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子时、寅时。
时辰一点点过去,夜深人不静。
梅青晓几个时辰水米未进,梅老夫人同是滴水未沾。她跪在蒲团上,手里握着一串檀木佛珠,闭目念着经。
春寒露重,她越发害怕,越发心硬如铁。她不许人给祠堂送被褥和食物,连水都不肯让人送去。她害怕此次若不能让孙女认错,恐怕以后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她怎么突然这样?」她问关嬷嬷。「平日里她懂事又听话,一应规矩礼数牢记于心,从不曾有过半分忤逆。」
关嬷嬷叹息,不知如何作答。
她脸色凝重,一片怅然,「她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珍儿。当年珍儿也是这样跪着求我,那样执拗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
「老夫人,大姑娘和珍儿小姐不一样。珍儿小姐天真烂漫容易相信别人,而大姑娘一向守礼重规矩。您放心,大姑娘是一时想左,不会做出格的事。」
梅老夫人苦笑,目光幽怨,「当年我是也这样想的,我的珍儿那么乖巧听话,她肯定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后来……」
她的声音低落,渐渐细不可闻。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瑾和珍儿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她不能心软,不能妥协。
「让她跪着,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起来。」
关嬷嬷闻言,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如果换成大公子罚跪,那必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大公子会偷吃偷睡,不像大姑娘不管有没有人看着,都跪得直直的半点懒都不会偷。
梅青晓确实一直未动,慢慢地她觉得自己眼皮发沉,头也渐渐变得沉重。晕晕沉沉中,她似乎闻到了梅子的香气。
她站在路边上,小小的兄长攀在一株梅树摘梅子。另一边是小小的阿瑜,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在捡兄长丢下来的梅子。
那些梅子还青着,一个个挂满枝头,看着就叫人忍不住泛口水。兄长欢喜的叫声不停,阿瑜清脆的笑声不断。
「阿瑾,你过来啊,可好玩了。」
「阿姐,好多果果,你和我一起捡吧。」
她好羡慕兄长,更羡慕阿瑜。她站在一边,很想和兄长一起爬树摘梅子,也很想和阿瑜一起捡梅子。
然而她的身边是关嬷嬷,她们不过是路过而已。
「大姑娘,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关嬷嬷提醒她,她想起来这个时辰自己要去陪祖母读佛经。她被关嬷嬷牵着,恋恋不舍地离开,不时回望着。
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夫君,母亲何故生如此大的气?阿瑾这孩子自小懂事,三岁起就开始学那些东西,我有时候瞧着她那么辛苦都很是不忍。她还要怎么做母亲才会放心?」
然后她听到父亲回答:「这事也不能全怪母亲,母亲有心病。她要不能看着阿瑾顺顺当当的嫁人,恐怕一辈子都好不了。」
祖母有什么心病?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她感觉有人扶她起来,应该是母亲,然后苦苦的药汁灌进她的嘴里。她想起来她曾经见过母亲抱着阿瑜喂药,那样的情景让她羡慕。
原来被母亲抱着喂药是这种感觉。
很舒服,舒服到她不想再醒来。她沉沉睡过去,梦里纷杂错乱,醒来后除了一身凉汗,竟是什么都不记得。
桌上的梅瓶已换上新的梅枝,幽幽的清香似有若无。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梦里梦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眼下什么时辰了?」她问。
静心眼眶泛红,「大姑娘,您昨夜里起高热晕倒在祠堂,是大人亲自抱您回来的。眼下是巳时三刻,老夫人大人和夫人都在前院。」
梅青晓示意她过来扶自己,靠坐在床头,「我生病了,怪不得。」
怪不得她好像梦到母亲抱着她喂药,怪不得她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夕。她缓缓把手放在心口,那里空落落的。
祖母定然很生气,她是个不孝的孙女。
「祖母……她有没有说什么?」
静心欲言又止,低下头去。
她看向凝思,「你来说,祖母说过什么?」
凝思犹豫道:「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您病了,她很担心。眼下她与夫人大人都在前院,府上来了客人,是忠勤侯府的宋夫人。侯府抬了几箱聘礼来,说是求娶咱们梅家的姑娘。」
什么?
她大惊失色,掀开被褥就要下床。
「大姑娘,您高热才退,不能见风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能不能见风。快,快替我更衣,我要去前院!」
静心凝思拗不过她,以极快的动作替她梳妆打扮好。她头还晕着,身体虚浮走路发飘。刚出知晓阁时身形一晃,被静心一把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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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十年 上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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