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却早已冷汗涔涔,单薄的夏衫湿了大片。
沈黛瞧见了,眉心微微拧起一个小疙瘩,放下茶盏试探问:「淑妃娘娘可是哪里不适?」
元韶容淡然一笑,「能有什么不适?多半是到岁数了,身子吃不消。」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膝头的灰,掖着手道,「太后教训得是,臣妾仔细想过了,自己刚刚说的话确实不妥。明明是臣妾拜托沈姑娘帮忙掌眼,怎能扭过头又去埋怨人家?打嘴打嘴!」
她一行说着,一行还真佯装着,往自己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算是把刚才的尴尬揭过去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元韶容就着角落的一面落地铜镜,梳理头顶散乱的发。
「给湘东王赐婚这事,圣心早已有了决断。虽说臣妾方才出言有失,惹沈姑娘不快。可沈姑娘不愿再帮这个忙,这事都已成定局,不是沈姑娘一颗酸梅子,就能随意搪塞过去的。」
「旁的人,太后不喜欢,可以不见。但有一个,是陛下亲自相看过的,无论相貌还是家世,都与湘东王极登对。陛下已经首肯,您老人家如何也得过过目,不然……」她枯着眉头咬着唇,眼里装着楚楚的神情,「不然,陛下面前交待不过去,倒霉的,可就不止臣妾一个人……」
说完,她便意味深长地望向沈黛。
暖阁里再次安静下来。
案头新煮好了一杯茶,白雾在杯口袅袅升腾缠绕,碰上旁边落地银鹤蜡扦的喙嘴,雾气荡漾开,绘出丝丝缕缕的云纹,逐渐消散不见。
隔着那片水雾,沈黛直直望进元韶容的眼里,眉梢几不可见地抬了下。
她虽同元韶容无甚交集,但对她的事也有所耳闻。无背景,无才貌,却能从后宫一众佳丽中脱颖而出,岂会是个等闲之辈?傲慢是傲慢了些,但也知这其中的「度」。
眼下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太后,可委实不大合乎她的作派。
只怕还藏了后手。
与其一味提防这不知会从何处伸过来的暗箭,不如暂且先顺了她的意,看她究竟在打算什么,再一举击溃,永绝后患。
沈黛托着茶盏,轻轻吹了吹上头漂浮的茶叶,抿了口,侧头看向太后。
太后回了她一个同样的眼神,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太后欣慰地抚了抚她脑袋,道:「既如此,就把人请上来,大家一块相看吧。」
宫人领命,退出去迎人,屏风后头很快便出现了一个袅娜的身影。虽看不清楚模样,但大致瞧着是个美人。
元韶容亲自过去迎,「这位姑娘,可是臣妾从帝京一众未出阁的闺秀里头,千挑万选出来的。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更有缘的是,她家里曾经,就有意跟湘东王府结亲。」
沈黛原本并没兴趣抬头,听到这里,她腔膛里忽地一蹦,隐约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仰头看去。
那人刚好从屏风后头转过来,织锦绣云霞纹的裙摆从栽绒毯上拖曳而过,鹅蛋脸印着一双杏眼,乌发蓬松地绾成朝云髻,金簪仿佛不胜发重,微微斜垂,满头青丝如玉山堆在玉颈侧,犹似舒云淡扫蛾眉。
袅袅地,还散着幽异的香。
「说起来,她还是沈姑娘的旧相识。」元韶容招呼人过来行礼,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沈黛身上扫,笑里含着幸灾乐祸的兴奋。
沈黛一哂,是啊,还真是旧相识,她可真是太相识了!
「臣女参见太后,参见……」华琼毕恭毕敬向太后纳了个万福,转身朝向沈黛,妆容浓艳的眉眼结满霜寒,下巴微扬,红艳的唇角随之勾起一抹挑衅,「姐姐。」
脖子一低一仰间,阳光倾泻她发顶,金簪折射出十字光芒,迷人眼。
正是当年,沈黛赠给她、义结金兰的那支。
暖阁再次沉寂下来,风都跟着静止了。竹帘不再闹腾,乖乖贴合着抱柱搭落。云翳飘过来了,厚重灰暗的一大片,像块洗不干净的抹布,将日头全掩在了后头。
天光尽失,窅冥沉闷的压迫感堵在心头,仿佛塞了团棉花,大家都不自觉矮下了脖子。
还是太后率先打破沉默,「华琼?可是勇毅侯府的那个华?」
「正是。」
太后点了点头,「勇毅侯府和湘东王府的亲事,哀家也有所耳闻。既然当初,是华姑娘拒绝了王爷,执意不肯嫁,那为何现在又肯嫁了呢?」
太后就是太后,总能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可这问题并不难猜到。
来之前,华琼早已编排好理由,这会子也不慌张,深吸口气,正待开口。
太后眼刀忽地直直杀到,带着种要把人心肝挖出来的狠劲,华琼惊出一身冷汗,「臣女……呃……臣女……」到嘴的话,全从舌尖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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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系昭昭 卷一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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