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神偷 第六章

  蒲州  永乐镇近郊墓地
  不同于其它墓位的杂草乱生,立于易玲珑眼前的两座坟上头光秃秃地一片,只剩草根。墓碑前两只瓷瓶里的花儿,仍艳艳地开着,显然这一、两日的期间,已有人前来祭拜过。
  铁星说,坟里躺着的,一个是他的师父周不空、一个是他师父的媳妇儿田柔柔,坟上头的草该是喊周不空「爹」、唤田柔柔「娘子」的同龄师弟兼至交周少空除的,而瓷瓶里的花儿则是喊「爷爷」、叫「阿娘」的四岁小娃儿周空空插上的。
  铁星还说,两位亡者和两个仍活蹦乱跳的大人、小孩,是他最亲最亲的人。这让她听了极感过意不去,若不是为了送她归家,铁星不会误了师父的忌日、迟了同挚友聚首的时辰;可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觉得欣喜,他为了自己而耽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在在显示了自己之于铁星,该也是很亲很亲的……
  「风大,妳快将帷帽戴上。」
  「呵……」易玲珑任着他抚顺自己让风儿给吹乱的细发,心里头甜滋滋地吶喊着;瞧,他将她搁在心上温温地照顾、柔柔地呵护,不是很亲是啥呢!
  帮她戴帽的铁星临要抽手时,乘机轻捏了捏她的鼻头。「傻笑?」呼呼,钟情之人朝夕相随,要想不暸矩实在太难,不过他已经很克制了,限度仍极力维持在牵手搂肩、亲额头摸脸蛋的范围……
  「对。」她没否认,仍傻呼呼地笑个不停。「拜好了啊?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去你师弟的家了?」
  「嗯。」是啊,得去找他那个为履行妻子临死之前所作下的约定而退离偷儿生涯的师弟阿空噜。「他就住在山腰上。」
  走在前头的铁星手往后探,等着她自动自发地将软软的掌心献上,却没想到她竟是更热情地勾箝着他的手臂,侧身同他相贴一起上山。
  「……」他合眼,心底一荡,觉得幸福。
  到了山腰,一幢孤单单的木屋在望,领着易玲珑来到屋前的铁星一抬手,便是对着阖起的木门一阵狠敲猛打,而易玲珑则有礼地摘下帷帽,等着同前来应门的新朋友打招呼。
  叩叩叩叩叩!
  门开,伴随着周少空气急败坏的咒骂。「欸?你这个死阿星!我等--」然后在瞧见立在铁星身旁的她时,愕然地止了口。
  老天爷,阿星带女人来!而且还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欸!
  「呆啥啊~~让让、让让。」美女在侧,铁星骄傲得要死。
  「红粉知己?」腾出步道的周少空将铁星拽到一旁偷问,同时间仍不忘丢给美女一个友善到了极点的微笑。
  「……嗯。」他先是想了想,然后腼腆地点头。
  「嘿?」空仔挑眉贼笑。
  「嘿你的大头!还不快点儿将你最好的茶挖出来泡。」铁星黝黑的面庞被他的死样子给搞出暗暗的红。
  「喔喔!」空仔笑得眼睛险些逼出泪来。「未来的嫂子妳坐,我泡茶去。」他大剌剌地对着易玲珑喊了喊,接着火速奔进厨房烧水泡茶。
  铁星想捶人的手落了个空,只得无奈地收回,改搔头。「咳!咳!他误会了,妳别介意。」他睇向坐椅子上的玲珑,觉得极不好意思。
  「没关系。」易玲珑笑望铁星,心底其实一点儿都不介意别人这么称呼自己。呵,未来的嫂子哩……听起来顺耳,也想成真;因为,她崇拜铁星,喜欢铁星。
  片刻之后,溜掉了的周少空端着热茶折回小厅,那茶的芳香,霎时溢满了整间屋子。
  「来来来,喝茶、喝茶。」
  「谢谢。」她回以甜甜一笑。
  「空仔,怎没见你家那只小猴儿?」眸子溜转了一圈,却不见最是疼爱的小娃儿踪影,铁星不禁感到纳闷。
  「空空带着你送他的狗儿跑山上去野啦。」周少空响应得马虎,注意力全集中在初次见面的易玲珑身上。「未来的嫂子欸,茶好喝不?」
  「嗯,味道极好。」
  「喂,什么未来的嫂、嫂子,别乱叫!」臊红了耳根的铁星真想拿针取线,将空仔的嘴缝出一条娱蚣。
  「吠吠吠,臊什么臊啊--」哇喔,好凶狠的眼神!「好、好吧,不叫就不叫。」不想挨揍的周少空赶紧收口。「请问阿星的红粉知己贵姓大名啊?」
  本打算私不同好友说明玲珑身分的铁星简直要昏了。「姓林!林珑。」阿弥陀佛,将她改姓易名是不得已地!「易玲珑」这三字现在比皇帝还出名,在自己尚未告知空仔事情的经过之前,他那张大嘴极可能会当着玲珑的面吐出一堆麻烦的问题。
  「嗯嗯,唤我玲珑便成。」呼呼,此「林」非彼「玲」吶!易玲珑笑笑地纠正,还以为他一时口齿不清。
  「嘿?最近老听到这个名。」周少空说得随意。「长安易家遭绑架的小千金也叫玲珑。」这消息正热门呢,据说易家人付了万两黄金却讨不回人,他猜想那个易玲珑八成已让歹徒给喀嚓了。
  「噗--」铁星暗呼一声惨了,自口中喷出的茶水飞射得好远好远。
  「哇哇,这样浪费我的茶!」周少空火死了绝世好茶被他这么糟蹋。「不给喝了!」嘴巴啐念着的他一把抢过铁星的茶杯。
  「绑架……」易玲珑仍在努力消化听来的话语。「谁?我吗?没啊,我人好好地在这啊!」不懂,她搞不懂外头的人怎这么传。
  「噗--」这会儿轮空仔喷茶,其射程之远,简直无人能比。
  「呵,真是奇怪。」感到莫名其妙的易玲珑瞥向铁星,却意外发现他脸上竟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怎么一回事?」
  「玲珑……当日救妳的那个陈什么天的其实……因为……所以……后来……结果……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仅只托出一半事实的铁星视线东飘西晃。
  哎,心虚啊!隐瞒真相虽是出于善意,可说实在话,他的心眼儿其实也没多正当……
  将铁星神态看在眼里的周少空识相地保持缄默,虽然心中疑问重重,可无论如何,他绝对是站在好友这边的。
  「……」将话给听全的易玲珑满眼错愕,在呆了片刻之后方幽幽地重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好蠢。」
  见她难过,铁星心底跟着不好受。「那是纯,不是蠢啦!」他不舍地安慰道。
  「铁星……」万般体贴、事事维护,她何其幸运,能识得世上最好的男人!「呜!」万分感动的易玲珑顾不得其它,起身便往铁星的怀里扑去。
  呼,好喜欢他喔!他待她真的好好、好好!
  月高挂,星低垂,山腰上木屋里的「纯」女由空仔的四岁小儿--空空仔陪着入睡,余下的两个大男人则眼睛雪亮亮地坐在屋外长板凳上促膝长谈。
  「啧,真想不到你竟偷起人来了。」已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空仔又是撇嘴又是摇头,难相信好友竟为了爱卯起来胡干。
  「是借不是偷,会归还的。」铁星捡石头射树干,心里觉得不爽。
  「你舍得?」他不信阿星办得到。
  又一颗石头深深崁进树干。「……不舍也得舍。」
  「留着也无所谓的吧?我瞧她挺喜欢你、挺黏你。」若不是见着阿星一脸的难以割舍,周少空真不想提出这个连自己都不挺赞同的建议;莫说其它,光是要躲着耳目众多的易家人过日子就已经够折腾人了。
  「黏我……」铁星笑容似吞了条苦瓜。「万一她哪天记忆突然恢复,黏就会变成砍。」
  「那倒不见得喔。」回话的空仔认为好友在乎错了问题。「也许她只是闹个小小别扭便算,毕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嘛。」哼哼,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很认命的,再坏的浑蛋都有人肯跟了,没道理他们家又俊又柔情的阿星,搏不到姑娘真心相待。
  「你这个死色龟!」铁星着恼地将他一脚踢下长椅。「我乃有情有义男子汉,绝不要她胡里胡涂地同我一起煮饭。」
  抚着屁股起身的空仔努力忍着怨气。「哦?那没戏唱了。」啧,不还击是因为可怜阿星情关难闯,可不是怕再挨踢喔!
  「本来就没戏唱。」铁星垂眸,颓然地叹息。
  「那就快快送她回家,还拖啥?想留成愁啊?」算了,这段情缘麻烦太多,还是劝离较好。
  「哪里有拖!玲珑执意要我陪着见她已不识得的爹娘才肯回家,我仍想不出自己该如何推拒啦。」可恶,都不懂他的心!
  「凶她嘛。」周少空皱眉冷哼。「或者直接告诉她你是恶名昭彰的偷仔也成,包准她听了之后立刻闪进家里求庇护。」
  「……我不想破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铁星哀哀地咕哝。
  「阿星,你脑袋是不是全让屎给挤满了?」唬,受不了!「自毁形象好过她的家人对你胡骂乱贬,你若明说,起码她在心惊之余尚且还能感受得出你并无恶意;若是不讲,那就等着别人随意编派个罪名来将你的情义给轰散吧。」
  「唉!」铁星掩着受创的耳朵,再叹了口气。
  「别再『唉』了,心中基石本就不存在,你这般地折磨自己……何苦?」空仔搭上好兄弟的肩。「看开点儿吧,嗯?」他拍阿星的背,关怀地道。
  「唔。」无话可说的铁星强牵起笑。
  「打算什么时候送她回家?」
  「……就后日吧。」
  「送完之后回来这里,我叫我家小空空给你安慰。」周少空心想阿星最是疼爱空空仔,由这娃儿出马,多少能帮阿星解点儿忧吧。
  「呵……」一张白胖胖的小脸浮现脑海,铁星面上难看僵硬的笑容不由得一缓。「这玉璧送他。」他自怀里摸出之前盗得的长乐玉璧并将之递出。
  「嘿?」周少空把玩着手中玉璧。「长乐长乐,长久安乐。谢啦,阿星。」虽然玉璧价值不菲,可他欣喜的却是阿星给了他宝贝儿子这般美好的祝福。
  「原本还有一幅画,」心态和周少空相当的铁星语带惋惜。「画里头飞仙的样貌同你的妻、小空空的娘好象。」
  偷遍了大江南北,他对珍稀宝物早已麻木,现在的他若要出手,除了考虑前去之地是否极具挑战性之外,还得看那欲盗之物对自己而言究竟有无意义;再讲白点,就是他之所以还偷,根本就是因为好玩。
  「在哪在哪?」闻言,空仔眼睛霎时变得雪亮。
  「被火给烧了。」那场火,烧出了误会、惊吓,也烧出了珍贵的时光,只可惜……太短暂。
  心思不自觉地又兜转到难解的情缘,铁星又忍不住要叹息了。
  「啊呜!」大感失望的周少空哀吼一声,情绪难抑地跟着好友一起跌入落寞深渊。唉,他好想念死去的爱妻柔柔啊……
  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距离易家大门百步之遥的朱雀街上,失了心的铁星再一次同不愿归家的易玲珑拉拉扯扯。
  「不要!若没有你陪着,说什么我也不回家!」
  「玲珑,妳别这样--」
  「为什么你不愿意陪我进去?讨厌我的家人吗?」易玲珑泪眼汪汪,难过得头发晕。
  「我没有讨厌妳的家人。」铁星浓眉紧拧,苦情地响应。
  「呜……那你是讨厌我了?」胸口剧烈起伏,她轻嚷着,泪珠沿着香腮滚下。
  「啧,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讨厌妳啦!」被她的胡乱臆测轰得焦头烂额,着急的铁星真想把心给掏出来证明。「妳现在乖乖回家,我过几天再来看妳可好?」
  又来了!他的眉心纠结着的忧悒,让她心里又泛出分离代表永不相见的感觉。
  「不好。」她惶然地摇头。
  「为什么不好?」噫,怎么不好……是不是他哄骗的语气不够肯定?
  「因为你一定不会来。」
  「……我会。」半晌,铁星说不出话,脸色有些苍白,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
  「你不会!」呜呜,说谎!他说谎!
  「好、好吧,我的确不会再来。」呃啊,当真骗不过她!
  决定不再隐瞒的铁星深深吸了口气。「听好了,玲珑,立在妳眼前的铁星不受易家欢迎,当然也包括妳。」他双手抓着玲珑纤细的肩,要她撑着听他把话讲完。「『骗子』,有没有听过?我是一个大骗子,骗妳说咱们俩交情匪浅,事情的真相却是妳恨我恨得要命。」
  「我才没恨你。」自己的心情自己最是明了,是爱是恨,她怎可能搞不清。
  「因为妳失忆。」铁星黯然地点出关键。
  「那我便要一直失忆下去,永远不要想起。」这不是任性,是他说的,人得要往前看,现在这样子很好,过往何须在意!「陪我进去……陪我进去……」
  胸怀稍稍舒坦的易玲珑拉着他的健臂直要往前,却没料到他像脚生了根似地硬同自己作对。
  「我还没讲完!」半步也不肯挪动的铁星咬牙恨声。「『小偷』,知道这两字的涵义吧?我不但是骗子,还是个恶名昭彰的小偷。」唉,非得亲口道出自己的恶形恶状不可吗……
  「欸?」闻言,易玲珑松开双手,眼睛瞪得大大的,怔怔地望着他。
  「哈!怕了吧?」铁星面上自我嘲讽的笑容简直可以掐得出苦汁。
  气氛顿时陷入沉窒,唇边压抑着苦涩的他不愿忖想玲珑此刻的心思究竟如何兜转,一双眼紧瞅着天上浮云,里头尽是落寞感伤。
  忽尔,一声令人大感意外的轻喊传进他的耳中。
  「不怕。」她说。
  「嗄?」铁星错愕地将视线拉回到她的脸上。
  「你可以改。」嗓音娇脆,语意坚定。
  铁星屏息听着,眸光一转为柔和,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是一声满足、欣慰而充满热情的叹息。「我很坏的……救了妳却故意不通报,任由妳爹娘着急地垂泪。」贪心的他咕哝着已无意义的话语,妄想自她嘴里得到更多贴心的告白。
  「我也不乖!心里头只搁着你,对于亲人的伤悲无法体会。」她诚实地道出内心感受。「呜呜……铁星,我好喜欢你!如果那扇红漆大门会将你我给阻隔,那么我宁愿不要踏进。」情感再压抑不住,她干脆扯下帷帽,直接扑进铁星的怀里。
  「玲、玲珑……」这戏剧性的飞扑令得铁星霎时之间变得好忙好忙,忙着感动、忙着笑,还得忙着抢过帷帽为她戴上,好掩去她见不得光的面庞。
  「带我走,去哪儿都行。」不回家了!她直觉地认为爹娘兄姊绝无容纳铁星身分的肚量。
  「唉,妳这样很任性--」坏坏的铁星语气故意犹疑。
  「可我又何尝不是个无法无天的人呢?」待瞧见钟情之人眼里浮现焦虑,才笑笑地托出自己的心意。「走吧,我带妳游山玩水去。」
  牵着玲珑的小手,铁星将身子朝往城门的方向转正。
  游山玩水好过面对死空仔的奚落嘲笑,他决定这次不同空仔父子俩一道过年了。
  呼呼哈嘿,再次去他的前途或有险阻障碍,再次去他的易家人心急如焚--
                
  红漆大门外,一对有情人正朝幸福境地迈去,红漆大门内,陷入悲情当中的易家人以及自怀宁赶来关心的朱家父女,却仍奋力地想在苦海当中翻身。
  偏厅,一群人围着几名狼狈不堪的恶棍,如果眸光能杀人,这些被逮回的坏家伙身上恐怕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灌水。」当家主人易若海森寒地下令。
  「爷啊,带走易姑娘的人真的不是同我们一伙的,我没有骗你们!拜托饶了我吧!」苦不堪言的陈大天哀哀讨饶,他真恼死了分得赎金的吴炳、戚桐等人,花钱不知节制到令人起疑,害得他跟着难逃遭逮的命运。
  「灌!」呼!怨气尚未发泄完,就算没说谎话也是要灌!
  收到命令的易家长子易卫明毫不犹疑地将棉布掩住陈大天的口鼻,接着无情地在布上浇下冷水。一滴、两滴、三滴、很多很多滴……看得一旁已尝过苦头的吴炳、戚桐等人觉得自己也快要窒息。
  片刻之后,见陈大天面色转青的易卫明止了手。
  「咳!咳!呼!咳!」救、救命喔……呛咳个不停的陈大天真怕极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恐怖滋味。
  「我再问一次,你手下是怎么死的?致命伤在何处?对方用刀、剑,还是用掌?」
  「被砸死的,碎银崁进他的脑袋。」呜哇,他已经答了百多遍啦!
  确实,陈大天同样的话语已经说了百多遍,而易若海也已听了百多回,很挫折、很无奈,他还需要再探问下去吗?不,不了……结果仍会是一样的……
  「唉,将他们送官。」易当家垮下双肩叹道:「顺便差人向赵尚书通报一声,看他家的老三赵伯贤是要去衙门自首还是怎样。」教唆杀人、放火,他真不明白赵司通这么一个刚正的人怎会养出如此差劲不已的孩子。
  逼供未果,偌大的厅堂又开始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呜咽哭泣,易家的女人们抱成一团,男人们则个个面色凝重,对于玲珑的遭遇皆是心痛万分。
  在哪?究竟他们最是宝贝的小十一现在身处何方?是生还是死?
  「易伯伯,芸清有个想法……」
  这时,双眼肿泡的朱芸清强压抑着忐忑的心,上前说话。
  对于眼前的长辈,她一直都是惧怕多于敬仰,尤其此刻她胸怀里的念头颇狂,她真担心说出口的话语会让易伯伯觉得自己只是个净会妄下断语的黄毛丫头。
  「妳说。」易若海的嗓音毫无生气,昔日意气风发的威严样,早让丢了爱女这件事情给折磨光了。
  「我、我怀疑带走玲珑的人是「鬼影神偷』。」此话一出,令得厅内泣音全断。「咳!因为最近他曾光顾我家,而且他每次偷东西总会留下银两,正巧那个死掉的喽啰额头又崁着碎银,所以……」她的视线东飘西晃,就是不敢瞄向自己的父亲。
  呼,怕吶!怕瞧见阿爹肥嘟嘟的脸上写着「惊吓、丢脸」四个字。
  或许是在无边的苦海沉沦太久,朱芸清这番大胆的假设竟造成了浮木漂至溺水人儿身边的救命效果,一时间,易家上上下下全数暂拋伤痛,投入热烈讨论当中。
  「我认为有这可能。」易家三哥说。
  「可我从没听说『鬼影神偷』伤过人啊!」四姊讲。
  「偷东西简单,偷人可不容易,也许他是被撞见了,故而杀人灭口。」大哥如此推断。
  「他偷人做啥?」易夫人颊上仍挂着一颗豆大的泪水。「若为了钱财,怎还不找上门来?」
  「或许是贪图玲珑的美丽……」易玲珑的小姊姊越说越心惊。
  「与其胡乱猜测,不如将他给找着。」
  「怎么找?」太难了!追缉鬼影神偷的告示已经贴在衙门外头的告示板上一年又几个月了,官爷捕快觅不着,小老百姓又怎么寻得到?
  讨论声浪由大转小,再趋寂静,一干人的大眼小眼全望向家中最有权力的男人。
  朱芸清的视线亦是紧瞅着易当家不放,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究竟,易伯伯是如何看待她说的话呢?
  「唔……」几经思量,易若海终于下了指示。「咱们向江湖、道上的朋友打探,并且重金同情报贩子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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