独对这件事我实在无法相信你,因为我相信在你结婚的那一天,你也曾经对众人发过誓,说你这辈子会永远照顾并且爱你的老婆,而现在你不是也打破了当初自己所说的誓言了吗?所以说,你教我如何能相信你所说的话呢?”
  “我说不过你,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放弃一切。”
  “我想你的一切指的应该是你的家庭吧?”
  “是的。”
  “你舍得放弃你那个可爱的宝贝女儿吗?”
  “我会争取她的监护权,到时候我们三个人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要是我不肯接纳她呢?毕竟她并不是我的女儿。”
  “那么我可以将她交给她的母亲,而我只要能随时去看看她就行了。”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的!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只求能跟你在一起。”
  “好感人的一席话,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安排你的老婆呢?就这样放下她不管了?”
  “我会每个月给她一笔瞻养费,让她能安心的抚养女儿长大。”
  “钱!又是钱!你以为只要给你老婆一笔钱,让她衣食无虑就可以了事了吗?你们男人怎么全都这么自私?全都只顾着自己,而不管别人的死活!你知不知道离婚会对一个女人造成多大的伤害?那种伤害不是用金钱就能弥补得了的!而那种伤害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所以我非常的了解,即使你用再多的钱也无法治愈那道伤口的。”
  “我知道这么做,的确会严重的伤害我那个无辜的妻子,但我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梦绮气愤的说。
  看到现在这个情况,就让她想起了当初她跟仲文离婚时的景况,只不过她现在的角色是那闯入的第三者,而不是可怜兮兮的妻子。也正因梦绮曾受过这种伤害,所以她现在更不愿意当这闯入的第三者,去破坏人家的家庭,而伤害了另外一个女人,虽然梦绮并不认识她,但只要一想起她将来的遭遇,就令梦绮想起她从前的惨况,她为她觉得心痛。
  梦绮站起身原本打算就此离开,可是当她站起来后,想起了她来高雄的真正目的,于是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无论你到底爱我有多深、有多重,我都希望你能把它给忘了,如果你真的做不到,那就请你先将它收藏起来,别忘了我们是来高雄出差工作,不是来这儿玩的,希望你能把工作摆在第一位,别为了私事而耽误了工作。”
  逸凡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好吧!就听你的,我不会耽误到工作的,但我也不会就此放弃。”
  接着他们一起离开了餐厅,到客户那边去签约。到了下午,两人又回饭店收拾好行李,搭飞机回台北;这一路上梦绮都一直装睡,免得逸凡又重拾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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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家,梦绮连行李也没打开就直接躺在床上,她心里一直想着她和伟凯,还有逸凡的三角关系,她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一个年纪比地小,而另一个则是已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接受那一份感情。
  “唉!为什么我就不能跟别人一样,拥有一份比较‘正常’一点的感情?”梦绮叹了口气说。
  接下来的日子,梦绮还是跟平常一样正常的上下班,晚上偶尔跟伟凯通通电话,她极力的想要让她的生活恢复原来的平静,也避免再去提“那件事情”,可是那两个男人就是不放过她,只要一逮到机会就跟她提起“那件事”,两个人左右夹攻,逼得梦绮差一点就招架不住,最后她只好对他们下一道最后的通牒,只要谁敢再提起一个字,那她就跟谁翻脸。
  这天梦绮回她父母家去吃晚饭,吃过晚饭后她坐了一下就回自己住的地方,半路上她想起家里的冰箱已经差不多空了,所以又顺道逛了一下超市,买了些东西才回家。当她将车开到巷口的时候,有部车刚好停在她家门口,她看了看那部车子,觉得有一点眼熟,她没想那么多只是继续往前开,将车开到车库前面,拿出遥控器将车库的门打开,这时她又看了那部车一眼,赫然发现车子里还坐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夫方仲文。
  看到他,梦绮觉得无比的震惊和讶异,在她还没有从这一份震惊恢复过来时,仲文已经打开车门下车走向她,他敲了敲梦绮的车窗,梦绮过了一会儿才将车窗降下来。
  “梦绮,我想跟你谈一谈,可以吗?”
  梦绮考虑了一下才终于开口说:
  “好吧!你先进屋子里等我,我把车停好后就进去。”
  仲文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梦绮的家——也是他以前的家,他进到屋子以后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的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他走向沙发旁的鱼缸前,看着鱼缸里的血鹦鹉,这些血鹦鹉是从前他跟梦绮一起到水族馆去选购的,想当初他们买下这些血鹦鹉的时候它们都还很小,而且也都还没变色,而现在它们不但一只只都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而且也长大了不少。
  梦绮看着仲文的背影,心想将近一年的时间没见面,他依然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不知道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梦绮将车子开进车库后又按了一下遥控器,将车库的门放了下来,拎起在超市里买的东西后就走进了屋子。
  当梦绮走进客厅时,她看见仲文正站在鱼缸前,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血鹦鹉。
  “你先坐一下,我去倒杯茶给你。”梦绮开口说。
  “家里的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没变,不过这鱼缸里的血鹦鹉倒是长大了不少。”
  “鱼跟人一样都是会长大的,至于家里的摆设,你该不会以为因为你的离开,我就会来一个大搬风,换掉这些原有的东西吧?我们在一起五年多的时间,你应该了解我不是一个喜欢变动的人,更何况对于这些原有的东西,我都已经习惯和熟悉了,又何必费事的去改变它呢?”
  “是啊!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念旧的人,所以我今天才敢再回来找你。”
  “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待会儿再说吧!我得先把手里的这些东西处理一下。”
  梦绮拎着东西走进了厨房,她边将东西归位,心里边猜想着仲文今天来的目的,不过她猜想了半天还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她将东西都放好了之后,她倒了杯茶离开了厨房。梦绮将茶杯放在仲文的面前,接着便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说吧!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梦绮开口问。
  仲文看了看她并没有回答,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梦绮见他一直不开口说话只好又问:
  “尊夫人跟孩子都好吗?”
  “我没有孩子,而且我在上个月也已经跟她正式离婚了。”
  “怎么会呢?你那时候不是跟我说她已经怀孕了吗?怎么会没有小孩呢?难道出了什么意外?流产?还是……”“不!都不是!至少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那时候我也以为她怀了我的孩子,可是当我跟她结了婚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个骗局,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我的钱,这场婚姻简直是一场梦魇,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将她赶出我的生活。”
  梦绮听了,久久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像仲文这么精明的人居然也会让人给骗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
  “我只能说,非常的遗憾,没想到事情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通常多少会抱持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心理,因为当初毕竟是仲文先抛弃了梦绮,现在他的婚姻失败了,只能怪当初他的选择错误,白白的牺牲了一桩原本美满的姻缘,但是梦绮听了这个消息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她由衷的为仲文感到遗憾。
  “梦绮,你能原谅我吗?”
  面对她的前夫,梦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原谅他,虽然说她当初所受的伤现在已经痊愈了,但那个伤疤还是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一点也不怪他、不怨他?
  “梦绮,我知道我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你能给我一个重新弥补的机会吗?”
  “弥补?你打算怎么弥补?又用钱吗?如果是用钱,那我看就不必了,你给我的赡养费已经够我一辈子躺着吃、躺着喝都不用愁了。”
  “不!我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破镜重圆。”
  “什么?破镜重圆?”梦绮吃惊的问。
  “是的,这段日子我冷静的思考了很久,发现自己心里最爱的人还是你,即使在我离开你之后,我心里还是一直挂记着你,只是我强迫自己不要再来打扰你,免得惹你不愉快。现在我已经又恢复单身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对你所造成的伤害。”
  “你认为破镜真的能重圆吗?”梦绮喃喃的说:“镜子一旦破了,即使再将它们重新的合在一起,但那条裂缝始终还是存在的,它将会是我们心里永远的阴影。”
  “不会的!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努力的使这条裂缝消失于无形,也会用心的吹散我们心中的阴影。”
  “这有可能吗?你别忘了裂缝始终还是裂缝,它怎么可能会消失呢?”梦绮不相信的说。
  “会的!一定会的!我会证明给你看,只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我知道,你现在在一家美商公司上班,如果婚后你还想继续留在那一家公司上班,我是不会反对的,或者你想要再回我的公司,再次的当我的秘书,只要你喜欢,我都绝对会支持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美商公司上班?你找人调查我?”
  “不!我只是关心你,想知道你的近况。”
  “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的近况,那你大可以问我,何必找人来调查我呢?你这不是太不尊重我了吗?”
  “对不起,梦绮。我这么做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敢直接来问你,因为,我不知道你见了我以后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我才找了个人帮我问问你的近况,看你过得好不好?没想到你对这件事这么在意,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
  “你除了知道我在美商公司上班之外,还知道些什么?”
  “没有了!我就只知道你现在在上班,而且日子过得还不错。”
  “就这样?”
  “是的,我就只知道这些。”仲文停了一下又说:“梦绮,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在我那样伤害你之后,我不敢想你心里是不是还爱着我,但你总不会对我全然的没有感觉吧?即使是恨意也好,因为没有爱哪来的恨?我愿意用我的爱来消除你心中的恨,让你能重新的再爱我一次。”
  “仲文,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不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太一厢情愿了吗?我们离婚都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的感情生活不见得一定会是一片空白,你难道从没想过,说不定我现在正跟别人谈恋爱?”
  仲文听了之后,微微的一惊,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到要跟梦绮破镜重圆,要弥补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难道真的是他自己太过一厢情愿了吗?
  “是吗?你现在真的跟别人在谈恋爱?”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最近的感情生活是一团混乱,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恋爱。”
  “这么说,我还是有希望?”
  梦绮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说:
  “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想再谈这个问题,我想你还是走吧!我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仲文心想,至少梦绮没有当面就拒绝他,那么表示他是有希望的,而梦绮又是个念旧的人,说不定他会因此而占了优势。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在离去之前他又回头问梦绮,“我以后可以常里看你吗?”
  梦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
  “可以,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但我们还是可以跟朋友一样保持联络。”
  “谢谢你,梦绮。最后再让我问你一句,你肯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原谅你了,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了。”
  “谢谢你给我这个答案,知道你不恨我,也不怪我,让我心里好过一些。”
  仲文在跟她道别之后就离开了,而梦绮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怎么会这样呢?梦绮心想,原本她就已经觉得最近的生活太过于戏剧化,也太刺激了,没想到令人惊讶的事又多了一桩,连她的前夫也跑来插上一脚,她怎么会突然间走起桃花运,变得这么抢手?一下子就有三个男人在追求她,看样子她是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了,她必须好好彻底的想一想,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决定该怎么做之后,再将他们一次统统解决掉,省得越变越糟。
  下定决心之后,梦绮回到她的卧室,从衣柜里搬出一个行李箱,开始将她的衣服打包,她打算回娘家小住一段日子,好好的想一想她究竟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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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大早,梦绮带着她的行李到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接着她开车直奔父母家,她母亲看到她带着行李回来感到十分的讶异。
  “梦绮,你要出远门吗?”她母亲问。
  “不是,我是想要搬回家里小住一段时日,不知道您跟爸爸欢不欢迎我?”
  “傻孩子,你说这是什么傻话,你要搬回家里来住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说不欢迎呢?等你爸爸下班回来,知道你要搬回来往,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她母亲想了一下又问:“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我跟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陪陪您跟爸爸。”
  “请假?梦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千万别再像上次那样把我跟你爸爸蒙在鼓里,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别老像个闷葫芦似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你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嘛!”梦绮的母亲担心的问。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不过是有一些感情上的问题,等我想清楚了之后,我自然会告诉您跟爸爸的。”
  “感情的问题?是不是有人在追求你?”梦绮的母亲好奇的问。
  “对。”
  “那很好啊!其实我跟你爸爸都不希望你因为受到了一次打击,就对感情的事望之怯步,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归宿,不过这一次你可要睁开眼睛看清楚,不要再像上次一样匆匆忙忙的就做了决定。”
  “我会的,所以我才会想搬回来家里小住一阵子,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想清楚。”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用不着请假呀!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现在这个工作吗?”她想了一下又说:“难道那个追求你的人是你公司里的同事?”
  梦绮点了点头,说:
  “不过他只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这么说来,不只一个追求者*?”梦绮的母亲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就说嘛!像你条件这么好的女孩子,一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要的,就只有那个方仲文有眼无珠,不懂得珍惜你。”
  “妈!您就别再说了,等我把事情想清楚了之后,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们,到时候包准您们听了会吓一跳。”
  “吓一跳?为什么?”梦绮的母亲想了想,“难不成那个方仲文又回来找你了?”
  梦绮实在不知道她母亲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料事如神,每猜必中。
  “妈!您就别再问了,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您。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肚子好饿,家里还有没有吃的?我到现在都还没吃早餐呢!”梦绮将话题岔开。
  “有!我今天早上刚好买了些包子当早餐,我现在就去帮你把包子热一下,你就先去整理一下你的行李。”
  “谢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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