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抬眸看她。
她俯身,指尖温和拂过他额间,「累了便歇会儿,眉头都皱了许久了。」
他伸手揽她坐于他膝上,伸手挑起她下颚,沉声道,「阿锦,若时逢乱世,或问鼎朝堂,或马革裹尸,你可愿陪我一路披荆斩棘?」
她眸间微颤,伸手揽上他后颈,「只要是你……」
往后的两日,柏炎都一头扎在馥兰苑里。
馥兰苑中柏子涧和邱遮作陪,府邸中也多了不少驻军中的人往来,大都苏锦都没有见过。
苏锦想起早两日柏炎在馥兰苑中问她的一番话,心中不敢多去猜旁的事情。
都说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时局不稳。
柏炎又借故在西南边关时受伤,推迟回京复命,留在云山郡将养。
苏锦照旧会一日里择两回去馥兰苑,要么送糖水,要么端点心,旁的事情也不多扰。起初时候,邱遮见她入内,还会刻意噤声,她亦知回避。
苏锦再来的时候,尽量挑合适的时候。柏炎瞥了眼邱遮,淡然道了声,夫人不是旁人。
邱遮多看了苏锦一眼,才继续说起朝中之事。
苏锦离开时,正好从邱遮口重听到了柳致远几个字。
柏炎亦抬眸看她,她正好阖门出了书斋,只留了一道背影。
邱遮依旧面若冰山,「柳致远原本在翰林院做编修,前不久大理寺内出了事端,东宫趁机将人安插了去,如今破格提升至大理寺丞,正好在处理几桩棘手的案子。太子监国,大理寺就是太子手中的一柄利器,太子有意让柳致远做刀锋,柳家在朝中没有根基,听话亦好摆布,不足两月,拔掉了几颗晋王在京中的钉子,东宫很‘赏识’。」
柏炎嘴角勾了勾,「投靠了东宫。」
邱遮继续,「下官在朝中同柳致远打过交道,此人确实聪明,但一心想在朝中站住脚,急功近利,又有东宫做后台,得罪了不少人。近来不少言官都在朝中谏柳致远,越是如此,东宫越是力挺,应是拿定主意要用柳致远做替罪羊,所以如今才捧得越高。」
柏炎瞥了他一眼,转问道,「晋王那边呢?」
邱遮应道,「太子监国一事,朝中都以为晋王要恼,但晋王近来反倒在朝中同东宫相安无事,就连被拔掉几个爪牙,都未做计较,朝中私下都在议论,不知可是出了范侯的事在先,晋王暂时不愿同太子起冲突,眼下蛰伏了。」
柏炎眸间淡淡轻笑之意,「他是等着拖太子下水。」
邱遮没有应声,默认。
「你回京之后,自己多加小心,暂时不要同云山郡有书信往来。」柏炎交待。
邱遮拱手。
柏炎看向柏子涧,「可有旁的事?」
柏子涧拱手,「区将军那边来了消息,说事情已办妥,即日便会返程回云山郡。」
柏炎颔首。
区廷惯来谨慎,他交待给区廷的少有需过问了。
柏子涧又道,「还有……侯爷早前让查的,在西南边关刺杀侯爷的事,有眉目了。」
柏炎忽得抬眸。
柏子涧似是不敢说。
柏炎看了眼邱遮,邱遮会意离了房中。
柏子涧轻声道,「矛头指向……老夫人……」
柏炎讪笑出声,「看样子,又是有人想挑拨我与母亲之间生事,这人知晓我与母亲之间关系微妙,但却不怎么了解母亲,她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柏子涧心底叹了叹。
「……也不屑用这样的手段。」柏炎眸间沉了沉。
柏子涧没有应声。
柏炎眸间淡了淡,「回吧,今日在馥兰苑中时日够长了。」
柏子涧拱手。
邱遮黄昏前便离了府邸,柏子涧去送。
柏炎回到主苑时,却不见苏锦。
玉琢应道,夫人去秋水苑了。
秋水苑就在隔壁,眼下是柏远在住,柏炎踱步往秋水苑去。
临到苑外,见四下开始陆续掌灯。
府中掌灯的小厮见了他,都纷纷低头问候,「侯爷。」
他亦抿唇颔首。
不知为何,夏日里,小厮在苑外支着长杆,缓缓点灯放灯的模样,似是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宁静与闲适。
临近苑中时,听到柏远和苏锦的声音自苑中传来,虽然多是柏远在夸夸其谈,苏锦时有附和两声,却依旧让他觉得这宁静与闲适的氛围更多了几许……
真等走近,只见柏远在苏锦面前眉飞色舞,说着斗蛐蛐的事。
应是听见脚步声,转眸见他来,忽得便噤声了。
「三哥……」老鼠见了猫似的,规规矩矩起身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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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逢春 卷二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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