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闻言朝自己挑了下眉,嘴唇动了一下,阿宣仿佛才想起什么,立马乖乖改口,「干爹!」
魏赦心满意足,将阿宣抱到一个泥人铺子旁,热闹磅礴的游龙舞狮队游弋而过,阿宣看得目不转睛。直到人远远离去,才终于转眸,「要是娘亲也能看见就好了!」
魏赦一笑,摇了下头,令老板给他拿了两支糖泥捏就的不倒翁,给阿宣一手一支舔着吃。
不过,经阿宣提醒魏赦也想了起来,他沉下了脸色:「阿宣,我们俩的事,不能告诉你娘亲。」
阿宣舔着小糖人,一派天真地问:「为什么?」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你若说了,我就不能当你干爹了。」
阿宣一顿,却不说话,魏赦皱起了眉,「若我不是,凭什么给你出头,还给你买糕饼吃?你娘亲可买不起梨落斋的梨花酥。」
阿宣护食,抱住了糖人:「不,阿宣不说!绝对不说!」
魏赦笑了下摸摸他的后脑勺的毛,松了口气。
这小崽儿的娘亲比他还要护食,若是知道他背地里干了这种欺哄小孩儿的勾当……魏赦突然背后一凉,甚至能想象得到竺氏放下砧板扛起菜刀追杀自己的凶蛮样子。
过了这茬,魏赦见他彻底缓过来了,只望着那片煌煌的火树银花眼也不眨,魏赦更加放了心:「李哲他们为何欺负你。这几日都这样吗?抢你的糕饼,打你的人?」
阿宣一听,乌溜溜大眼顿时又委委屈屈地冒出了泪光。
魏赦从没有感到作为一个父亲该有什么样的责任感,但现在他见不得孩儿受委屈,怜爱之心爆棚,「你说,义父为你做主。」
「先生说,阿宣是神童。他们就来……欺负阿宣了……」
那群少年,最是不干人事的,书院里出了什么先生钟爱的人才,必是他们刁难的对象,再加上小阿宣从前身后没有靠山,软糯可欺,被李哲盯上了也不足奇怪。只是他们不该说他娘亲做皮肉生意,不该说他死了父亲没人要。
魏赦眼眸微眯。
幸而小孩子忘性大,有了糖泥娃娃,已忘了今日受的委屈和苦头。魏赦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嘴角缓缓翘了起来。舞狮队走远,人潮也慢慢散去,魏赦抱起阿宣,于夜市买了无数糕饼点心。
阿宣从没见过有人能对着老板颐指气使,要这个要那个全部打包,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上一句「不用找了」,他娘亲每每则是不停地杀价,跟人说笑赔小心,或是争执不休的。阿宣歪了歪脑袋,充满好奇和钦佩地看着魏公子。
「天色不早了,先回去睡觉,明天小休,义父带你娘亲来接你。」魏赦伸臂,在小孩儿屁股上打了一记。
江宁的细雨缠绵霏微,从昨儿夜里魏赦归家以后没多久,便淅沥不住地下了起来,门房抱着蓑衣还没出门,魏赦后脚便跟了回来。
夜雨如幕,浇得魏府充盈着淋漓的湿冷之气,魏赦身上发寒,鬓角让绵密的雨珠浸润沾湿了,眉双忙取了薄罗锦袍欲替他更衣。屏风后头,魏赦宽衣的双臂忽然一顿,没等到眉双靠近,魏赦微微皱起了眉:「都出去。」
眉双不解,但依言放下了浴洗之后需要的锦袍,与素鸾一道走了出去。素鸾亦不说话,但彼此心中都有几分惊讶。
从前大公子被逐出家门时,正当十八岁之少年,且对仆婢没什么忌讳,更衣搓澡的事不怎么避讳的,老太君还曾想令眉双做魏赦的通房,可惜那会儿大公子心中只有对老爷的仇怨与对大太太的成见,对她完全都不上心。眉双自然也干不出爬床的事儿,所以与魏赦一直保持着纯洁的主仆关系。
直到最近,她发现大公子会故意避着她们这些仆婢私下靠近了。起初只是若有所觉,仅仅是猜测,但如今眉双已可以肯定。不过她想着或许是魏赦在外有几年历练,人毕竟是成熟了,晓得他这个年纪着紧的应该是自个儿的婚事,而不是先有通房。
这样的想法很对,眉双微微一笑,低头撑开了竹伞,与素鸾挽着玉臂相伴而行,穿过雨帘踏阶离去。
魏赦除去了身上碍事的黏糊贴在肌肉之上的中衣,将身子渐渐沉入水中。
这是一具精瘦得一丝赘肉、但充满了阳刚味道的肉躯,肌理轮廓暗暗贲张,令人喷血,随着水汽氤氲隐约可见。魏赦取了搭在一旁高架上的毛巾胡乱擦拭己身,至胸口之处狰狞疮疤处停了一停。
混到他这个地步,身上遍体鳞伤是常事,但在无数灵丹妙药调养下还能留下疤痕的创伤却不多,魏赦大致能说出来哪道伤是因为什么所伤,于何处所留,唯独胸口有一处似被深深贯穿的伤痕,肉质宛如腐烂般可怖,显然是当时没有及时处理,而留下了一块无法抹去的印记,这处伤,魏赦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没有任何受损的地方,而这么深的可以说若不救治完全可以去了他性命的伤是在何处受的,他竟完全记不得了,便像是某一天突然烙印于身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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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侯 卷一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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