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听得霍令仪这话,这颗心才算是当真安稳下来。
其实许氏早年做姑娘的时候,这后宫也曾来过许多回,彼时她的父亲与先帝还是拜把子的交情,这宫里头又没旁的公主,自然她的身份也要比旁人高出不少……那会多的是人奉承她、恭维她,因此许氏在面对这些皇权地位的时候便也生不出几分惧意。
可如今或许是年岁大了,又或是经历的事多了……
许氏在面对这些皇权地位的时候难免也生出了几分惧意。
她掀起一双眼帘看着外头的宫阙楼宇,想着这宫城之中的主子们,心下还是忍不住漾出一声幽幽长叹,这世间的所有人都拼着命想往上爬,低的想往高处,高的想往更高处,直到做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而这一切为得不过是想把这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掌握于自己的手中。
所有人都奉承着他们,所有人也都害怕他们……
不过是因为只要上位者的一句话,便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这……让人如何不惧?
「母妃?」霍令仪察觉到许氏面上的恍惚和怔然,忙伸手轻轻捏了她一把,等许氏回过神才又低声问道:「您怎么了?」
许氏闻言却摇了摇头,她反握了霍令仪的手,眼看着女儿明艳的面容,面上也跟着重新化开一道温和的笑:「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她这话说完便也未再多言,等轿辇停下,喜姑上前禀了言,许氏便与霍令仪先后下了轿辇。
轿辇是停在未央宫门前,虽说先前喜姑已转了皇后的话是言让人无需禀报就可进去。
可上位者这般说,她们身为臣下的却不能这么做,若不然便是蔑视皇权……因此许氏还是请喜姑先遣人去通传了一声,而后便与霍令仪侯在那外殿的廊下,等人通传之后又由人过来禀话,两人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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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晨省结束还未有多久。
即便两旁的窗棂皆开着,可这殿中的女人胭脂气伴着那茶香却还未曾消个干净……霍令仪素来闻不惯这些,只是此时到底身处后宫之中,她也不过是垂首折了一回眉心罢了。等再行了几步,两人便恭恭敬敬朝座上之人打了礼,口中一并是呼了尊称。
「快些起来……」
说话的正是皇后秦舜英,她的声音是柔和的,可那语调声线却还是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雍容感,让人委实不敢十分亲近。她一面是着喜姑扶了两人起来,一面是笑着与许氏说道:「如今这殿中又没个外人,你又何须与我这般多礼客气?」
许氏闻言一时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和秦舜英从来都算不上是多好的关系,即便当年在闺阁之时两人因着年岁的差距也未曾说过几句话。后来秦舜英成了天子妇,而她成了王妃,虽说也曾参加过几回宫宴面见过几回,可许氏素来不是一个善打交道的,自然与秦舜英的关系也算不上亲近。
此时但凡是个能言善道的也不过是笑着赔声罪,保不准还能把那关系扯近几分。
偏偏许氏并不是个会说道的,这殿中没得就显了几分冷清。倒是霍令仪察觉出了许氏的踌躇先笑着开了口,她是朝秦舜英又打了一礼,口中另又跟着一句:「娘娘恩宽大度,可我们却不能仗着娘娘的疼爱不知礼数……」
秦舜英听闻此言,先前折下的眉心才又弯了几分,她笑着朝霍令仪看去,眉眼温和,语调带笑:「倒是把你这个鬼机灵给忘了……」她这话说完是又细细看了回人,眼瞧着霍令仪这幅模样心下却又止不住一个「咯噔」。
今儿个霍令仪因着面见贵人穿得是郡主的服制,其实这类服制大抵庄重,若年岁不够难免撑不起来。何况信王的事还没过去几个月,秦舜英虽知晓这个小丫头与别的贵女不同,可再是不同也不过是个还没及笈的小丫头罢了。
因此在许氏和霍令仪来前,秦舜英便已在心中勾画了两人会是一副什么面容。
如今眼瞧着两人,许氏倒是与心中勾画的极为相似,可眼前这个小丫头……不仅半分愁容不显,反倒是比以往还要好看几分。这样一身庄重服制不仅未能压住她的明艳,反倒是还多添了几分这个年岁不该有的沉稳和底蕴,倒也怪不得能被誉为「燕京第一美人」。
其实早先时候秦舜英对霍令仪也是动过几分心思的,陛下素来是重感情的,霍安北早年有从龙之功而后又一直坚守在边陲防线,护得梁国太平……若是能把霍令仪择为自己的儿媳,太子在这朝中的地位自然是能够越发稳固几分。
可后来……
喜姑领着女侍上了茶——
秦舜英也敛下了心中的那几分思绪,她笑着让两人入了座,而后才又开了口:「原是早就想着要请你们进宫过来坐坐,可念及你们家中事务繁多,这才耽搁了……」她说到这便又深深叹了口气:「信王这桩事,本宫和陛下都觉得痛心不已,他征战沙场二十余年,没想到临来竟没于那边陲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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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有点忙 卷一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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