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叹气,缓缓摇头:「那方子已经毁了,除了制毒的人手中有,世上没有解药。」
宝宁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回身去抓裴原的手,她指甲在那粒红点上抠抠挖挖,丝毫不见褪色的样子。
宝宁想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她来时高高兴兴,是想帮裴原治腿的,但怎么一转眼,就被判了死刑了?
宝宁觉得迷迷糊糊的,鼻子也发酸,她抬头去看裴原的神情,他还是那副板着脸的样子,眉头皱起,拇指去擦她的眼角:「哭什么,别哭。」
宝宁摸摸脸颊,湿的,这才知道自己竟哭了,她越想越觉得难受,坐在那捧着裴原的手,眼泪掉得噼里啪啦。
「得了。」裴原掌心蹭蹭她的脸,哑声逗她,「哭早了,现在还没死呢,你那眼泪先攒攒,到时候哭场痛快的,人家都以为我娶了个贤惠爱我的妻子,我死也死得体面不是。」
「你说什么呢……」宝宁气的推他一把,又想到他身体渐弱,说不定命不久矣,推完又后悔,过去拉他。
这样的结果,裴原也想过,算是半个意料之中。他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宝宁在这,他不能做出崩溃或出格的举动,若不然,宝宁已经情绪失控,就更没有可以依靠和安慰她的人了。
说实话,看着宝宁,他心里还是有些愉悦的心情在的,这么多年,难得有人肯为他哭一场,死后有人惦念,也算无憾了。
明姨娘面色发难,似是极为纠结,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宝宁,你别哭,事情没那么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宝宁回头,泪眼朦胧,面上泛出喜色:「什么办法?」
明氏犹疑道:「两个办法。第一个是,原先,我听我父亲说过,金丝水蛭可解毒。那东西可以吸毒血,吸饱了,便死了,且金丝水蛭的唾液本就是清毒良药,应是有用的。」
宝宁眼前一亮,还未开口,又听明氏道:「但福祸相依,水蛭解毒本就不可完全,它体内还含有另一种毒素,进入血液中,阴雨天关节骨骼疼痛,生不如死。」
宝宁迟疑着问:「……另一种呢?」
明氏抿唇:「就只能换血了。把毒血都换掉,就能活。」
话是这么讲,但是哪里去找可以换血的人呢。只有第一种办法是可行的。
宝宁看向裴原,有些紧张。她不知裴原怎么想的,死去也是痛苦的,活着也是痛苦的,若是换成她经受这些,该有多绝望。
命运对裴原似乎太不公了些。
明氏叹气道:「宝宁,姨娘学艺不精,只能帮到你这些,你们商量着,姨娘先回去了。」
说完,她起身走了。
宝宁道了谢,送她走了几步,心里沉沉,转身回去找裴原。
他转着轮椅调了个方向,到窗边,正仰头看着外头的云。
宝宁站在他身旁,陪着他看了会,低声问:「好看吗?」
裴原「嗯」了声,偏头看她,不知怎么,忽然笑了:「出了那事之后,我一直以为,作为废人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差别,但现在,我又不那么想了。」
宝宁问:「为什么?」
裴原道:「我活着,你是有丈夫的人,我死了,你就成小寡妇了。」
宝宁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她应该是想笑的,但又笑不出来,只觉沉重,眼睛又酸,她抬手去抹泪,哽咽道:「裴原,我真没觉得你丢人,或者是累赘,我们是家人的。你就好好的吧,我们以后做个伴,你若是疼,我帮你揉揉,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夜市里看花灯。」
裴原看了她半晌,点头,低低应了一声。
☆☆☆
宝宁在府里待了小半天,陶氏一直未来找过她,不去请安,她乐得自在,陪着许氏和季蕴吃了饭,说了会话,约莫傍晚的时候,两人要走。
因着许氏在旁边,季蕴不敢放肆,即便对裴原是不满的,也只能憋着,除了面对宝宁,少有笑容。
京郊太远,即便不舍,待了半日也该回去了。许氏和季蕴送她们。
马车停在门口,许氏拉着宝宁的手,眼睛红红的。
白日的事,她猜出了些什么,知道宝宁和裴原现在境遇不很好,但两个孩子不和她直说,她也没办法。
许氏道:「宝宁,姨娘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别的,就一个道理,伴着姨娘走了半生,现在送给你。」
宝宁仰起脸,许氏慈爱笑笑,摸她的脸颊,声音温和:「世上很多事,福祸总是相依的,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有时候你觉得难熬,千万别放弃,再撑一撑,心善的人会有福报的,熬过那道坎儿,未来有好运等着你们。」
宝宁鼻头一酸。
许氏道:「你们走吧,天黑了该不好走了。」她催促着,宝宁和裴原登上车,回头招招手,马车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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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要哄王爷 卷一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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