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苏璃末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该说什么,总不能说她实在不会写吧?
不会写可以写出一首狗屁不通的差诗来,可她现在一个字没有,昭帝多疑又爱多心,定是觉得她藐视皇威。
跪在地上的太子李渝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发展,他刚刚看到母亲点头,还以为都安排好了呢。
到时父皇念出苏璃末的诗,他就将之前准备好的话说出来,再由母亲美言几句,赐婚一事就算这时候不成,也在父皇那有了印象。
可现在,为什么父皇会看到一张白纸呢?
李承允渐渐地没了耐心:「皇后提议让各府的公子小姐们都写一首诗来,朕以为,就算不会,也当编出来几句吧?苏璃末,你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帝王的威严到底还是在的,苏璃末浑身一震,砰地磕了一个头。
「圣上息怒,臣女,臣女交上此白纸一张,实在事出有因,并非不敬重圣上。」
「事出有因?朕倒要听听,你这是什么因?」
孟倦舟看向跪在面前的苏璃末,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许多。
苏璃末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口。
「臣女虽愚笨,可也开蒙,读过几本书,今日圣上命众晚辈作诗以书当下盛景,臣女本也想作一首五律。只是对着面前这张纸,对着今日江中盛景,思虑许久,还是书不下一个字。」
李承允微微眯了眼睛。
苏璃末抿了下唇,鼓起莫大的勇气:「臣女以为,今日江中之景,乃至大昭之景,非臣女文字所能书写万一。圣上贤主明君,于端午这日亲临观江楼与民同乐,其景其情,既非臣女所能尽绘,又非此薄纸一张所能尽扩。」
「我大昭如今虽国泰民安,可在外仍有卫国等强敌环伺,如今边境安宁,将士虽驻扎于彼,却无需拼尽性命,此为圣上安邦之功,又恰如这张白纸。」
「看似浑无一物,实则却于无人知处,以不战之势,免四海流离。百姓安居,不知这沙场之下的功绩,但臣女受教于先贤,却不得不将之铭记于心。」
「众人只道将军百战是丰功伟业,可若能不损一卒,得两境安宁,又因何要在这表面所见的白纸之上,费尽心思,去留下那几笔墨痕呢?」
「是以,臣女思虑再三,不得不将白纸奉上。一则,我大昭万里河山,非庸人如臣女手中一支细笔可述;二则,圣上安西境,定四海之功,尚隐于太平盛世之下,臣女又何德何能,敢将拙笔落此,于圣上面前邀功呢?」
她声音如山泉叮咚,敲击在岩石之上,迸裂出肆意的水花。一席话掷地有声渐进穹宇,只让闻者心潮澎湃,仿佛也跟着她的话语一起被巨浪卷向高远深空。
整个观江楼,似乎比先才还要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跪在昭帝面前那个才不过十七的姑娘身上。
孟倦舟定定地看着他,只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控制不住已经加快的心跳。
安定四海之功,为何就一定要在征战之上呢?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又为何要以将士之性命去铸就那所谓的千秋功业?
他从没有想过,这些他思虑过无数次的话,能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
苏璃末,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好!」昭帝声如洪钟,亲自走下去将苏璃末扶起来,「好个苏璃末啊!李得全!赏!」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跟着鼓掌喝彩起来。
「臣女惶恐……」苏璃末哪敢领赏啊,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从刑场上走了一遍似的。
昭帝却一点不掩对她的赞许:「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有此般见识,实在了不得。金银俗物,未必就真能让你喜欢,跟朕说说,你都想要什么?」
苏璃末出了一后背的冷汗,面上却只能笑着应答:「臣女愚笨,班门弄斧,让圣上取笑了,不敢奢望赏赐。」
「不算奢望,你能有这样的见地,甚至远超许多男子,当得起朕的赏赐。」昭帝此时又喜笑颜开,仿佛方才因为那张白纸盛怒的不是他一般。
苏璃末本不想引人注意,方才那一席话也是为了保命不得不说,如今已引起旁人的关注,哪还敢拿什么赏赐?
只是昭帝高兴,他见苏璃末变得怯生生地似乎不敢说话,只得自己把赏赐定了下来。
「朕听老侯爷说你极为孝顺,既然你不敢领赏,那朕便赏你外祖父好了。」
王倾誉闻言连忙行礼:「圣上赏识璃儿,是璃儿福气,老臣不敢当。」
「侯爷,怎么你也与朕见外?你这外孙女颇有令爱当年风采,朕前些日得了块上好毛皮,便赐予你,冬日的时候做块毯子盖上,可切莫冻坏了。」李承允又亲自将王倾誉扶起。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许你一世安 上 第50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