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晚一点到场来!
躲在树后的聂轻懊恼地叨念着。
今天,她照约定到场等冷没君教她。才发现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既不敢往前,也不敢偷偷溜走。
应当空无一人的场地,站满了练拳的卫士,而前头督阵教武的正是东方任。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所有人全打着赤膊练功连东方任也不例外。
“爷,该收队了吧?今天的操练早已足够。”不忍见卫士们承受过多操练的名霄上前建议。
东方任摇头。“不行,还不够。”
“近几年来夏和辽已不再轻言侵犯,但弟兄们并没有因此而懈怠、偷懒,每天一大早仍是认真操练着,不知爷为何突然将时间延长,甚而过午不停?”
东方任不语。
“是因为夫人的关系?”名霄问得极为迟疑与小心。
他的关心换来东方任的森冷警告:“你胆敢越权管起我的事来?”
“属下不敢。”
东方任深吸口气好压下勃发的狂怒。“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明白自己的脾气愈来愈难控制,这次姑且饶了你,但以后别再不识相地问起聂轻的事,我不想让她成为下人们嚼舌根的话题。”
“是。”
“传令下去,要大伙儿休息,待会儿再练功吧?”
一听到还要继续操练,卫士只敢小声呻吟抗议,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抱怨,免得招来更严酷的训练,他们都知道情绪不稳的堡主随时可能爆发。
这些全教躲在树后,小心翼翼藏起呼吸的聂轻给听了去。
水井边,已汲好一桶桶的水,是预备着解卫士的渴;而一言不发的东方任,是拿起木勺舀水兜头淋下。
他想让水冲散皮肤上的热气,以及心头的烦闷。
只见,水滑过东方任的喉结顺着光裸的胸膛蜿蜓而下,那飞溅的水珠似宝石般在日光下闪闪发亮,让他的皮肤在阳光的反射下闪光着诱人的小麦色。
不耐的东方任摇头甩掉脸上的多余水珠。
看痴了眼的聂轻此时倒吸口气,连呼吸都忘了隐藏。
她紊乱的气息泄露了她的行踪。
只见东方任朝她藏身的地方怒吼着:“谁躲在树后?给我滚出来!”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聂轻已悄悄转身,准备溜了。
“出来,我便可以免去对你的处罚,若再鬼鬼祟祟,休怪我以堡规治你的罪?”东方任的咬牙声清楚得连聂轻都听得见。
她打算来个置之不理,反正距离那么远,等他冲过来,她也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还想逃?给我站住!”
随着这声威吓,东方任的身形如箭般直鹞向前,挡住聂轻前面阻住她的去路,两人近得让他的裸胸几乎贴向她的脸。
“你——”聂轻一窒,不料吸进他的味道。
“我什么?”东方任没想到偷窥的人竟会是她。
“你离我远一点啦。”
他的污水混着阳光和风形成一种如麝香般迷人的味道,侵扰得她头昏目眩的。
既然逃不了,聂轻索性闭眼不看他,来个消极的逃避,直到一只大手攫住她的小脸逼视她仰起,她才缓缓张开眼。她心虚的眸子正好迎上他的眼。
东方任的唇旋即逸出一声不受控制的呻吟。“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昏乱的聂轻早已忘了到场的原因,她伸手推他,想推开令她意乱情迷的贴近。
可恶!他竟文风不动的!
“别白费力气了。”
“呃?”她意外地看到他一口白牙。
他的笑让她迷惑,也让她痴傻得不知如何反应,只能呆愣愣地看着,连他跨前一步都不懂得要逃。
东方任继续用笑容蛊惑着她。
天,她闻起来好香。
明知她不是故意,但他的身体就是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要她,马上就要。
东方任的喉间逸出一声渴望的低吼,伸手一探便将她拥入怀中,明白她会挣扎的意图,一开始,便以双臂牢牢困住她,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双脚间,再也不让她逃了。
低头轻啄了她唇的东方任被她的芳香逼向失控的边缘。
不满她只微微半开的唇让他无法深入,伸出拇指压住她的下巴扳开她的嘴;在聂轻发觉他的意图时,他早已得逞。
他用力噙住她的唇瓣,尽情地吸吮她口中的甘蜜,也送上自己的味道,沉浸而无法自拔的东方任再也顾不得场上的几百名卫士,爱看就让他们看吧。
他温暖软滑的舌害聂轻的脑海一片空白,也懵懵懂懂地明白这是只有极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问。
“吻你!”在唇舌再次辗转间的空隙,东方任问。“喜欢吗?”
“嗯,喜欢。”她快无法呼吸了,不想停。
“你没有随身带着短剑吧?”他在她唇边低语,轻吻着她颊边细嫩的柔肤。
“没有。”她低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问起这件事。
她想要更多,也学他方才那样,主动伸出舌轻探东方任的唇线逗弄着他。
抱住她的大手微微用劲。“嘘,别这么快,等我抱你回到床上后再继续。”
东方任不介意属下参观他的挑情,但亲眼目睹他真正失控又是另一回事。
床上!聂轻的魂全回来了,惊恐地推开他,低叫:“不行!”
“这什么?”
“会痛!”
“该死的!”他一迭声诅咒。“你没试过怎知道会不会痛?”
“我就是知道!”
紧盯着她脸上表情变化的东方任,根本不必费神去猜测便知道他的小娘子是真的害怕。
他终于弄懂了!她不怕他,但让她一见他便拚命想逃的是他的身份,他是她的丈夫,而夫妻间的亲密让她联想到疼痛,她怕。
东方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该为自己的突然想通哭,还是笑?
“如果你保证只在屋外吻我,像刚才那样,我会让你靠近我的,好不好?”聂轻建议。
她的话引来东方任的死命盯紧,干涩的喉咙硬是逼出一句:“你知道若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吗?”
“不知道。”可是聂轻的小脸上写满了喜欢与好奇。
“我不是太监、圣人、柳下惠,不可能只抱着你、吻着你,而不想更进一步的?”她咆哮。
“这和刚才的有什么关系?”她不懂,心里更加认定东方任的脾气不但阴晴不定,连话都颠三倒四的。
“你走吧。”东方任连挥手赶人都变得无力。
收到命令的聂轻不浪费时间地转身,听到东方任如暴雷般的怒吼从身后来,还伴随着整齐的呻吟,像几百人同时抗议着什么。
就算她有天大的好奇心,再也不敢回去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惨烈的意外,让一大票铁铮铮的汉子同时发出濒死般哀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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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让爹吻你?”东方彻的小脸上满是讨伐与指控。
聂轻咽下了冰糖松子后才开口:“你就为了这件事而特地跑到活水涧来?”
自东方任决定亲自教东方彻武功后,便要东方彻时时跟着他,除了能把握空闲的时间外,也让东方彻见习身为堡主应负的责任。
在这种情形下,东方彻陪她的时间少了,但聂轻仍爱一个人来到活水涧纳凉。
“知道吗?那天你走了后,爹不顾大家的抗议,硬是操练到近傍晚才停手,侍卫叔叔们虽然不说,但我知道这全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谁叫你惹爹生气。”
气不过的聂轻将手上的糖朝东方彻丢去,只见他微微蹲低身子,那糖便不偏不倚地滑进他口中。哼!他的武功又进步了。
“你也认为我该任由你爹摆布?”聂轻本以为东方彻会站在她这边的,这个叛徒。
“本来就是。”东方彻用力点头。“你是爹的妻子,理当伺候他开心。”
“你从哪儿听来这种歪理?我该讨他欢心,就因为他是我的丈夫?那我问你,你爹呢?是不是也该想尽办法来取悦我?”
聂轻的一阵抢白,逼得东方彻哑口无言,久久,他才迸出一句:“反正我说不过你,不过,你绝不能再拒绝爹。”
喝!这小子说什么傻话,聂轻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臭小子:“我发现你愈来愈像你爹了,一样的爱命令、支使人,一样的让人讨厌。”
“谢谢夸奖。”东方彻拱了拱手,这对他而言可是最高级的赞美呢。
“可恶!你敢欺负我,瞧我怎么收拾你。”
聂轻即将发作,而东方彻仍是嘻皮笑脸,眼见一场争战将发生,霎时——
“在吵什么?”东方任出现,好奇地问。
“我对轻轻说,要她对爹——”
聂轻急急捂住东方彻的嘴,硬是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没什么,我们在聊天,对不对,阿彻?”
“唔,唔唔······”根本没人听懂阿彻在说什么。
东方任只是看着聂轻,笑着,怕一开口又将她给吓跑了。
“你能不能别老是冲着我笑?”
“为什么?”东方任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笑。
微笑?对他而言,是十多年没听到的形容词了。
“因为,我习惯的是绷着脸、老是发脾气的你,你的笑让我不知所措、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那笑,将她心中东方任不问是非的坏形象给冲得只剩一团烟雾。
“你很老实。”
“我也这么认为。”
接下来,只是沉默,无话可说的沉默。
沉默有时是无声胜有声,有时却是无话可说,尤其是在其中一方绞尽脑汁却仍找不到话题时,气氛就更显无奈与尴尬了。
东方任这才明白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起码他就想不出任何方法化解聂轻对他的恐惧,无奈之余只能任沮丧与挫败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
“你们要练功了吧?我还是离开好了,免得打扰你们。”聂轻又要逃了。
“轻轻!”东方彻气得大叫。才刚叮咛过她的,她怎么忘了?
“不用了。”东方任身形一闪,又阻在她身前。
“啊!”吓得聂轻赶紧悟住自己的嘴。
“我希望你留下来陪我。”
“不要。”她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她不想让活水涧也沾了他的味道与身影。
东方任的无处不在让聂轻惶恐,因为,她得随时活在有他的记忆中,无央堡中的一朵花、一片树叶都会让她想起他,一刻也无法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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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到底能忍受多少次的拒绝?
每天,东方任都要问自己千百遍。
对于聂轻,就算东方任的心中有几百个问号,最后,只能将疑惑和挫折化为一声哀叹从唇边飘荡而出。
“如果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见我,你会不会想念我?”他问。
“咦?三个月?”
“没错,我将亲自率领商队入辽境到长白山购买毛皮与药材。”
“我为什么不知道?”东方彻惊叫。
“因为那是我刚才决定的。听长白山上出现了一只通体全白的蓝眼白额虎,神勇无敌,不知有多少自称勇士的契丹人上山想猎杀它,结果不是下落不明,但是成了虎口下的冤魂,我想会会这只珍兽。”
“可是,咱们虽然常与契丹人做生意,但从没像这次一次深入辽国境内,辽国的三皇子完颜魁自从上次攻堡不成,反被爹爹羞辱后,不是誓言要杀了爹爹吗?”
“哼,这个将带兵打仗当成吃饭般天真的皇族,根本不配当我的对手,他想杀我,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东方任冷哼。
“孩儿也要去。”
“不行,这趟商旅太危险了,爹没时间分神照顾你。爹答应你,等你年纪再大了些再让你出门见识见识,可好?”
“爹明知危险,为什么还要去?”东方彻急了。
“孩子,告诉你一个行商的不败秘诀——风险愈高、报酬便愈高,若能拥有别人渴望却无法得到的珍宝,你便有了漫天要价的绝对主控权。”为人所不敢为,是东方任迅速累积财富的不二法宝。
“为什么不让没君叔叔或名叔叔出这一趟任务?”
“傻孩子,只敢躲在部下身后并不是一个好堡主应该做的事,只有身先士卒才能赢得他们的尊敬与服从,让别人以命敬你的同时,你必须以相等的东西回报,明白了吗?”东方任不着痕迹地对东方彻施以机会教育。
“孩儿明白。”
东方彻虽崇拜父亲、也对爹的功夫极有信心,但他还是担心,别说是烦人的完颜三皇子,连那只白额虎也是,爹说要会会它,那就表示不得到它,爹是不会回来了。
看来能让爹爹改变主意的只有聂轻一人了。
所以他拚命使眼色。
聂轻以为东方彻调皮想和她玩,也作了鬼脸回应,甚至比他更热络于这个游戏,差点没将东方彻给气死。
东方任可忍受不了她的心有旁鹜,他要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所以他硬是以手定住她的小脸,将她转向他:
“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什么问题?”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知道她的毛病,狂傲的东方任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很有耐心地再问一次:
“如果你不见我,会想念我吗?”他执意要她的答案。
“不会。”她很肯定。
“我想也是。”唉,他的小娘子说不定还会开心得大放鞭炮庆祝。他俯身在她的唇边叹息:“希望分别的这三个月,能让我对你的渴望冷却一点。”
那样一切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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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任离堡已经快两个月了。
聂轻后来才知道,这趟长白山之行是在东方任不顾名霄和冷没君的反对下执意前往的。
知道劝不了堡主,冷没君也不多说,只是收拾好包袱自愿成为商队中的一员。
一如以往,名霄留守堡中。
“你可知道,长白山位于人烟罕至的极北之地,现在是夏天,虽没有冬天风雪蔽日的苦寒,却正好是虫兽聚生的时刻,别说那只白额虎难缠,万一遇上毒蛇或是其它猛兽该如何是好?”名霄道。
听得聂轻有些心惊肉跳的,却矢口辩解:“不会的,东方任的武功不是极好吗?不会有事的。”
“野兽吃人前会先打量你武功好不好吗?”
被名霄的话逼得无法反驳的聂轻只好乖乖住嘴。
“要是轻轻肯听我的话,求爹不要出门就好了。”这句话东方彻每天得复颂三遍才甘愿。
“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了?”聂轻抗议。
“本来就是。”东方彻埋怨。
“无央堡这么大,你们什么地方不好练功,偏要来活水涧打扰我?没练上几拳便忙着数落我,请问一下,我到底是谁惹谁了?”聂轻瞪向苦着脸对她的两人。
东方任不在堡中,教东方彻习武的责任便落到了名霄身上,也不知名霄是故意还是存心,偏爱挑她在活水涧的时候练功,还不停地提醒她长白山有多危险云云,好挑起她的罪恶感。
“谁教你不理爹爹。”东方彻更直截了当。
“求你们别再提他了好不好?”聂轻呻吟。
不知是不是常听见东方任的名字,还是日子真的无聊透顶,害得她想起他的时间也愈来愈长,想他趁夜冲进她房里的表情、想他在校场上教拳的模样、想他给她的吻——
也才赫然发现她对东方任的认识实在少得可怜。
这时,宸因兴奋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夫人!夫人!”
跑得太急的宸因没留意脚下,一个踉跄便被石头拐住了脚,眼看就要整个身子扑跌在地——
忽然,一个影子快速赶上,在宸因跌倒前稳稳地接住她。
是名霄。他将宸因扶好后才问:“你还好吧,有没有摔疼了哪里?”
“我很好,谢谢。”宸因只是低着头。
“发生什么事了?瞧你跑得气喘吁吁的?”聂轻问。
“堡主回来了。”
“这么快?”聂轻惊讶得站了起来。
忘了自己正坐在树上的她差点掉进湖里,还好,平衡感极好的她在最后一刻稳住身子,这才没成了落水狗。
“不是预计要三个月才回来的吗?”名霄问。
“不知道,我听见商队的前探回堡后,便想赶快跑来告诉你——呃,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宸因偷偷瞄了名霄一眼,没想到他也正在看她,两人四目相接,羞得宸因满脸通红,螓首低垂。
还来不及消化震撼的聂轻,她的手便被东方彻给一把抓起,拉着她就跑。
“快点。”他催促。
“去哪里啦?”聂轻不满地抗议着,早已无暇理会身后那一对男女。
“带你到门口去迎接爹啊。”
“我为什么要去接他?”
“爹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干嘛去管那自大狂高不高兴?”聂轻不满地咕哝着,却也没用劲挣脱东方彻的手,半推半就地跟着他到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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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无央堡的大门一看,那里早挤满了引颈盼望的人们。
聂轻和东方彻的出现让人群自动退出一条路,将最前面、视野最佳的位子让给两人。
眼前是一轮即将沉没的圆橘落日,聂轻也学众人伸手复额好挡住那消了炙热依然刺目的阳光。
极目望去,远远的,在地平线的那一端逐渐扬起了沙尘,在窜起的滚滚黄沙中、衬着落日的余辉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伟昂影子骑着马而来。
之后,他身边的影子愈聚愈多。
聂轻却只是睁大眼默默看着前方的黑影,对众人兴奋的呐喊与尖叫是听而不闻的。
他,身后的黑色披风正御风而飞舞着,蒙去半张脸的黑布是为了阻绝漫天的风沙,座骑奔日的步伐仿佛是他的延伸,人与马在这一刻已然合一;聂轻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奔日每一个蹄在大地上所造成的震动。
那震动随着血液从脚窜到她心口。
不行,聂轻的心警告着,她得快点离开,再傻傻地待下去,他一定会发现的。
发现她的心已动摇。
看着前方高耸的城墙愈来愈近,东方任明白快到家了,不只是他,连原本因疲累而脚步蹒跚的部下也开始有了笑容,这一刻多日的辛劳早因为期待而变得可以忍受。
他还是想念着聂轻。
几乎从他踏出堡的那一刻便开始相念她的一切,她的笑,她的歌,还有她的吻。
只有在四下无人时他才会勉为其难地对自己承认,他的确是因为受不了她的拒绝及只能看也不能碰她的折磨才会主动带商旅出门。
本想趁离家的时间想出一个既不需用强又能哄得她乖乖丢下短剑主动投怀的办法。
可惜,一点用也没有。
他的脑袋还是和两个月前一样——装满了她的倩影,无法正常动作。
此时,欲躲入人群的娇俏身影吸引了东方任的注意,发现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后,他的眼里瞬时迸射出两道狂喜的光彩。
东方任用力一夹马腹。
主人的暗示与兴奋让奔日发足狂奔。
在众人的惊愕与尖叫转为鼓励叫好声中笔直地朝向聂轻奔去。
来不及从东方任的无赖笑容中回神的聂轻,在下一刻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然腾空,一只有力的大手拦腰紧紧抱住她,而后她竟上了马背,安坐在他怀中。
主人放松缰绳后,奔日的冲势也在瞬间停止。
恰好站在人包围的中心。
晕眩无力的聂轻并没听到四周如雷的喧闹、鼓噪声。
衬着众人的吆喝,东方任缓缓低下头,趁她张嘴时迅速以吻封住她的尖叫。
等勉强止住多月来的饥渴后,他低语。“为什么又逃开我?”
他的声音隐隐含着气恼,双臂没有放开她。
“我没有。”
“说谎的小骗子。”
“我才没有说谎!”怒气让聂轻的眼晶亮有神。“见到你,我才发现这两个月来我有多想你,但不要你看见,所以只偷偷开溜?”
“为什么?”
“因为你很聪明,什么事都骗不过你。”她沮丧地承认。
“你不愿承认你想我?”东方任的嘴咧得快和脸一样大了。
“嗯。”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样很难为情?”
她的诚实换来了东方任的轻松。
再次吻上她之前,他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会拐她上床,而且要快!
在一旁高声叫好呐喊的人——包括心思极细密的东方任,都没有发现在远远的另一侧,姒光含恨的眼直直地盯在堡主怀中摊软的聂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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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用餐的时间了。
聂轻肚子里的咚咚小鼓提醒她该喂它吃东西了。
可是,宸因还是不见人影。
就在饿得头昏眼花之际,名霄抱着昏迷不醒、身上满是斑斑血迹的宸因进来。
而他的脸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
“怎么了?”聂轻匆忙领著名霄来到床边。
名霄小心翼翼地让宸因侧躺在床,看着他,聂轻正想询问为何特意避开宸因的背,但床上传来的冷哼告诉了她答案。
宸因的背上有伤!
站在床边俯视的名霄薄唇紧抿,双手紧握成拳。
“你出去吧,我来看看她背上伤得如何。”聂轻道。
“不,我来。”
“宸因虽是下人,但总是个未出阁的闺女,让你瞧见了她光裸的身子不太好吧?”
“我从没当她是下人,更没有轻薄的意味。”
聂轻聪明得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好吧,那我去拿药箱和准备干净的水与毛巾。”
她再回来时,只见名霄已撕开宸因背上的衣服,宸因仍趴伏着,背上一条条青紫血痕在白皙水嫩的肌肤上更显触目惊心。
“她——”
“放心,我已经点了她的昏睡穴,免得待会儿她因疼痛而挣扎。”他知道聂轻正等着他的解释,但他在控制怒气之前不想开口。
接过药箱与温水的名霄细心地以布为宸因拭去背上的血迹,那种轻柔与专注让有满肚子疑问的聂轻不敢妄言打扰,直等到他将药箱合上。
“要我去找大夫来吗?”她问。
“不用,有他特制的伤药即可。”
无央堡以武立堡,自然少不了刀伤灵药,放在聂轻房中更是极品,为了怕这位爱东奔西跑的夫人受伤后因不善调养而留下不美观的疤痕,杨谅还特地放了瓶“玉凝露”在药箱中,这玉凝露是去疤生肌的良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是谁干的?”聂轻猜是她声音里的冷酷吓着了名霄,但等他转头对向她时,聂轻发现她的怒气比起他的根本不算什么。
“姒光。”
“为什么?”
“嫉妒!”
嫉妒宸因与东方任有染?
聂轻摇头甩开脑袋里的荒谬念头。突然,她明白了:“是因为我?”
“没错。”
“开什么玩笑,姒光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夫人忘了吗?她找过了!”
姒光挑衅聂轻这件事除了东方任仍蒙在鼓里外,堡里的其他人全都知情。
“因为我不吃她那一套,她威胁不了我,所以才会鞭打宸因出气?”
“没错。”名霄叹了口气。“要不是姒光身旁的丫头瞧见苗头不对,急忙跑来通报,宸因怕会被套活活给折磨死。”
“我曾说过,她敢打下人一下,我便揍她一拳抵帐,该是给她教训的时候了!”聂轻转头就要去找姒光算帐。
“不劳夫人动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打得好!”聂轻竖起大拇指。
名霄只是摇头苦笑。
冲到“红萝帐”的他,破门而入时只看到昏躺在地上的宸因,而她衣上的斑斑血迹除了控诉他的求援来迟外,更让他因狂怒而烧红了眼。
任凭忿怒凌驾理智的他,狠命地朝不会武的姒光挥出一掌,是濒死的尖叫拉回了他的神智,让他及时将掌力侧偏击向一旁的红木大床。
掌风虽没让姒光丧命,也扫得她花容失色,哀叫连连,而那张可怜的大床,早裂成了寸寸碎片陈尸在地上。
第一次,名霄发现自己失控后的怒气有多骇人。
出手的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已然背弃了前任堡主加诸于他的责任与身份——以及对东方任的誓言。
“不管怎么说,打女人就是不对。”名霄说完便往外走。
“等等,你要去哪儿?”
“去向堡主请罪。”
“请什么罪?你又没错,姒光真的该打!”
“我背弃了十年前的誓言,自然该向堡主请罪。”名霄的声音愈飘愈远。
“你就放着宸因不管?”
“宸因就有劳夫人照顾了。”
奇怪?名霄的话里竟然有诀别的意味儿?
聂轻想劝自己别胡思乱想,无论如何办不到,想跟上去问个清楚嘛,偏偏她又放心不下昏睡不醒的宸因,只能愣愣地看著名霄的背影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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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霄的有去无回让聂轻直往坏的方向想。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还有,十年前的誓言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严重到让名霄一去不回?
有可能。否则,名霄为什么会在临走前托她照顾宸因?
聂轻的脑海里霎时浮现出名霄双手被铁链绑缚在十字木架上的身影,上身赤裸的他满是鞭痕,而一旁烧得正旺的火盆里还架着用来炮烙的铁具。
天啊!
忙着胡思乱想的聂轻连桑婆婆到来都没发觉。
“夫人?”
“啊!”聂轻忙着拍着胸脯为自己压惊。“婆婆,拜讬你下次别故意吓人好吗?”
“我想夫人还没用,特地叫厨房备办了几个小菜给夫人当夜消。”
“谢谢婆婆。”聂轻夹起小菜就往嘴里送。“经过这番折腾,我差点忘了吃饭这这件人生大事。”
“夫人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聂轻眸光滴溜溜一转,决定从这个疼她入骨的桑婆婆身上打听消息,只见她小脸一垮,泣声道:
“我担心名总管嘛,你想他是不是出事了?”
心疼让桑婆婆忙不迭地奉上自己知道的消息:
“别担心,名霄被暂时押在大牢里等候发落,由侍卫长常卫带人看守着。”
“啊?大牢?”聂轻惊叫,她真的猜对了?
“堡主虽然还没想到该如何处置名霄,不过老婆子相信他绝不会有事。目中无人的姒光确实该被痛揍一顿,只吓吓她算是便宜了,若是由我这个老婆动手,非得扒下她一层皮不可。”桑婆婆没发觉由自己口中流泄出的秘密,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
“听婆婆这么说,我心放心多了。”奸计得逞让聂轻笑了。
不过她可不敢笑得太过放肆,免得露出马脚来。
送走了桑婆婆的聂轻转身看到跪在地上的宸因,泪流满面的,她的昏睡穴早因时辰已到而自动解开。
“你这是做什么?”聂轻微叱。
“夫人和桑婆婆的话我都听到了。”
“那和你跪在地上有什么关系?”
“求夫人救名总管。”
“名宵是你的谁?我凭什么去救他?”
“这……”
“说真格的,名宵被关在地牢里又不干咱们的事,是他一时控制不住闯下大祸,受点处罚也是应该,咱们又何必替他操心?甚至救他?还是省点力气的好?”猛说风凉话的聂轻眼角不时瞟向宸因。
无力招架这一连串诘问的宸因只是白着脸道:
“我……我知道自己不配,我也知道名总管只当我是个丫环,但我就是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我便心满意足,如果他真是遭遇到什么不测,我也不想活了。”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聂轻贼笑:“真费了我不少力气。”
“夫人,你?”
“瞧你们两人眉来眼去的,分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偏又不肯坦白,教我这个旁观者急得都快跳脚了。”
“名总管和我是绝对不可能的。”宸因黯然。
“为什么?”
“十年前,名总管曾在堡主面前立誓,终身不娶。”
“什么终身不娶?简直是荒谬绝伦!”聂轻恍然大悟的。“原来名宵离去前所说的誓言就是这个。”
“那是前任堡主夫人死后没多久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这桩闲事管定了!”
“夫人,你——”
“想当初我刚到无央堡时,人人当我是疯子,只有你肯照顾我、亲近我。还有,我被关在黑牢时也是你冒险送吃食给我,这些恩情我全都记在心里,现在你有难——更正一下,是你的心上人有难,我若是袖手旁观便失了朋友道义,所以,这档子事我是管定了。”为了加强说服力,聂轻还亲拍着胸脯保证。
“可是……要怎么管啊?”
“先吃饭再说。”聂轻端起碗狠狠地扒了一大口。
心情一好,这冷饭凉菜吃起来也觉得特别香。
“夫人,名总管被关在大牢呢,你还有心情吃饭?”宸因都快哭了。
“吃饱了,好干活啊。”
“干活?干什么活?”
聂轻不再搭腔,只是低头专心喂食肚里的咚咚小鼓,吃饱后,还好命地接过宸因泡上的茶,呷上一口,才开口问。
“你的背还痛吗?”
“好多了,玉凝露极凉,背上那火热般的疼痛已减少了许多?”
“那我就放心了。”
“我没关系,就不知道名总管——”
“其实,你我最担心的就是不知东方任会如何处置名霄,不过,从他敢将我——他的娘子,关进黑牢看来,对名霄的处罚也不会太轻。”只有这时,聂轻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我也是这么想。”宸因的声音已破碎,她知道比关到黑牢还重的惩罚就是——处死。
“所以喽,我打算劫狱?”意气风发的聂轻透露她的计划。
“劫狱?劫无央堡的狱?”
“当然。”聂轻用力点头,反问:“怎么?你不赞成?”
“在无央堡劫狱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管它是否难如登天,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我去。”为了心上人,别说是劫狱,就算面前摆着油锅,宸因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
“这不就得了?”
聂轻才不去想是否难如登天,她的理念是——只要有心想做,总会找出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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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气堡主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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